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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秦王词话
举刃交锋输战策,抡戈斗阵按兵文。枪抡刀落生寒雾,斧起叉飞长冷云。交锋不觉多时节,恼了秦王保驾臣。
正战之间,刘正会按下手中枪,飞鱼袋内取弓,走兽壶中拔箭,一箭射去,正中王石龙左腿,几乎坠马。张寻相瞧见,折马赶上,救了王石龙出阵,往前逃窜去了。王当仁按下手中刀,掣起流星锤,一锤打去,正中单公明脑袋,倒下马来。众将见兵势败劫,无心恋战,拨转马,落荒而走。众唐将也不追赶,混杀刘朝人马。
砍倒旗竿军乱伍,混杀刘朝大小兵。
人逢刀砍尸横土,马着枪穿骨在尘。
满地干戈如积草,郊原弓箭似堆林。
低洼流血三分溢,野地填尸数里平。
把刘朝人马,杀得花飞叶坠,海啸山崩。众唐将收集军马,仍复扎住赤松坞。再说唐朝旗牌官,到樵水峪收兵,即时传令,八面人马,滔滔地退回柏壁关。赤松坞人马,也同众将回营去了。那时敬德被困,人马乏食,正在危急之际,忽然间瞧见四面八方唐兵,尽皆退去,连忙整束鞍马,带领常胜军,趱出樵水峪来,行至赤松坞,但见尸横遍野,血流成川,败甲残旗,折枪断箭,不可胜纪。敬德说:“我被唐贼赚来之时,这个所在没有战场”近前细瞧一瞧,都是山后人马号色,心下大惊:“我刘朝人马,不知为何杀败在此?”恍恍惚惚,感伤不已。昔人有《吊古战场歌》一篇为证:平沙落日悲风起,野色苍茫照烟水。
丛丛白骨路旁边,暴骨哪知谁氏子?
纷纷烽火满中州,血战当年未肯休。
新鬼含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嗟伊昔日空豪杰,学武谈兵志何烈。
枕戈夜卧草头霜,弯弓晨走林间雪。
愁云黯黯朔风寒,半轮斜日挂天山。
数声戍角凄凉调,多少征人念未还。
苦征恶战图名利,功未成兮身已逝。
堂前父母室中妻,欲达音书谁与寄。
天南地北少相知,缥缈孤魂无所依。
叹息从军无限苦,泣然流涕对斜晖。
尉迟离了战场,却好遇着颜君章、张寻相等五将,问敬德:“你往哪里来?”敬德说:“列位大人!末将中了唐家赚兵之计,被大势人马,困在樵水峪,几次杀不透重围,险些儿死于阵上。今日唐兵退去,才得回营。”范君章问说:“你拿住秦王,差人在总兵处报喜信,恐唐家人马浩大,路上抢夺了去,要调大兵来樵水峪接应。以此总兵亲领人马,来至赤松坞,遇着十数员唐将交战,阵亡了单将军,军卒尽被杀害,你曾见亡人死马的战场么?”尉迟说:“列位大人!又中唐家之计!秦王怎么就容易拿得他?如今总兵大人在何处?”范君章说:“兵败之时,各自逃散,知他在哪里?”言未绝,只见宋金刚头盔斜掩耳,护顶半遮腮,往一座树林中闪出来,见了众将。敬德把受困中计的事情,一一告诉。宋金刚说:“在此无用,不若我们且回柏壁关,再作良图。”众将纵马加鞭,径回柏壁关,只见关上扯着大唐旗号。敬德说:“呀!柏壁关已都失与唐家,果然是中唐家计了!”宋金刚说:“北番之兵,倒与唐家里应外合,取了地方?”问敬德如今复要取关,有何计策?敬德说:“总兵大人!怎么容易复取?见今樵水峪的人马,约有二十余万,将官约有百余员,还有保秦王驾的人马,不知多少,他那里多方设计防备,你我急切难取,必须添兵选将,方可攻战!”宋金刚说:“且回太原府,见过刘王,奏请定夺!”各人带领余军,抄路回太原府不题。
且说秦王坐下帅府,樵水峪、赤松坞两处取回的将官,都来参见。秦王发放军情已毕,徐茂功奏说:“兵贵神速!把人马攒到平妖县,着牛进雄、牛进达镇守柏壁关!”大军正行之间,哨马来报:“平妖县到了!”秦王传令,把人马屯在平妖县界不题。
且说宋金刚众将,来到太原城,直至东华朝前下马。刘王正坐朝,头目来奏:“宋金刚众将等旨!”刘王宣至驾前,朝拜已毕。刘王问:“寡人不曾宣召,怎么擅离边关?”宋金刚说:“主人!尉迟恭不小心,把柏壁关失与唐家!”刘王大惊,问尉迟恭:“缘何失了柏壁关?”尉迟恭奏说:“臣发兵追赶唐将,到樵水峪,不料唐将用赚兵之计,二十余万人马,把臣围困,几乎阵亡。因唐兵自退,臣方得回营。失去柏壁关,系总兵官镇守,非干臣事!”刘王又问两个王子并单公明,怎么不见?宋金刚说:“因尉迟恭攒粮耽误日期,不即回营听调,唐家屡次发兵挑战,二位王子出兵,单公明接应尉迟,不料俱阵亡了。”刘王见说大恼:“这桩也是尉迟恭,那件也是尉迫恭,要你总兵官何用?”喝刀斧手,把宋金刚、尉迟恭二人,都绑出朝门取斩。闪过左丞相杨福念叩头奏说:“我主暂息雷霆之怒!尉迟恭屡立边功,宋金刚亦系骁将,千金易得,一将难求,伏望我主权饶二人死罪,容戴罪在边立功!”刘王准奏,姑赦二人死罪,俱到驾前谢恩。刘王传旨:“把宋金刚追了总兵敕印,备守皇城各门;把尉迟恭摘了先锋印,着去各州趱粮。介休有粮二十万石,待趱完之日,再议出征调用。”二人出了朝门。宋金刚自回本营,提调人马,防守各门。尉迟恭上马,趱离太原城,一路无词。
有日来至介休城,介休当该官吏,迎接尉迟进城。帅府摆下香案,开读刘王旨意。官吏参见。尉迟恭分付:“今奉刘王敕旨,趱催粮米二十万石,快准备车辆,送上太原府去!”官吏答应说:“粮已完备在此,只是车辆不够。又遇夏月,天道炎热,人夫行走不便。禀知大人,做两次起解,官民两便!”尉迟恭道:“也说得是,尽着车辆装罢!”
不说尉迟恭在介休趱粮,再说唐秦王一日升帐,聚下众总管。茂功奏说:“主公!臣差探细的人役,打听得刘武周削了宋金刚、尉迟恭二人兵权,如今差尉迟恭到介休城趱粮。臣定一计,先取了他的粮,再行别谋。”秦王说:“军师此计甚好,宜速行之!”茂功唤过程咬金,暗暗地分付几句。又与秦叔宝附耳低言,如此如此。秦叔宝点头会意,同程咬金顶盔挂甲,上马扳鞍,带领一支精兵出营,离了平妖县,直来至黄土山,把人马埋伏不题。
再说尉迟恭趱粮已完,出了介休城。时逢夏月炎天,尉迟恭分付众军士:“天道炎热,日间少行,早晚阴凉,多行几里!”穿衢登古道,走野过郊原。正行到黄土山下,将及二更时分,尉迟令:“趁此夜凉月皎,缓缓的把粮趱过山去!”行至半山,猛听得一棒锣鸣,闪上山王,拦住去路,大喝一声:“什么人经过我这所在?快留下买路钱!”敬德说:“这个去处,怎么也有山王?”喝一声:“快通名来!”山王说:“不养蚕,不种田,枪刀头上掳丝绵。任他仕宦经商客,到此须留买路钱!号称自在大王就是!”敬德大恼,喝一声:“我是官兵官将,有什么买路钱?你这贼好大胆,来我太岁头上动土!”山王说:“如无买路钱,头盔衣甲都要!”敬德喊震一声,抡动刃铁枪,看定山王心窝刺去。好山王,举起火尖枪。咭叮当就迎!杀气腾腾蔽太阴,征云冉冉绕乾坤。
双枪并举施英勇,二将当场各逞能。
一往一来无胜败,三回四合少输赢。
山王有意图刘将,敬德怀心要损人。
简打鞭迎星斗暗,鞭抡简举月光昏。
交锋五十合回上,二将当场杀手停。
正遇着朦胧月下,惨淡星前,两个战有数十合,不分胜败。敬德按下手中枪,举起竹节鞭,望山王分顶打来。山王放下火尖枪,举起劈楞简迎住,他两个鞭简又战。敬德心下自想:“这山王枪法又好,简法又高。我在虹霓涧,遇着唐将秦叔宝,他便有这等本事,谁想山王也有这等高的!我恰不信,莫不又是唐家的诡计?”秦叔宝改样打扮,又是月下,敬德觑不明白,高叫一声:“你那山王,莫不是秦叔宝么?”叔宝说:“你莫不是尉迟恭么?”敬德说:“你是唐朝一员名将,怎么好人不做,却来做山王野寇?也辱没了英雄的名姓!”叔宝说:“你那刘武周轻贤慢士,贬削有功之臣。吾奉秦府殿下令旨,特着我在此等候,招请你归顺大唐,不失公侯之位。况唐朝爱贤重士,厚德宽仁,你何不弃暗投明,改邪归正?时不可失,将军意下如何?”那敬德不听降唐便罢,听说降唐,心中大恼,也不答应,举起竹节鞭,又与叔宝交战。正战之间,只听得震声轰鸣,山谷中闪出一彪军来,为首一员大将,把粮尽数夺了去。那敬德止好与叔宝对敌,顾不得粮车,见唐家甲兵夺了粮,无心恋战,兜转马,复回介休城去了。秦叔宝、程咬金押着粮车,径回平妖县,把粮搬运上仓。秦王十分欢喜。茂功说:“秦将军!不要卸甲,带领后十八路总管,领五万人马,星夜前去,围了介休城。我同前十八路总管,保主公驾,去取太原府,就领兵来介休接应!”分付已毕,整点人马,一壁厢兵往介休城,一壁厢兵往太原府去不题。
世勣奇谋亚子房,略施小计取兵粮。
英雄接踵皆归附,焉得江山不顺唐!
卷五
词:碧草成茵砌带烟,万红千紫斗争妍。芳菲渐入诗人境,试咏东风第一篇。水浮鸭绿,山叠螺青。花柳呈奇,园林选胜。良辰美景,裁红剪翠助春容;霁色韶光,簇锦堆霞供赏客。泥融飞燕子,一双双绕栋穿帘;沙暖睡鸳鸯,一对对依洲傍渚。金勒马,缓嘶原上草;玉钗人,笑折路旁花。寻香粉蝶,好花迷蝶蝶迷花;掷柳黄莺,新柳恋莺莺恋柳。谢安石携妓东山,杜工部曲江春宴。
歌罢新诗续后篇,知音贵容兴悠然。
试听一代兴唐主,尽属词人话里传。
第三十三回 秦叔宝兵困介休城 徐茂功文取太原府
唐兵正行,哨马来报:“介休城到了!”秦叔宝传令驻军,安下营寨,一面分拨人马,围困介休城。云屯雾集,铁壁铜墙,势摧地轴,声震天关。那介休守城军士,飞报敬德知道:“有唐军数万围城!”敬德闻报,径上城楼,往下一瞧,果然大势人马临城。敬德心下自想:“我待要杀出城去,回朝见主,只是这里还有十万粮米,倘被唐家攻夺城池,我的罪越发重了。不若且守着城,差快马奏报刘王,请旨定夺。”连忙差一健卒,名唤卜欣,到了半夜,悄悄坠城而下。行不半里之地,被唐营巡哨总管梁建方拿住,绑回军营。次日早晨,见了秦叔宝。叔宝备细问了消息,就着梁建方押解奸细,赴秦王军门定夺不题。
且说茂功同众总管,保着秦王驾行。
兵分六队依韬略,旗列千重杂彩云。
士卒威行如虎豹,将军英烈似天神。
猛作先锋开道路,勇为殿后总三军。
都来打虎诛龙将,尽是能征惯战人。
浩浩军行如电闪,群群马走逐风奔。
大军前进多时节,哨马回来报总兵。
秦王正行,哨马来报:“榆次县到了!”秦王传令,就在榆次县屯下人马。旗牌来报梁建方等,令宣至驾前。梁建方把擒获敬德细作的事,奏闻秦王。茂公说:“主人!天意合败刘武周,正好用计!”向秦王附耳低言。秦王令刀斧手,把刘朝细作斩首报来。茂功唤过唐俭,附耳低言,分付了一番。唐俭领了计,就穿上刘朝细作的号衣,一骑马出了城。来至太原府城内,东华朝前等旨。刘王正坐朝,头目奏:“尉迟恭差军士等旨!”“宣至驾前!”奏说:“臣是尉迟先锋军人卜欣,因被唐兵围困城池,人马浩大,诚恐有失地方粮草,特差臣星夜回朝奏闻,作速打发人马救应。”刘王听说大惊,宣丞相杨福念、威武校尉王君郭、侯君集,当驾分付:你三臣总摄朝纲,镇守太原城。诏宋金刚复还旧职,并骁将颜君章、范君章、张寻相、张万年、王石龙众将保驾,寡人亲自领兵到介休,接应尉迟!”打发军人卜欣先回,分付尉迟恭牢守城池,早晚救兵就到。军士出朝,一壁厢刘王整点人马起营不题。
且说唐俭出了太原城,纵马加鞭,径回榆次县去。唐俭进了城,入帅府参见秦王,把刘武周起军的话,禀复军师。茂功问说:“你闻得什么人守城?”唐俭说:“文臣杨福念,武臣王君郭、侯君集,三人同守。”茂功就差快马到太原,去看刘武周兵马离了太原城,作速回话,一日,探马来报刘武周兵马已离太原府城。茂功请秦王起营,人马滔滔的趱近太原城下,屯扎营寨。茂功修下一封书,拴在空头箭上,着刘弘基射进城去。刘弘基一骑马,临城叫:“巡城军士!快来接书,通报守城官知道,及早开城接驾!”军士拾了箭,忙至丞相府,将箭书呈上。杨福念接书开看:侍弟徐世勣顿首,书奉大丞相杨公阁下。久睽颜范,缘兵火间隔,弗克拜瞻,徒勤翘企。迩者弟委质唐朝,职授军师,今随秦府殿下,兴师至此。虎豹之将,貔貅之兵,何啻数十万,驻旌城下,即欲进攻。弟念与君金兰旧契,敢不伸达?切我殿下,受亡隋之大宝,天下十有六七。君若弃邪归正,宁独保全禄位,抑且拯救生灵,诚两利之术也。不然,则身名与国家,俱不可测,咎将安归乎?惟高明裁之,幸甚!杨福念看罢书,遣入请王君郭、侯君集到府商议,把茂功书递与二将。二将看罢,王君郭说:“丞相乃定国元老,事该职掌,行止但听裁处!”杨福念说:“二位大人,我思主人驾前名将,止有敬德一人,如今又被围困介休,存亡未保。主人此去,胜败亦未可料。以愚量度,吉少凶多。况今唐室将广兵多,若使攻城,内无重兵,外绝救应,正如泰山压卵,恐难保全。愚意不若归顺唐朝,免一郡生灵之苦!”二将说:“丞相言之有理,当行就行!”杨福念分付当该官吏,洒扫帅府,香花结彩。准备已完,杨福念同二将直至唐营,径进中军帐,参见秦王。秦王大喜,摆驾进太原城帅府坐下。三人朝贺已毕,秦王传令,把刘武周眷属人等,尽皆洗荡。挂榜安抚军民,换了旗号,封锁仓库。茂功奏说:“主公!兵贵神速,不可久停!着王君郭、侯君集二将,随军听用,留杨福念守城,仍拨王常偕协同守备。”分遣已毕,茂功传令,众将士起营,掩旗息鼓,抄路到介休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