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页
- 集藏
- 演义
- 鬼谷四友志
鬼谷四友志
原来那璧却被他人所盗,后昭阳悬千金之赏,购求此璧。盗者不敢出献,乃怀之入赵,得五百金货于赵惠文王内侍缪贤,其璧遂入于赵。时秦昭襄王闻玉工言,遂命客卿胡伤诈以西阳十五城,易赵之所得和璧。赵王使蔺相如赍璧入秦相易,秦王不言易城之事,相如乃使从人从间道完璧归赵。故后人又称为赵氏连城之璧,以其价值连城耳。有诗为证:
赵氏连城壁,由来天下传。
送君还旧府,明月满前川。
其后秦并六国,璧遂入于秦。始王既定天下为三十六郡,号称皇帝。召良工琢和氏之璧,为传国玉玺。命李斯篆八字于上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此和璧之始终,如此那张仪在楚将息,半愈复还魏国。贾舍人至魏之时,张仪才回魏半年矣。闻苏秦说赵得意,正欲往访。偶然出门,恰遇贾舍人休车于门外,相问闻知,从赵来。遂问:“苏秦为赵相国,信果真否?”贾舍人道:“先生何人,得无与吾相国有旧那?何为问之?”仪告以同学兄弟之情,贾舍人道:“若是何不往游相国,必当荐扬。吾贾事已毕,正欲还赵,若不弃嫌微贱,愿与先生同载。”张仪欣然从之。不知张仪至赵何如?且于下文解。
澹游子评
何首乌儿服之能痊刖疾,必无是理,此乃演说耳。然至于根有成形,得之亦不易也。按《本草》所云:首乌别名九真藤。昔有老人姓何,见藤夜交,采其根食之,自发变黑,因名。比大能补益。大者剖开,中有鸟兽山狱之形,亦神物也。其物五十年如拳大,号山奴。服之一年,髭髭青黑。百年如碗大,号山哥。服之一年,颜色红悦。百五十年,如盆大,号山伯。服之一年,齿落重生。二百年如斗大,号山翁。服之一年,颜如童子,行及奔马。三百年如栲栳大,号山精。服之一年,延龄益算,纯阳之体,久服成地仙。据传所云山精者,乃大耳,亦未载有成人形者,则置为乏不根之说也。一日传闻里中人发土,取枯篓根得一小儿形,面目发鬓宛尔,一手掩胸,一手屈垂,两足十指无不克肖。其苗从儿头顶出。观者若堵,余亦乘兴一至。其所谛视之,俱如所传言,始信古人传奇不诬。不尔东村又闻得一篓根儿,较前更大,所论皆同,然未闻有首乌儿也。一日与金陵人李某闲论,说及此事,彼乃告以某年间肆业称李,有乡农携其所谓首乌儿者约长五寸许,面目手足等无不备具。更有奇处,外肾阴茎井井与孩提不异。请价五星甚廉,金陵人太吝,约半欲酬而不可,遂去。后闻货与姑苏医士,士复酬与世家,价无算也。金陵人至今追悔无及。然后知天地间灵异真有,不可概置为寓言言焉。今有卖田宅以鬻仕,为无才学故也。至如苏秦既从异人传习,兼此质地聪敏,可以登青云,为何有然,亦必欲变卖家产,为咨身费用,求仕常例是然,有母嫂妻子力阻,他日生计无聊后悔等语,有自来矣。
语云:人似离乡草。今之业手技、医卜、星相、九流、商贾等皆抛离乡土,往他所经营而幸得富足者,或不幸终贫贱者。如吾儒宗夫子,亦汲汲问津往来列国,以冀道行者。鄙谚云:远处僧人看好经,总是喜远不喜近,喜生不喜熟,各不知底里,各不尽履历。犹今之业医者,东闻西术神妙,西又慕东方脉高深,及询两方本近则又各相诋议,其本末丑拙,虽近处果有佳博,情愿甘心不学。无述人殷殷敦厚求教,再不肯就近地高明诊治。这是人情之常。夏商周尚尔,不肯用近处人才。如苏秦之不得见用于周显王。左右之不肯保举者,皆因居近,易知其祖贯履历,乃穷巷卷枢之人耳。若以斯言为迂,请悉时下便分。
须知苏秦至秦国,商鞅已亡。不是今人俱同声凿凿,以苏秦至秦国投鞅,求鞅而以鞅忌其才,不肯荐举等事。望空播弄为实,苏秦之时运未至,故六国之时运未去。所以适值秦王初杀卫秧,迸游说之时似属天数。假使苏秦一至秦国,即为重用,则张仪之后运何来?而六国由斯逡巡而衰矣。何则?盖六国无人议及合纵之策,而秦国反增一辩士故也。虽然当日不用苏秦,而秦国亦强。六国用苏秦,仍为秦并,此无他。如今之兄弟不欲合家共力以兴,而反私心猜忌,必欲违悻父母,各析门户。始已是以深叹,后世张公义九世同居之心,能胜六国之君。岂惟六国之君为然,而亦能胜天下万世之心哉?
卞和之玉,虽有可贵数端,然尤有深贵者。在如和答傍人数语曰:“吾非求赏,恨良玉为石,贞士为欺,是非颠到,不得明白。”等是。张仪以舌在是本,答妻子于困辱之后,虽强为笑,解然心中,已具成见,不为鬼谷先生亏辱尔。
张仪被辱归魏半年,正是无聊落寞之时,故旧之心早萌于胸,若有半分一丝可假人为事者,颐望倍常,故闻从赵来,即亟问苏秦真实,并直欲往候,虽秦计巧,亦仪久渴思饮故也。至是任其掇拾、播弄,懵焉不知,况同一师授,同一狡狯,直至贾舍人辞告,方知袖里传云:“大旱之望云霓也。”易于感动哉。
卷之三上 激张仪阴主秦柄 纠六王荣显印绶
话说张仪闻苏秦相赵,欲思往晤,却得贾舍人凑趣,遂同载至赵郊。贾舍人道:“寒家在郊外,有事只得暂别。城内各门,俱有旅店安歇。远客容卑人过几日相访。”张仪辞贾舍人下车,进城安歇。次日修刺求谒苏秦。秦预诫门下人,不许为通。
候至第五日,方得投进名刺。秦辞以事冗,改日请会仪。一候数日,终不得见,怒而欲去,地方店主人拘留之,道了:“已投刺相府,未见发落,万一相国来召,何以应之?虽一年半载,亦不敢放去也。”张仪闷甚,访贾舍人何在,人亦无知者。
又过数日,复书刺往辞相府。苏秦传命,来日相见。仪向店主人假借衣履停当,次日侵晨往候。苏秦预使排下威仪,阖其中门,命客从耳门而入。张仪欲登堂,左右止之道:“相国公谒未毕,客宜少待。”仪乃立于底下,睨视堂前官属拜见者甚众,已而禀事者又有多人,良久日将昃。闻堂上呼道:“客今何在?”左右道:“相君召客。”张仪整衣升阶,只望苏秦降坐相迎,谁知苏秦安坐不动,仪忍气进揖,秦起立微举手答之。乃道:“余子,别来无恙。”仪怒气勃勃,竟不答言。左右禀进午餐。秦复道:“公事勿冗,烦余子久待,恐饥馁,且草率一饭。饭后有言。”命左右设坐于堂下,秦自饭于堂上,珍馐潢案,仪前不过一肉一菜,粗板之餐而已。
张仪本待不吃,奈腹中饥甚,况店主人饭钱先已欠下许多。只指望今日见了苏秦,便不肯荐用,也有些金赀赍发。不想如此光景,正是在他矮檐下,谁敢不低头。出于无奈,只得含羞举着。遥望见苏秦杯盘狼藉,以其余肴分赏左右,比张仪所食还盛许多。仪心中且羞且怒。食毕,秦复传言,请客上堂。张仪举目观看,秦仍旧高坐不起。张仪忍气不过,走上几步,大骂季子:“我道你不忘故旧,远来相投,何意辱我至此?同学之情何在?”苏秦徐徐答道:“以余子之才,只道先我而际遇了,不期穷困如此。我岂不能荐于赵侯,使子富贵。但恐子志衰才退,不能有为,贻累于荐举之人。”张仪道:“大丈夫自能致富贵,岂赖汝荐乎?”苏秦道:“你既能自取富贵,何必来谒!念同学情分,助汝黄金一笏(十两)。请自方便。”命左右以金售仪,仪一时性起,将金掷于地下,愤愤而出。苏秦亦不挽留。
张仪回至旅店,只见自己铺盖俱已移出在外,仪问其故?店主人道:“今日足下得见相君,必然赠馆授餐,故预为移出耳。”张仪摇头,口中只说:“可恨!可恨!”一头脱下衣履,交还店主人。店主人道:“莫非不是同学,足下有些妄扳么?”张仪扯住主人,将往日交情,及今日相待光景,备细述了一遍。店主人道:“相君虽然据傲,但位尊权重,礼之当然。送足下黄金一笏,亦是美情。足下收了此金,也可打发饭钱,剩些作归途之费,何必辞之?”张仪道:“我一时使性,掷之于地,如今手无一钱,如之奈何?”
正说话间,只见前番那贾舍人走入店门,与张仪相见,且道:“连日少候得罪,不知先生曾见苏相国否?”张仪将怒气重复吊起,将手在店案上一拍,骂道:“这无情无义的贼,再莫提他。”贾舍人道:“先生出言太重,何故如此发怒形色?”店主人遂将相见之事,代张仪叙述一遍。今欠账无还,又不能作归计,好不愁闷,以至若斯。贾舍人道:“当初原是小人撺掇先生来的,今日遇而不遇,却是小人带累于先生。小人情愿代先生偿了欠账,备下车马,送先生回魏,先生意下如何?”张仪道:“我亦无颜归魏了。欲往秦邦一游,恨无资斧。”贾舍人道:“先生欲游秦,莫非秦那还有同学兄弟么?”张仪道:“非也。当今七国中,惟秦最强,秦之力可以困赵。我往秦,幸得事秦王用事,可报苏秦之仇耳。”贾舍人道:“先生若往他国,小人不敢奉承。若欲往秦,小人正欲往彼探亲,依旧与小人同载。彼此得伴岂不美哉。”张仪大喜道:“世间有此高义,足令苏秦愧死。”遂与贾舍人为八拜之交。
贾舍人替张仪算还店钱,见车马在门,二人同载,望西秦一路而行。路间为张仪制衣装、买仆从,凡仪所需,不惜财费。及至秦国,复大出金帛赂秦惠文王左右,为张仪延誉。
时惠文王方悔失苏秦,闻左右之荐,即时召见,拜为客卿。与之谋诸侯之事。贾舍人乃辞去,张仪一泪道:“始吾困厄至甚,赖子之力,得显用秦国,方图报德,何遂言去耶?”贾舍人笑道:“臣非能知君,知君者乃苏相国也。”张仪愕然。
良久便问道:“子以资斧给我,何言苏相国那?”贾舍人道:“相国方倡合纵之约,虑秦伐赵败其事。思可以得秦之柄者,非君不可。故先遣臣伪为贾人,招君至赵。又恐君安于小,就故意怠慢,激怒于君,君果萌游秦之意。相君乃大出金资付臣,分付恣君所用,必得秦柄而后己。今君已用于秦,臣请归报相君。”张仪叹道:“嗟乎,我在季子术中,而我不觉,我不及季子远矣。烦君多谢季子。当季子之身,不敢言伐赵二字,以此报季子玉成之德也。”
贾舍人回报苏秦。秦乃奏赵肃侯道:“秦兵果不出矣。”于是拜辞往韩。见韩宣惠公道:“韩地方九百余里,带甲数十万。然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今大王事秦,秦必求割地为贽,明年将复求之,夫韩地有限,而秦欲无穷,再三割则韩地尽矣。俗谚云:宁为鸡口,勿为牛后。以大王之贤,挟疆韩之兵,而有牛后之名,臣窃羞之。”宣惠公蹵然道:“愿以国听于先生。”如赵王约,亦赠苏秦黄金百镒。苏秦乃过魏,说魏王道:“魏地方千里,然而人民之众,车马之多,无如魏者。于以抗秦有余也。今乃听群臣之言,欲割地而臣事秦,倘秦求无已,将若之何?大王诚能听臣,六国从亲并力制秦,可使永无秦患。臣今奉赵王之命来此约从。”魏惠王道:“寡人愚不肖,自取败辱。今先生以长策下教寡人,敢不从命。”亦赠金帛一车。
苏秦复造齐臣,说齐宣王道:“臣闻临淄之涂,车轂击人肩摩,富盛天下莫比,乃西而而谋事秦,宁不耻乎?且齐地去秦甚远,秦兵必不能及,齐事秦何为?臣愿大王从赵王约,六国和亲,互相救援。”齐宣王道:“谨受教。”苏秦乃驱车向南,说楚威王道:“楚地五千余里,天下莫强,秦之所患莫如楚。楚强则秦弱,秦强则楚弱。今列国之士,非纵则衡,夫合纵则诸侯将割地以事楚,连衡则楚将割地以事秦。此二策者相去远矣。”楚威王道:“先生之言,楚之福也。”秦乃北行回报。
赵肃侯行过洛阳,诸侯各发使送之;仪仗旌旄,前遮后拥;车骑辎重,连接二十里不绝。威仪比于王者,一路官员望尘下拜。
周显王闻苏秦将至,预使人扫除道路,设供帐于郊外,以迎之。秦之老母,扶杖旁观,啧啧惊叹;二弟及妻嫂侧目不敢仰视,俯伏郊迎。苏秦在车中谓其嫂道:“嫂向不为我炊,今又何恭之过也?”嫂觳觫答道:“见季子位高而金多,不容不敬畏耳。”苏秦不觉喟然叹道:“世情看冷暖,人而逐高低。吾今日乃知富贵之不可少也。”于是以车载其亲属,同归故里。起建大宅,聚族而居之。复散千金以赡宗党。今河南府城内有苏秦宅遗坵,相传有人掘之,得金百锭,盖当时所埋也。
秦弟代、厉羡其兄之贵盛,亦习阴符学游说之术。苏秦住家数日,乃发车往赵。赵肃侯封为武安君,遣使约齐、楚、魏、韩、燕、五国之君,俱到洹水相会。
苏秦同赵肃侯预至洹水,筑坛布位以待诸侯。燕文公先到,次韩宣惠公到,不数日魏惠王、齐宣王、楚威王陆续俱到。
苏秦先与各国大夫相见,私议坐次。论来楚、燕是个老国,齐、韩、赵、魏都是史姓新国,但此时战争之际,以国之大小为叔。楚最大者,次之魏,次之次赵、次燕,次韩。内中是齐、魏已称王,赵、燕、韩尚称侯,爵位相悬相叔不使。于是苏秦逵议六国一概称王。赵王为约主,居主位。楚王等以次居客位,先与各国会议停当,至期各登盟坛,照位排立。苏秦历阶而上,启告六王道:“诸君山东大国,位皆王爵,地广兵多,足以自雄。秦乃牧马贱夫(秦始祖并子为周牧马),据咸阳之险,蚕食列国。诸君能以北面之礼事秦乎?”诸侯皆道:“不愿事秦,愿秦先生明教。”苏秦道:“合从摈秦之策,向者已悉。陈于诸君之前矣。今日但当刑牲歃血,誓于神明,结为兄弟,务期患难相恤。”六王皆拱手道:“谨受教。”秦遂捧盘,请六王以次献血,拜告天地及六国祖宗,一国背盟五国共击。写下誓书六通,六国各收一通,然后就宴。赵王道:“苏秦以大策奠安,六国宜封高爵。俾其往来,六国坚此从约。”五王皆道:“赵王之言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