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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武帝演义
魏阵上兵将看见梁兵今日出战甚是威武,亦皆抖擞精神,也自列成阵势,请魏主临阵。早有参谋杨灵胤奏道:“梁兵久不接战,必有准备,今日不可与他对敌,使他用计不成,然后破之。是彼劳我逸也。”魏主听了大笑道:“朕出兵三月有余,梁兵连败数十余阵,其计已竭,其力已穷。今日出战者不过是遮羞而已,有何计哉。即有小计,朕何足惧之,每当一战而成功矣。”杨灵胤见魏主不昕,只得又奏道:“若陛下必欲接战,乞付臣五千军马在阵旁以做护卫。”魏主听了,即取过令箭一支付与杨灵胤道:“卿可调用,不必多言。”杨灵胤接着令箭自去了。
魏主即督诸将列于阵前,早见梁阵上白袍冯道根出马,魏将吕苟儿接住厮杀。王英助战,韦睿接着。四人在阵前各逞本事,尽力相持。一来一往,共斗经有三十余合,韦睿便提刀退走,王英疾忙追赶。韦睿见他来得已近,便扭转身躯一箭射来,将王英射中肩窝。王英着箭,即甩手拨出箭头,也回箭射来,却被韦睿眼快,用刀拨下,放马赶来。魏主见王英着伤,即挥卢渊出马。王英见卢渊出阵,自己负痛回阵去了。韦睿接着卢渊厮杀,魏主又遣邢峦助战,却有陈刚接着。正斗之间,只见冯道根将吕苟儿一戟刺中了手腕,吕苟儿便弃枪奔逃,冯道根正放马追来,魏将元丽大喝道:“不要走!”提起大刀望着冯道根就砍,冯道根只得弃了吕苟儿与元丽大战。两下擂鼓喧天,喊声动地,魏主在阵上看见梁将不似前番怯战,心下早已惊疑,忙遣将士再出。忽听见梁阵中数声连珠轰天炮响,魏主连忙观看,却不见梁阵上有甚动静。遂说道:“梁兵虚张声势,无能为也。”遂挥人马混战。诸将见魏主有令,遂各领本部望梁阵一齐冲来。正然冲突,忽见正南上一彪军马卷地杀来,兵将俱用的红旗红甲,为首的张法安一员猛将冲入阵来,魏主看见,连忙使人截住。梁阵又一声炮响,只见东北上一队人马飞滚而来,俱是绿旗绿甲,为首的是昌义之杀来,魏主连忙使人对敌。又一声炮晌,只见正北上一军俱是皂旗皂甲,为首的一将王茂杀来。又一声炮发,东北上青袍青甲,为首的是曹景宗杀人。不一时,曹虎蓝袍蓝旗从东方杀来,邓元起、吕僧珍镶红旗红甲从东南杀来。西南上镶白旗白甲王珍国杀来。正面一队人马白旗自甲是陈虎牙杀来。不一时,梁阵上竖起一面大黄旗,从中杀来,早冲得魏兵七零八落,你我各不能相顾。魏将见梁兵四面八方俱有兵马杀来,一时无备,竟被梁兵东围西裹。梁兵梁将人人勇猛,直杀得魏阵上马倒人翻,纷纷的败下阵来。
梁兵将已将魏主围裹在垓中,卢渊、邢峦、王英、元丽等一班战将,只得不顾性命保护着魏主,在阵中左冲右突,只是杀不出来。又听见梁主使人大叫道:“不要放走了魏主!”魏主与众将正在危急,忽见梁将纷纷退后,早有杨灵胤瓴了五千铁骑突入围中,保着魏主并众将一齐冲出。柳庆远见了忙将帅旗挥,梁将便分开一面,让魏兵冲出。四下营寨,却被梁主使人占夺。魏主大惊,只得与诸将且战且走,梁兵乘胜追赶。这一杀非同小可,杀了魏兵二十余万,投降者十万余人,一路辎重衣甲粮草,委弃如山。柳庆远又传令,使军士缓缓追袭。
自此,魏主带了败将沿路收拾败卒,尚聚了四十余万。因见梁兵追来不能住脚,早到了前日始初立寨的所在。正要安顿人马,歇息歇息,不期尚未安营,忽听得从空中轰天大炮如山崩地裂,只打得魏兵魏将一齐乱滚。你道是何缘故,只这一声炮响,有分教:人在空中飞血雨,马从平地捣泥浆。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柳军师地雷坑魏 郗夫人承宠妬人
词云:
一味心雄气霸,谁肯平分天下。血战自年年。何日放牛归马。速罢,速罢,早己杀人盈野。
又云:
何事最难忍耐,独有夫妻恩爱。夺去一些时,便觉无(以下缺字)
右调《如梦令》
话说拓跋魏主,领了八十万大军诈称百万,意欲平吞梁地,混一江山,成不世之大功,立万年之基业。统兵与梁主争战,见梁兵梁将屡战怯走,不知是骄兵之计,只认做十分没用。虽有谋士谏言,悉皆不纳,故放心大胆,以为建康可能蹴至。不期梁主同柳庆远既诱敌入彀,又用了八面埋伏,只杀得魏兵魏将大败亏输,乘胜追杀,遂不敢复立营寨,连夜逃了一日一夜,到了初时与梁主立寨之地。见梁兵离得远了,方才放心。便收拾残兵败卒,尚存有四十余万,犹可一战,就传令分屯住扎,杨灵胤忙来见魏主奏道:“梁兵既胜而不紧紧追袭者,定还有别计,陛下宜退还魏境方保无虞,不可立于险地。”魏主听了,笑说道:“胜负兵家之常,今驻兵在此,尚可恢复,何得轻言回境。今梁兵不追者,终有畏心也。你既如此畏人,不须在此乱言,懈我军心,汝自先回去罢。”杨灵胤见魏主不听好言,不胜叹息,只得领着五百铁骑竞自出营而去。正去不远,忽然轰夭雷炮,一似地裂山崩,魏主着惊,慌忙上马赶上。杨灵胤再回头望时,只见一时同地动山摇,天昏地暗,日色无光。只见这些军士、马匹、旗仗等物俱先冲起在半空团团的旋转,然后从上跌将下来,俱跌得粉骨如泥,竟如下了一场血雨。魏主同杨灵胤远远看见,只吓得胆战心摇,方知是梁兵埋伏地下的地雷火炮之计。有造化乘空得脱者不上一半,打死的倒有一半有余。
你道这地雷是那里来的?原来当日柳庆远安寨时,不与魏兵交骂。他却暗暗在各营寨中使人埋下。俱用枯竹戳空,将药线放在其中,首尾相连。若一处点着,一时俱着,上面将泥土遮着,起火之处暗留记号。故先使萧颖达、王雍引了五千人马,暗地里远远来埋伏,果见又有株白杨树,竟使人掘,下有块石板,内有一小匣,匣中有字,二人见了不胜欢喜。今见魏兵在此收拾人马,他二人忙使军士在起火之处悄悄掘开浮土,将火点着。霎时间烟尘陡起,地上飞扬,轰声不绝,直打得魏兵尸积如山。
魏主在前看见,伤心大哭,追悔道:“朕早不听叔父之言,致有如此败衄,何天不佑我若此也!”过不一会,又早见梁兵旌旗盖地,摇枪播鼓的追来。魏主不敢停留,只得带了这些剩卒奔逃一日一夜,方出了梁境。所得梁地依旧尽行退还。早有水军牛武、杨春、陈克敬、汪琛接着下船,大家放心。杨灵胤奏道:“陛下洪福,脱离大难,恢复有日。如今水陆军马尚存二十万,且留在寿阳驻扎。况且寿阳地广民饶,山川险隘,百人守之。千人莫前。若守此以御兵,则魏境自帖然矣。乞陛下驾还京都,不可以至尊而事戎武。”魏主痛哭顿足道:“当初不用卿言,以致损兵折将,今朕回都,何颜而见叔父?”说罢涕泪如雨。群臣皆劝道:“今虽战败,却是以梁地还梁,陛下的金瓯固自无恙。莫若使人结好于梁,休养士马,再图报复,未为不可,何自惰志!况君臣之间,一如父子,有何哂笑,乞陛下早早回銮入朝为幸。”
魏主见诸文武苦劝,只得依从。遂将兵马查点,尚二十余万,留守寿阳。魏主自同了一班文武安排銮驾,连夜归汴梁而去。史官阅至此,有诗道:
忠言逆耳听如盲,百万生灵败战亡,
过后方知前事错,再来需要细商量。
且说梁主同了柳庆远一路追袭,梁兵到了地雷之处,只见一片土缺人翻,重重叠叠,焦头烂额的尸骸白骨,一阵腥血之气臭闻百里。梁主见了,一时惨动于心,不觉流泪痛伤说道:“为此寸土而荼毒苍生,朕之过也。”柳庆远道:“陛下言念及此,苍生之幸,然天意劫数,人岂能逃乎!”梁主因将兵马四散屯驻,传谕近处郡县,着人掩埋。又自己带了随侍文臣,在战场上周遭走了数匝,默念《往生神咒》与《密多心经》,如是数日,然后又起兵追赶。
早有流星探马来报说道:“魏主留下兵将守住寿阳,已连夜逃归汴都矣。”梁主听见大喜道:“魏主单骑逃归,不顾守寿阳要地,我今得之乘势而入,则魏地皆为我有矣。”
柳庆远道:“寿阳乃魏地咽喉,岂能易得。况天运未至,已有定机,若陛下过于力求,是拂天而招尤也,望陛下早奏凯旋,修邻好为。”梁主道:“虽有天意,人事不可不谋。今魏主出师百万,抱头鼠窜而去,心胆皆寒,况寿阳原是齐地,宝卷时被他窃取,今是我要地而为彼咽喉,朕今统雄师乘势而袭寿阳,时不可失也。吾意已坚,望军师协力同朕成功,是千古一时矣。”柳庆远见梁主之意已定,不能挽回,只得传令三军起身,追袭魏主,兼攻寿阳。
不一日,梁兵已到了寿阳地界,将人分为两处,一半屯于八公山,一半屯于紫金山,又以汤城、阴陵二城为犄角,又在芍坡使军士排土筑台,以望城中消息,又在孙叔敖庙中为行殿,受文武百官朝见,参酌军务,终日领军在寿阳城下厮杀。此时魏主已回,杨灵胤遂得自由,以便筹谋画策,不容梁兵近城,用智退敌。梁主心急成功,日夕谋算,柳庆远常喻以天象未归。两下相持,终不能破,且按下不题。
却说这郗氏夫人自幼与萧衍成亲,萧衍见她丰容妍貌,识字能文,真是十相具足,一对少年夫妻如鱼似水,相怜相惜,恩爱异常,行则井肩,动则携手,寸步皆不相离。只因萧衍素性英武,有惊天动地之才,岂肯沉埋湮漫。夫妻过几年,不期萧衍声名远播,忽被朝中征取为王镇西幕中参议,遂离别而去。去不多时,不期丁了父忧,又连夜归家守孝。郗夫人接着十分欢喜,以为新娶不如远归,谁知萧衍欲成孝道,眼中不近女色,郗夫人大失所望,只到了禅服之外,夫妻方才欢聚,已生了三个女儿,常有人劝他拜佛求子。他素性与佛事无缘,时见人家信心佞佛,满口阿弥,郗夫人便鄙之薄之,习为常。不期葬了公公之后,忽朝中征职萧衍为黄门侍中,此犹在朝离家不远。又不期隔了不一年,魏侵齐地,忽授萧衍领军破敌。夫人少年远别在家,寂寞之苦已是不堪,忽过了年余,早早人来报说,萧衍收了丁氏为妾,郗夫人听了十分怨恨道:“薄倖萧郎,一旦将我恩情付于流水,只不知这丁氏贱人如何姿色,便能使我萧郎移情转爱。”想到此际,恨不飞至雍州,与萧衍大破额面。每每临镜照容,又自解道:“以我容颜,未必便遭乖掷。”思来想去,无可奈何,遂饮恨于心。
忽一日,萧衍差了许多家将,持书迎接夫人到任。郗夫人见书中言言感念,字字情深,又说丁氏作婢,望夫人不必疑忌,星夜来任,毋使我神弛。郗夫人见了此书,将一天愁恨都化作冰消。因想这丁氏谅来必出人头地,能夺我欢情,且到彼可容则容之,如不可容,遣之可也。因欣然将家事托与人家,然后带了女儿与继子正德起身而行。不一日到了雍州帅府,萧衍接入后厅,即使丁氏出来拜见。丁氏极尽小心,郗夫人虽满心不快,然见丁氏样样尽礼,事事伏小,又见萧衍携手相挽,口口声声,只夫人长夫人短,说一番久离,诉一番想念:“为微名耽误了夫人,皆我之过,望夫人开怀,共享富贵”。郗夫人见丈夫一如往日,恩情绝无衰意,自此欢然。虽有丁氏,非奉郗夫人之命,绝不敢与萧衍同寝。即日常与萧衍相见,亦不敢轻言轻笑。况且萧衍又只与郗夫人恩爱,以补其不足。故此郗夫人相安过日。
不期过了多日,萧衍大事将成,到了起兵之日,与郗夫人言别,见丁氏说是怀孕,萧衍大喜,因再三托郗夫人照管丁氏,郗夫人亦满口应承。萧衍出兵之后,果生了一个儿子。郗夫人心虽不乐,然受了丈夫之托,只得分外留心看视,即着人去军中报喜。萧衍闻知得子,十分欢喜,即遣人致书郗夫人,再三感谢夫人贤德。自此,郗夫人与丁氏在雍州帅府过日。
这维摩过了满月,过了百朝,倏忽周年,却生得眉清耳秀,嘻笑雍容。郗夫人见了亦甚喜他。又过了年余,萧衍得建康称为天子,立郗夫人为正宫皇后,丁氏亦为贵妃。不日报到雍州。又不一日,早有内侍诸官,来迎接郗后、丁氏来朝正位。郗夫人大喜,收拾起身。在路行了多日,方到建康城外。梁主即遣内侍备龙车风辇,排了全副銮驾,迎请进宫。早有大小官娥与大小内臣,俱齐齐俯拜于地迎接,齐呼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此时郗后初入皇宫,也不晓得有如此体统,只坐凤荤中垂帘而过。不一时迎入正官,早有宫官请娘娘朝见至尊。郗后原不打帐拜下,忽见许多近侍簇着萧衍衮服立在上面,好不威严,又见宫官赞礼请拜,郗后走近帝前,只得拜将下去。萧衍看见,连忙甩御手搀起道:“御妻远来,朝贺免了。”就命赐坐,坐定。然后贵嫔同着正德以及三女玉姚、玉婉、玉环朝见。朝见毕,不一时排上宴来。梁主与郗后并坐于中,正德同三个女坐在左侧,丁贵嫔抱着维摩同坐在右边。梁主见了维摩不胜欢喜,因用手在他头上抚摩一遍,然后大家饮宴。不一时宴罢,梁主与郗氏并辇入官。这一番帝王气象大不相同,正是:
天地泰交尺五近,雨云梦入九重深。
虽然还是原夫妇,帝后风流实快心。
梁主与郗后一夜恩情无异新婚之乐。真此,梁主每日设朝,郗后亦乘了小辇到分宫的所在,让梁主出去受百官朝贺,郗后即居别殿伺候,着宫女打听梁主朝事完,郗后即出到原处接见,依旧并辇回宫以享夫妻之乐。郗氏正然得意之时,也无暇问余事,故此梁主收潘妃,余妃以及所幸宫女,竟一毫不知。今又见梁主以如此恩爱眷恋,无异往昔,故此郗后处之泰然,只在自己宫中行乐,也不晓得皇宫里面尚有许多妙处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