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页
- 集藏
- 演义
- 杨家府世代忠勇通俗演义
杨家府世代忠勇通俗演义
正行之间,忽山坡后旌旗蔽日,一彪僧兵来到,乃杨五郎与孟良也。桂英列开阵脚,孟良拍马近前,望见六郎被捉,大惊叫曰:“将军因何成擒?”六郎未答。桂英问曰:“此何人也?”孟良曰:“乃汝翁也。”桂英惊曰:“汝若不来,险伤大伦。”亟跳下马,令人急解其缚,乃拜曰:“误犯大人,万乞赦罪。”六郎曰:“不须下札,汝且起来。”相见五郎等,一齐合兵回至九龙谷。六郎令人放出宗保,与桂英同拜令婆。令婆不胜欢喜曰:“此女真吾孙之偶也。”因令具酒,与五郎等接风。
酒至半酣,人报岳胜、呼延显等召取各处兵马皆到。六郎大喜,即出寨迎接。王贵、金头马氏、八娘、九妹等齐人帐内。相见毕,六郎向王贵拜曰:“叔父驰驱风尘,乃小侄累及,幸勿罪也。”王贵曰:“贤侄与我同一王臣,何云累及。”王贵等皆拜见令婆毕,六郎设酒款待。众人尽欢而散。
次日,六郎入御营奏曰:“今诸路军马俱已到寨,特请圣旨号令破阵。”帝曰:“既诸军皆到,卿宜乘机而行。自今以后,不必俟朕之旨,任卿调遣。”六郎领命,退出军中,与宗保商议破阵。宗保曰:“破阵须要择好日辰,目下数日不利。钟师父亦言姑待两日方好。儿今先引诸将看其破绽。”六郎允之。
次日,三通鼓罢,宗保全身披挂,扬旗鼓噪而出。番将马鞑令公、韩延寿耀武扬威,跑出阵前。见南阵上众将拥着一小童子,端坐白骥之上,延寿认其马是萧娘娘所乘的白骥,乃大喝一声,恰似雷震。宗保忽然落于马下。众将慌忙救起,扶转军中,入帐坐定。钟道士将白汤滚下一丸药与宗保服之,即时安妥。六郎问坠马之故,众将答道:“正对阵之际,番人厉声一喝,小将军遂落马下。”六郎听罢,叹曰:“还未交战,但闻声息战栗如此,安能望其成功!竖儿不足以谋大事。”按坠马乃钟道士明使宗保如此而行者。盖因真宗素轻大将,要筑坛拜他,知所重也。钟道士曰:“此非宗保惧怯,不能接战。特因其年幼小,将军必奏圣上筑坛拜他,授以重任,赐他一岁,始能出阵破敌。”六郎依言入奏真宗。真宗与群臣商议,八王奏曰:“当允六郎之奏,重封宗保之职,始能调遣三军,以破辽也。”真宗曰:“当封何职?”八王奏曰:“辽宋胜负,在此一举。今日封职,不可如往日授他将之职,苟简呼遣而已。”真宗曰:“必如何以封之?”八王曰:“昔日汉高祖拜韩信为帅,使军士知所尊敬。今日亦仿汉高之行可也。”帝允奏,下令军士于营外筑起三层将台,四方竖立旗竿,按方色扯旗,礼仪法度,一如汉制。不一日,筑完回奏真宗。真宗斋戒沐浴,择吉日引群臣同到将坛之上。真宗登坛,宣宗保升坛。宗保跪下,真宗焚香祝告天地毕,真宗亲为挂大元帅印,封为吓天霸王、征辽破阵大元师。宗保领旨谢恩毕。帝谓众臣曰:“朕以宗保年幼,特赐一岁,以作满丁之数。”八大王奏曰:“陛下既赐一岁,臣等亦赠一岁,凑成一十六岁,令满过丁年,使他出阵,有万倍之威。”真宗大喜。即下敕赐宗保一岁,众臣赠一岁,差军校捧金牌敕书,送归营寨。宗保再拜受命,与军校先回营去。真宗始下坛同群臣转于御营。
翌日,宗保坐军中,下令各营听候攻阵,请钟道士入帐商议进兵。钟道士曰:“番阵之内中间道路曲折极多,必先得一粗心大胆者进去巡视一番,回来说与众军知之,然后可以攻击。”宗保乃问曰:“谁敢去巡视天门阵?”焦赞应声曰:“小将愿往。”宗保允其行。焦赞退归本帐,与牙将江海议曰:“我今要去巡视番阵,君有何策教我而行?”海曰:“若无萧后敕旨,如何进去看得?君今要往,必须假借萧后敕旨夜巡,方可去得。”赞曰:“那里讨着印信?”海曰:“此事不难,我父曾为萧后掌印之官,遗有印式,被我依样刻出。日前孟将军去偷良骥,亦是我把印信与他。今我仍将此印,印着一张假旨,与君前行,管取巡视回来。”焦赞大喜,遂与海索了假旨,星夜离了本营去到天门阵。
焦赞先视铁门金锁阵,只见番将马荣,雄威赳赳,立于将台之上。部下把守如铁桶一般。见焦赞问曰:“汝何人也?敢来此巡视!”赞曰:“我奉娘娘敕旨,来此夜巡。”荣曰:“敕旨何在?”赞即取出示之。荣看罢,开阵放赞过去。赞遂过了铁门阵。又到青龙阵,铁头太岁厉声言臼:“此何去所,汝来此夜行!”赞曰:“娘娘有旨,遣来巡视。”太岁请旨看毕,放赞过了青龙阵。赞入其中,遍视道路丛杂,又闻四面金鼓之声,心甚惧怯。又到白虎阵,守将苏何庆喝声:“是谁来此看阵?”赞道:“领娘娘敕旨夜巡。”苏何庆讨旨看了,遂开阵放赞过去。赞慌忙走到太阴阵,见许多妇人赤身裸体,绕台而立,阴风习习,黑雾腾腾,不觉头旋脑闷,心神恍惚。黄琼女手执骷髅,将焦赞截住。赞喝曰:“吾奉娘娘敕旨巡视,汝何得拦阻?”琼女索旨看毕,放赞过去,焦赞雄心顿消,十分慌乱,不复思进观看里面之阵,乃从旁边走出阵来。
跑回营中,入见宗保,说知阵图。其中如此如此。宗保听罢,即请钟道士商议。钟道士曰:“惟有太阴阵极难破,下令先破此阵,其余可以依次而攻。”宗保问曰:“太阴阵上妇人赤身裸体而立,此主何意?”钟道士曰:“彼按为月孛星,手执骷髅。遇交战之际,哭声一动,则敌将昏迷坠马。今破此阵,必先擒此妇也。”宗保曰:“谁人可往?”钟道士曰:“金头马氏前去可以成功。”宗保下令,遣金头马氏曰:“汝引精兵三万,从第九座天门阵攻打入去。吾自有兵来接应。”金头马氏领兵去讫。宗保又请八娘曰:“姑姑可引军马一万,直逼太阴阵外俟候,待彼军一出,乘势杀进。”八娘领计去讫。宗保分遣已定,与钟道士登台瞭望。有诗为证;
蓬岛神仙侣,临凡辅宋君。
坐筹知胜败,先独遣红裙。
黄琼女反辽投宋
却说金头马氏引兵从第九座门呐喊攻打,黄琼女听得,赤身裸体出阵迎敌。马氏一见,乃骂曰:“汝乃西夏国王亲生之女,引军助人战争,指挥不得自由,而受他人指挥,是无能也。且妇人所以异于男子之行藏者,特掩敛身躯一事耳。今汝不识羞耻,现露父母遗体,而出阵耀武扬威,纵使成功,亦受人之唾骂。不知明日何颜回见父母兄弟?”琼女被马骂得默默无言,羞惭满面,跑马回入阵中去了。马氏见阵上杀气腾腾,刀枪晃晃,亦不追赶,遂与八娘合兵而回。
却说黄琼女回到帐中,自思我来助他,令我赤身露体,真个羞辱无限。曾记当年邓令公为媒,吾父许配山后继业六郎,只因邓令公丧去,遂停止此姻事。今闻统宋大军乃六郎也,是我旧日姻配,不如引部下投降于宋,续此佳偶,扶助破番,报复此等耻辱,岂不妙哉。计议已定,次日密遣部军送书入马氏营去。马氏得书,报知令婆。令婆曰:“彼今不言,我亦忘之。昔在河东时,果有此议。盖因邓令公弃世后,遂不曾成其亲事。”马氏曰:“此女昨被我耻辱一番,今日来降,料非虚情。老太太可与令郎商议。”令婆遂召六郎入来,道知黄琼女为旧日结姻之事,今日遣人下书,要来投降以寻旧好。六郎曰:“来降则可,会亲则难。此时交兵之际,何暇于此!待破阵之后,又得计议。”令婆曰:“汝言差矣。彼因亲事方肯来降,汝若迟迟为词,他心怀疑,不肯来矣。当今用人之际,彼一来降,此太阴阵不攻自破。且吾添一羽翼,而辽增一劲敌,此等机会,一举两得,甚为大幸。依老母之言,允之可也。”六郎从母命,即修书与来人回转,约期明晚里应外合。阵图一破,请入军中毕姻。
黄琼女得书,不胜之喜。次日,将近黄昏,下令众军整点齐备。忽阵外金头马氏率本部攻打太阴阵,喊声大振。黄琼女听知宋兵已到,引众从里面杀出。巡阵黑先锋忽到,与马氏交锋,只一合,被马氏斩于马下。北兵大乱。黄琼女与马氏合兵一处,杀出北营而去。及韩延寿、萧天左引兵来赶时,马氏已回到营矣。二人懊悔不及而回。
金头马氏带黄琼女入军中,见令婆言曰:“今得黄琼女归降,又杀了黑先锋,大胜北番一阵。”令婆大悦,召六郎入来,黄琼女与之相见毕,各营军官一齐贺喜。
次日,宗保入禀六郎:“昨蒙钟师父指示阵图,攻打出入之路,甚是分明。后日乃是甲子,可以破阵。乞大人奏知圣上,亲来监战。”六郎曰:“汝用心定计进兵,吾即奏帝知之。”宗保退出,见钟师父问曰:“明日出兵,破何阵为先?”钟道士曰:“铁门金锁阵,乃咽喉紧要之所,先须破之。次则便及青龙阵也。”宗保曰:“可遣准去破铁门青龙两阵?”钟道士曰:“铁门阵可遣令正桂英一往。青龙阵要劳令堂柴郡主一行。”宗保曰:“桂英无辞,吾母有孕在身,如何去得?”钟道士曰:“但去无妨。今正要以孕气压胜此阵之妖孽也。”宗保领诺,入见六郎,道知调遣之事。六郎曰:“军令安敢有违。但汝母有孕,恐致疏危怎了?”宗保曰:“钟师父道无妨,但着孟良扶助而行。”六郎允其说。宗保遂密书破阵计策,付与郡主、桂英。郡主、桂英领计而行。各引精兵三万,一声炮响,二支兵鼓噪而进。却说穆桂英领兵三万,将到番阵,分兵一万,号令各执火炮、火箭之类,候入阵交锋之时,炮箭齐发。又分军一万,着令从九龙谷正北打入,抄出青龙阵后,接应柴郡主之兵。众军领计而行。穆桂英驱军呐喊,分左右攻打铁门金锁阵。番将马荣望见,离却将台,引众如天崩地裂而下。桂英约退一箭之地,赚得马荣近前,交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负。桂英正战之际,其一万部兵各望通道攻进。铁锁兵一时进至,被宋兵放火炮,射火箭伤损不计其数。铁拴、铁棍一十四门精兵俱来救应,被宋兵蜂涌而进,北兵遂乱其阵。桂英奋勇杀进,大喝一声,钢刀起处,马荣头已落地。宋兵乘势攻入,杀死番兵无数。有诗为证:
铁马金戈破阵图,马荣力怯竟遭诛。
苍天此际决明圣,致使佳人立大谟。
却说柴郡主引军三万去到青龙阵,吩咐孟良曰:“汝引军一万,先攻九曲黄河,杀从龙腹而出。吾引兵攻打龙头,绕出阵后,与桂英会合。”孟良得令,领兵先进。郡主既遣良去,令军大喊攻打龙头。守将铁头太岁引兵离将台直来迎敌。郡主交战数合,不分胜负。忽系到中间,一声炮响,孟良引军截出。北兵大乱,铁头太岁复来迎战,柴郡主乘势催军进击。龙须、龙爪一十四门精兵齐出,柴郡主与孟良前后力战。将及半午,郡主用力战久,动了胎气,忽觉肚腹疼痛,渐渐难忍。郡主遂大叫一声:“好苦。”部下军士无不失色。须臾,坠下马来,产一婴孩,昏闷倒地。铁头太岁见郡主落马,拍马来捉。忽阵侧一彪军马如风骤到,乃穆桂英也。望见郡主在地,努力相救,近前与铁头太岁交战数合,铁头太岁被郡主生产腥气所冲,忽拍马而走,被桂英忙抛飞刀砍去,遂化一道金光冲霄去了。番兵大乱。孟良乘势乱砍番军不计其数。桂英下马,扶起郡主,将所生之孩包裹了,放在已之怀内,复扶郡主上马,然后自跳上马杀出,遂破了青龙阵。有诗为证:
郡主威风不等闲,忽然胎堕阵图间。
桂英一马如迟到,险被妖魔短剑餐。
桂英大获全胜,回见令婆,道知破阵之事,郡主生产平安,令婆六郎等大喜,乃安置郡主于后营休息。
却说北番韩延寿听知宋人又破了二阵,急召椿岩计议。岩曰:“虽破此两阵,岂复能破我迷魂阵耶!待其再来,尽数戮之。”延寿曰:“也难说这个话儿。阵图已被他破了三个,想彼军中亦必有智谋之士,勿得轻觑其为无用。将军可提防之。”岩曰:“吾自有主张,不劳元帅忧心。”言罢,径与吕军师商议去了。
却说哨马来报知宗保,北兵阵图提防甚是严切。宗保曰:“被虽提防完固,被吾打破三阵,已挫折其锐气矣。今再依序攻打,何愁不胜。”言罢,乃请钟师父进帐,计议进兵。钟道士曰:“当调兵攻打白虎阵,白虎阵一破,再看机而行。”宗保曰:“此行可遣谁去?”钟道士曰:“此阵令尊可以破之。”宗保领诺,遂即进告六郎。六郎曰:“必我亲出始能激励诸将。”宗保退出。
次日,六郎全身披挂,引骑军三千,杀奔北营,攻打白虎阵。宋兵喊声大振,势如潮涌。椿岩登将台,将红旗麾动,番帅苏何庆遂开中座阵门,领兵迎敌,正遇六郎耀武扬威来到。两骑相交,战上二十余合。何庆佯输,勒马回走。宋兵乘势杀进,忽将台铜锣响处,黄旗闪闪,陡然变成八卦阵。霸贞公主引精兵围裹将来。六郎进入其中,只见门路纷纷,不知进退,被何庆催兵复回,围困六郎于阵。六郎左冲右突,不得其路而去。败军慌忙回报宗保,宗保大惊,言曰:“是我失其计策。”即唤焦赞谓之曰:“汝快引兵三干,从右侧攻入白虎阵内,将石打破两面铜锣,使虎无眼,则不能视。吾自有兵来应。”焦赞引兵去讫。又唤黄琼女谓曰:“汝引军五千,从左侧攻入白虎阵内,砍倒黄旗二面,使虎无耳,则不能听,其阵必乱。”黄琼女领兵去讫。又唤穆桂英曰:“汝引骑军一万,从中门杀进白虎阵内,以救吾父。”桂英领兵去了。宗保分遣已毕,自引岳胜、孟良等接应。
却说焦赞一闻本官被围,声振如雷,率兵从右攻进。番将刘珂镇守虎眼,只见宋兵杀到,即下台迎敌。交马两合,被赞一刀砍了,杀散余军,拍马走近台边,将铜锣打得粉碎,乘势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