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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书文
尊与敬惑与之异粗解认题者亦能辨之但非有学识人不能晓其深处道来不着痛痒耳
齐明盛服 三句 陈子龙
详修身之事而知人主无不敬也夫非内外交严而动必以礼则人主之身可动者多矣所以贵敬与且夫小人之事君也我知之矣曰人君不可使其有间有间则省庶事故狗马声色之具不絶于前所以伤其身者无所不至矣君子之事君也我亦知之矣曰人君不可使其有间有间则生邪僻故神师保之论时戒于侧所以爱其身者无所不至矣若夫子之告哀公以修身者曰天生蒸民而立之君非将以乐之也为百神之主统万民之尊其身盖巍巍矣君居五位而享其奉非可以自便也思祖宗之付托念臣民之瞻依其身盖凛凛矣如是安可以不务修身乎哉而身何以修之也我闻人主处深宫之中偶有醉饱之志而史臣已记民间已传是以古之王者懔上帝临汝之怀而清静以守之斋祓以将之盖斋明而无不一之心矣人主当燕私之防或有不衷之服而上应元象下成风俗是以古之王者愼下民侮予之戒而旒纩以饰之珩璜以节之盖盛服而无不肃之度矣虽然翼翼昭事之忱非在吉蠲之日也穆穆渊黙之容非在尊严之表也然而有赖于此者盖以人主之身不可少违于礼而礼之于人也束缚而易于厌苦故简易之流必至轻脱轻脱之甚必至纵逸而不动于非礼也难矣繁重之久可以服习服习之安至于自然而动于非礼也亦难矣于是谐律中度而身鲜非辟宦官宫妾无所投隙而当之者见英明不惑之风金声玉振而身履中和荩臣拂士相与成就而过此者皆纯粹以精之事非所以修身哉昔我文武抚有区夏惟以祗畏为懐故幽而临保显而灵承一人有祈天永命之理及我文公保明孺子亦以荒宁可诫故口絶戏言身无观逸大臣有咏歌告谕之文自一人极欲后世不知为君难而正心无闻夷吾乃云不害伯于是修身之事寡矣
丰姿超骏镕冶经史而挹其菁英与世俗所为金华殿中语自隔霄壤
时使薄敛 二句 王绍美
用民而存不忍之意劝民之经也盖上果有不忍之意虽用民焉民犹谅之时使薄敛岂非劝百姓之经哉且有民而立之君民之无不爱君者天定之也然而民虽爱君不如自爱其力与财必不能以财力既尽之身奉吾君而不倦故百姓甚可畏也先王之于百姓非曰畏之盖曰此吾子也而谋所以劝之则亦惟财与力加之意已矣天下虽有罢民不能使吾君之有公而无私然或以公役民而民怨或以私役民而民不怨者则迟速之数异也而乌知迟之之乃为速乎天下虽有顽民不能使朝廷之有缓而无急然或急于求民而民不应或缓以听民而民莫不应者则多少之额殊也而乌知少之之反为多乎求所以劝百姓则时使其一薄敛又其一矣凡使与敛皆系乎分之当然但此见为当然之意出乎民则甚顺出乎上则又甚残矣是故权其劳逸制其重轻若以为尔小民之所必不堪而重以相累也者则诚百姓之所鼓舞勿懈者尔凡使与敛亦縁乎势之不得已但此见为不得已之意存乎民则为勉强存乎上则又为忠厚矣是故勿亟期而病农宁损上以益下若以为予一人之所甚不安而无由相助也者则诚百姓之所竭蹷不皇者尔盖隂驱民力而故辞之实朘民膏而故寛之其劝百姓以术术则多败夫此鼛鼓勿胜之气担负恐后之谊自仁人君子视之亦其所恻怛者也茍可以因循何必龙火之为期茍可以节省何必什一之为准吾有子而拊循之而安得隐用其术哉抑寛歳月以责终事去浮冒以收实课其劝百姓也以法法亦易衰夫此主伯亚旅羣而瘁于公锱铢累积集而献诸府使上人易地而处之亦甚有艰难者也虽不伤田功犹恐民业之易荒虽不议加赋尚虞民财之多竭吾有子而防惜之而安俟严明其法哉子民之经所谓百世不可易者也
此等题易于搬运古籍故能者即陈言而新之遂觉姿韵出羣
日省月试 三句 陈子龙
详于考工知古者艺事之精也夫百工之事古者以详宻为务岂可以徒致哉且制器尚象圣人以前民用而度材考工先王以尽民力似乎末业犹加详焉器用日繁民以益巧故唐虞有共工之官而周制备六官之一其事实重也夫技巧之事贱者执之此其业隔于上矣知者不可治治者不能知何缘而辨之哉王者审能而任官故凖绳藏于府制度领乎吏先以齐天下之物而不乱造作之能巧者趣之此其人异于农矣自食者日劳食于人者日逸何由而制之哉王者凖本而偿末故上者进于官下者同于民期以平天下之财而不偏于是乎有日省月试之法焉器不成于一朝而功难废于一日不之省焉则勤惰不一而工奸其力矣物或精于一时而人难勤于终月不之试焉则规矩不齐而工滋其伪矣若夫量功给食事又何可畧也有通名于吏人论道艺諌能制作以资用是养于王国所当资以厚糈也有比能于厮养胥靡版筑仅力作以糊口是食于民间所当令其代耕者也如此则人献其能工拙相安百工岂不劝哉乃知王者以疎濶治其大而以周宻治其小吾观后世百工之事有听之民者矣其始似乎简便然所作者必缓急无纪贵贱无制或积而不用或求而不给至于工民相怨而轻重之势不均国遂以病惟王者总羣方而计之则百工服而天下无所偏困矣又必为久逺之思而不屑于一时之利吾观后世百工之事有掌之官者矣其意存乎裕已故所作者多寛其时日厚其资粮匠人作奇器女工滋人蠧至于上下相欺而滛巧之技日进俗由以坏惟王者量大利而衡之则百工安而上下无所争胜矣故古之圣王取随取坎极制作之奇而不为无用使述之者不虗其岁月而已周之哲相多艺多才尽文章之美而不以技名使守官者不失其姓氏而已嗟乎一百工耳或以生财或以伤财王者于劝之中又致愼焉
事列九经之一应湏此崇论闳议亦何尝濶畧题靣以为博也
行前定则不疚 章世纯
行所以得者豫道存也夫不疚而行成矣顾所以得此者非以前定之故乎且豫者百事之制也一时之言一时之事犹不可不先成于心而制其数况行之制于终身者乎言事者所以与物交也行则成而存乎已者也跲与困所以无外宁也行败而疚则反而自苦其心者也此其措之也愈难而其待于豫者愈甚如其失检也其败也必也若其早操也其成也亦必也夫不先多求于古人之迹则不能知乎得失之所存卒然而用之有不知所以自置者矣何也斟酌之审非一时事也唯未至乎事之境而先论之则其为时寛矣而功亦得详焉得已然之迹而卒之者所以无憾于圣贤也此理也势也不先习其性情之所之则不能强其一旦之必合卒然而御之有身心相与梗者矣何也习惯之安亦非一时之事也唯未至乎动之地而先操之则其力渐矣而功亦得深焉得平时之力而借之者所以无恶于已志也此亦理也势也盖夫人为行在旦昼之间不觉清夜而后悔之前定之为道也物未接而神明清可以当清夜之观矣而揭之于先焉事后之悔所以寡乎夫人为行在已亦不即觉旁观而常耻之前定之为道也识未起而观物暇可以代旁观之明矣而揭之于先焉事后之耻所以寡乎夫行之起也于心出之其成也于心复之不疚者复之心而心无怍也前定者出之心而心先可无怍也故曰豫者百事之制也
理得辞顺自然出拔好作奇语致气象衰薾自是文章大病当以此为正风也【原评】
以圣贤语自騐于身心而得之乃能如此俊拔明粹
获乎上有道 三句 陈际泰
借言君友之人明豫道也夫信友以获上此豫道也岂不信而能致是哉尝谓士之学至矣名誉不闻友之罪也名誉闻矣君不之用君之罪也由此言之友之权不亦重乎故欲获上非此无由焉盖上之隔于下犹下之隔于上也君无悬知于士之理而士无自荐于君之权君有自信于其人之端而士有通信于其犮之素故上未易获也能见信于友则上获矣不能见信于友则上终弗获矣何也先王乡举里选之事即授于平日相与为竞之人则友者乃其民也防有以相习长有以相知命端于此而后耳目眞故古者比闾族党之势重先王吁俊论秀之法或闗于其乡所尝在朝之士则友者乃其臣也得举则功随失举则谴及责能于此而后保任精故古者公卿大夫之权尊由是士能勉于自爱则友虽仇也有其举之而莫之敢废何者信之耳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举以有此具也由是士或甘于自暴则友虽昵也有其废之而莫之敢举何者不信之也是故匹夫有不善可得而弃以有此具也故上之获士有道也不凭于不相知之人独寄其权于友故不劳而得眞士士之获上有道也不务于不必急之事独修其实于信故不诡而结主知夫信之诚当豫也则悦亲寜可缓乎中二比周官周礼之意详在其中【原评】
博洽深通故信手挥洒皆无浮浅语
诚之者人之道也 章世纯
知人道之所在而人可以自尽矣夫有天而无人则于分不全故诚之之功亦君子所以求自尽也且天与人相并而为用在天者特以立其极而在人者则以致其功斯二者之所为所以相辅而相成也是故诚者为天道固矣使天固诚之我固置之是谓弃天人而弃其所受于天之分则背本也甚矣天所不足人所不为是谓恃天人而徒恃天之所以与我则无志也甚矣故有诚者则有诚之者而有为之法起焉有天道则有人道而自全之能生焉天有大同之德人各得以分其精斯亦足矣而又期于有以保之此岂务为扰也哉人也者天之继也彼务于物之所以生而我务于物之所以成道之所以相终者有固然耳天有参差之数我不得以全其分则亦已矣而又期乎有以益之此岂以争天权也哉人也者天之参也彼容有偏至之气我实有复性之机道之所为相辅者有固然耳盖虽中处覆载之内然质已与之相离则有自用之才故能因质而用之亦复骋能而化之而未尝俛而听其所以处此人道之所以次乎天虽均列品庶之中而智与之相絶则有造事之哲故能从天而奉之亦能制天而用之而未尝帖然自弃于无所用此人道之所以尊乎物且夫人亦安所不至哉违道而行则悖天逆情尽反天下之常且亦其力之所能给也顺道而趋则全性存眞分衡造化之功岂顾非其智之所能为也夫人亦安所不至也
思致镵刻恰探得题之眞实处相终相辅二义通篇暗相承递章法尤为严密若理不足而求之词虽得子家之精亦无取焉 此文亦载陈大士稿中细玩清削坚鋭之气与章一律故正之
博学之 四句 陈际泰
君子求知之方不一而足也夫求知之方不精其所失者当不止于知也故君子求进于知之道不厌详焉且吾人所为误于行者不于行昉也不求精于所行之理从行而索之则已粗不求豫其所为行之之具临行而后求之则已晚君子于此有求知之道焉君子于知有求详之道焉凡以择其至善也夫恃一心之知知无防也即恃一代之知知无防也虽恃在一人之知与恃在已之知知亦无防也君子有以处此矣可行之理具于古人之诗书者不学无由知也时积而事多事积而理多古人以智相饷遗亦欲我之尽有之而节取其少他日所行无向学者不必用当其用之而又未尝学也君子之所深虑也虽然博学矣其可知者我旣知矣其徒学者我不能知人必有知之者但患挟已而自傲与弱已而防前耳是故学须问也乃问非畧也约畧而询之人必约畧而醻之非人有所靳而不尽以为我固已悉也率而行之则事有半闇悔而复之则问有重累非所云也盖所学诚博而君子又贵加之审问也抑可行之理得于师友之启告者不思亦何由实知之也太劳其精而神费太索其理而眞荡向人以美相诏示亦欲我之谨持之而过用其心异日所行甚庸思者不必中求所以中者而又未始思也君子之所甚危也虽然愼思矣其知所得于人者又复得于已矣其所思者虽可合于人之所知要未能信其眞合于人之所知者其可坚于自是以不言为信重于劳物以再质为嫌乎是故思须辨也乃辨非茍也理立于十而后止我至于九而遂迄非独人有所意而未安即在我亦未快也万有不得已者既无从知其然即万万无不得者亦无因质其信非所云也葢所思虽愼而君子又贵加之明辨也甚矣君子之求知若是其曲而尽也甚矣君子求详于知之心若是其繁以难也葢古人不恃其能行之力而特自豫其所以可行之理是故其于知必再四而后已焉也词必已出旣出又人人意中所有召理只在眼前浅学自不善爬梳耳
能尽人之性 二句 陈子龙
物性杂而难尽以人通之而已夫物之性不可测矣而圣人能尽之然使人性之未尽又何暇及此乎且夫天下之人虽踈其实一而已而物之为类无算也要而论之受人之命给人之欲耳是以古之圣人以人为主而万类纷纭可以纲纪而理之矣夫至诚之尽性以及人也宁有既乎形在蠢动者道之所哀矜也圣王在上虽匹夫孺子皆得各言其伤而万物独无以自鸣岂宜以异体而遗之生于防末者礼之所收録也明盛之朝惟麟游鳯舞始能先应其瑞而他物皆无以自见岂宜以贱质而弃之然而至诚不别图其事更计其安也能尽人之性则物之性自尽矣盖物莫贵于适用而当草昧之日则人智未开不能辨物之良否而制之吾观上古之圣人使民知所以自养之具旣已乐得其欲矣于是树黍稷以为食羁牛马以致逺物始无失用之忧也假令万民之血气未和则与共强弱于宇宙之间矣何由尽其性哉物乂贵于得时而当衰乱之际则人欲无等不能因物之品令而取之吾观后世之圣人使民知所以自节之防旣已不过乎理矣于是林木无当长之伐牲鱼无犯禁之取物始免非时之贼也假令百姓之礼制未明则将分多寡于贫富之事矣何由尽其性哉间尝读禹贡而知圣人之奇也夫银镂砮磬产于华阳之山蠙珠暨鱼生于淮泗之水而凿山沈渊以求之似于违物之性者然不曰大难之旣夷乎万物莫不以见用于人为悦而世方升平人民和乐相与雕饰珍异此王者有文章之观也而物不敢辞矣又尝读周礼而知圣人之大也夫虫豸鼠豕不得已而有其形枭鸟破镜不自知而产其类而设官迎神以除之似于伤物之性者然不曰驱凶以衞良乎万物莫不以有害于人为罪而羣生茂育嘉祥叠见相与芟夷丑俗此王者有刑罚之用也而物不敢怨矣是故物有欲则可制圣人设饮食以尽人之情而推之神明乃可以驯龙蛇之性物有声则可通圣人制律吕以和人之气而极其微妙乃可以通鸟兽之音事之至奇而寔至庸者也顾不先尽人之性岂能臻此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