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辽文

　　○六聘山天开寺忏悔上人坟塔记（大安五年王鼎进士）

　　噫。古之葬者弗封树。虑其伤心。若掩骼埋之类。欲人之弗得见也。而后世朴散。转加乎文。遂有贵贱丘圹高厚之制。及佛教来。又变其饰终归全之道。皆从火化。使中国送往。一类烧羌。至收馀烬为浮图。令人瞻仰。不复顾归土及泉之义。世以为然。自非商道。孰克相宜。我忏悔上人。终获是礼。斯无愧焉。上人讳守常。曹姓。易县新安府人也。幼習儒业。早善声明。口授诸生。处处为师匠。年十七便厌世。累礼六聘山铁头陁为师。十九受具。就学无方。所向迎刃。始讲名数税金吼石等论。次开杂花经。洎大乘起信等论。前后出却学徒数十人。兼放菩萨戒坛十馀次。所度白黑四众二十馀万。住持本山三十年。倡道外。日诵大悲心咒以为恒课。方与佛宫长为法匠。无何。以咸雍六年正月二十一日迁化於上方栖神之所。春秋六十一。夏腊四十二。而最后顶暖。其容如生。即以其次月九日。具天竺茶毗之仪而送之焉。薪尽。氎灰外戒珠如流。至有掘地。所求亦广。非夫性纯与世县解者。曷由底其然邪。旋以其年三月望日。塔其骨於上方本院之坤隅。大安六年三月十五日。其受法俗弟子王至温。始议述其遗躅。託予文而志之。以告於后。呜呼。唱高和寡。所继者无多。处在人亡。其悲者有几，今室还没草。骨已为尘。犹以故人纪其遗躅。则高山仰止之咏。不独美其前人。乃知名教之兴。师道尊重。俾夫民德愈归於厚矣。

　　时大安己巳岁姑洗这十五日记。（拓本。）

　　（按拓本题“朝议大夫乾文阁直学士知制诰赐紫金鱼袋王虚中撰”。虚中，王鼎字也。检大安己巳为五年，姑洗月即三月。然文内称大安六年三月十五日，其受法俗弟子王至温始述其遗躅，託虚中文而志之云云。六年始託其志文，何得文成於五年，是己巳之误显然也。或六年为五年之讹乎？）

　　○法均大师遗行碑铭（并序大安七年王鼎进士）

　　昔仲尼既没。庐墓者哭而失声。叔子云亡。过碑者感而堕泪。吾始讶其然也。及迹其行事。见有遗爱。未尝不■〈扌弇〉卷涕泗将下。固知仁义恩泽。深入生灵骨髓也皆尔。惟我钜辽。粤有高行。其来也编甿受赐。庆法命之延龄。其去也举世无聊。惧佛灯之短焰。垂恩已甚。与上攸同。则我马鞍山故崇禄大夫守司空传菩萨戒坛主大师其人也。大师讳法均。无字。其幼稚踪迹。与拾得上人陆羽高士相类。故乡闾族望。此莫得详。兰茁潜幽。珠英閟润。自非精鉴。孰可前知。则有京西紫金寺非辱律师。目击净器。收而教之。聚沙外。不为童游。救蚁间。皆自天性。及进具。内解结缚。深畏知觉。造次以善俗。雍容而协道。若莲华在水而不著。金刚遇物而能坏。其於持范。盖得自然。非矫揉戕贼之可致。虽行在毗尼。而志尚达摩。因负笈寻师。不解衣者多岁。为攻坚木。切救头然。以致名数相应。税金吼石等论。宗旨明白。义类条贯。其破邪则龙象之蹴踏。其辩正则师子之哮吼。主盟后进。凡十数年。清宁七年春。朝命与能校定诸家章抄。师协舆论。已在数中。会有人力争胜负。欲代师之次者。师因求退。与息贪竞。时议多之。至秋。燕京三学寺论场虚位。公选当仁。复为推辞。弗获免。岁满始授紫方袍。赐德号曰严慧。从旧式也。及受代。亟辞毂下。来隐是山。一之二之日。同行云奔。三之四之日。檀■〈冉阝〉景附。交尝甘露。互挹清风。自倍岁增。众常累百。咸雍五年冬。上以金台僧务繁剧须人。诏委师佐录其事。虑志可夺。其命虽寝。因顺山上下众心之愿。始於此地。肇辟戒坛。来者如云。官莫可御。凡瘖聋跛伛。贪愎憍顽。苟或求哀。无不蒙利。至有邻邦父老。绝域羌军。并越境冒刑。捐躯归命。自春至秋。凡半载。日度数千辈。半天之下。老幼奔走。疑家至户到。有神物告语而然。越明年。师道愈尊。上心渴见。爰命迩臣。敦勉就道。因诣阙再传佛制。以石投水。如火得薪。其志交孚。非喻可及。遂肯与永乐。北面尽西土鸣足之敬。翌日。特授崇禄大夫守司空加赐为今号。师以外臣求免。上以有力见谕。虽深闭固拒。而不懈益虔。至于再三。然后祗受。上悦甚。因为师肆青。兼免逋负。仍锡宸什。下贲潜德云。行高峰顶松千尺。戒净天心月一轮。其见谛重如此。复可如愿。遍利群品。乃受西楼白霫柳城平山云中上谷泉本地紫金之请。所到之处。士女塞涂。皆罢市辍耕。忘馁与渴。递求瞻礼之弗暇。一如利欲之相诱。前后受忏称弟子者。五百万馀。所饭僧尼称於是。间或有暇。力救无告。孳孳焉常若弗逮。惟恐人之知也。议者谓无相好度生之缘。给孤独济物之力。兼而备者。其在师乎。以苦节素高。励精过当。因感微恙。遂成沉痼。及天书屡降。御药继至。尚犹过中不食。竟夕课诵。仍为榜示。遍晓未晤。非以戒为命视身若无者乌能然。将没前一夕。其山自鸣。禽兽与人皆惧。师亦知缘尽。与众告别。至辩色恬然而逝。盖世寿五十五。僧腊三十九。实大康元年三月之四日也。讣至。上尽然者久。特遣使赙赠吊慰其徒众。仍委留守中门使太常少卿杨温峤颛董后事。七众号恸。如哭所天。具缞者数百人。舍身命者十馀辈。则其恋慕也可知已。即以其月二十八日。具礼荼毗于北峪。火灭后。竞收灵骨。以当年五月十二日。起坟塔於方丈之右。官给外又创影堂。左右以石建尊胜陁罗尼幢各一。皆众愿所成。聊为追荐。恩深报重。其道宜然。门人上足裕窥等。咸以夙承法乳。难忘戒香。大惧其美之弗传。有时与化而皆尽。遂相与约议。录师遗躅。託予文之於碑。况鼎久奉清谈。粗知密行。是敢调其一二昭昭之大者。以信於后。自馀冥感琐屑之事。皆不道。亦以存师之志也。铭曰。

　　岭南江西。牛头虎溪。一隐高行。名与之齐。一、能席是美。非系乎位。生荣死哀。道尊德贵。二、出蓟门兮西观。日岩岫兮巑岏。伊高庳今参差。何独尊兮马鞍。三、非以其下。旧有人邪。神灯发焰。古玉绝瑕。四、善传佛戒。惊破聋瞶。能俾阐提。金刚不坏。五、高辟度门。远迩云奔。始见友德。来仪帝阍。六、师子一吼。天聪去豆。上下交孚。如鸟破鷇。七、岁宠朝临。宸章夕吟。褒美佛使。摧伏众心。八、古谓世险。其来有渐。如何忽然。永流灯焰。九、嗟我都人。潮音屡闻。到此无聊。如身在焚。十、空感灵塔。中藏弊纳。物在人往。声悲响嗒。十一、惟内行兮巍峨。克比峻兮山阿。勒贞石兮仰止。同百世兮不磨。十二、此文可毁。此实难坠。敢告后学。敬之无愧。十三、太安七年岁次辛未闰八月戊戍朔壬午日乾时建。（拓本。）

　　（按《辽史兴宗纪》：“咸雍六年十二月戊午，加圆释、法钧二僧并守司空。”检年月官爵与此碑皆合。惟“均”字史作“钧”。前文段温恭撰《葬舍利幢记》亦作法钧。）

　　○贻使者诗佚句

　　谁知天雨露。独不到孤寒。（《辽史》百○四本传。王鼎进士）

　　●卷九

　　○请免赐乙辛辛牧地奏（大康元年耶律引吉）

　　今牧地褊陿。畜不蕃息。岂可分赐臣下。（《辽史》九七本传。）

　　○劾耶律乙辛密奏（大康元年萧岩寿）

　　乙辛自皇太子预政。内怀疑惧。又与宰相张孝杰相附会。恐有异图。不可使居要地。（《辽史》百十《耶律乙辛传》。）

　　○十香词（大康元年）

　　（一）青丝七尺长。挽出内家装。不知眠枕上。倍觉绿云香。

　　（二）红绡一幅强。轻阑白玉光。试开胸探取。尤比颤酥香。

　　（三）芙蓉失新艳。莲花落故妆。两般总堪比。可似粉腮香。

　　（四）蝤蛴那足并。长须学凤凰。昨霄欢臂上。应惹领边香。

　　（五）和羹好滋味。送语出宫商。定知郎口内。含有暖甘香。

　　（六）非关兼酒气。不是口脂芳。卻疑花解语。风送过来香。

　　（七）既摘上林蕊。还亲御苑桑。归来便携手。纤纤春笋香。

　　（八）凤靴抛合缝。罗袜卸轻霜。谁将暖白玉。雕出软钩香。

　　（九）解带色已战。触手心愈忙。那识罗裙内。消魂别有香。

　　（十）咳唾千花酿。肌肤百和装。元非啖沈水。生得满身香。《焚椒录》。

　　〔右词十首，《文存》已著，据《焚椒录》，题耶律乙辛撰。今按《杰椒录》：“（单）登妹清子嫁为坊朱顶鹤妻，方为耶律乙辛所匿。登每向清子诬后（宣懿）与（赵）惟一淫通，乙辛俱知之。欲乘此害后，以为不足证实，更命他人作《十香》淫词，用为诬案。”是词非乙辛作甚明。述所见《焚椒录》有两本：一宝颜堂秘笈本，一津秘书本。二者所载《十香词》，文字并同，惟第二首颤字，宝颜堂秘笈本作擅。而缪氏於第一词内“挽出”作“挽作”。第六词内“脂芳”作“异云脂香”。第七词内“苑”作“院”。惟第八词内“袜”作“帽”。第九词内“消”作“销”，似可通用。至第十词内“百合装”作“百合香”，则文意不同。岂缪氏别见一本耶？〕

　　○行满寺尼惠照建陁罗尼幢记（大康元年）

　　噫。尊莫尊於师长。重莫於君亲。义本在三。恩无与二。况华昨承法雨。润未离身。俱想戒雷。声犹在耶。痛旧山而忽隐毫相。惊新塔而已外毡依。差无化火之能。恨不异云而从。今但坛哀坐下。抆泪庵前。求道荫之明。则梁木其坏思法恩之报。则昊天罔极。其不可已。当如之何。乃建妙幢。上刊密印。託难思之句义。变无尽之光明。秽增圣道之缘。兼塞妄情之恋。愿於北地。开天眼以照临。不舍下根。运神力而加被。用携信手。直至道场。期此涓尘。少报万一。

　　维大康元年岁次乙卯七月辛酉朔二十四日甲申庚时建。（拓本。）

　　○致张孝杰耶律乙辛书（大康元年萧惟信）

　　懿德贤明端重。化行宫帐。且诞育储君。为国大本。此天下母也。而可以叛家仇婢一语动摇之乎。公等身为大臣。方当烛照奸宄。洗雪冤诬。烹灭此辈。以报国家。以正国体。奈何欣然以为得其情也。公等幸更为思之。《焚椒录》。

　　○辞绝婚对（萧意辛）

　　陛下以妾葭莩之亲。使免流窜。实天地之恩。然夫妇之义。生死以之。妾自笄年从奴。一旦临难。顿尔乖离。背纲常之道。於禽兽何异。幸陛下哀怜。与奴俱行。妾即死无恨。（《辽史）一○七本传。）

　　○请分部治阻卜上书（萧图玉）

　　阻卜今已腹化。宜各分部。治以节度使。（《辽史》九三本传。）

　　○放怀诗自序（耶律孟简）

　　禽兽有哀乐之声。蝼蚁有动静之形。在物犹然。况於人乎。然贤达哀乐。不在穷通祸福之间。易曰。乐天知命故不忧。是以颜渊箪瓢自得。此知命而乐者也。予虽流放。以道自安。又何疑耶。（《辽史》一○四本传。）

　　○乞修国史表（大康耶律孟简）

　　本朝之兴。几二百年。宜有国史以垂后世。（《辽史》一○四本传。）

　　○侍御榻奏对（大康二年耶律孝杰）

　　今天下太平。陛下何忧。富有四海。陛下何求。（《辽史》一一○本传。）

　　（按本传作张孝杰，耶律乃赐姓。传云：“大康二年秋猎，帝一日射鹿三十，燕从官。酒酣，命赋云上於天诗。诏孝杰坐御榻旁，上诵《黍离》诗：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孝杰奏对云云。）

　　○释摩诃衍论赞玄疏引文（耶律孝杰）

　　臣闻觉皇之立教也。权舆六度。弘正道以流徽。轨辙三乘。应群生而示化。经言无际。弥天地之表不可穷。法意甚深。极江海之量不能测矣。自结集之后。洎于传布已还。绵历岁时。孰能恢阐。粤有菩萨。名曰马鸣。以十身证果之身。处八地示因之地。张皇正教。破逐邪宗。制起信之论文。契如来之言教。次有龙树大士。仰追师德。嗣作主盟。据五分之精微。裁十轴之奥妙。号曰释摩诃衍论。斯乃佛生等有门法对开。含总别之深诠。具能所之玄旨。自震旦流通而后。洎摩多传译已还。圣喆未逢。清徽曷启。我天佑皇帝。位联八叶。德冠百主。睿智日新。鸿慈天赋。儒书备览。优通治要之精。释典咸穷。雅尚性宗之妙。尝谓曰。释摩诃衍论者。包一乘之妙趣。括百部之玄关。安得宗师。继为义疏。守司空诠圆进法大师。学逾观肇。辩夺生融。屡陪内殿之谈。深副中宸之旨。会因众请。获达聪闻。旋特降于俞音。俾广求于隐义。由是精涤慧器。密淬词锋。研精甫仅于十旬。析理遂成于五卷。適当进奏。果见褒称。秘赐号曰赞玄疏。皇上听政之馀。省方之际。历刊详而在手。感印证以经心。于此论中。先立御解四道。皆识透前古。信结后人。众耶所未闻。凡情所不造。天才独秀。物义同归。如大雾之指南。若群星而拱北。义摄于五十一藏。究之无穷。理分于三十三端。牢不可破。诏从模镂。言使传通。目龟镜以长存。同日星而永照。臣恭承温綍。俾赞宝编。灿灿义天。管窥而莫际。汪汪学海。蠡酌以徒烦。退让磨遑。聊述梗概云尔。《释摩诃衍论赞玄疏》卷首。

　　○仁懿皇后哀册（大康二年耶律孝杰）

　　维大康二年岁次丙辰，三月丙辰朔，六日辛酉。

　　大行皇太后崩於诏阳川之行在所。旋殡於庆州北别殿之西阶。夏六月乙酉朔，十日甲午。将袝於□兴陵。礼也。殡殿宵残。祖庭烬灭。□翣飞雾。素帷卷雪。严哀杖以前道。怅神辉之永诀。风雲黯黯以凝愁。水石潺潺而氵敕咽。哀子皇帝弘基。义感劬劳。情缠楚切。顾蜃辂以徐进。痛牺尊之已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