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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太后艳史演义
秀生听了,大大的吃了一吓,暗想:“这主帅莫非爱上我的白脸,把我当作娈童。要晓得我辈读书人物,穷酸有之,要同我干那没魂个事体,我的白净肌肤怎能当得?他孔武有力,我也不能一时失志。
”正在无话回答,陈统领笑说:“今晚有得进来,却没得出去,你非在这里同我困觉不可。”
姓朱的浑身只是嗦嗦的抖战,拿稳今日要玷污自家清白。说时迟,那时快,不知哪里一柄亮灼灼的快刀,早逼向自家的颈项脖子,还亏秀生的身段灵活,脑袋一偏,身子一蹲,不知不觉的对准陈统领胯下一撞,陈统领说声:“好个冒失鬼!撞了老娘。”
这娘字方才脱口,秀生早明白过来,赶紧陪礼不迭。陈统领一笑,便放下快刀,顺手搂抱着秀生,揭开罗帐,同上牙床。这叫做千奇百怪,雄风忽雌,殢雨尤云,涉笔成趣,从此双飞双宿,朝去暮来。外人不知,只疑猜书记生是个断袖的龙阳,断不料统带官是位行云的神女。他两个情虽夫妇,外面还办事如常。这个当儿,高家堡添了一支生力军,那脱云奇、哈雷亨很出些风头,还派着几个飞檐走壁的,施展些暗杀伎俩。这种风声,传到陈玉英耳朵里,赶过来见了左帅,计议那进兵方法。左宗棠说:“我想这高家堡久攻不下,究竟里面埋伏着许多兵马,来助战的脱云奇、哈雷亨,究竟有多大神通,必得个人前去,侦探他的内幕,我们方好着手。”
陈玉英不慌不忙地说:“不才正要冒一回险,前去探探他的实在。”
左宗棠说:“如得足下前去,我是再放心不过。”
陈玉英讨了这个口气,忙告辞回营,当晚换了一身黑衣,结束停当,背插了一口宝刀,这宝刀不是前回威吓朱秀生的那口刀,却是削铁如泥,由异人赠给的。一更已过,她便施展那飞行绝技,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一会工夫,早落在高家堡内,拣那最高的房屋,最大的营盘窜去。巧巧白彦虎同着脱云奇、哈雷亨在大帐议事。白彦虎戴着一顶白帽子,当顶却嵌了一粒明珠;姓脱的、姓哈的,戴的两顶绿帽子,还滚着金边。三个人总是鹰目虬髯,一脸的杀气,帐下些部从,着实不少。其时陈玉英盘据在一棵大树上,暗想:“我且不惊动他们,且在附近营房,放起一把火来,等他们出来救火然后下手不迟。
”拿定主意,便在怀里掏出火绳,取些引火物事,在草屋上赶做了手脚,一时火起,还狙伏在树根之下。果不其然,脱云奇、哈雷亨两个争先出帐,白彦虎较为周匝,忙抡取一根铁杖,随后赶来。
单讲陈玉英猜伏在树根之下,一眼觑定两个绿帽回子,便从背后拔出宝刀,飞步上前,喝声:“丢下头来!”
脱云奇猛不提防,将头一抬,已是一道寒光过颈,咕咚跌倒,身首异处;哈雷亨转身飞跑,却好同白彦虎撞个满怀。姓白的放过哈雷亨,抡动五尺长一根镔铁大杖,直取玉英,玉英将宝刀向上一迎,一根铁杖,早截作两段。姓白的见来人厉害,斜刺飞跑,陈玉英如何放松,脚尖一起,刀光飞舞的似闪电一般,偏生是李代桃僵,起先哈雷亨同姓白的撞个满怀,这时姓白的又由哈雷亨背后穿过,哈雷亨早似杀猪的蛮喊,陈玉英不免给他一刀。诸位,姓哈的是被杀了,姓白的已窜进大帐,许多回众,一声嘈嚷,当下乒乓噼啪,杀个不休,人众越聚越多,还有些飞檐走壁的,在墙屋上抛砖的抛砖,掷瓦的掷瓦。陈玉英知是不能取胜,宝刀一拨,一纵身已飞行空际,影迹全无。这里厮闹一场,白彦虎攒出头来,检点死伤,除脱哈两人丧命外,又损失了二百多人。当找军师金相印前来计议,姓金的说:“我们这高家堡,万不能保守,其所恃以无恐者,因我们这里内容,不曾被人揭破,现在既四面楚歌,而又来了这暗杀党,怕不一败涂地吗?”
白彦虎说:“然则我们作何计较?”
金相印说:“那天山南北路,原是我们的势力范围,我们先投回王妥明,然后勾结浩罕阿古柏,以图大举。猛虎入于深山,蛟龙起于大海,这才算万全计划呢!”
白彦虎连连点头称是,不消说得,留下一座空堡,竟星夜出关。
不讲白彦虎暗地退兵,单讲陈玉英窜身回营,已是四鼓,略与朱秀生盘桓一会,天明仍换穿袍褂,赴辕谒见左帅,当将杀死两个回众首领,并劫营情形,叙述一番。左宗棠是极口地奖励,忙传张曜、刘锦棠过来说:“兵贵神速,趁着白彦虎惊慌不定,你们可就领兵杀将过去。”
二将得令,陈玉英也就一躬回营不提。诸位原晓得高家堡是一座空城,张曜、刘锦棠前去,那是不劳费心,不须用力的,今日得了高家堡,溜走白彦虎,算是甘肃一省回众,全行肃清,就由左宗棠用个红旗报捷。
但是剿回的大功,才告成一半,朝廷不日旨下,又督促左宗棠去剿回疆。
这时是同治十二年,左公已得了协办大学士,统领大队人马,驻扎肃州。当派刘锦棠、宋庆督兵三万,征剿天山北路;张曜、董福祥督兵三万,征剿天山南路。这时陈玉英已怀起孕来,一个肚子,是硕大无朋,当下据情禀报左帅。左宗掌一听,不禁拍案称奇说:“世间竟有这等怪事!一个女子扮着丈夫,居然统领大兵,血战多年不曾露些马脚,上次往探高家堡独来独往,立下奇功。呀!,那花木兰不能专美于前了。”
忙把刘典请来,商议替他具折陈情。转是刘典不肯,说:“这回事出入重大,从好里想,朝廷破格赏功,竟把巾帼须眉,绘图在紫光阁上;从坏里想,还要怪我们军纪不严,如何化钗为弁,竟容她扑朔迷离,不男不女地混入军籍。国家体制要紧,还宜三思为是。”
左公一团高兴,被刘典这番议论,早打消了这件公案,然心中总是爱才,当把陈玉英、朱秀生招呼过来,很奖赏一番,就把玉英原带的兵队,交秀生带了,玉英所立的战功,也叙在秀生身上。后来朱秀生竟放了个实缺总兵,但有一层,姓朱的终嫌玉英貌陋,另置姬妾。富贵易妻,岂不令人齿冷吗?
闲话休絮。单讲刘锦棠、宋庆、张曜、董福祥两起大兵,出了嘉峪关,赶到哈密。原来这哈密,是天出南北两路韵总汇,那个回王妥明,却聚集各路的回众,扼守这个要隘。这个当儿,白彦虎同金相印,固然躲藏在回王宫里,便是浩罕的王子阿古柏,也带领了一万个马队。他是四十匹马一连,用铁索锁住,名叫连环拐子马,当初金兀术曾用过一次。但是金兀术的拐子马,全是整队,阿古柏的拐子马,则又夹散夹整。这是什么缘故?他恐怕整队的拐子马,被官兵用法破了,一时掉转不灵,所以用些散行马队,夹杂其中,这也算得布置周密的了。刘锦棠初次同阿古柏接了一仗,前军被拐子马冲动,不无小挫,后来仍用藤牌短刀的方法,砍剁马腿,一马倒地,四十匹马掉转不灵,等到后面马队冲来,刘军又是枪弹齐放,两路剿回,共计有六万大兵,四面夹攻,把个阿古柏困在重围,居然拔刀自刎。这里浩罕的回众失势,那妥明早深沟高垒,死守哈密,不敢出兵。彼此争持了一年,当由董福祥找出两个内线,递进一封密书,劝妥明内附。原来回王妥明,同姓董的很有感情,一来阿古柏已死,也没有个大大臂助;二来白彦虎素来狡猾,妥明又怕养虎成害。而况接济粮饷,筹备军火,为着人家替舅舅报仇,起了野心,这场战祸,反脱卸在自己身上,很不划算,难得姓董的劝他投诚,还有别的好处,心下早是活动。当下瞒着白彦虎,也就密密地答封回书,约于某月某日来降。不消说得,董福祥接了密切答书,自然告知刘锦棠、张曜,赶紧预备。
但是白彦虎寄人篱下,瞧那妥明的神色,不似从前,再一打听,也就得些透切,当与妥明严重交涉,责备他违背宗教,不顾大义,妥明也就把眼睛一翻,彼此口角起来,竟至挥拳。在下原讲妥明力大无穷,略一交手,白彦虎早被妥明捺倒,还幸亏金相印赶跑过来,一面劝解妥明,一面便和白彦虎说:“这里既不可存身,我们还是另想别法,大家好来好散,不应吃着猪肉,自坏教门。”
白彦虎说:“这个自然。”
,当下检点在逃的兵士,尚有四五千名,于是知会妥明一声,妥明也不相留,竟风驰电掣的去了。白彦虎去后,这妥明就正式地递过降书,刘锦棠便陈营纳降。诸位必有一个疑问,这时围攻哈密的,共是两支军马,何以妥明不降张曜,要降刘锦棠?要晓得姓刘的是北路总帅,宋庆副之,姓张的是南路总帅,董福祥副之,虽然办事不分彼此,照着南北路战线分画,这哈密却在刘锦棠的范围,所以当时就由锦棠开营纳降,用了个报捷文书,飞报左宗棠的总营。这时已是同治末年,光绪初年,不日朝廷来道上谕,除叙功升赏以外,仍饬南北两路火速进兵,务在拿获白彦虎,不令远扬要紧。刘锦棠、张曜得了这个旨意,两下共拨一万人给宋庆,驻扎哈密,以防白彦虎败兵回窜,然后张曜同董福祥率领大兵二万五千,杀往天山南路。什么喀刺沙尔,阿克苏,喀什,噶尔,叶尔羌,许多要城,都是驻所回众,都被张曜和董福祥用兵雕剿,杀的杀,降的降,不在话下。至于刘锦棠却独当一面,率领大兵二万五千,杀往天山北路。这北路却不比南路,全是崇冈峻岭,人烟稀少,那白彦虎同着金相印却遁走在吐鲁番。这吐鲁番当天山之脉,博格多山之阳,地面极高,居民靠着雪水灌田,要算得北路第一重险要。诸位,白彦虎何以领着些在逃回众,扼守这里?原来他又得了一起回兵助力。你道这起回兵,又是从哪里来的,就是浩罕阿古柏的儿子,名叫伯克胡里。因为他父亲战败自杀,登时自立为王,又挑选了一万多悍回,夹杂些马队前来,替父报仇,行至吐鲁番,却好白彦虎出城相迎,便合伙一气,驻扎在吐鲁番。刘锦棠打听白彦虎同伯克胡里混在一起,心里好不快活,暗想:“我这番能够一网打尽,岂不是个盖世奇功吗?”
这时部将却有个金顺。此时,锦棠想出一个主张,以为一山两虎,难以力争,当以智取,趁这阿古柏死未多时,儿子柏克胡里新立,人心未曾固结,就同金顺咬个耳朵,叫他如此这般,行些反间。金顺沉吟一会说:“这事一年半载,三月五月,却不可知,大营可就在博格多山驻扎,以高视下,较得地势。”
锦棠说:“那个自然。”
于是拣择些紧要地段,依山扎营。金顺却改了回装,也用个白布缠头,带了两名心腹,不知不觉,混入城内。
原来回民讲话,总有一种坎里的隐语,金顺打起乡谈,居然混入伯克胡里的大营。伯克胡里便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金顺说:“我是从妥明那里来的,妥明叫我给信与你,这白彦虎奸刁巨猾,劝你不可不防。你知道你父亲,因何身亡,就是姓白的给他苦吃,白彦虎本约定你父亲带领马队,冲打头阵,自家领着步兵,在后接应,哪知你父亲所用的拐子马,被官兵破了,兵困重围,姓白的却拥兵不救。你瞧是心险不心险呀!
”伯克胡里听了,不由把眉头一蹙说:“这还了得!”
当下金顺又趁势进言说:“那金相印也不是个好人,他瞧你父亲死了,又唆使姓白的占据哈密,赶走妥明,计划已成,偏偏被妥明知道,阴谋败露。我们的回王投降清朝,实在呕气不过,难道是心服情愿的吗?”
伯克胡里受了这些霉水,就把金顺留在身边,做他的谋主。合当机会到了,一日白彦虎伺金相印来找伯克胡里,面议军情,金顺做个主谋,便叫伯克胡里在帐后埋伏些刀斧手,只要一声招呼,便齐出动手。布置已定,恰恰白彦虎、金相印一同进了大帐,毕竟伯克胡里怀着鬼胎,神色不对,言语支吾,白彦虎心知有异,说:“这里莫非。”
伯克胡里益发情虚,颤巍巍的咳了一声,壁后早一齐嘈嚷。说时迟,那时快,白彦虎脚下如踏了香油,一滑走了;金相印不曾溜掉,早被些伏兵刀斧齐发,死于非命。这里杀掉金相印,不消一刻,那白彦虎来得灵活,早领着许多回回,同伯克胡里前来火拼。
俗说,一山不容二虎,两只虎厮斗起来,毕竟白彦虎是个主体,伯克胡里是个客体,加之伯克胡里新立为王,人心不附,这场尸山血海的恶战,偏是白彦虎得了胜利。伯克胡里见势头不对,杀出一条血路,竟向西走。未及十里,当前一支兵拦着去路,来将不是别人,就是北路督兵大帅刘锦棠。原说刘锦棠高山扎营,他见城中有了战事,赶着拔队前来,恰恰碰见伯克胡里,一阵冲杀,伯克胡里中弹身亡,所有马步队无心恋战,一起投降。刘锦棠好不得意,这时金顺也赶着回营,金刘彼此见面,趁势招呼大兵,包围着吐鲁番一座孤城。可怜白彦虎孤掌难鸣,又死守了两三个月,看看军饷告尽,枪弹将完,只好三十六着,走为上着。诸位,白彦虎走是走了,计点在逃兵将,不过二三千人。姓白的没命地溜走,姓刘的姓金的没命追赶,沿路人烟稀少,村镇全无,仿佛是鹰驱狡兔,犬逐妖狐,直赶到伊犁河边。白彦虎想渡过此河,逃入俄境,无如荒凉野水,舟只不通,正想伐木编排,后面大兵已到,白彦虎急得没法,只好学那张总愚的办法,把马一拎,加上一鞭,一个咕咚,连人带马跳入伊犁河,不知下落。这里白彦虎投水,刘锦棠却远远瞧见,令旗一挥,大兵一拥前来,忙着打捞尸首,哪知河流湍急,那个白彦虎,已是无影无踪。大兵在伊犁驻扎,赶用个红旗报捷,飞报左营。左宗棠得了这个捷音,便将天山南北路剿回得胜情形,一起叙了一个奏折,从此把天山南北路改做一个大大省分,叫做新疆,暂用刘锦棠做了新疆巡抚,并晋封男爵,左宗棠晋封一等恪靖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