笏山记

  乃使人往黄石召张小。张小至,龙飞语之故。张小登高一望,见旌旗森布,无缝可缘,不敢应召。花容乃使摩诃辛造木鸦一只,拟以月黑之宵,使张小骑鸦飞入眉京行事。木鸦成,先教张小试习,张小大喜,屡试不爽。三月初一日,三更时。张小着小黑衣,携檄文百余张,并浆糊等物,跨上木鸦,扭动机窍,先飞下碣门,贴了十余张,并无人知。黑暗中,又随着巡哨的军士背后,偷过尹百全大营,复撒十余张于营盘要路。见碣山左右,尽是连珠的营栅,十分严密,亦各撒数张。寻至一僻处,复跨上木鸦,扭机窍腾空而上,窥眉京僻静处,复扭机而下,时已四更了。凡幽衢市),无不遍贴。余的尽从空中抛下,飞出眉京,缴旨去了。
  是夜,呼家宝与夫人饮了数杯,瞢腾睡着,至五更,泡燥起来,呼从人提灯出厅事。正欲请诸幕友酌议军情,忽见空中一片白纸,从檐前飘下。拾视之,乃檄文一通。
  其文曰:“牧牛儿绍潜光者,性原狡险,目不识丁。而矫为磊磊落落之状以欺世,窥绍庄之难,伪立绍公子绍平以收人心,旋逐平自立。朕欲声罪讨之,而未暇也。乘朕之未暇,尽驱孱弱小乡,袭朕属庄,而卒招天厌。十字关前,全军覆没,朕甚悯之,听其收骨而去。民亦何辜,草菅若此。朕赵贵妃之父翦,为潜光所惑,率其乡勇以从,死于钩镰。贵妃新立,正宜抚恤遗孤,以大字小。乃不念旧德,欺妃弱稚,暴驱乡兵,欲夺妃地。苟有人心,何忍出此。而又败于乌沟,将亡弟掳,受盟而返。宜知天道之不爽矣。四旬不娶,俭朴类穷民,与庄勇同卧起,此三者,生平之伎俩也。倘能矫此以终其身,亦可以欺愚而罔俗;乃悦可飞虎之妹红绡之美,乘两可之乱,阴令互相吞噬,而窃红绡于干戈扰攘之间,据为室而尽夺其地。磊磊落落者,固如是乎!是时,朕紫都新造,亦未暇声罪致讨也。又乘朕之未暇,袭朕黄石,窃朕韩庄。井蛙自大,僭称伪王。而纳绍太康二女,命之曰宗妃。起玲珑、窕窈、巢玉诸院,穷极奢侈,放恣无状。用酷臣,虐百姓,诛叔父,前后若两截人。呜呼,怪矣哉!更有甚者,既立红绡为后,入宗妃之谗而废之。纳故臣缪方有孕之妻,生子继文,而以为太子。自斩宗祧,不孝孰大于是。前者四旬不娶,今何淫乱至如是也。前者俭朴类穷民,今何纵所欲若是其无度也。前者与庄勇同卧起,今何戮故交、杀乡长、诛叔父,以为快也。自以为据三庄之地,卧眉山,而号令四隅。纵吾为之所得为,谁敢不服。而不知履德,则民归;悖德,则民叛。故绍坐茅以至亲叛,而归朕矣。丁推善以铁山重镇叛,而归朕矣。香得功以同起草泽之臣叛,而归朕矣。不特此也,可红绡为潜光结发之妻,绍横烟为潜光太子之母,则亦潜光之妻也,奈何帷簿不修,竟使劳译饰二妻,携至紫都,献朕求降。夫降,可也。以妻求降,不可也。岂真身请为臣者,必妻请为妾耶。朕心恻然,准其降,而遣二妻归国,而二妻昼夜号泣,以为身可死不可归。劳译不得已,遂将红绡私嫁朕臣可芳蕤,横烟私嫁朕臣玉和声。夫二妻岂不念夫妇之爱母子之恩哉,胡为乎亦叛,潜光而甘心再嫁也。吁!可怪已。此其谋,大都皆出呼家宝。彼家宝以庸劣之才,持中外之事,丧师辱国,不能展一奇谋,计惟以君之妻饵朕。就令朕中其谋,拥汝主之妻,日夜行乐,君若臣何面目立人世乎!昔西子夷光一浣纱女耳,非勾践之妻也,而以女沼吴,千载犹有遗臭。家宝何不自以其妻饵朕,而必以君之妻太子之母乎。吁,可怪已!朕围眉京三载,非力不能破也。二十韩、十三绍之役,杀戮颇多,损朕阴德。故日望潜光悔祸,家宝见几,知天命所归,早降马首,与尔民休息相安,则朕之心也。如必欲糜烂体肢而后快,眉京一破,玉石同灾,朕亦无如诸将何也。”
  此檄,家宝看罢,气得息粗手颤,眼白髯张,倒在床中,半晌不语。时天渐亮,挑灯再看,看至“ 家宝何不自以其妻饵朕而必以君之妻太子之母乎” 数语,不禁胸中一嗌,喉里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来。左右大惊,报知夫人。夫人刚出前轩,只听得人声喧嚷。大将军尹百全,率诸武将闹进相府来。有言:“胜败军家常事,奈何撺掇大王干这没脸的勾当,被敌人取笑。” 有言:“只因干这无耻之事致被敌人轻薄,围困三年,仓库空虚,人心携贰。” 有言:“ 未闻堂堂宰相,谋人家国,先卖了主母的。” 正嚷得没法,又见国舅可飞虎,带着数十人闹进相府,将家宝一把扯住,大呼曰:“ 还我妹子来!” 时绍太康被掳,其子士隆亦嚷进来,口呼:“还我姐姐。” 正闹不已,只见一队文官,在这里排解:“原来此事,全是劳译与两宗妃强潜光做的,家宝实不与闻。今这檄文,尽推在家宝身上,纵有千个苏秦的口,亦不能分辩。”于是你推我拉,闹进潜光殿里去了。
  潜光正为这檄文恼得半死半生,埋怨着两宗妃。忽见内侍忙忙的走进来,言朝堂诸文武喧嚷不止,正待大王临朝。潜光羞见朝臣,推病不出。复嚷了一回,各自散了。是夜,家宝私见潜光曰:“这事奇怪,我们碣门眉京,守得十分完密,苍蝇亦不能飞度的,苟非有奸人作内应,如何满市满衢贴几遍。”潜光曰: “ 卿可为孤密密的查捕奸人,不然必败。”言未已,忽内侍飞报,后宫火起。潜光大惊,急召羽林军士后宫救火。才救灭了火,又报无数火鸢飞将下来,鸢坠处,延烧民房无算。丁勉之捉得几只火鸢,入见潜光,是木制成的,中藏火药,触处火起。言未已,一鸢飞堕殿角,触着楹柱,已烧了好些。使人救息了,又报呼相府亦烧了后堂。闹得眉京百姓,终夜救火,不得安寝。一连几夜,无时刻,皆有火鸢飞下,仓粟亦几乎烧尽。潜光终夜惊悸,抱着宗妃痛哭。明日,集文武酌议,决意投降。只见可飞虎率数百人杀入殿中。潜光逃入后宫,飞虎骂曰:“眉京本可家故物,以妹子嫁汝,权作妆奁。奈何宠庶废嫡,将我妹子送与敌人。”呼家宝上前,责以大义。飞虎怒曰:“ 横竖是汝匹夫助主行虐,尚敢饶舌。” 语未终已,将家宝斫死阶下。可怜家宝幼负异才,识潜光于牛口之下,许以驰驱,从草泽中,据绍庄,取两可,袭韩庄于谈笑之中,宅中而图,君臣鱼水,言罔弗从,创业几于过半,而天命不在绍,以底灭亡,致身死于飞虎之手,不重可叹哉!是时,飞虎割了首级,拴腰际。正遇绍海深、绍鹰扬,相与战于殿前。海深亦为飞虎所杀,鹰扬逃脱。尹百全闻变,从阜财门率军入援,绍太康之子绍士隆亦率数百人来助飞虎,与百全战于拱极门。百全病不能持枪,军败退回碣门。飞虎杀入巢玉院,寻潜光不见,乃使士隆搜玲珑、窈窕诸处。士隆将一宫人拿住以刀协之,逼问大王娘娘藏何处,宫人唬得不能出声,以手指着苑后的小屋。士隆撇了宫人,打开小屋寻了一回,并无踪影。忽闻嘤嘤的哭声,寻声而往,声出屋后芭蕉丛里。拨蕉而入,见潜光抱着瞋云、颦雨及太子继文一团儿,坐蕉叶下哭。潜光见士隆拿着明晃晃的刀,大惊曰:“国舅何故造反?”士隆努目不语。瞋云曰:“兄弟不念同胞之情,来杀姐姐么。”士隆曰:“横烟姐姐,姐夫尽忠于国,你们挑唆他,做出不端之事,辱没家门被人耻笑,今又不知弄往那里去,你们干的好事。” 颦雨曰:“ 兄弟,你今时拿着刀,到底想怎样呢?” 士隆曰:“父亲被掳九死一生,欲取两位姐姐献敌人,以保父亲性命,此是绝孝的事,不胜似从那昏君。”潜光大哭曰:“孤侍汝家不薄,自古君忧臣辱,就令死于敌人,也是留名万载的。国舅,何苦相逼?” 士隆不答,唤从人将瞋云、颦雨硬行抢去,太子继文抛在地下。潜光向地下抱起继文时,士隆已押着两姐姐去了。刚出了小屋,遇可伯符率兵入卫,遇士隆于窈窕院前。伯符伪招与语,士隆措手不及,被伯符的军士从脑后搠死,杀散余党,救了瞋云、颦雨,来寻潜光。见潜光抱着继文坐井旁啼哭,似欲投井的一般。伯符曰:“使王狼狈至此,臣等之罪也。”潜光见宗妃仍在,复相抱大哭。伯符曰:“哭也没用,请王与两娘娘回宫再议。” 时天渐晚,乃随着伯符回窈窕院去了。
  第五十七回 破碣门绍主出降 迎王师晋军奏凯
  是夜,火鸢更多,仍闹得家号户哭。可飞虎招京营将可之毅、可广荫,杀出阜财门,与尹百全夜战于碣门之内。时香得功屯鸦山,于绝高处造个望楼,日夜窥眉京的动静。见碣门军士,呐喊自乱,互相战斗,即禀龙飞传令大军,四面一齐爬山而进。但见漫天火炬如星,炮鼓奔雷,地维俱震。百全惊惶失措,望见存存侯可炭团,疑从天上飞来,大惧策马向阜财门而走。炭团追上,一锏打翻,众军将百全缚了。时碣山四周的寨栅旗帜尽倒,军无斗志。飞虎打开碣门迎龙飞军拜于马前。诸将见百全已掳,大军已入碣门,谅不可支,降者甚众。龙飞既得碣门,将百全等四十余人陷上囚车,连夜解往监军营中听君相发落。
  天刚明,阜财门大开,绍潜光率众文武,囚服舆榇出降。龙飞押往监军营见王。王使人祛其囚服,焚其榇,下座执其手曰:“朕与贤王,乌沟一会,久违眉宇矣。今以斯民之故,许朕常得相见,朕之幸也。” 潜光俯伏流涕曰:“ 臣昧于天命,数抗王师,罪该万死。若许自新,愿携家属,为率土民,死无敢贰。” 王笑曰:“ 闻瞋云、颦雨一代美人,朕后宫虽众谁堪与比,愿贤王分枕席之爱以及朕,朕必有以报贤王。”潜光伏地呜咽不能对。花容曰:“ 绍王既降,正深惭赧,愿 王 自 重,无 出 此 无 赖 言 以 相 谑。” 王 肃 然 曰:“丞相之言是也,朕言过矣。” 遂封潜光为多情侯。许瞋云、颦雨继文相从。使白万宝、窦小端及段安、黎安两王子,先率部下军押潜光等回紫都而去。
  三月十五日,王入眉京,查点府库军粮,见玲珑巢玉诸院,十分华侈,毁之,改作民居。放出宫女数百人,听其自嫁。诸文武有不愿仕者,悉放归农。于是大犒三日。龙飞以下赐幸有差。花容奏:“ 眉京之民,被困三年,衣食多不给。”乃发仓粟库银以赈之。使龙飞暂守眉京,择日班师。
  玉王后闻王师凯旋,偕无知、万宝、翠屏及诸王子出都门迎驾。绍坐茅、可芳蕤、玉和声诸文官,韩腾、可介之、司马发诸武官,及温平、九陇诸乡长,共驻玉带泉迎驾。王后又使小端于玉带泉造浮桥一座,以渡王师。浮桥之左,造一吹台,小端乃与司马杏英、斗贯珠凭吹台以观之。但见凯歌动地,旌影连天。一对对柝羽飞竿,一行行霜戈电戟。首一队皆白袍银铠,一将军玉面乌髯,威风凛凛,骑着拳毛银花怒马,拥着一面大白旗,上书“ 先锋香” 三枚大字。贯珠曰:“ 莫非香得功乎?” 小端曰:“ 此正无贰将军香得功也,摧锋陷阵功最多。” 第二队皆着红军衣,一大旗写着“前将军可”,旗下的将军,碧眼赤髯,坐匹赤汗马。贯珠曰:“此何人也?”小端曰:“降将可飞虎,即今榜眼可芳蕤之舅也。” 言未已,一将首形如虎,戴雉尾,卷檐缨顶帽,擐五兽 衔 环 甲,坐 乌 云 马,竖 一 大 红 旗,写 着“ 前 将 军忽”。小端指曰:“ 此亦降将忽雷也。” 言未已,一片笳声,引着一队花旗军马,簇着两个小将军,年纪约十四五,并马而行,左边的旗写着“锦衣使丁”,右边的旗写着“锦衣使凌”。杏英曰:“这两个将军年虽幼甚骁猛。端的是谁?” 小端曰:“这姓丁的是铁山伯丁推善之弟名让能,这姓凌的便是他结义兄弟名祖兴。” 正谈论间又有两个并马而行的将军,年纪约十八九,粉面朱唇,十分英武。小端曰:“这两个是绍坐茅儿子,一名绍玉,一名绍金。破碣门时全亏这四个少年 将 军,爬 山 越 险,各 执 一 旗,旗 端 燃 火,为 士 卒先。”贯珠才答了几句,只见一串儿九个将军,皆翘雉尾,鳌甲兽盔,挥鞭鱼贯而渡。杏英曰:“ 此九人无一个认得的,大都俱是降将军了。” 小端点头曰:“ 不错,不错。前五个是黄熊、黄钺、可约、韩鱼、绍真,后头四个是绍钟奇、谢吉昭、谢配乙、可进同,俱是龙飞元帅的旧降将。为元帅出过死力的,尚有文降官绍春华、老士矜等。闻说偕可大郎、可大绅留在元帅幕下守眉京了。” 言未已,笳鼓之声又作。一队军马皆黑衣铁帽,帽顶皆伞黑缨,一对对各擎小黑旗,后面大黑旗有四个大白字是“ 参将军山”。贯珠曰:“此何人也?”小端曰:“是参将山明也。” 又一队绿旗的军士,皆绿衣竹帽,顶伞绿缨,后面大绿旗,四个大金字是“参将军绍”。小端曰:“此参将绍士雄也。” 又一队黄衣滕帽,皆擎黄旗。小 端 指 着 大 黄 旗 四 个 大 黑 字 是“ 副 将 军老”。小端曰:“副将军老虎变也。”又一队蓝衣毡帽,上伞蓝缨,皆擎蓝旗。小端又指着旗上的字曰:“此副将军田麟也。”这田麟生得狮脸虬髯,巨头阔膀,擐钢鳞攒花甲,坐乌云盖雪骓,挥鞭叱咤而渡。连接的这队军马,皆擎青龙白虎之旗,戈戟队严,熊罴气肃,一面五色大牙旌上书“ 扬威将军斗”五个大金字。贯珠喜曰:“ 此儿叔父也。” 即下吹台,拜于马首。腾骧笑慰数语,扬鞭遂去。俄闻金鼓连天,一面大红旗当先,绣着“ 王曰旋归” 四个大金字。一队红衣绣领的军士,尽吹胡笳,一队步军,皆着短绣衣,横刀执帜;一队羽林军马,皆+铠蛟盔团龙马褂,左弓右矢,手擎金龙御棒。后面一将军,单眉细目五绺长髯,聘铁花马而来者,玉凌云也。旋见一面九色大牙旗,耀着九云军三个销金大字,引着一部鼓吹,每一部间着一队缠鬟绣帼的女军,一连九队。第一队红袄红旗红云都司张朝霞也,第二队绿袄绿旗绿云都司朱芳莲也,第三队白袄白旗白云都司白楚娃也,第四队黑袄黑旗黑云都司谢采菱也,第五队紫袄紫旗紫云都司乔弄珠也,第六队蓝袄蓝旗蓝云都司范细腰也,第七队黄袄黄旗黄云都司可红叶也,第八队青袄青旗青云都司花见羞也,第九队碧袄碧旗碧云都司凌月娘也。后面一队鳞袄牙裙的女军簇拥着一面飞凤大绣旗,上有八个销金大字是“九云都总督解意侯”。白杏英大喜曰:“ 此奴家结义妹妹也”。即与小端、贯珠,下吹台同拜于马前。雪燕下马执杏英手,各道一声喜,便上马扬鞭而去。后来的一队队尽是霓旌鸾旆,云罩星旄,五色相间。每一队,即有一队的笳鼓钲铙,两面交龙大牙旗,引着凤盔鱼甲的女马军,左边旗上绣着“执讯获丑” 四字,右边绣着“ 归马放牛” 四字。旋有一簇燕尾九,” 辅着重牙通-的锦舆,舆中端坐一人髻束芙蓉自在,翠冠羽裳龙帔,手挥玉柄麈尾,贯珠曰:“此吾师花相公也。”渐闻凤箫鹤鼓龙角鸾笙,朱旌九九,黄钺双双,风袅炉烟,星繁剑佩,遥望四骑女将军护着銮舆而至。珠铠星。者神箭将军乐更生也,玳铠青骢者神棒将军绍秋娥也,瑙铠紫/者擒虎伯可香香也,金铠黄0者存存侯可炭团也,三人下台拜迎了銮舆。复有女兵一队押着数十辆囚车,风A着一面大白旗,上有“ 妩媚侯可” 四个杂彩攒成的大字。小端拉着贯珠的手曰:“夫人的小女儿香香已过去了,今去见见大女儿罢。” 贯珠红晕了粉脸,低着头不语。杏英从后面推着小端,将足足的马头勒住大呼曰:“可娘娘你的娘在此,还不下马拜见么。”足足曰:“黑娘娘闹甚么。” 一面说着,一面下马。小端遥指着贯珠,向足足耳畔说了。足足曰:“这小娃儿唤娭家作母亲还嫌他小哩,你的话可是真么,若哄娭家错拜了人,明日与你黑货儿计算。” 遂整衣上前朝着贯珠拜了两拜,说孩儿参拜了。羞得贯珠两瓣脸儿赤了又白,回了礼无话可说。足足笑曰:“待回府才与母亲叙话。”即上马去了。又见韩腾介之等都闹嚷嚷,回鞭朝贺去了。杏英曰:“为何不见了这两位张娘娘。”小端曰:“闻说留元帅处,镇守眉京哩。俺们亦打点回都朝贺要紧。” 各人上了马渡浮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