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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纪元
其余的气球,可尽行交与金凌霄小姐,着他带往孟买,与敌人开仗。万图南得了将令,便挑选了二十具气球,自行统带,余下的都交与金凌霄小姐。黄之盛又把金凌霄唤到舱中,嘱咐一番临阵小心的说话,然后金凌霄捡了三十架日光镜,每个气球给他一架,教导这些军士如何用法,指教一番,同时把三十架气球,起在半空,飞也似的望着西北方去了。
且说鲁总督因欲急于奏功,到了洛意斯回来的第三日,又派了意国气球队队长非地难德男爵,带了本国的气球队,再到锡兰去,焚烧中国舰队,非地难德不敢违逆军令,只得即刻起程。这日到正午时候,鲁总督正在鱼雷艇上闲望,忽然看见东南角上远远的有黑星几十点,由云外而来,心下好生疑讶,连忙走上舵楼,向测远镜中仔细审视,见是一大群气球。鲁总督知是中国的气球队到了,着实不敢怠慢,立刻传令,教各国气球队长,把所有气球尽行起在空中,以备迎敌。各国气球队队长,当即遵令,手忙脚乱的,都把气球从平地上升起来。此时满天上的气球,映着日光,五彩陆离的,甚是好看。当初十九世纪出世的人,那晓得百年之后,世界上有如此奇异的战争,像这般的战争,岂不与《西游记》、《封神传》上所说的话相仿佛?早知世界有这一日,那城垒炮台等等,都用他不着了。话休絮烦。
且说金凌霄小姐带了三十具气球,飞到孟买,举目向前观看,只见半空中高高低低的,升起了几十具大气球,金凌霄心中暗想道:原来他们已看见我了,预备对敌了,也罢,让我做个先下手为强罢。便在气球中传一个暗号,教大众把日光镜,朝着西面张起来,这壁厢的敌军见了,弄得头脑眩晕,连眼睛都张不开。不料那日光所射之处,竟变成了一团烈火,不论射到什么地方,无不登时吐焰,立刻生烟,有几个敌人所用的大气球,被那日光逼将过去,只见那气球如放天火一般,烟雾腾腾的在半天里,焚烧起来,那气球里面的军士,就从云端里一落万丈,撞入海中,仿佛着雨的风筝似的。其余未曾燃着的气球,意欲抛掷炸弹,无如中国的气球,相离甚远,又灵捷异常,纵使竭尽平生之力,也抛掷不着。那被焚的气球,失了自由,便随风落下,有的落在鱼雷艇上,把鱼雷艇也延烧了,有的在半空里乱转,一时不即落下。这边金凌霄所部的三十架日光镜,在空中往来冲突,挡着的红光直冒,触着的紫焰横飞,吓得敌人所有未焚的大气球,在半天里四散奔逃。有的被中国气球赶上,把日光射将过去,立刻送终,有的就此逃去。金凌霄见敌人的气球,差不多已没得几具了,便招呼大众,把日光往下面射,专烧洋面上的敌舰。鲁总督见舰队也燃着了,急急钻入潜水鱼雷艇的舱底,把舰身沉入海中,余下的潜水鱼雷艇也照样下沉。顷刻之间,水面便无一艘舰影,只有一向屯防孟买的两艘大铁甲,与几艘鱼雷艇,都化为灰烬。金凌霄荡尽了孟买敌军之后,红日已渐次西沉了,只得拨转气球,仍回锡兰。这三十具气球,飞行了一夜,到了次日早晨,方抵锡兰,来见黄之盛,备述败了敌军的事。黄之盛喜出望外,就上了金凌霄的功劳簿。金凌霄退至外边,寻见万图南,交还所带气球,才知前晚非地难德驾着气球带了炸弹,来到锡兰,半路上黑暗之中,被万图南瞥见,连掷了几个炸弹,把非地难德的人和所驾的气球,一齐炸坏,掉下海中去了。黄之盛见金凌霄与万图南已经立了大功,孟买一带,敌人已立脚不住,便把连日战地的情形,电知中国政府,并告知自己要趁此机会,进军红海,与埃及联络一气,以冀进窥欧洲。一面拟把战舰留下四艘,镇守锡兰,又拟调六艘前往西印度,守住孟买。因为沈作霖、尹家衡所造的粮食煤薪,验明可供军用,就把运粮舰改作气球队兵弁的坐船。又因为孟买这一战之后,敌军在海底沉没的东西必多,特派潜水鱼雷艇四艘,携带洞九渊镜四副,并洪继泉那里借来的升取器,前往孟买打捞遗物。惟是鲁总督虽然战败,究竟手下还有许多潜水鱼雷艇,要防他不时来攻击,所以又派温燃到琼州去寻洪继泉,借几百名渔户来,教诸述祖供给他泅水衣,赫连震供给他软玻璃眼镜,以便在印度洋一带,将敌人的潜水鱼雷艇捕捉净尽,免贻后患。黄之盛分派已毕,专待温燃转来缴令,把印度洋面敌人潜水鱼雷艇扫除净了,然后打点前往红海。
不说黄之盛候在锡兰,且说温燃奉了将令,依旧坐了自己的侦探舰,连夜赶到琼州,寻着了大雄树,打了一个德律风,说要请见洪总统。须臾,那德律风里面答称,请在琼州海口少待,立刻派人迎接。当下温燃便依言把侦探舰泊在海口,等到三个钟头之久,果然见左边海岸上有一个人穿了一身泅水衣,走上前来,叫一声“温探长,累你在这里候久了,就此请行罢。”
说着跳上温燃坐舰,替温燃将罗盘针改换了方向,直指西南方洋面行驶。不满一个钟头,忽然看见洋面上有一个浮标,那来人便把舰身对准了浮标,沉将下去,直到水底,温燃睁眼一看,只见前面珠宫贝阙一片光明,都是电灯的光亮,却是隔着一重玻璃,玻璃外面都是海水,真是可望而不可及。不知如何方能走进那玻璃房屋里面去?温燃正在疑讶,只见那来人走到玻璃旁边,拉起了一根几人合抱粗的大橡皮带,那橡皮带的管口,却缩得极小,不知他有何用处,不想把那皮带拉到自己坐舰的舱口之上,就把皮带的管口扯开,向舱口套住,那皮带便紧紧噙住了舱口,周围并不透水。温燃见了,心下早已会意,就举手推开舱面,把身子探入皮带之中,爬了几步,居然出了皮带,脚踏实地,四面一看,滴水全无,喜得温燃连声叫好,说不出所以然来。旁边有个人,浑身穿着锦绣,看见来到,便上前引导,温燃随着这人曲曲弯弯,走了许多的路,到了一所大圆式的房子内,那房子中间,都是西式器具,极其华丽,上面一张自由椅子上,坐了一个白面书生,见了温燃,忙欠身起来迎接,温燃知这人必定就是洪总统,便上前行了一个礼,把来意述了一遍,谁想洪继泉听了,说出几句话来,只把温燃吓得伸出了舌头,不能言语。正是:世外神机真叵测,海中敌将早成擒。
毕竟不知洪继泉说出些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扼红海埃将论军机忿黄人法民尽义务
话说洪继泉当时听温燃言毕,便微微一笑,说道:“请足下回去上复黄元帅,说我洪某承元帅提挈,元帅与敌军一举一动,某处早派有密探,在战域内备细探知,某料金小姐此次用日光镜开战,必获全胜。鲁森那厮,又必仍然藏在潜水鱼雷艇里逃命,所以早已派人预先埋伏在那里。”那一天鲁森战败的时候,他坐的潜水鱼雷艇,正沉下水中,便被我派去的人捉住了,还捉了其余的潜水鱼雷艇二十余艘,现在都软禁在这里,每日照常供给他饮食,某料此后战期,必然不久,待元帅讲和之日,再把鲁森和捉得的各舰送与元帅,向敌人索取赔款便了。”温燃听至这里,不觉把舌头一伸,暗忖这洪继泉真是当代的豪杰,怎么那鲁森就被他捉将来了?当下温燃便拜别了洪继泉,仍跟着来时引导的那个人,走到那玻璃墙壁之下,钻入皮带,回到自己侦探舰上,举目朝外看时,那初时同来的人,早已将舱口上皮带解去,走到他处去了。温燃见事已办毕,便把舰身浮出水上,由原路驶行了五日,回到锡兰,见了黄之盛,把洪继泉所说的话,备述了一遍。黄之盛才晓得鲁森此番已经全军覆没了,不觉喜出望外,口中连呼中国万岁不已。
到了次日,先把镇守锡兰的四艘战舰留下,又把右翼舰队派往孟买,仍由祝自立统带了,镇守孟买一带地方,然后率领本部的军舰,及鱼雷水雷等舰,及各国派来助战的舰队,三十余艘,径由锡兰起碇,开赴红海。于路行经六天,到了巴白漫海峡,进了红海海口,又行驶了三天,到了苏黎士河,此时鲁总督的败报,早已传遍欧洲,埃及国王夏间派出袭夺苏伊士河的大将,名叫居罗士,预料黄之盛不日必然来到,连日派人等候在河口,以便迎迓中国的舰队。这日是十月十五日,黄之盛果然到了,居罗士一直迎接到黄之盛的坐舰上,彼此相见,行礼已毕,黄之盛先对居罗士说道:“将军为中国立了如此大功,中国大皇帝甚为钦佩,日后罢兵讲和之日,必然大加封赠。”
居罗士听罢,再三谦谢。黄之盛又问起各国派兵攻夺苏伊士河的近况,居罗士道:“三礼拜以前,某于水路都用鳄鱼拖了铁线小艇,专门在水中设法损坏他战舰的机轮,轰炸他安设的水雷,又用帆船装载了满船的石块,把河路塞断,使敌舰不能来往。敝国的军士,都是惯处热地的,每逢太阳正午的时候,就去攻击敌人岸上的营垒。那欧洲北部与中部的军士,本来受不住酷热,若再使之临敌,无不败阵。所以现在苏伊士河南口一带,两边陆地,俱被我军占守。但是敝国的军士虽然耐得住苦热,然却不能去攻击他新到的气球队,所以甚盼元帅到来,想个方法,去破他一阵。”黄之盛道:“待本帅到那里相度情形,再作道理。”当下居罗士便亲为向导,引着中国的舰队,到苏伊士河口外停泊,两岸炮台上的军士,见中国舰队来到,俱升旗放炮,一律恭迎。黄之盛这日便在苏伊士河口外下碇不提。
且说那天鲁总督的败报,传到欧洲,各国政府都发电相商,说迭次派往亚东的军队,都被黄种人杀得片甲不回,现在各国的财力,纵然尚可以支持,然却没有妙法,可与中国抵抗,不如就此义和,免得中国舰队侵入欧洲界内,方为上策。于是独弗意比等国俱愿趁早讲和,只有英俄两大国以为国体攸关,不肯轻易议和,还要背城一战。各国为此相持了数日,尚无定见。
不料弗国里昂地方,有个织绸的工匠,是个电气学堂里出身,名叫麦克,这麦克生平有一样绝技,能将空气中炭气物质,设法取出,作为农田的肥料,他这方法,也是从电学中得来的。
他因为有了这个方法,就弃了绸工的本业,专卖肥料度日,暇时便研究电学,藉作消遣。谁知研究了三四年,又从电学里悟出许多新法来,一能将电气护住房屋,距房屋十步之内,设有盗贼到来,触着电气,便要仆地晕绝;一能不用有线无线各电报,只要独坐一室,便能与千里万里以外之人通信;一能借电力吸收空气,令生物立刻致死,化为冰质。麦克得了这些新法,在里昂地方,就有许多人去从他受业,以为糊口的地步。
这日麦克看见各日报上都说黄之盛的利害,各国都惧怕要与中国议和,心中十二分不服,便连夜赶到巴黎,上书法国政府,说是情愿前赴战地,为白种同胞效力。法政府传麦克上去试验,问他各种新法是何人传授的,麦克道:“某乃无师之学,没有人传授,这用电气取出空气中炭气物质的法子,乃是前此九十余年挪威国格致家柏克兰的旧法,柏克兰曾在挪威某处,借瀑布之力,安设机具,专门经营此事。其余的新法,都是从美国格致师跌士拉的书内悟出来的,跌士拉所造的电报、电灯、电气、升降机关以及电气行车、电气行舟、电气制造,都垂诸不朽。更有电塔一样,功用尤为广阔。跌士拉尝言,世界皆甚活泼,有电时时闪烁,虽地球甚大,毫无暌隔,故造一高至一百八十五尺之塔,塔上可使电气出入,无论若干远近,只须发动电机,即可彼此传递消息。又造有一种电表,设有人在遥远之山内,或海面或往来游玩,得此电表,可以对谈,将谈之时,电表先鸣,随即以杖引电入表,即可彼此问答。以此表纳于怀中,并可记市肆中买卖价值,及紧要新闻等,至为神妙。今者某闻我们白种各国,要向中国求和,某实深以为耻,好歹待某到埃及,将黄之盛虏回法国,一显我法人的本领,方为尽国民义务也。”法政府听了这些言语,又由兵部大臣验得麦克的电学确有心得,因电告各国请暂缓议和,教麦克前往埃及,助各国军队,抵御黄种人的大兵,待此次分了胜负,再行商议。
此时埃及苏伊士河北口,共有希腊、瑞士、塞尔维亚、罗马尼亚、蒲加利亚、何来、恶地利等七八国舰队,在彼与埃及对敌,由恶国大将昂飞的安为统帅,虽与埃兵迭次开战,无大胜负,迨闻得黄之盛大军来到,昂飞的安深惧兵力孤单,不能抵御,已发电各国,请派兵前来应援。这天忽然看见法政府备文送麦克来到,颇为欣慰,便留麦克住在军中,麦克道:“闻得中国的气球队,甚为厉害,果真的么?”昂飞的安道:“中国舰队昨日方才到此,还没有与我军交锋,所以还不知道。”麦克道:“如此后有中国气球来时,待我出去破他便了。”昂飞的安道:“甚好。”麦克又请昂飞的安派出几百工程兵士,在苏伊士河的东岸筑了一座大铁房子,房子顶上嵌了厚玻璃的天窗,前面只开一门,容人出入,此周围都不通一线之风,筑好之后,又在这房子地底,埋藏一副收空气的电机,只要一人在外面摇动机关,便立刻将房子里面的空气,吸收净尽,又在苏伊士河的西岸择一处周围六十余里宽阔的空地,中间安了一座假营垒,也照常布满旗帜,四面距营垒十里之遥,地下都埋有电机,只要一人把电机掣动,电气从地下冲起来,便成了一座电气的城垣。虽然看去并无障碍,却是千军万马都不能飞越,胜似铜墙铁壁一般。麦克一面布置,一面用电气将空气中炭气,吸收了许多,装在各种玻璃瓶内,以便临敌取用,昂飞的安见麦克能用电气布设城垣,不令敌人得以侵犯,就请麦克将洋面上所有兵舰,尽行用电气护住,以防敌军进击。麦克道:“电气只能护住舰的四旁,不能到水底护那舰底,且只能拦阻兵马,不能拦阻炮弹,就是护也无益。”昂飞的安听说,方才晓得电学有这般的微妙,当即唯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