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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侠义传
康熙侠义传
袋,袋佩香珠颜色鲜。仙人长就芙蓉面,面似桃花柳眉弯。
弯弯柳眉衬杏眼,眼含秋水鼻悬胆。丹朱一点樱桃口,口内银牙糯米含。
姨奶奶笑着向广太说:“我自在沧州船上见你一面,时常想念在心。在上海衙署之内,耳目众多,也不能说话。今天我托言有病,特意的与你说话。我那边箱子里有三四千银子,还有一千两金子、十六只箱子衣服。这两个丫头、老妈,都是我的心腹人哪。广太,你想好不好?大人年岁已过半百,我今年二十二岁,如何与他相配!你我年貌相当,正当如是。古来红拂女与李药师,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皆是一见如故,遂行百年之好。才子应配佳人,方称心怀。我故把你叫进来,你我商议,如何走法,咱们两人共乐于飞,也是天作之合。”说着话,笑嘻嘻地走到广太的跟前,伸出那十指纤纤的手来,要拉广太的手。三爷往后一退,说:“好姨奶奶,不可这样啊!幸亏无人听见,这要是有人听见,传到别人的耳中,那时节你我都不好看。你老人家好好的养着病,不可这样无礼胡行。大人待我天高地厚,人非草木,谁能无情?无奈这大礼是下不去,我张广太断不敢作这逆礼相从之事!”说着话,连忙望后退,躬身施礼,把姨奶奶给说愣了。这春姨一见,是十分的怒气,说:“你真是无义又无情,又是金银,又是美妇人,这样的便宜你都不应允。也罢,我也知道了,你要不依我,到了衙门,我告诉大人,就说你在半路公馆与我调情。那时节大人必然要怒,我看你该当怎样儿行?就是伶牙俐齿,他也不能信。你仔细想想,是哪样好?还是依了我,也有金银,也得一个少妇,何必你又学君子,落个人财两空!”
三爷一听,也不言语,自己抽身回到房中,越想越烦,要了一壶酒,自己闷闷不乐,想这一回事:“大人待我恩典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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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乃是堂堂正正奇男子,烈烈轰轰大丈夫,我岂能做这样亏心的事?为人不可这样儿行,我何不自己不辞而别,望他乡走吧。
啊呀,不好!要那么一动,那淫妇在大人跟前,她说我调戏她,红粉之言能入英雄之耳,弄假成真,我虽跳在黄河水,也洗不清。若要是我不走,还跟她一同去见了大人,她何等的话儿都许说。”千思万想,无有主意,把一个张广太为难在公馆之中。
正自烦闷,又听见有一个老妈儿来请,说:“三爷,你快快的跟着我进里去吧!姨奶奶生了半天气,还掉下几点眼泪来,方才叫我们拿了点菜,暖了酒,等着三爷进去喝酒哪。叫我来请你老人家去。”张广太说:“不必多说,我不进去!在我这面前,不要这个样子。你回去告诉她,就说我张广太乃是奇男子大丈夫,断不能做那淫乱、不遵王法之事!”说罢,向老妈说:“你快回去,别帮着她不要脸!”老妈说:“你爱进去不进去,别望我这样大气!”说着,嘴内嘟嘟嚷嚷的望里边去了。
三爷喝了几盅闷酒,天色已晚,约有掌灯之时,晚饭摆上,也没有吃,自己闷坐无聊,对着一盏孤灯。
正在思前想后之际,只听得外边脚步之声,进来了姨奶奶。
春姨浓妆艳抹,打扮得甚是齐整。怎见得?有赞为证:一阵阵香风扑面,一声声燕语莺啼。娇滴滴柳眉杏眼,嫩生生粉面桃腮。樱桃口内把玉排,粉面桃腮可爱。身穿蓝衫可体,金莲香裙遮盖。好似嫦娥降瑶台,犹如神仙下界。
来至三爷面前,说:“张广太,你别想不开,我今来特意劝劝你,你如回心转意就好了。春花秋月,怎能虚度;日月如梭,人生几何?过隙光阴,老将至矣,再想要乐,都不能够了。
古来多少佳人才子,算来都是妇女情长,男子负心。你我自当初在沧州船上一见,我处处留心,在大人跟前给你说了多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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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因为耳目众多,我用尽了苦心,想着这一条计,我还喜欢得了不得哪。好容易盼着与你说几句知心的话,你白天好些个不愿意,我今日晚上来到你这屋里,也没有人瞧见,也没有人知道,你听见没有,那些个丫环、老妈,都是我的心腹人。”
她说着,来到三爷跟前,广太正不知该当如何办理这一段事哪,一听她这话,自己心中一想:“她既来在我的屋内,我先用好话劝她,如要她听我的话便罢;不听我的话,我先把她结果性命,那时我再作主意。”自己想罢,说:“你先少说这话!你岂不知明有王法,暗有鬼神?大人待你也是甚好,你这样薄情无廉耻,真是可恨!你要早早的知非改过,回到你那上房,万事皆休;如若不然”说到这里,三爷那句话也就说不出来了。春姨一听,又是气,又是恨,自己心中说:“好!真是痴心婆娘负心汉,罢了!”说:“张广太,你等着我吧!”转身要往外走。三爷一想:“这淫妇要走了,必有好些个风波,那时我跳在黄河水,也洗不清楚。一不做,二不休,莫若我把她结果性命,给她抵命就是了!”想罢,把手中的刀一擎,说:“且慢走!我不必等着你,先结果你就是了。”举手中的刀,照着春姨就是一刀,只听“克哧”一声响,把春姨结果性命,死尸倒在就地,鲜血直流。三爷杀完了,只听外面哈哈大笑,说:“杀得好!杀得好!”广太出去一看,不知外面那个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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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张广太误入大保庄侯起龙雄聚画石岭
词曰:
怀抱凌云志,万丈英豪气。
田野埋麒麟,良禽困羽翼。
蛟龙逢浅水,反被鱼虾戏。
平生运未通,未遇真明帝。
话说张广太杀了春姨,外边有人叫好,自己出去一瞧,并不见有人。自己等至天明,到了外边。这座公馆乃是一个店,先叫听差之人,说:“带我去上衙门有事。”那个听差的人知道是按察使大人的亲信人,也不敢不带他去,遂带着到了县衙,先禀明老爷,自来投案。
知县升堂问三爷。广太一想:“把哈大人择清楚了就是。”
想罢,说:“我名张广太,跟哈大人作门客,在上海三载。今有大人那里侍妾春姨指婚马昆,马昆已死,春姨守孀。昨天在公馆她托病不走,我奉大人之命,护送行李车辆。昨夜二鼓,她到我那屋中诱奸,我不从,她口出恶言,反说要去见大人,说我调戏她,故此我把她杀了。”知县一听这话,心中想:“这事我先去验验,禀明哈大人再作道理。”主意已定,吩咐人传稳婆、三班人等,先到那里验尸,讯问了两个老妈、丫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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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了,把尸身成殓起来,行文到省城。哈大人得了信,也就回文,叫把广太送到省城,自己发落就是。知县这日派人,连行囊、车辆与张广太一同送到太原府按察司衙门,交明白了,领了回文。大人派人给了来人十两银子,叫他把死尸埋了就完啦。
又派那大爷出来,请进张广太。到了书房,给大人请安。大人说:“广太,我方才都问明白丫头、老妈了,此事与你无干,你不必疑心,就是还在我这里,别疑心。”吩咐摆酒,给三爷压惊。直吃到尽欢而散,又到后边给太太请安。自此就在衙门中住着,常同那大爷出去逛逛,外面之人都知道是大人的两个少爷。
这一天,三爷同那大爷正在街闲游,只听背后有人叫:“张广太!”三爷心中一愣,说:“此处除去大人,没人敢叫我的名字。”回头一看,原来是老师回教正,连忙过去行礼。他师傅说:“同着人你先去吧,我在这西边羊肉馆雅座内等你就是。”
三爷说:“咱爷们两个自天津分手之后,我时时想念。今天我先叫他回去,我跟你老人家去上羊肉馆。”说着,来到那大爷的面前,说:“大爷,先回去吧。我有要紧的事,遇见了熟人啦。”那大爷说:“让在衙门去就是。”广太说:“他是清真教的人。兄弟,你先回去吧,我去了就回去。”说着,来至老师回教正的面前,说:“老师跟我来。”
二人到了羊肉馆雅座之内,说:“广太,我看你做事还好,在太谷县杀人之事,我知道。外边叫好之人,就是我。我看你此时气色甚好,五官端正,久以后必要走大运。我这里有书信一纸,你带在身旁,遇见你师兄瘦马马梦太交与他,自有照应之处。你还不可在此久居。此一去,你往西南走就是了,自有机缘相遇,千万要听我的话才是!”说着,要菜用饭,谈了会心。三爷说:“师傅从哪里来?”回教正说:“我闲游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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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准定向,今天自阳曲县来。我早知道你在这里,我还有要紧事要走,特意来看你,指你一条明路,三两天之内,不可叫人知道,千万你走,不可在这里久耽误!我要去了。”三爷会完饭帐,出门分手,送了他师几步,才回了衙门来。
里边大人叫他进去,三爷到了里边,见了大人请安。那大爷也在一旁站着,说:“三哥,遇见那位是做什么的?你也没同他回来。”三爷说:“走了。他是我师傅,清真教的人。”
说着,哈四太太说:“广太,你把那岔曲唱一个,我听听。”
那大爷连忙递过弦子去,三爷唱了一个《长亭分别》,又唱了一回子弟书《月下赶贤》。唱完了,四太太与大人齐说好,叫老妈、丫环把那新近淮阳道送来的好茶叶,拿出来泡茶;又拿出来金丝散子、西洋蛋糕、各样的应时的点心,叫张三爷吃,广太也就用了几样。天已到三更多天,四太太说:“广太,你歇歇去吧,天不早了。”三爷说:“我要走了。”
说着,站起身来,到外面把姜玉叫过来,说:“贤侄,我有句话与你说。我是明天要走,把所有的箱子都交给你了。我这一去,一年半载不定,我是有紧急大事,不能在此久待。要回明了大人,又怕不叫我走,那时倒费了话了。我是不辞而别,如要是大人问我的时节,你就说我出去有事,不知往哪里去了。”
说罢,收拾物件,带小包袱一个,天有五更时候,换上了衣服,将所有应用物件,带在身旁。天色已亮,自己出离了按察司衙署,也就去了。姜玉自己安歇。
次日,张三爷顺大路往前行走,无非晓行夜住,饥餐渴饮。
这一日,走到一个镇店,见有一个挂货铺内挂着一个弦子,是楠木的,里边带胆,甚是时样。三爷甚是爱惜那个东西,遂问:“要卖多少钱?”铺中人说:“一两银子。”三爷给了一两银子,带着那一个弦子,心中想:“我到了无人之处,先弹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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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然后我到店内,若遇高兴之时,我可以弹弹,就是拿它解闷就是了。”自己想着,甚是高兴。自己无人之处弹了会子,晚半天住店。自己喝着酒高兴,弹着弦子,唱了几句岔曲。次日,又往下走。
这一天,到了福建省地面一个小山庄儿。村西头儿有一个野茶馆,座北向南,大天棚里边甚是凉爽。三爷也就进了茶馆,落座吃茶。方才喝了两碗茶,只见从外边来了一个人,年约三十多岁,五短身材,黑面,环眉,阔目;身穿青洋绸大衫,青缎快靴,手中举着一把凉伞。方一进茶馆,见众喝茶之人一齐让道,说:“侯大爷,你来了么,这里喝吧。”那个人说:“众位别让。”坐在张广太的对过的桌上。跑堂的连忙拿过茶来,只见那边众人齐让侯爷茶钱。那人说:“众位别让。”遂将跑堂的叫过来,说:“那边搁着弦子的那个先生的茶钱,我会了。”
遂拿出钱来给跑堂的。跑堂的说:“先生,侯大爷会了你的茶钱。”
三爷广太方才要让,那姓侯的过来说:“先生,你是哪里的人?”广太说:“顺天府的。”那人又问:“贵姓?”广太说:“姓张。”三爷遂回问道:“尊驾姓侯么?”那人说:“姓侯,名福。我与先生荐个事,你可愿意?”三爷说:“什么事?”
侯福说:“我家庄主是本处一个大财主,从前几日就派人在各处找弹唱曲词的先生,我看尊驾拿着弦子,必是会唱的吧?”
广太信口答言说:“是。”自己心中一想,说:“我自离太原府,来在此处,尚无有哪投奔,又不知道路在哪里,何不跟他前去,见机而作。”想罢,遂说:“侯大爷,此事甚好。我也是来此处访友不遇,何妨尊驾代我一谋。”
二人用完了茶,出离茶馆,来至正西八里之遥,有一座大庄院,座北向南的大门,周围群墙,外面有护庄濠沟,里面房屋甚多。大门以外,一带垂杨柳树,映着雪白的群墙。门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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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石两个,大门以内放着板凳两条,里边坐着十数个人,俱是衣帽齐整,彪形大汉。一见侯福同广太进来,俱皆站起来说:“管家来了?”侯福并不答言,带着广太进了二门。里边是五间大厅,东西各有厢房,院中搭着天棚,摆着鱼缸、山子石及各种奇花,灿烂可观。带着广太至厅落座,见摆着陈设俱全。
侯福叫手下人来倒茶,只见来了一个书童,年纪十五六岁,身穿毛蓝细布大褂,白袜子,青缎双脸鞋,面如白玉,一个伶牙俐齿的童子,挽着漂白袖口,手拿海棠花的铜茶盘,内放着青花白的细瓷茶碗,与广太倒过一碗茶来。侯福说:“你在此稍坐,我去回禀庄主。”说罢,转身出去。广太喝了两碗茶,问这个书童说:“这庄子叫什么名儿?你家庄主姓什么?”书童说:“我是伺候我们管事的侯二爷的。这庄子名叫太保庄,我家庄主姓侯,名叫起龙。”正说到这里,只听外面有人说:“张先生这里来,里边庄主叫你。”张广太将包袱放在厅房,站起身来到屋门外。这一入后院,要惹出一场是非。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