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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金川
看官,你道这童子竟是何人,就是葛尔丹害死的老僧,名叫定禅的。他死去之后,英灵不昧,投生在甘肃兰州地方。一生下来便能讲话,家人以为不祥,弃他在荒野。有一位无上祖师,是知他有一段因缘,便养了他。替他起了一个名字,叫更生童子。又教他许多法术,不上八九岁,已能腾云驾雾。祖师便教他遍游天下,广求法术。到欧罗巴洲,遇着一位瑞典国的奇人,传他一件法宝,名曰电气鞭,祭炼起来,迅如雷,捷如电,遇着些小使能丧命,就是铁汉金剐、菩萨罗汉见着这电气鞭,也无有不坏的。这日祖师忽对他道:“更生,你可下山去了,但不可着了尘魔,迷了本性。将来成功,速回来修自己的功行要紧。”更生道:“祖师吩咐,自当从命,但我下去何人用我?”祖师道:“你从此向西去,在巴里坤左右自有机会,你自己见景生情便了。”更生闻命,便依言前来。正值看见岳公追赶金川兵,他就躲在一边,及岳公回来,他藉高歌引他。果然岳公闻歌问他来由,带他回营,这就是葛尔丹的对头了。言归本传。
再说岳公与更生来到大营,见了年大将军及一班道友,云谷子晓得其中因果,便对年大将军道:“这孩子虽是年幼,却有法术,大将军不妨重用。”年大将军允诺,择日兴战,便叫更生出阵。更生领命,前来金川营搦战,高叫:“有人敢来与我一战否?”葛尔丹看见是一个孩子,心想道:这些小年纪便敢临阵,我看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便问:“何人敢去?”十丈青道:“奴家愿去。”飞马来到阵前,看见一个孩子,便道:“乖乖,你娘来收拾你哩!”祭起迷魂帕来要害他,不料被更生将电气鞭一晃,那帕子不知往那里去了。十丈青大惊,刚要回马,那电气鞭已到,在他身上一亮,十丈青已香消玉殒了。十丈红看见大怒,飞马赶来,祭起捆神索来捆他,更生眼快,把鞭又是一晃,十丈红当场倒下,那索子也不见了。李、陈二仙姑看见大怒道:“伤我两个道伴,此仇安得不报!”一同出阵。一个祭起缚神索,一个祭起胭脂巾。更生不慌不忙,一鞭晃去,已把李姑打倒,只有陈仙姑的胭脂巾罩在空中,欲下不下。陈仙姑知道难取胜,又怕伤了自己的宝器,只得收巾逃回。清兵乘势杀上,杀得金川兵只恨爹娘不多生两只脚。葛尔丹看见立脚不住,弃了巴里坤,速忙退后,飞逃葫芦关去了。年大将军得了巴里坤,重谢更生童子,再商量取关之法。
看官,你知道六位道姑的法宝是何物事?那捆神索是髻上头绳炼的,迷魂帕是金诃子炼的,缚神带是裤子带炼的,胭脂巾是秽布炼的,鸳鸯练是脚带炼的,蟠天凤是绣鞋炼的。别位遇着他是受不起的,独是更生童子是个童男,又是前世高僧,况他电气鞭又是无情,所以不怕。独遇着胭脂巾,因是秽物,所以不去伤他。那胭脂巾是邪术,见了正术自然也不敢来伤他了,是以陈仙姑独得无事。言归本传。
再说葛尔丹败后,访知清营内添了一个更生童子,更加利害,越加忧闷。到了葫芦关,紧守关门,想要请救,安庆子道:“胜败兵家常事,元帅何必忧虑?我看陈仙姑的法术,那童子也不敢伤他,定然利害。不如今夜去劫营,再作道理。”葛尔丹道:“军师计将安出?”安庆子道:“我想分兵四队,策先锋与赛王母仙姑为一队,打他前营;元帅自己打他左营;元帅的夫人打他右营;贫道与陈仙姑两人,在空中打下。除我两人不用带兵外,其余三队,每队带五千,一半用鸟枪,一半仍用强水水筒打去。叫百城子守住大营。如此虽不全胜,也可得些便宜。”葛尔丹大喜,依计施行。
再说清兵刚扎好营盘,已是傍晚。忽见一阵风来,云谷子道:“不好了,今晚敌人必来劫营,须要准备。”叫各人戎装预备,马不离鞍,弓不离弦,足足等到四更天。见无动静,将士未免倦怠,各人正想略略睡下,忽听一声炮响,四下里不知多少人马冲杀来,正是:
蜂虿能教人中毒,弹丸小国出能人。
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回 葫芦关年赓尧败北 金川营安庆子归天
却说金川兵打进清营,清营内兵卒慌乱异常。大将军吩咐不许乱动,一面下令余元庆与明月子敌住策妄阿拉布坦与赛王母一路,清风子敌住赛梨花一路,岳将军敌住葛尔丹一路;更生四路接应。一面分派,金川兵将已经用强永直射进来,清兵沾着,当时身死,况且黑夜里,对面不见,正不知敌人多少。
更生童子忙将电气鞭祭起,即时如同白昼。大家望上一看,又叫起苦来,原来上面还有两人在上施展神通。大将军忙叫南国寨升起气球,球上兵卒叫云谷子、何必正统带,与安庆子、陈仙姑对敌。这一场大战,杀得天昏地黑。当下余元庆敌住策妄阿拉布坦,刚战得数合,策妄阿拉布坦祭起飞标,打中余元庆背项,余元庆负痛逃去。清风子与赛王母交战,一个舞动雨伞,飕飕风生,一个祭起鸳鸯练,左右缠绕;清风子正在支持,忽被金川兵将强水打来,刚刚打在手上,知难取胜,只得退去。赛王母在后追来,更生童子服快,用电气鞭在他身上一晃,立刻倒下。策妄阿拉布坦知这鞭利害,只得收兵不赶,只单用强水打去。那边清风子敌住赛梨花,把葫芦内的剑抽出,那股白气绕住赛梨花,那赛梨花慌忙祭起蟠天凤打来,清风子一不留心,刚刚打在鼻上,负痛逃下。那边岳公敌住葛尔丹,十分酣战,正是棋逢敌手。忽听四面乱嚷,都说清兵败了,心里暗暗吃惊,只得退下。年大将军看见三处人马都抵敌不住,传令弃营退后,叫更生童子断后,更生将电气鞭化一条白气,拦住金川兵,金川兵方不追赶。
再说云谷子等在上面战退安庆子与陈仙姑,想用枪炮打下,又恐伤了自家兵马,只得停在空中防备。及见清兵退净,金川兵离得远些,然后将枪炮施放。葛尔丹看见,慌忙退兵回营。检点人马,虽有折损,却也有限,只可怜坏了赛王母。但今夜得此全胜,真是出兵以来未有的奇功,便将情形申报金川王去了。
清营兵见金川兵退去,其时天已大亮,忙检看人马,阵亡总兵二名,参将三名,游击五名,都司以下三十八名,兵卒阵亡者八千名,伤者三千余名,马亡三千匹,犹幸机械、粮食未曾丢得。清风子、明月子受伤甚重,意欲回山,余元庆亦卧病在床。更生童子道:“两位道友及余将军既受伤,何不待俺来医治?这电气鞭能生人,能死人,虽十分沉重之症,将电气运在他身上,立刻可愈。”说罢,将电气在他们身上运动一面,果然好了。清风、明月、元庆忙称谢不已。年大将军道:“我出师以来,从未有如此败北,今将如何设法,众位明以告我。”
云谷子道:“我料金川营内最利害者安庆子,若除了他,便可无忧矣。他六个女将之中,已坏了四个,余存二个也不必忧。我看除安庆子,还是令师癞头和尚,贫道是没有这等本领。令师有追魂夺魄的符,他若来时,定可取胜。”大将军甚喜,问:“谁去请?且不知家师现在何处?”清风子道:“贫道知得师父在王屋山中,就待贫道去请罢。”大将军依允。清风子去不两日,便回来道:“贫道已见过师父,将上项事情说与他听了。他说现在不能抽身前来,说有师叔在此,亦可设法除安庆子,要用那符可先取去,将来有要紧时候,他当自来。”说罢将追魂夺魄符,呈与云谷子。云谷子道:“既有符来,就师兄不来,也是一样。”便命在营后筑一高坛,上面装一草人,写了安庆子八字在上,自己步罡念咒。到了七日,对更生童子道:“这场功劳要你干的了。”更生道:“师兄吩咐,自当从命,但不知何事?”云谷子道:“安庆子被我作法,定然神魂不安,他是有道的人,晚间定然坐禅,他的神明一定,我就不成事了。你去搅乱他的精神,使他恍恍忽忽,然后用这追魂夺魄符来粘在他背后,我这里便可设法了。”更生童子依言,袖了电气鞭。原来他的鞭能长能短,能光能暗,所以当下更生童子敛了电光,用隐身法来到金川营里。
那时已是更余天气,营中习斗森严,巡绰异常紧密。幸而无人知觉,一直来到安庆子帐内。见安庆子蹯着腿在那里坐禅,忽然高声叫道:“有奸细!快捉,快捉!”各营兵卒听见,都来讯问。更生童子听了,忙飞腾空中,见一面乱嘈嘈了一回,仍旧肃静。待一回仍偷下去,不敢近前,远远望见安庆子依旧坐禅。更生想道:“安庆子是有道之士,师父叫我来乱他的精华,然后用符贴他,何不就用电气来扰他一扰。”说罢,敛了电光,把鞭放长了,向他面前乱晃。晃了一回,果然利害,安庆子便坐不稳,像要睡着的一样。更生便轻轻走到他背后,用符粘在他背后,一溜烟走了。回来报知云谷子,云谷子大喜:“如此便成功了,明朝便知分晓。”
再说到了次日,葛尔丹去请安庆子商议。小校来报道:“军师不知何故,坐在那里,总不出声。”葛尔丹大疑,唤了浑家赛梨花,及陈仙姑、百城子一同去看,只见他果然不声不响。叫了两声,赛梨花是有道行的,看见说道:“不好了!军师羽化了。”忽见他背后一道符,跌足道:“这一定是中人奸计,如何是好?”葛尔丹道:“你何以知道贼计?”赛梨花道:“这便是姜子牙害赵公明的法术,不然这符是那里来的。”葛尔丹道:“怪不得昨夜先时军师高叫有奸细,各人找寻不着,后来不听见叫,想是上他当了,为今只得将他埋葬,再作道理。”便叫百城子经理丧事,大家嗟叹不已。
忽报清兵到了,有个云谷子要请军师讲话。葛尔丹纳闷,百城仙子道:“待我去。”提了剑,来到阵前大骂:“贼道,伤害同气,如此无良,不杀你誓不为人!”云谷子道:“你去叫你师父来。”百城子道:“贼道,害我师父,还要装聋作哑。”便仗剑来取云谷子。云谷子转入阵中,叫更生童子去接战。更生子应命,拿了鞭,接住百城子问道:“你来何干?”百城子道:“来取你小狗命。”更生子哈哈大笑:“待我送你去见你师父罢。”两个交战,不上数合,电光着身,百城子果然去见他师父了。陈仙姑看见大怒,飞起胭脂巾来战更生,恼得更生性起,说道:“你这贼人用那秽物来害人,我前番不伤你者是避你的污秽,今番我拚三天的祭炼,也顾不得你了。”说罢舞动电气鞭,刚刚一晃,陈仙姑已死在沙场,那条巾也不见了。说也奇怪,这条电气鞭也不能伸缩自由,而且那光也没有了。
不说更生去祭炼电气鞭。再说当下大将军见得了胜,便挥兵前进,大杀一场,金川兵大败,守住葫芦关,再不敢出。大将军得胜犒赏后,便道:“如今安庆子已亡,早夜可以安枕矣。但这葫芦关如何攻取?”云谷子道:“不上三日,包你有人送关。”大将军道:“何以知得?”岳公道:“我料贼人必用诈降。”云谷子向他溜了一眼,岳公便不言了。
且说葛尔丹自那日败后,与将士、夫妻商议道:“我们连亡两位大仙,如何是好?”赛梨花道:“待我再往师父处求救。”葛尔丹道:“虽则是好,但目下兵临城下,你去了,我们更何所依靠?”策妄阿拉布坦道:“我有一计,未悉可行否?”葛尔丹问是何计,策妄道:“现在我们会仙术的都死了,就以此言骗他,说你不识天命,我却见计投降。只要诱他进关,待他到了关下,现有安庆子剩下的药水在此,向他射去,如能射得年赓尧、岳钟琪及云谷子等,使可转败为胜了。”葛尔丹大喜。正是:
临敌刚才惊败北,奇谋又作诈降书。
此计得行与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 伪先锋假献葫芦关 众回子巧排六合阵
却说策妄阿拉布坦想行诈降计,葛尔丹道:“那年、岳二人及他手下诸人都是不易欺的,你想这计如何使得?”策妄阿拉布坦在他耳边,道如此如此,使可使得。即日在左近乡间选—个女子,与赛梨花差不多的相貌,假扮夫人,使策妄阿拉布坦与他奸好。葛尔丹假去捉奸,将那女子杀了,在城上来号令,说是他的浑家,犯奸杀死的。那策妄阿拉布坦假意与葛尔丹战了两战,逃到清营来,说要投降。岳公听见,忙叫请进相见。问道:“策将军何事见投?”策妄道:“葛尔丹的浑家赛梨花,与小将相识有年,不幸被他撞见,那赛梨花就被他杀死了。小将特到此处,万望将军收录,定然立功报效。”岳公大喜,十分款待。正与大将军相见,忽报金川营有一将官来搦战,单搦策将军去战。岳公道:“策将军就去会会他。”策妄依言,提了刀飞马出阵。只见来将大喝道:“黑面鬼,你犯了奸淫还不就缚,更待何时?”策妄阿拉布坦大怒,举刀相迎,不上二十个回合,便一刀把那将官杀死,提了首级来报功。岳公大喜,将功记了,安慰他道:“策将军如此英雄,甚是可敬,但有何策可取此关?”策妄道:“目下清朝强盛,金川衰弱,人人知道的,小将在那边时时向葛尔丹,劝他投降,争奈他不识天时,妄思螳臂当车,所以久与小将不和。但他手下的人与小将相好,意见相同的甚多,小将来时曾与他们暗中定计,俟有隙缚了葛尔丹,叫他们献关。将军如肯见从,小将当写一封信射进去,约定日子,他们在内便可行事。”岳公大喜道:“如此甚好,就定了今夜罢。若得此关,将军就算大功。”策妄阿拉布坦道:“小将不过顺时识命而已,那敢邀功?”岳公便进中营,与年大将军画定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