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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江宝卷
当初不是你救我,如今哪有这功程。
王老汉仔细一看,心里说:像的、像的,是在我刀下放走的张玉童。玉童说:“伯伯,你吓了我一下,我得卖身赎父;今朝挨我吓一下,请你在洛阳县做官——
王老汉前来听封赠,洛阳知县坐衙门。”
“大人,不要叫我吃锅巴受铲罪,我家父母穷,沿小不曾开过蒙,
人倒像个冲天棍,不曾写过‘上大人’。”
“伯伯,你胆大点,不会做官,只要懂理——
懂得仁义礼智信,走遍天下处处行。”
巡按大人又把牢头禁子叫来。
他就双膝来跪下,牢头伯伯叫几声。
“我娘不是你善待,哪有性命到如今。
赐你银子三百两,带回家去孝双亲。”
郭玉童在洛阳为父母伸了冤,惩办了贪官,将父母带了随身,去巡察南方七省。人马来到浙江杭州城,地方大小官员,富有乡绅,一齐来到城外恭迎,他会见了杭州府台后,把父母双亲带进了郭员外的家门。他脱去朝服,换上赴考时穿的一身新衣——
双膝跪到平阳地,亲亲父母叫几声。
回过头来拜三拜,恩父恩母二大人。
两父两母把眼瞪,喜坏了郭张二家门。
两家团叙三天,弟子不必细表。到了第四天早晨,玉童对两家父母说了:“孩儿公事在身,还要巡访六省回京复命,等我回到京都皇城,再请四位大人去共享天伦。”
经中言语省一省,把沈氏的囚车又带动身。
走过一省又一省,到过一城又一城。惩治了一些贪官污吏,拯救了不少含冤良民。
沈氏囚车经过处,沿路百姓像看灯。
当面受尽千人指,骂这晚娘不算人。
恨不得要剐她的肉,熬出油来点天灯。
照一照前娘并晚母,你是何心待儿孙?
巡按大人,历时三春,走遍大江上下和黄河南北七省,回到京都皇城,一一向刘佑天子呈上出巡奏本。刘佑天子龙心大喜,随即启齿动问:“郭爱卿,你上任伊始就奉旨南巡,功绩卓著,泾渭分明,朕无以赐赏,许你休假三月,回家荣宗耀祖,访友探亲!”“万岁,臣之家情,一言难尽,尽在奏章中奏明,请万岁龙目观看!”刘佑天子把奏章细细一看:“阿呀呀——
你是十磨九难成大器,磨难之中长成人。
你这个晚祖母呀,不仁不义,不慈不亲,丧尽天良,恶贯满盈,天上难找,世上难寻,实属十恶不赦!
赐她一根丝罗带,午朝门外了残生。
张宝这奴才去陪斩,两个罪魁合根绳。”
众位,宝卷是部劝世文,字字句句劝善人——
行好得好终身好,沈氏没得好收成。
前娘晚母两条心,老少善人莫多心。
若是虐待前娘子,照她沈氏一样行。
郭玉童将亲父亲母,恩父恩母接到京都,拜见刘佑天子,请求万岁恩赐。刘佑皇安抚了张世登夫妇,嘉奖了郭员外一门,而后说道:
“郭其才员外听封赠,杭州府义士受皇恩。
张世登前来听封赠,自在臣相你当身。”
封过官职,朝廷发皇银到浙江杭州,南山采木,北窑烧砖,千工动土,工部监督——
造起一座巡按府,旗杆竖到九霄云。
张世登说了——
“自在臣相我不会做,不如吃素办修行。”
陆氏说:“丈夫,你吃长斋修办道,我做烧香点烛人。”
房屋改作三宝殿,大小菩萨总装金。
华山公主想:“丈夫回家多年不来,我只身独拳打虎,成了孤家寡人,
假使朝中出能将,剿灭高山我命难存。
不如投奔中原帮皇治国,倒还可做一代功臣。”这就召集兵将,当众宣念:“各位兄弟姐妹,本人决意焚山解伙,改邪归正,山中所有金银财物,骡马牲口,一概与众通分,
兵卒每人八百两,将领每份二千银。
拿了银钱回家转,各自立业做营生。
三十六行总好做,莫做拦挡断路人。
高山放把无情火,下次不必躲强人。”
公主甩上银鬃马,打马加鞭上皇城。
一日,公主来到华盖山下,已是红日西沉,鸟雀归巢的时分。一看,山下荒无人烟,禽兽无声,我今晚下住何处呢?一想,是山必有庙,有庙必有人,不是尼姑就是僧——
倘若是个尼姑庙,尼姑身边可安身。
牵马上山,来到半山之上,真的有一座庙宇。走近庙前一看,灯火通明,一个和尚在那诵经。
一问一答吃一惊,原是丈夫张世云。
“冤家哎,你藏在此山修办道,也不知会我一声。
丈夫哎,你吃素呗我吃斋,一同修到见如来。”
从此华山公主在华盖山与张世云一起修道,
朝念千声弥陀佛,晚拜南海活观音。
修到功德圆满,玉帝打发火德星君下凡,放它一把无情火,烧了土龙星没处躲,
归去来兮归去来,火坑里面脱凡胎。
火德星君又到张世登的修道之处,放起南方丙丁火,火坑之中脱凡胎。
脱了凡胎换圣胎,度你们天宫去坐莲台。
一阵仙风,度上天宫,玉帝拿封神榜展开在榜上注名入册——
“张世云前来听封赠,山神土地受香烟。
三山五岳交与你,下管地狱上通天。
张世登来听封赠,当方土地受香烟。
保障一方田禾盛,五谷丰登度良民。
华山公主和陆氏听封赠,同是莲花正夫人。
一个陪伴张世云,一个跟随张世登。
天宫没你登,凡间去安身,各州府县去受香烟。”
玉帝派太白星君拿封神榜送到凡府,刘佑天子照本宣封。张世登受刘佑皇封了当方土地,去向他儿子——巡按府郭玉童要房子住。“儿呀,你倒是个大官有巡按府门,我只封的小小土地,连个掌烟火的庙堂都没有?你的神通大,要替我造座土地庙!”“父亲,你的庙要造多少高?”“这,我会射箭的,我骑在马上用穿云箭对空中射,射多高造多高——
我箭头射到天宫里,庙宇要造到九霄云。”
“格,父亲,你射呢。”张世登坐上马背,玉童在马后豁起来一鞭,将马打得飞跑。格呗,马奔像阵风,两手带住鬃,性命也难保,哪好再开弓。连忙把弓举起来,箭杆倒落下来啦!嗬嗬——
土地菩萨心高命不高,庙堂只有一人一手高。
他儿子说,还要替他老人家在门上写副对联才像个庙样呢。他就磨磨“大阁香”,笔头掭掭尖,上写:敬公公田禾茂盛,谢娘娘五谷丰登。横批:福德正神。
也是当年留笔迹,千古流传到如今。
从此,一些种田人就说了——
土地菩萨本姓张,住在东南埭头上。
保佑五谷十分收,猪头火炮谢保长。
一些风流才子,孔门书生——
写下一部《土地卷》,留在民间劝善人。
传呀传,传到各州各县,又好敬神又好劝善。土地菩萨保佑一方田禾茂盛,五谷丰登。种田人每到腊月卅夜,总要去敬土地神:土地菩萨,保住我五谷十分收,到卅夜我为你买猪头。现在土地分到户,土地菩萨的神通更加广大,学文化,讲科学,施化肥,喷农药,人人总说土地好,只长庄稼不长草。瓜果蔬菜样样有,一年四季吃不了。
吃不完上街卖,多余钞票进口袋。
口袋鼓得没处装,趸趸当当上银行。
宝卷圆满功德在,斋主家发点太平财。
老少念点太平佛,太太平平免三灾。
《土地宝卷》讲到此地,也算有始有终——
经到头来卷到梢,斋主家佛前请香烧。
圆满师菩萨摩诃萨,宝卷圆满注长生。
张艺荣 演唱
吴根元 搜集整理
月宫宝卷(又名张四姐大闹东京)
仙是凡人塑,人是天赐成。
人仰天赐福,仙慕凡间人。
开讲一部《月宫卷》,表一表仙与凡人闹纷争。
世人之间有善恶,善恶之人两边分。
善人往往要遭磨难,十磨九难大器成。
恶人总有恶来报,作恶没有好收成。
话说大宋仁宗皇帝登龙位,一统江山尽太平。文有忠良安天下,武有能将治乾坤。
也是我主洪福大,东京汴梁出贤人。
东京汴梁城北三里太平村,一人姓崔,名叫祝明,同缘赵氏夫人。家有良田千顷,资财万贯,安童成对,使女成双,库房廒房,乃积乃仓。
男子业大称员外,女子有钱号安人。
可是没得香烟后,夫妇积德善修行。
门前乞丐施粥饭,邻里贫困送金银。阴天过客施雨伞,桥梁毁坏他铺平。寺庙倒塌助缘份,神像损坏他装金。
汴梁百姓人称赞,惊动玉帝得知情。
玉主对他有感应,打发东斗文曲星。
赵氏腹中去降生,传接崔家后代根。
赵氏十月怀孕满足,瓜熟蒂落,生下一位公子。员外看看多欢乐,喜在眉头笑在心。
取名叫作崔文瑞,到老终身不改名。
格呗,天星临凡,生长不难。
一周两岁娘怀抱,三周四岁离娘身。
五期六岁知南北,能言能语又聪明。
公子长到七岁整,小书房里读五经。
公子还未满十岁,员外一病不起身——
延医服药无效应,一命呜呼命归阴。
丢下赵氏和文瑞,母子相依过光阴。
安童使女勤侍奉,善待他母子两个人。赵氏家中常念佛,文瑞在书房攻诗文。
有公子,在书房,辛勤苦读,
读《春秋》,并《礼记》,昼夜操心。
高读能像鹦哥叫,低读犹如凤凰声。
公子吟诵声音高,书声琅琅透九霄。
接连读了七冬春,玉皇大帝又知闻。
玉主掐指一算,晓得崔文瑞在书房攻读七载,已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等他再读三年整,稳是头名状元身。
自古有言,十磨九难成大器,不磨不难不成人。他崔文瑞本是天宫文曲星,不是久留凡间人。在他报效了崔祝明员外修行积德的心愿之后,必遭三次回禄之灾,身受大苦大难,才能断其仕途之念,使其脱俗还原,成其本位。
于是玉磬三响,拿火德星君召到御宰台前。火德星君问:“玉主,召弟子前来有何吩咐?”“老星君,召你非为别事。
你到凡间崔文瑞家付三次灾,让文曲弟子早回来。”
玉主又说:“你到崔文瑞家放火,只能火烧崔家,不能殃及邻居,一定要把崔家邻居的房屋护好——
烧他崔家千百间,邻舍的房屋要没焦斑。”
“玉主,这个我会,不是冒失鬼做事。”这下,火光老爷着忙,召他的三班六房。对火龙太保说:“你带火种火苗,火球火尺,要烧到哪里,火尺只能量到哪里,火球只能滚到哪里,不可以烧到别人家的房屋。”又对水龙太保说:“你带水枪水箱,护住崔家两边,不能让别人家房屋冒烟。”
火德星君下凡尘,水兵火卒紧相跟。
仙风一闪,对崔家宅基上一站。这时二更敲过,三更交初,半夜子时差不多。外面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惟有小书房的灯火还点得雪亮。怎?崔文瑞还在用功读书。火德星君想:我正愁找不到凡火哩,真是天来放火,地赐良机。他就吩咐坐骑速豹,一变、二变,变作一只飞蛾模样,往小书房里一攻,在油盏灯上戏火扇风,扇得灯火忽明忽暗,弄得公子书也没法再看。崔文瑞说:“你这个冤家在戏火,来吵我——
我不惹你你惹我,飞蛾投火自烧身。”
这遭,公子拿书本合起来对台上一搁,走上前去用手捕捉,捉不住就用蒲扇去扑。飞蛾对油灯边上一伏,蒲扇拍了灯架,灯火对地上一落,火星溅了满屋。天火接到凡火,火势汹汹就上屋。崔文瑞一见,连忙跳将出来,喊声“母亲哎——
小书房里起了火,快快起来去逃生。”
又对两边厢屋里喊——
“安童梅香快起身,要做逃灾躲难人。
快起能留残生命,晏起只好被火吞。”
安童梅香听到公子的呼声,吓得摸到帽子寻不到鞋子,找到衣裳又摸不到裤子——
裸头赤脚倒拖鞋,手提裤腰奔出来。
安童梅香忙了用水浇,三桶六盆的水哪够它火光老爷烧。
子时烧到寅时辰,房屋一概化灰尘。
安童梅香看看主母娘娘躁坏了,公子头发烧焦了,他们的卖身契也挨烧了得。他们想:这遭没得卖身把柄落得崔家了,再也不要在人家做奴做婢了。就——
东的东来西的西,改名换姓做生意。
一夜工夫,无声无息,崔家的房屋挨火烧得干干净净。东方日出,庄上的老老少少起身,走出来一望,心吓得直荡。怎?
崔家大院昨日还新堂堂,一夜之间怎烧光?
有人说,崔家气数已到,只派他发能大的财,是天火来烧的,不然,我们庄上的人怎一个也不曾听到响声。有人说,不一定,他家心肠这样好还遭天火烧?是我们日间累苦了,睡下来如小死,没有听到火烧的动静。一个老者是庄上主事的头面人物,是民众中的自然领袖,他说:“不论崔家是天火烧的还是他火烛不小心,自己惹火烧的,总怪我们提防天灾人祸的警觉性不高,我们应该把庄上公用的太平搭、太平箱、水龙头和水枪查看一遍,坏的修修好,锈的擦擦亮,下次再逢哪家失火,只要听到报警的锣声一响,随时就可上场救火。”有一个慢条斯理的风水先生插嘴说:“你们不要看崔家虽然被了‘回禄’,说不定他还因祸得福,烧掉旧房造新屋哩。”这些议论被一个“二百五”式的小伙子听到了,他赶紧跑去向赵氏奶奶讨好说:“奶奶不要伤心,不要难过,我们庄上的救火龙头修好了,如若你家下次再挨烧,只要喊到我,一定来救火。”
冤家说了无心话,后来以假就成真。
看火场的人三三两两一走,赵氏奶奶对崔文瑞说:“儿呀,不要着气,气坏了身体没得哪个替到我们。房屋虽然烧掉,你父亲还有不少硬货留下来的。你到库房身下把碎砖瓦砾扒掉,拿银子挖出来买砖买料,重新起造。文瑞他——
朝也扒来晚也挑,扒破指头挑断腰。
扒到黄土看一看,银子烧成豆腐糟。
赵氏奶奶说:“儿呀,这也不碍事,我家还有两爿典当,一个庄房哩。你去写一张卖据给人家,拿钱回来造房子。”从此崔家到南山买木,北窑搬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