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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江宝卷
况且张天师神通大,小妖不敢进皇城。”
元阳说:“这你放心,我可以把你藏在袖管里带进去。”“好的,我一定依你。”
元阳真人站起身,带了野狐进皇城。
元阳一阵仙风来到午朝门口,将云头一收,把妖精对午朝门里一丢。妖精使阵风,钻进皇宫,一变二变,变作彩女模样。对万岁龙床边一站,口中就喊:“高祖皇醒来!”天子睁眼一看,见是一位绝色美女,心中好不喜欢。只听她说:“万岁你三十六宫,宫宫脱空;七十二妃,还没得太子登基。”
万岁呀,纳得七十又三妃,才生到太子坐龙廷。
万岁一想:果真不错,我到现在还未生到太子。就说:“格么,你就不要走,蹲在宫中陪我。”“万岁,千万不能!明君不做暗事。你明日早朝坐殿和众朝臣商议,问他们可容你纳七十三妃?纳得,我就来;纳不得,我就不来。”万岁问:“朝中可有哪个认得你?”“万岁,金大夫是茅国的根基,我是茅国之女,与他同宗合祖,你问他,他总会知道的。好的,我去了。”
妖精去又一阵风,惊醒天子梦一场。
次日一早,天子坐殿,东华门撞钟,西华门击鼓。
文听钟声朝皇驾,武听鼓响拜明君。
众文武二十四拜,口呼:“我主万岁,不知召臣上殿有何要事?”高祖皇将梦见美女入宫之事,向众朝臣说了一遍,就问:“众爱卿,你们看,是纳得还是纳不得?”众朝臣心里总觉纳不得,但不敢开口进言。只有金大夫对皇上忠心耿耿,跟手奏本——
万岁呀,梦里的美女好姿容,醒来原是一场空。
这如同灯草撞铜钟,皂纸上面画乌龙。
灯草撞钟钟不响,皂纸上画龙影无踪。
“万岁呀,你如不信,我将古人比你听。
纣王为了妲己女,万里江山一旦丢。”
天子一听,龙心大怒:“你这大胆逆臣,孤王纳七十三妃,原想生个太子登基。你别的不比,竟将我比作商纣,我害过满朝多少忠良的?嘿!我知道你肚子里装的底高货色的。”
以为你金家权势大,起了谋王篡位心。
万岁随即传令:把金乾推出午朝门外,放炮三响,摘下官袍,扯下纱帽。
把他官职削得干干净,东天牢里去做罪人。
他诽皇妒帝非小可,六十天杀罪不容情。
大夫出午门,啼哭泪纷纷。
披枷又带锁,送进天牢门。
天子又下令把金大夫的朝房一封。安童一路啼哭,来到东天牢里会见金大老爷说:“现在朝房挨封锁,我们都挨赶走了。”金大夫说:“我坐罪也连累了你们。去替我请礼房官写封书信送回家吧!”安童就到朝房拜见礼房官说:“我家大老爷说的,请你帮他写封书信让我送回家。”礼房官说:“他老早说我们是‘瘟司’,他是财神,现在也来求我们这瘟司菩萨了?没工夫!这几天旧官入牢,新官上任,人总忙坏了,哪还有工夫替你写信?要写么,等一百天再来。”安童没法,依还又去告诉金大夫。金大夫想了:“我是六十天杀罪唷,等一百天写信回去有底高用?”就说:“安童,再替我跑一趟,向他借文房四宝来我自己写。”安童仍旧又跑到朝房见礼房官:“先生,我家老爷说向你借个文房四宝,他自己写信。”礼房官把眼睛朝安童翻翻,慢条斯理去找了一支秃头笔,到窗台上寻一段墨蒂头,又拿了巴掌大一块白纸,对安童手里一塞,说声:“去、去、去。”安童将笔墨送到天牢,金大夫将手上链子对上抹抹,哪晓得金大夫将笔握在手,两手只是抖,写不起来唷。就说:“安童,你替我写。”安童说:“老爷,你把难题目我做了。我家父母手里穷,沿小不曾开蒙。”
我人倒像冲天棍,不曾读多少“上大人”。
金大夫说:“安童,你不要客气,我晓得这几个字你能写的。”“老爷,我来试试,你说我写。”金大夫就说——
告诉我爹娘和贤妻,为我切莫来悲怜。
我犯诽皇妒帝罪,活期只有六十天。
告诫后代休读书,宁可在家苦种田。
安童:“老爷,为底高书总不好读呢?”金大夫说——
我磨穿铁砚苦读书,天牢里哭瞎眼乌珠。
人生识字忧患始,得糊涂来且糊涂。
安童:“老爷,我替你再添一笔。
三十六行总好做,不要在朝中伴君王。”
安童收好书信,打入包袱,拜别金大夫,又招呼牢头禁子:“我家老爷在你们手下,要望你们多多照应才好。”“安童哥哥,请你放心就是了。”
安童连忙站起身,背了书信转家门。
众位,安童在金大夫身边的时候,与他讲讲说说倒不心焦;安童一走,金大夫坐在牢里夜长更深,越想心里越难过。更鼓打一次,他就叹息一次——
一更鼓打“哗哗嘣”,天牢里面暗通通。
扁螂又要咬,虱子又要攻。
脚又不得散,手又不得松。
身子一点不能动,只好尽他喂蚊虫。
想起父亲在朝中,高官厚禄一时红。
只因为了三弟弟,一跤跌到“水晶宫”。
二更二点鼓声闻,天牢里面闷沉沉。
风又不得进,气又不得伸。
肚子饿得咕咕叫,没得哪个问一声。
想起我自身,朝中做大臣。
昨日还提笔判生死,谁知今日入牢门。
三更三点月正明,翻来覆去不安宁。
眼又不得闭,耳又不能静。
屋梁上的老鼠猫能大,跳上爬下要扒眼睛。
想起二弟做总兵,昼夜里都操心。
有朝一日失了阵,就怕也没好收成。
转眼之间已四更,越思越想越伤心。
伴君披肝胆,无事不忠诚。
只要一点言不慎,肩披枷锁进牢门。
三弟一番话,值得细思忖。
他说做官没好处,不如吃素修前程。
五更天,东方晓,耳听鸡鸣鸟雀叫。
身在囹圄多苦恼,不如一只天边鸟。
堂前父母不知情,楼上妻室不知晓。
我的天啊我的佛,几时才能出天牢!
不提金大夫叹五更,再讲安童转家门。
安童肩背书信不分晓夜行走,回到宾州相府,拜见老太师说:“大老爷有书信回来了。”太师拆开一看,如遭晴天霹雳!
太师将书信看完成,浑身躁得汗淋淋。
熊氏听安童说大老爷有书信回来,就来到高厅,见过公公。太师叫声:“长媳,我家遭了横祸了!
金乾犯了弥天罪,眼看性命活不成。”
熊氏听见这一声,如同天雷击脑门。
熊氏用手一指,叫声:“三叔三婶哎!
只要你们有一个在金相府,这本脏账算不清。”
熊氏跟手拿股香到佛前焚起来,跪下祷告——
叫声三叔三婶呀,你们在则为人,死则有灵。
有灵有感保住你大哥有条性命回家转,我夫妻情愿办修行。
桂氏一看,暗中欢喜。心想:“往常大哥一回来你摆架子,说底高文官动动嘴,武官跑断腿;文官动动笔,武官忙了不得歇。我晓得文官做不长的。我家老爷做武官虽然苦一点,倒是吃苦人常在。”元阳在虚空听见,说:“二嫂你不要笑张笑李,晦气星马上临到你了。”元阳一阵仙风来到八景宫中,拜见师父说:“我家大哥犯了诽皇妒帝罪,挨打入天牢,他们夫妻俩像是回心转念,立意修道了。”三官说:“你家大哥是文官,容易劝化。你二哥是杀戮星临凡,我看你要想去劝他,是乡下人读祭文——难字在头。”“师父,我有办法。这叫文用文策,武用战略。我可用战书一封,送进中原,挑起我二哥领兵出阵与我交战,让我在战场上将他擒获,自然叫他就范。”元阳随手修好战书一封,仙风一吹,飘进皇城。正好被巡街御史捡起,送给天子观看。
天子把战书看完成,拨起心头火一盆。
跟手撞钟击鼓,召集文武。三百文官,二百武将,八大朝臣,九卿四相,一齐上殿参见万岁。天子说了:“众位爱卿,终南山无名大王有战书打进皇城,要孤家领兵与他交战。能胜,他愿意年年进贡,岁岁称臣;若败在他手下,他将杀进紫禁城,江山与他平半分。有哪位爱卿能领兵出征,剿灭高山无名大王?
得胜班师回朝转,官上加官重封赠。”
这遭,文官背背武官的手,瞅总不敢瞅。就怕多多言,先向前;多多嘴,要变鬼。
三百文来二百武,总像泥塑木雕人。
天子一看,无人回话,长叹一声:“可怜呀!
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
朝中没得忠勇将,总是些贪生怕死人。”
众朝臣见天子发怒,一齐跪下来奏本:“万岁,金总兵武艺高强,要得平定叛乱,只有请他出征。
他一人能抵千员将,单刀能退百万兵。
我主要得江山稳,金总兵召进午朝门。”
天子立即准本,随差皇命官肩背圣旨,急速上路。
皇命官跨上银鬃马,连夜行走召总兵。
金总兵见到圣旨,满心欢喜。他想: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剿贼灭寇,哪肯疑迟!
急速跨上高头马,领了圣旨上皇城。
金总兵上殿见驾。天子说:“爱卿,只因甘肃特道州终南山无名大王兴兵作乱,所以召你回朝领兵出征。你如能剿平叛乱,可以子赎父过。”总兵一听,喜之不尽,当即说:“万岁啊!
随他叛贼多厉害,只要我到总太平。”
万岁问了:“金爱卿,你要多少人马!”“万岁呀,将在谋而不在勇,兵在精而不在多,我只要三千精兵,数名勇将。”万岁一听,龙心大悦,随手传令——
金坤爱卿听封赠,征西元帅你当身。
赐你精兵与良将,择日祭旗就出征。
金总兵帅印到手,赶紧策马来到校场。
马点山东龙驹马,兵点河南御林军。
老者不过三十岁,少者二九十八春。
老兵弱将总不要,个个是擒龙捉虎人。
会用刀,刀一把,会用枪,枪一根。
件件武器寒光闪,杀气腾腾吓坏人。
金总兵接下去又点起探信官、旗牌官、解粮官、 押阵官……。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还点起长刀手、短刀手、钢枪手、弓箭手……再点一龙旗、二凤旗、威虎旗、百脚旗、十面大堂旗……
擂鼓三通咚咚咚,顿响三声狼烟炮,
队队兵马出皇城。
红旗如同烧山火,黑旗好似暴头云。
乌鸦难从枪林过,蛇虫钻不过马蹄边。
兵马来到白沙滩,离终南山还有一百余里,金总兵传令安营扎寨。三里一小营,四里一大营。
营盘扎得如铁桶,水线不漏半毫分。
总兵领兵出皇城,元阳真人早知闻。
元阳真人晓得二哥领兵出阵,随即来到八景中拜见三官大帝:“师父,我二哥武艺高强,还有精兵勇将,我这仙体道骨怎敌得过他呢?”“徒弟,正是你仙体道骨,才能与他匹敌。”三官大帝说声“变”!元阳就变成丈八金刚模样。牙齿像板凿,脚膀像辘轴,眼睛像铜铃,一手举千斤。元阳说:“我没得兵啊。”三官说:“你在终南山不是有三千灵鸟?叫它变三千精兵,就好与你二哥交战了。”元阳真人一阵仙风来到终南高山,唤出三千灵鸟,说声“变”!这些灵鸟个个梳毛衣,拍翅膀。拍呀拍,梳呀梳,变得差不多——
斑鸠身穿十样锦,喜鹊穿的黑背心。
孔雀生来茄花色,野鸡身穿燕尾青。
三千兵衣不同色,真似草寇杂牌军。
一阵仙风来得快,云端里落下对阵兵。
元阳真人离开终南山,领了三千兵马来到白沙滩。双方埋锅造饭,打发探马打探军情。金总兵得知无名大王的兵马来了,随手用战书一封,约定日期到沙滩交锋。这天,元阳披盔挂甲,来到沙场。金总兵用手一指:“你这大胆魔贼,竟敢窥视我汉室山河!”
等我今朝捉住你,剥你皮来抽你筋。
元阳也用手一指:“你这中原庸将, 竟有吞天大胆敢与我比手,还不下马归降!”
等我今日来动手,叫你一个也活不成。
二人说话“响”,脸嘴一变动刀枪。
一回二合无胜败,三回四合没输赢。
五回六合龙争宝,七回八合虎翻身。
大战交锋数十合,胜败不分半毫分。
一打金鸡独立,二打古树盘根。
三打众星拱月,四打海水奔腾。
打得山巅崩崩响,杀得天地暗昏昏。
元阳真人想:二哥的武艺真不丑,我虽是个仙人总不能取胜于他。金总兵也想:这个草寇本领确是不小,怪不得敢向中原下战表!
一个越战越有劲,一个越战越精神。
杀得乌鸦停了翅,杀得百鸟不开声。
大战一天一夜整,谁也不肯让三分。
元阳就想了:仗打了一天一夜,二哥还不曾有滴水下肚,将他饿坏了怎对得起父母双亲呢?
同胞兄弟看娘面,千朵桃花一树生。
元阳故意用手一指:“金总兵,我你交战已一天一夜,腹中饥饿,各自回转用过点心,明日再战如何?”金总兵一听,正中其意。心想:我腹中原饿哩!于是各自鸣金收兵回营。元阳一阵仙风,来到总兵营中,对营帐上一站,听总兵吩咐小兵造饭,说吃饱了明日再去打仗。元阳想:哥哥你好无道理。我倒肉麻你,不让你饿坏了,你倒准备吃饱了好杀我哩!随即到当方土地那里借来一对睡魔虫。元阳手一松,睡魔虫对金总兵鼻孔里一攻,总兵顿时瞌睡蒙忪,头朝西,脚朝东,呼呼大睡。小兵见总兵睡觉,一个个也跑去睡了。元阳抓把沙灰对营盘里一撒,营盘处处着火。火越烧越旺,吓得小兵魂不附体,大叫:“总兵大人,火烧兵营!”总兵睡得糊里糊涂,没有听清:“不要吃烧饼,明天打了胜仗吃大肉。”小兵一听不对劲:“主将不问,就怕要失阵,我们倒不如挂冠逃走吧。”众位,底高叫挂冠逃走,就是把号衣号帽脱下来溜之大吉。
兵将顿时乱纷纷,各奔东西去逃生。
元阳见哥哥的兵马跑掉了,他也把鸟兵全部放掉。明日天亮,金总兵点兵出阵,一看,兵营里空无一人,心里一慌:“啊呀,我的兵马怎不见了,今朝怎好出阵迎战?倒不如闭营自守,料他总不敢到我营盘里来厮杀。元阳想:哥哥,你倒刁哩!随手就单枪匹马来到总兵营前,高叫一声:“金总兵,我你今朝不准带一兵一卒,杀它个高低如何?”金总兵一听,正中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