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页
- 集藏
- 四库别集
- 陶学士集
陶学士集
旁批:㈠自视欿焉,《孟子尽心上》:“其自视欿然,则过人远矣”。
㈡缕通屡。
㈢贲,《广雅》:“贲,美也”。
㈣芒芒,《文选束晳补亡诗》:“芒芒其稼,参参其穑”。李善注:“芒芒,多貌”。
送马仲云序
隆平之时,有台察以肃宪纲。征伐之际,有将相以统兵政。奉承于将相台察,能不失职,保有令善,则于佐理一邑又何难哉?马仲云世为荐绅家,结髪事刀笔,甞为吏金陵郡台察,莅焉天子耳目。大臣坐镇尊严,聮宩列居,霆轰而鹗鸷,乃周旋其下,仪度整闲,接物无忤。郡幙缺僚,拔君摄其事,处置有方,羣吏慑服。及掌官廪,出纳田赋,数十万悉称其平。余在金陵见其劳绩,喜吾邦有人,行志于大府,受知于崇台也。考满归姑孰,除长洲幕官。适淮甸兵起,姑孰滨江,迎送供亿,日不暇给。郡府委君赞画当涂。未几,三省行台官皆以宰执领大将治师江上,军需浩繁,责办于旦夕,陵轹摧撼,寝食不遑。仲云应变神捷,当路咸喜其能,不唯免过而已。
今将赴长洲,虽剧县。刑名之轇轕,钱谷之富穣,倍蓰他处。然于台察将相,既亲歴其难,而其才有为,则佐邑无难矣。古谓遇盘错而别利噐,仲云有焉。余惟姑苏为东南财赋甲区,比岁民力凋弊,盖地产有限,而横敛无穷。或有谋筞,彻㈠在上之听。推以矜恻之心,济以恵利之泽,使赤子乐其有生,亦吏治之光华也。
旁批:㈠彻,《说文》:“彻,通也”。
送张文泰序
士所愿者,有文学以美其身,有名爵以行其志。天下文学所萃者,辟廱也。天下名爵所出者,朝省也。张君文泰则隶业于辟廱,知名于朝省者也。
徃年乡试东平,众谓其当擢大科,乃弗如志。居京师,执经听乐,趍跄胄子之列,不自满而遽止。一旦去燕,历齐鲁,浮大河而下,渉淮泝江,游观于吴楚。至正庚寅秋,余与之邂逅京口,同舟抵金陵。君览六朝故都,时与贤俊伍。既而访旧姑孰。明年余归而相遇。言论意气视昔有加,所至弟子归向。故居有庐,食有鱼,门有长者之车,虽羇旅万里而觞咏自娱。今北上为卒业计,吾意太学先生及诸公卿皆将叩逺逰之所得,君可黙而不言乎?
今徐豫荆扬之域,亡郡县百余。兵火萧条,黎元涂炭,江河淮济,天地血脉,贵乎流通,乃至分截。海上攘夺,阻塞粮道。拥重师者未明戡定之方,有民人者不先抚绥之术。财用耗费,公私罄竭。力役愈横,贿赂公行。文武才略,可以立邦家太平之基者岂无其人哉?或者任之而未至,取之而未尽尔。文泰以身歴目击者,发忠谠之议,耸枢要之闻,宜有济时长筞,以副当代渇贤之想。由是以文学取名爵,盖非幸而致也。
送许经历序
至正辛卯春,喻川许君来长姑孰郡幕。时承平既久,官事民俗一皆简静,以吏文赞政而有余。值兵起淮西,连破州县。姑孰并江相望孔迩,城堞久废,军伍寡弱。君谓难于守御,大募民兵。明年,武昌陷,饶信徽广皆不守。行御史台中丞、江南三省平章并领大将以姑孰居要会,挂印开府,招勇悍,集辎重。府官多以差遣去,故长幕者不克少休。董造兵噐,动以千万计。巨艘良马,武偹赫张。出师之日,强弓精铠,虎旅云趋。金鼓震发,旗纛蔽空。许君亦与有劳焉。筑城役兴,时进善筞,上官听纳。大军征讨,假道不絶,君出入锋刄间,供给不避艰苦。暴兵犯宁国界,及据溧水。四境日迫,勤议拒守之计。又明年春,淮南省平章将兵来援,驻札城郭,供给益繁,士马饱刍粟。于是据溧水者溃,境内胁从悉降。自君到官未久,羽檄遄至,不得从容坐幕中。昼夜奔驰,寝食弗安。家累隔数千里,音问顿絶,曽无私忧形于言色,唯思尽忠王事而已。
观君神仪萧散。世当无事,谦抑逡巡,似不能任劳剧。及军兴随机应务,虽纷扰仓卒,意度闲雅,何其能也。然数十年来,南人不得仕省台院部,仅补逺道宪史。君因以吏役历海北两广宪司。除恵州路照磨,升从仕郎、太平路经歴。向使累朝股肱耳目之臣,祗率世祖蕉章,南北人才视之无间,俾其君子彚进,小人爱戴,而致治之美埀衍无疆,夫何妄生区别于一统之朝,日益猜忌懐愤。诸人亦以摈弃不録,构衅引类,发于长淮数千里间,蔓延江左,干戈烂漫,亦有以致之也。比者悔过,复国初之制,产自吴楚者得与中原人等,则许君秩满,铨司考绩,非复向时之待南人者比。予故因其行以卜世道云尔。
送程子舟序
人有同室而异心,异乡而同道者,其故何哉?彼异心者重利轻义,易进难退,已絶而益附,已去而复留,虽甞同室,不害其为异心也。此同道者爱恶之公正,议论之谠直,毅而能和,通而有制,虽出于异乡,而实为同道也。
仆得纳交于程君子舟,盖异乡而同道焉。君世居婺源,族人仕姑孰,因来视,有荐其文学于郡府者,遂聘为泮斋之师。适仆归自金陵,同时分教,而自贺其得友也。
列居垆亭,罄欬相应。书㈠则茗饮而集,暮则袂属而归。每闻君语,心用开悟,源源清济之贯浊河也。其为人也不可以势屈,不可以利诱义之,所在汲汲趋从。至于正色斥邪,据理折傲,卒使公道昭明,而异心者不得以同室矣。逺近向风,簦屦云翕。君得以阐扬经术,虽扰扰危急之秋,教养不辍,学校光采,冠于东南。
君至姑孰之明年,婺源陷,南望悲嗟。及婺源平㈡来者报母夫人及妻子避难皆归,室庐具存,疾疠不染,又以见作善之祥也。道里渐通,将圗归省。仆亦东渡浙江,同道而逺别,宁不怆然于懐耶?尚冀修其徳业,充其才智,出济时艰,当有余裕。毋长徃而不来也。
旁批:㈠书字讹,当作昼。
㈡平字讹,当作伻,使者,仆人。
送丰叔良序
天下之至险者,水而已。智者设为防,庸制其汜㈠滥溃决之势,不惟遏絶民害,且成润沃之功。物徤而奔逸者,莫如马。故驭以羁络,虽懦夫亦能扰而驯之,使其胜重而行逺。人有心也,一或邪僻其险于水。人有欲也,一或荡靡逸于马矣。
先王之治天下也,执其枢机,不劳力而众自定。防之驭之,有其要耳。示以道徳仁义,习以诗书礼乐,教立而化行,杜祸乱之端,延泰和之祉。曽何险逸之虞哉?然古者为教,其原出于朝廷。后世为教,其责归于学校。今郡县学校之教学,官董其事,训导专其职,则师模所系,尤在乎训导焉。茍得端士,阐论至理,开发英才,使斯民相观为善,虽有残暴,亦知尊君爱亲,不至于干戈纷争,赤子涂炭,若此之极也。
姑孰学有训导曰丰君叔良,其先四明人,宋尚书清敏公之族。至正戊子秋,同知张庸道主持学务,闻叔良才行,命学官致币,征为训导。叔良时为富族塾宾,其塾厚礼坚留。未即起,郡府遣县官迎请,乃至。时余同教四斋,授业之隙,聚话倾倒,相驩无间。冬,余赴金陵。后至考满归,则见从游叔良者増多,贵介子弟,规矩森肃。余又获与叔良同教,相驩有加焉。
值兵符四驰,敌压近境。军马载道,而诵读之声,庖廪之给,未甞一日废。重以宪司郡守临励,春秋享祀,朔望会讲,升降周旋,宛如承平时。方人心惶扰,见庠序修举,衿佩趋跄,恬不解散。遂稍稍自安。甲午春,叔良辞职去。蒋君茂昭集诗为赠,俾余序之。
夫江东统八路,属乱离之际,学校教养,率多停弛。其七路之境,兵火伤残。姑孰治三县,独能保有全疆,民不思叛,今又习保伍之法,奋威武之容,将以扞城御侮,岂非教化尚明,闻风观感者众欤。先王防驭之有要,可验于此。故因叔良而发焉。
旁批:㈠汜字讹,当作泛,同泛。
送梁教授序
至正戊子春,会试南宫。朝绅㈠居江浙者近百人,相与裒金,大宴江浙贡士,及监生登第者五十余人。余忝在坐,时会稽梁君叔亨为国子伴读,颀然出众中,相礼奉宾,谦徳和气,辉耀爼豆间。及余见太学诸先生,或与六馆㈡诸生相遇,毎闻称道梁君。后二载,除太平路儒学教授,需次未赴。癸巳秋,余徃会稽,承乏髙节书院。行已数日,君始至太平视篆。明年冬,余以公委,便道归侍,遂得聚首泮林。且见庠舍修饰,黝垩华炫,弟子游歌,蔼蔼彬彬,乃知君尽心厥职。
观其情性,寛平倜傥。举觞属客,剧谈轩豁,殊无凝滞。郡府荐于江东宪司,将以为宪史。属邻壌兵警,君以浙东乐土,其兄奉母在家,恐贻逺忧,惕然有东归之思。郡府遂俾白事行省,以便其归。士子咸谓先生出自太学,礼法习闲,典教一邦。方以善道化民育才,惜不能竟其所施,于是赋诗赠别,期以早旋。
余谓仕而行道,显其亲也。归而承颜,安其亲也。移孝以事君,其为忠也大矣。夫如是必能厉志秉节,随所任用,宣着于事功,如古所谓求忠臣于孝子之门,岂不増伦理之重哉。
旁批:㈠朝绅,借指官员。周密《齐东野语洪君畴》:“宦寺肆横,簸弄天纲,外阃朝绅,多出门下”。
㈡六馆,唐制,国子监领国子学、太学、四门、律学、书学、算学,统称六馆。宋元后仅存国子一学,但后世仍以六馆指国子监。
送杨生序
余顷居海濵,闻海人言,有渔者力强而善游,厌纶钓利薄,采具于渊,无所得,遂缒致岸底,入水百仞余,觉有物焉,负而上,块然涂砂,重藓锢结,形质莫辨,其徒相视骇笑。偶越贾舆钱而过,识其为竒,愿市得之。俄而倭贾舶至,亦欲贸以珎货。两贾争求,长价至数千万钱。渔以越贾先市,特货与之。及募剖斵,乃巨蚌也。得径寸珠二圎,洁晶润莹无纎类,光采流射,日中艾触,明火焕发,希有寳也。越贾由是益富。嗟夫,物之可寳者如此,而士之可寳不尤贵于物乎?
杨生子直甞从余问学,其华美不露,故容辞弗殊常人,与涂砂藓锢之类也。始者受徒里闾,福定杨氏聘为塾师。明年溪南刘氏夺而聘焉。又明年杨氏増厚币踵门,恳请子直之父,喜复故毡,命赴杨召。犹两贾争求而长价,卒与诸先市者也。
吾闻杨氏贤而礼宾,其子弟多令噐,虚席待子者一载。今得子至,真若得径寸之珠。子宜敷圣谟,明理绪,使其疑释而业精,期底于成徳,岂不犹越贾之益富哉。又惟古君子之教人也,获学半㈠之益,子恶得不反躬以自勉?蔵诸己而深纯,有媚川之功㈡。施诸事而美着,有照乘之用㈢。《书》曰:“所寳惟贤”,其子也夫。
旁批:㈠学半,《尚书说命下》:“惟斆学半,念终始典于学,厥德修罔觉”。正义:“敩,教也。教然后知所困,是学之半”。
㈡媚川之功,陆机〈文赋》:“石韫玉而生辉,水怀珠而川媚”。
㈢照乘,即隋珠,亦名照乘珠。
送程推官序
凡临民为政,修于外者,不若诚于内。善其始者,不若保其终。今之从仕,于视职之初,执礼奉法,似乎公也。敏事服劳,似乎勤也。货贿不通,似乎亷也。是非有断,似乎明也。或存诸内者非其诚,徒藉是以立威徼利。由是公不胜其私,勤易至于怠,亷变而贪,明随而蔽,遂不克保其终。求夫内外始终之一致者,余于程君徳明见之矣。
至正丁亥冬,任太平路推官,专理刑狱,详于听谳。用平反之法,老吏惮服,不敢任情出入人罪。越三载,淮西兵起,郡地危急。府官多以守隘去职,君受省委兼署府事。省台诸大臣来治军旅,为之缮甲兵,具糗粮,奔走供亿,昼夜不得宁居。民乘衅攘夺者,輙击死于市,用是众不思乱。淮民舟居,避难芜湖。利其财者执以为冦,累累系狱,议将尽戮。君徃推究,雪其寃免死者三百余人。大军来过,迎劳罔不如意。事当繁扰,未甞避缩。遇仓卒,不疾声厉色。其乡婺源,素无兵难。或劝其遣家属还,为自安计,毅然不听,未几婺源果陷。又三载代者始至。在官六年,公勤亷明有如一日,可谓诚于内而保其终矣。
程氏为忠壮公苗裔,中顺大夫茍轩先生,君大父也。用其荫主新城、丹阳簿。迁清江镇征官,升候官县尹,建宁路推官,调太平。其在丹阳、清江、候官皆久任,而于太平益久。官至于久,能称其职,孰谓久任之制不可行也哉?既代,士类为诗送别,俾予序之。若其政绩之详,载在去思之碑,兹故不述。
●钦定四库全书陶学士集巻十五(明)陶安 撰
○引
送杨廷玉引
于湖昔有贤令,杨姓,长沙人。善理政,副庆逺安抚使。地当岭南要害,蛮夷土俗,怒则战争,遂抚循其民。夫以杨侯才徳,仅官小邑遐徼,其子辟帅曹而早世,天之报施,若不得其平也。予既叹杨侯之贤,悯其子之不显,而思识其孙。今廷玉之来也,吾安能不恱乎?
甞受业于梅溪李氏。李以博学望湖南,故其成立也异,才徳不坠其世守,宛然令器也。天之报施,不速于近而悠于逺,将以昌杨侯之父子者昌其孙,曷甞不得其平哉。廷玉留于湖,访前人故迹,道经当涂,泝长江南归荆湘,予友徐仲善集诗饯别,告予曰:“廷玉归省母,将荫席入官,子宜有以荣其行”。予惟省亲,孝先于爱也,荫仕,孝移于忠也。一举而二善,存是为引。
送曹秀才引
溧水之境,据太湖之隅。城郭介山阜间,金陵当其北,姑孰限其西,非冠盖徃来之冲。产兹土者,虽读书抱艺,能亦隠而弗彰。茍厌其邑郁,不北之金陵,则西之姑孰焉。金陵宪台所莅,溧之求仕进而徃者为多,若问学则从游于姑孰,前后至者踵相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