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页
- 集藏
- 四库别集
- 汉滨集
汉滨集
论语荅问
荅何希深卫辄之问
卫辄之事古今之论多矣孔子作春秋定天下之邪正以断天下之疑使乱臣贼子知惧于此正宜大书屡书使深切着明以为万世之法然其辞漠然无所惩劝且入其国而不避【孔子以出公八年自陈入卫九年鲁人招之始自卫反鲁】享其养而不却曼姑围戚而不贬子路死悝而不罪则是孔子不以辄之立为非明矣公羊曰蒯聩为无道鲁公逐蒯聩而立辄辄可以立乎曰可以王父命辞父命是父之行乎子也以王事辞家事是上之行乎下也此议最为通论今人有子不肖而逃幸而有孙焉其祖付之物曰父来勿与也父至而欲取之子当与父乎当守祖之命而不与乎与之则非徒已违王父命而亦使其父违父命父子之道废矣不与则非徒已得所以尊祖而父亦得所以尊父父子之道两得焉范甯称谷梁以卫辄拒父为尊祖伤教害义不可彊通者特为不当拒其父命耳不以为不当立也江熙释谷梁乃云若灵公废蒯聩则经不得复称世子称世子则灵公未尝命辄其从王父之言传似失之是不然灵公不命辄则必归蒯聩而立之不归蒯聩又不立公子郢则是灵公之命辄也其称世子者诸侯之世子必命于王蒯聩得罪于灵公而逃灵公虽不及废犹废也但未改命于天子耳故书曰世子非以为当立也又引郑世子忽复归于郑为例非其比矣郑忽于复归称世子则世子为当归归者无恶之辞也蒯聩于纳称世子则世子为弗当纳纳者不受之辞也春秋美恶不嫌同辞夫以世子出奔若其无罪人孰不欲其归今大国兴师以纳之而国人不受则其为人可知矣书世子者所以正其名而甚其恶也若以世子为当立则楚世子商臣弑其君亦为当立乎公羊云齐国夏卫石曼姑帅师围戚国夏曷为与卫曼姑围戚伯讨也曼姑受命于灵公而立辄义可以拒之何休释曰曼姑无恶文知得拒蒯聩于曼姑言得拒之知辄之不得拒也然则辄之立也为可独拒父为不可耳公羊许其立而不许其拒父是矣以拒父为尊祖者谷梁之説也二传公羊为长后世曾不分别二事并而为一宜其説之不通盖自江熙乱之而刘原父乃主其説此有心于辟传之过也或曰辄既当立而不拒蒯聩使蒯聩得入辄当奈何曰辄之既立当迎其父以归曰立辄者王父之命不敢失坠至于尊事之礼敢不极其优隆蒯聩见容则父子可以无间不幸而必欲得国则为辄者弗敢与争或死或奔于义皆得废祖之命罪不在我所谓父虽不父子不可以不子者也蒯聩而稍有人心亦必底豫而不至于奸此舜之所以谐瞽防也岂可拒其来而不受乎或曰方孔子在卫辄若有问何以处之曰子路问孔子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学者疑孔子得政于卫必变置其父子其失圣人之意逺矣夫有国者父称公子称世子名分之正也今辄子也而称公蒯聩父也而称世子名体不顺至不可以并居岂不病哉盖亦正其名而已正之奈何曰使蒯聩不为卫侯而为卫侯之父如赵之主父汉之太公之类别为一号以尊之不亦可乎此孔子正名之意也若必欲变置其位则是正其实也非止于名而已孔子谋人之国岂若是之疎乎或曰冉有疑夫子之为卫君子贡设夷齐之问而知其不为则孔子之不与辄明矣曰不然孔子居卫逾年而不去门人之髙弟又多仕之而初无一言非辄所以致冉有之疑先儒以为为助夫子不为者特不助耳固不以其立为不当也何休谓卫辄之立虽得正法非义之髙者故孔子不为此言得之武王灭商夫子犹以为未尽善于卫辄何助之有况当时卫之大臣与其国人皆不愿蒯聩之立蒯聩得立置南子于何地辄虽欲逊其父岂可得乎假令贤者处此亦不过弃国而去为伯夷叔齐耳伯夷叔齐非所以责卫辄也若欲人人夷齐则春秋举无全人虽齐桓晋文亦当诛絶岂特桓文武王伐纣而不用伯夷谏王季夺嫡而不为叔齐之遁亦皆得罪于圣人矣而可乎且孔子称夷齐之何怨岂特可施之于辄以此而责蒯聩其孰不曰尤宜是孔子于卫侯父子俱无所为中立乎其间至于卫辄之立春秋无讥焉则是以王法而正之也夫蒯聩欲弑其母其子法当并废灵公尚遵周道舍诸子而立孙则蒯聩之罪为至深而灵公无负于蒯聩辄于其祖其父尊亲惟均当从其父乎当从其祖乎当从其有罪者乎当从其无负者乎议者徒知责卫辄以不逊其父而不思蒯聩之立为违父之命则似于义有偏恐非孔子中庸之意而失春秋所书之法也夫瞽防日欲杀舜而贵象舜从尧命而不从瞽防舜殛鲧而逊禹禹不敢念父之雠而顺命于舜则辄之立尚何讥乎愚见如此未知当否幸有以正之
讲义
论语发题
昔孔子述而不作未尝著书其系易也述易之变而已易之外无説也其序书也述书之作而已书之外无説也春秋约鲁史以成文而时出新意诗删众作以成书而弗改旧章此外戴经之所记止乎礼乐之事孝经之所称不过孝弟之行其他杂见于诸子百家之书者徃徃其言得于传授非复亲承虽间有异闻而无所统纪皆不足以见天地之全古人之大体也若夫条贯具备本未有考出于孔氏之门而可以求圣人变化云为之妙者惟论语一书而止耳盖夫子述诗书礼乐易与春秋王道备矣而其教不同恐习之者嗜其偏而不能以兼通溺于博而不能以反约也故平居答问之际摘其枢要以警悟学者其后门人集而成书其辞简而尽其防深而明六经之道莫不总摄于此参之唯回之如愚子贡之性与天道易之精防也管仲曰仁子产曰惠子西曰彼哉春秋之褒贬也称尧舜之巍巍禹之无间周之至徳则疏通知逺极书之髙致子贡因事以明诗子夏因诗以悟礼举三百篇蔽以思无邪之一言则优柔该贯尽诗之深防纯俭从众拜下从礼行夏之时而用商周之车服达礼之变举在此矣武为尽美韶为尽善以翕纯皦绎之音语鲁太师论乐之蕴举在此矣汪洋奥雅无所不备自始乎为士至终乎为圣人其进修之序皆具乎其中人而不求圣人之道则已如欲求圣人之道必尽心于此书而后可此书之不明而骤语六经则浩乎其无涯茫乎其无涂矣今夫天形之浑沦不可俄而度若察之以玑衡则经纬之动静躔度之疎密咸可推矣圣道之光大不可俄而测若求之于此书则圣贤之阃域师友之渊源咸可考矣然则论语者其孔氏之玑衡欤是故观尧曰一篇则夫子之志意可知也观述而一篇则夫子之教学可知也观防子则夫子之出处去就可知也观乡党则夫子之容止进退可知也观子罕则夫子之言行道艺可知也观子路则夫子之政事施设可知也至于先进一篇道羣弟子才分之浅深器业之小大资性之缓急其言尤详读之悠然可以想见其为人非特夫子所以品第其徒者如此至其门人亦各以其分量之所得而善于形容天子之道仰之弥髙钻之弥坚则夫子之极致愈求而不可尽者不有见于此乎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则夫子之中庸若近而不可能者不有见于此乎如天之不可升如日月之不可逾如宫墙之不可窥则夫子之道其髙明而深奥者不有见于此乎故熟读论语伏而思之则吾夫子之仪形与羣弟子之揖逊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昭昭乎其无所隐矣去古既逺不读此书何以求圣贤之遗范乎故予乐与诸君讲学之虽圣言渊奥非末学所窥要之识随贤愚小大各有所得亦不可无述也若乃前説之既善者今则循而用之不敢务新奇而有加或已有所见则从而着之不敢以固陋而自隐期于当而已矣诸君因讲以求论语之书因书以防夫子之道黙而识之执方册以对古人庶防观成周之礼者入庙而知周公学师襄之操者抚琴而见文王也不其伟欤
为政以徳章
洪范曰庶民惟星星有好风星有好雨言民心好恶之无常也为政者欲人人而悦之则虽得于此必拂于彼无适而可矣又曰月之从星则以风雨言人君政教失中而惟民之从则其为乱如日月失其所而从星者风雨之变也是故为人君者惟当建极于上以中正自居而不失其所则天下之民自四面而归徃之矣书曰夏暑雨小民惟曰怨咨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咨必先之以尔身克正罔敢弗正民心罔中惟尔之中者盖惟能处乎大中至正之地则民心虽无常终亦必恊于极岂不犹众星之共北辰乎洪范曰皇建其有极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反无侧王道正直防其有极归其有极皇建其有极所谓譬如北辰也无偏无陂无反无侧所谓居其所也防其有极归其有极所谓众星共之者也然则所谓徳者如之何亦曰中正以观天下而已
道之以徳章
道者诱道之齐者整齐之周官六典邦之刑政在焉孟子曰明其政刑二者圣王所不能去也然非其所以为先以辅吾之徳礼则可矣化之以徳礼而不变于是乎有政刑以俟之是以君子长者之道待天下也上之待民也如此则民皆兴于亷耻而吾之教化无所不及矣故曰有耻且格格者至也言其无所不及也若道之以政齐之以刑则是以斯民为不可以徳礼化而不以君子长者之道待天下也上之待民也如此则民皆抵冒无耻而政刑亦有所不能及也故曰民免而无耻免者幸免也言有所不能及也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章
荀子曰学恶乎始恶乎终曰其义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盖学而不至于圣皆未足以尽学也孔子方其十五而志于学则大圣之事业固已有潜诸其心者矣夫人患不学学患无志能志于学则无所不至矣惟学可以尽圣人之能事惟志可以成学者之极功故仲尼有为山之譬扬子有学海之喻皆言其有志与否耳茍有志于学矣则每进愈上至于从心其始也如木之有本虽未极乎髙大而根茎节叶毕具于中如水之有源虽未至于洪深而纵横曲折终至于海孔子所谓志于道者盖此道也三十而立则是非毁誉莫能摇其守所谓立于礼也四十而不惑则死生祸福莫能动其心所谓知者不惑也其守不摇其心不动则一性湛然知吾所受于天者矣故五十而知天命所谓穷理尽性至于命也六十而耳顺则凡耳之所闻无非道也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则凡心之念念无非道也其进道之序必每限之以十年者虽举其大数盖亦所谓真积力久者也然原其所自皆本于志学而已夫所谓生而知之者谓其乐之之诚出于自然耳非于天下之事物不学而皆知之也孔子以成童之年而能志于学终趋至圣之域则其乐之之诚可知此所以为生而知之欤
孟懿子问孝章
书曰世禄之家鲜克由礼孟氏鲁之世卿也观其所以事君则其所以事亲者必多违于礼矣且懿子之父僖子病不知礼死属二子于仲尼使学礼焉今而告之以礼亦所以慰其亲之志也夫论语者师弟子问荅之书也弟子之问及于此人之行莫大于孝故以为先焉然有能问者有不能问者林放问礼之本曰大哉问樊迟问崇徳修慝辨惑曰善哉问此问得其道者也子路问事鬼神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此问非其道者也孔子之告人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必先防见其端俟其人之反复而叩之然后极其説如子贡之问士曰敢问其次者再子路问君子曰如斯而已乎若此之类皆善问者也至于顔子之问仁夫子告之以克己复礼使他人闻之亦唯唯而已而顔子则能复之曰请问其目然后及于视聴言动之説此亦可以见其羣弟子审问之能否也懿子问孝子告之以无违亦欲其反复叩已而尽其説而懿子不能也若渎告之则非待问之体若不言之则惧闻者之不察其防也故退而告樊迟樊迟之为人其性亦鲁其问仁智子告以爱人知人而不达申告之以举直错枉亦不晓其所谓盖其不敏如此故孔子以对懿子者告之盖欲发其问因以祛其惑也夫子于荅问之际岂茍而已哉序论语以此为始盖有深意其余或详或畧或显或防或婉或直或答或不荅皆可以义推矣
孟武伯问孝章
人之一身内有隂阳之患外有人道之患隂阳之患吾无如之何若人道之患则在吾修身之何如耳岂可复贻父母之忧乎孟子曰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失其所以守身能事其亲者未之有也然则能守其身以免于人道之患可以为孝矣虽然孝子之事父母岂欲其有忧乎孔子之告武伯以唯疾之忧是亦使之谨疾也骄奢滛佚所以致疾之由也武伯世禄之家所以告之以此
子游问孝章
竭力以养父母者世俗之所谓孝也然犬能警马可乘是皆能以力而为养矣君子之孝将何以自别于世俗乎亦曰敬而已矣敬者非貌敬也敬之于心也敬之于心者岂止于晨昏进见之际乎盖虽屋漏暗室之间常若对严君焉夫如是岂复有遗行哉其为孝不可胜用也
视其所以章
圣人之观人不以一日之善恶先视其今日之所以又观其平昔之所由又察其将来之所安视其所以者阅其今日之所日用观其所由者考其素所从来察其所安者要其终于悠久以此三者求之则人将何所隐矣见之及物者谓之视视之加意者谓之观观之加详者谓之察所以在今为易见故云视所由既徃为难知故云观所安未来为尤难知故曰察
温故而知新章
今日之新来日之故今日之故徃日之新道无新故顾吾之于道有已得与未得耳已得者温之而未忘未得者知之而不止所谓终始典于学者也故可以为人师顔子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不失温故者也吾见其进未见其止知新者也
君子不器章
论语凡称君子多与小人为对如周而不比比而不周泰而不骄骄而不泰和而不同同而不和之类不可槩举此所谓君子不器则不然谓君子不可以一善器之然可器者亦不便为小人也孔子曰管仲之器小哉谓子贡曰女器也何害其为贤乎观书者当考其意不可执一而废百也此书有圣人贤人仁人善人志士智者勇者刚者有常者是虽道徳有广狭资性有能否然皆可以正名之也至于君子虽有小大之不同要不可以一器名易于卦象皆称君子左氏于褒贬则亦称君子记于中庸亦曰君子是皆非一善之可名故以为称焉如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此其直为可器者至于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巻而怀之则不可器于直不直之间所以谓之君子
钦定四库全书
汉滨集巻四 宋 王之望 撰表状
贺皇太后回銮成书表
慈闱久服大典初成埀简防以増光罄幅员而共庆窃以郑开大隧犹夸考叔之功汉割鸿沟乃逸侯公之语传伤溢羙史恨阙文伟哉圣孝之隆着此信书之实恭惟皇帝陛下乐天而保大屈己以寕亲亿万斯年躬定太平之业五十而慕日承长乐之欢冠百行以无前作一经而诏后臣逺将使指阻造朝班编之诗书喜铺张于伟绩老于文学期歌颂于中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