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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锲宗先生子相文集
○重刋大学衍义合补序
宋端平中。翰林学士真公德秀。上所著大学衍义一书。当是时。其君理宗方急戎事。不之读之。后三百年。而国子祭酒。兵公浚。当我 孝宗皇帝时。又着衍义补一书上之。 帝读其书大喜。黄金采縠。诏大宗伯。颁祭酒书于天下已又召拜尚书。无何。持其书入相。 孝皇至圣。公亦称名辅云。二书故列在学官荐绅先生。类能诵之。而前侍御吉公按闽檄合梓二书。以便诵者。侍御斗山樊公继至。读其书。则檄臣手校而序焉。序曰予读故牒。而得二氏之书。则叹圣学之关乎天下者。至切也。今夫天不能自理。则以天下国家之责付之君。君亦不能独理。则以天下国家之责分之臣。故君者。代天者也。臣者承君者也。天之生才也。上之则君。下之则臣。苶一人无责焉者也。则亦无一人不学焉者也其说盖莫详于大学之篇。予尝覩于耕织而有感焉。夫所谓格致诚正者。不犹田而耕。机而织哉。所谓齐治均平者。不犹耕而得食。织而得衣哉。故夫耕者所以为食谋也。耕而不食。则无所事耕矣织者所以为衣谋也。识而不衣。则无所事织矣。学者所以为天下国家谋也。学而无补于天下国家。则无所事学矣。后之儒者有三弊焉。其曰吾惟求之身心。而天下国家非吾责也。则是耕石田。织空机而不知其饥与寒之且不免也。其曰吾惟求之身心。而天下国家将自理也。则是谈耕以疗人之饥谈识以御人之寒。而不知谷与丝之犹未覩也。三代而下。天下国家。岂尽不齐不治不平哉。而又指其齐治平者。病之曰。不闻道。则是食其食。衣其衣。而又追论其耕与织之有未善也。皆非圣人之论也。今观二氏之为是书。上采唐虞三□之隆。下及春秋战国。汉晋唐宋六朝五代之际。□英君贤相谋臣策士。所以经理天下者大之崇。□宏议小之片词只语。无遗善焉。即圣人而覩是编不易之矣且大学之篇。不云楚书秦誓哉曷当以其秦楚之语而弃之。以此见圣人之论学。不若后世之固也。二氏之书。盖庶几窥圣人之心哉独真氏书严于格心。略于议治。而丘氏书则纪纲法度。财赋兵戎礼乐刑政之具。靡不井然碁布灿然星列也。其视四海之内若家至而人觌之矣。此两公之别也。然其为天下国家虑则无两心。嗟夫真氏不能以其书售之君。至我 皇祖始揭其书于壁。□顾而叹丘氏书无论 孝皇异之。即如我 皇上中兴。神化。益茂谋国者。凡有大典礼。大征伐。大兴作。辄取是书斟酌焉。岂两公之书有切有不切哉何用之者殊也。方今北构胡。南构倭。主上之念。未尝一日不在万里。为之臣者。所宜请缨投笔。负弩枕戈。日夜谋所以安攘之策。 上报 明主。顾柰何愽衣缓带。深坐微吟。日谈寂感动静以为名高也。则所以救时之獘者。丘氏一书尤切矣。斗山公之按闽也。贞宪扬纪。逐贪绳豪。毅然以天下自任其于无庸之谈。惟恐接之。独二书亹亹懃懃不置也。意盖深乎。意盖深乎。予故具论二书之可傅者如此以俟后之君子。得以取裁焉
○读太史公杜工部李空同三书序
余采艺林。抽绎千古。盖史迁其至哉。诗则工部。余束发而读二书。今十五年矣。寒可无衣饥可无食。陆可无车。水可无楫。而二书不可以一时废也。辟之手足耳目焉。余诚何心哉怒读之则喜。愁读之则驩。困读之则苏悲读之则平。徐而读之。则万虑以澄。百节以融耳目以通。腑肺以清。急而读之。则兰桂倏馨。云霞倏生。凤鸟倏翔。蛟龙倏鸣。远而读之。则天以之青。日以之明。江以之流。海以之停洸洸洋洋緫緫鳞鳞。二书何书哉。余读李献吉书。盖次二书焉。夫周则左丘明。楚则屈宋。汉则董贾苏李长卿枚叔班固杨雄。魏则曹刘应徐。六朝则潘陆二鲍。唐则太白长吉陈杜沈宋卢骆韩柳。非不采厥新幸。而日诵之。顾不若三书者。时餐与餐。时栉与栉。时几与几。时榻与榻寒暑风雨。南北飘零未尝一时去吾之手也。字究句研。积岁累月楮凋墨故。大类童子时所受书矣。余为吏部郎。盖与张君助甫同舍云。张君好余绝甚余故置三书小笥命侍吏日挟之行。一日张君儿余笥。意其有奇也。迫而察之。果得杜李二集。即携去。读连日夜不休。贻余书曰足下所读两公书。无论数千万言乃言为之笔。笔又精。盖千载奇觏矣。即两公复生。宁不北面为足下称谢者。辄命其吏数十人录成二书。而以原书归。余时丙辰。冬十一月。既望也。已未余在闽。而余君德甫以臬副至余君。余故好也。夜君余君酒。酒酣。余君请观。余所读者。余咲曰。子长不可得见矣。即李亦难唯社乎唯杜乎。遂出杜集观余君。余君且读且叹。盖类张君语云。夫余以十五年之心。而读三书。未尝以覩世人也。两君一覩。而咨嗟叹息。有同词焉。则所谓知己者。岂在古今远近哉。千载神交。对面万里盖自昔叹之矣虽然余于三子何有哉。张君名九一。上蔡人。余君名应举豫章人。
○重刋中庸一助序
中庸一助者。余曾大父别驾公。为诸生时所著书也公幼有隽名。身长八尺。双目烱灼。盖勃勃英气矣年二十。游2诸生间。则诸生靡不望其光避之。独司徒杨公者。与公同舍驩甚杨文有奇气而说书则让公精。每御史行部视学。则诸愽士辄举公说书。公说书。人既伟秀。又议论清辨文理。御史以下靡不酒然动容者。辄叹曰。宗生宗生云。后督学御史视学。命诸生说书而杨当说书。于是杨跽请曰。果故不能说书。而说书无逾宗生者。御史乃命宗生代杨生说书。于是公又代杨说书。而御史以下。又靡不酒然叹也。后杨举进士第二。为选郎。擢南仆乡。归而公遇之涂也则避之道院中。拊膺呼曰。天乎天乎。杨生含若此矣独不忆跽听宗生说书时乎。公既久伏草莾。则时时下帷授诸生经。诸生显者甚众。而余叔祖福宁公。家君比部公。皆束发授业外传云。公后被选入京师。寻授山东登州别驾。公念既以其才不售。而复。不忍以其生平怀之官。则以苦节着。中丞徐公间得公中庸一助。读之叹曰。理精而词简。有见哉。有见哉。遂序而梓之以传。今二十年矣。家君闲居。则叹今学子莾莾华言。安得如我别驾公精义者小子识之。他日苟有所就。则无忘吾祖矣。余既惧先人之业不彰。而且无以为二三子先也。则复梓而与二三子共之亦使敦本崇实。无湛浮华云。
○赠督台王公平倭序 【 代廵台譔】
余读往牒至夷狄内窥。鲜有能奋长策而制其命者。未尝不投牍而叹也。曰。嗟乎。岂夷狄视华顾雄哉贾生云。匈奴虽强不足以当汉之一县。夫匈奴犹其大者也。乃今岛夷者。史绝不书。其众且不及匈奴什一。而数年以来。持戈内寇。当事者。至縻千万。走千万里。征四方精兵。屯之海上组练垂云。势至盛也。乃夷以数骑薄之。辄惶骇弃戈而走。转相枕藉。以赴锋镝。而夷遂大呼。长驱堕名城。杀长吏。虏士女。焚宫室。而吴越淮杨瓯闽之间。大困矣。此其视匈奴何如哉。余诚不解其事。每谈之。未尝不发上指冠也。岁丁巳。余以 命按闽。先是夷入闽。大掠而去。会戊午春夷又来。 上采言官言。乃以方湖王公代督闽戎事。余是时行部汀州也。夷寇泉。即驰之。泉走之。而夷既以陷福清。空其城镇东莆田之间急矣。余方决策北乡。会公至。则檄兵数千.要击之海中。沉其大■〈舟刍〉数十。擒斯俘获。无一东还者。余闻之。则叹公之斯捷也。有四美焉。 主上神明英武。忿师久无功卒无一战可当 上心者时时督责诏捕。更置师帅。至急民也。公走一骑。奏书 阙下。 上览书大。群臣稽首奉觞上寿。岂不愉快哉。是公以一战而解 主上数千里南顾之怀。何其忠也。且夷之来也。杀人之父兄虏人之子弟。辱人之妻孥。毁人之庐塜。不下千万。其野哭巷呼者。盖声塞天地也。一朝而悬其首于涂。令世之孝子慈孙。孤婺弱稚。咸目摄而手碎之。且泣且骂。且悲且嘻。以为亦足以报其地下人无恨矣。是公以一战而解千万人幽明之愤何其仁也。自有夷变以来。我兵即号称精锐者。未尝得志于一战无论夷之笑之。即华人。亦甘之矣今乃一朝而擒其数千以归。鸣铙击鼓。扬扬入国门。即皆前日之惶骇弃戈而走者也。乡也何怯。今也何勇谓不自公倡之哉。天下之人。且将曰吾华无不可勇者也而猛气英风。勃勃云起矣。是公以一战而振中国之气。何其义也。无论夷恃其悍以易我。即我之觌之。盖如神鬼魍魉焉。乡也不敢觌其面。而今则手缚其躯。乡也不敢闻其声。而今则刄碎其骨。天下之人由是知夷之不足畏也。即夷且将转相诫语不敢问渡矣。是公一战而挫夷方张之志。何其武也故曰。公之斯捷也。有四羙焉。汉臣云。将不识兵。以其卒于敌也。公之初至。乃能以其未识之卒。而成厥伟功。难倍之矣。公且不以为功。日勤勤讲武以待夷之再至。夷不至大善。即至。公功当益奇。且天下之大患。惟南夷北虏。夷虏类也。南可以挫夷。北不可以却胡哉。余所谓奋长策而能制其命者。其在公乎。其在公乎。余乐公之功。故为一言以纪其事。且以天下之大计俟公。盖握管待之矣。
○赠宪长苺厓周公入粤叙
鄞周公往以 上命来督闽储。无何。谒 上上以公当返闽。而粤于闽最近。会粤宪使奏缺。 上遂以公为粤宪使。命至闽。而方伯杨公叹曰。公何复出。即出。何粤也。以谓宗子。宗子曰。斯 上意哉。杨公曰。 上意何者。宗子曰。余读秦汉之际。而知粤之难治也。乃无逾今者。昔之难。在有其粤者也。而不在粤也。今之难在粤矣。而尤在乎使其粤者也。当汉盛时。吕嘉背王太后之议持粤之强不内。乡一夫耳。而天子至命伏波楼船戈船。三将军统数十万下苍梧牂牁往讨。然而君臣上下之画。毅然母挠者。则以吕之故。而无与于粤也今岛夷者。何为者也。乃能以其一朝异域之人而与我粤人驩粤人日酿美酒烹大肉以待其至。即不至。且操。大艇。载酒肉。及絮缯遗之。有司稍稍诘问辄走夷中。令其持刀大呼。攻城野掠率格杀数百人而去。有司上书言状。 上非不欲命大将军统百万。尽捕杀诸所昵夷者。顾念此皆吾赤子也。与其亟而兵也。不若且饬而宪。故以三尺付公 上意深矣。杨曰。公之奉 上命以往。则严乎。宗子曰余知公之不欲严也。夫三尺者。法也。天下未有法而不严者也公独柰何不严也。嗟乎。粤人之昵夷也。岂真其父子兄弟哉。母亦夷持其所以生之之具。而格之。而治粤者。辄又严刑酷罚以趣之死。夫好生而恶死者。情也。生之而不趋。死之而不避。天下无之。为今之计。不若缓其所以死之之具。而渐示其所以生之之路。宁使之稍肆于其内。以玩吾之法。而不使之法密而不胜。以求快于其外。而至于绝吾之法。则其视吾之所以生之者。不殊于彼也。彼又安得而夺之。斯弭乱之术也。若朝论杀一人焉。暮论杀一人焉。则其心愈骇骇则疑。疑则乱即遣使大将军统数百万。尽捕杀之。何忍哉。故曰。公者不严者也。其亦 上之意也。公念之矣。故事同采诸公迁去。辄有赠言。是时公径趋粤。而书来问所以赠者。杨公因命宗子言。宗子于是以其与杨公言者报公。公 上首擢士为御史忤。贵臣斥去已又为县官。为藩臬。臣今四十年矣。非 上念粤甚。岂复令公南哉今且召公矣。
○赠方伯杨公广东叙
胥江杨公。事 今上几三十年。始来为闽藩右使。又一年。擢左使于粤。且去。诸大夫不忍别公。取祖道焉。于是宗子仰而叹曰。嗟乎。予观公之治闽。而知天下之政也。诸大夫曰。则何说也。宗子曰。夫天下之患。莫大乎兵冗而食匮。民已困而盗不止。是闽粤共之矣。公盖从戈戟中至闽也。闽藏故虚。自夷来窥。而三军之士。坐而虎餐。金尽矣。当事者非不知金尽。而亦不能令战者饥。则时时下檄曰。某予之百。某予之千。某予之万。而护戎将军。日率诸所部兵遮道索饷。公归索之饷无饷也。则叹曰。是安从得金哉。吾诚不能以三军之故。而令此疮痍者。复出一钱也。于是起而之藏中。尽计其所积出之庭。已又取诸郡邑之故积者计之日。是可饷数月。辄喜曰。是可饷一年。辄又大喜。辟之十金之家一朝而召百客。其主之兄弟惧主之无以驩客也乃至质衣贯醑。脱钏买鲜焉。苦心哉。苦心哉。夫不忍加赋于已木之民。何其仁也。既不使其民困而又不使其兵饥。何其智也。无论兵即诸部使者。日奉 王命而临之。其馆宇井厨。舟航薪米。公靡不目覩口画。悉当其念。且日率诸大夫而群礼之。无间缺焉。间则解带坐堂上。命群吏抱牍来。握笔而散之。如驰也。已觌之。墀空无人乃始还内餐沐。何其勤也。藩政故称琐屑。是在出纳之间矣公则下檄曰。母重而入。母轻而出。吏有故为高下手者。辄鞭之。甚者逐之以故纳饷者靡不人人喜。而公方湛然匡坐其间。辟则石之必坚。而玉之必粹也。何其洁也。且一日之间。情伪纷错。巨者如轮。微者如发。高者如天。深者如渊。公则心维利害。而毅然予夺出入之老吏。大猾兀兀。不敢出一语也。何其明也。公既长者。又重拂人。故凡具衣冠而来谒者。靡不恭而遣之。即不甚当其请伓怒也。即萌隶胥徒至微贱者。自亦不忍。辄以恶语相诟厉以故君子感其爱。小人怀其惠。辟则凤翔于郊。麟游于野而天下之人。靡不欣欣争觌之也。何其德也。斯古之所谓大臣者也。公而入柄天下之政。与天下之人忒公也。盖类闽矣。夫何有于粤。故曰子观于公之治闽。而知天下之政也。诸大夫曰。公之入粤也。无乃劳乎。宗子曰。公之必粤者。乃公之必握天下之政也。夫公盖尝展采豫章。衡岳齐鲁河洛之墟矣。然而兵冗食匮。民困盗炽。为 上所最急者。则无踰闽粤。故俾公闽。复俾公粤。非劳之盖尝之也。上知公之尝闽粤。且又尝豫章。衡岳齐鲁河洛之墟也。则必召公而咨之政斯授之矣。公而握政。则闽粤者尤急乎。尤急乎。诸大夫谓宗子之言知公。遂书其言以为公赠。且谓公曰。公行矣。幸母忘宗子之言。公咲而收之曰。即忘宗子之言。独柰何不念诸大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