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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松堂全集
桑、如吕、如白,后起阐发,尊闻行知,不杂二氏,如一家支派,统归一宗,良可述而志也。今
之学此学者,惟长者与兑绛州两人耳,童而习之,白首而不易焉。昔人云:一息尚存,此志不敢
少懈。」今果然矣。且猗氏之卫,安邑之王,皆天姿遇人,学问不敢限量,崛起而接文清,实切望
之。
若仆者幼而失学,老而废学,斤斤自守,规矩弗越,仅如此耳,于圣人之道,未窥一班。
倘见有志之人,恨不千里同堂,析疑辩难,携手而躬行之。今既在仕路中,不过以仕为学,求所
以体圣主视民如伤之心,而又佐国家量人为出之计,事事未能,所学何为耶。愧矣、愧矣。大着
切实体认,可以坐言起行,仆行之不逮,未敢言学。近稿六纸。附求教正,所学止此,不足为高
明道也。王敷五归,附候兼复,更希为道白玉
寒松堂全集卷之十
书简尺牍
书简
.与蔡子虚同年书
前岁孙寿周寄到华翰,备悉起居,数载渴怀,对兹忻慰。足下家学渊源,认真做天下事,
久劳于外.无愧平生。仆卜之有素,长者何自歉也,幸勉为之。
仆自亥岁邀恩归养,幸今年老母七十有六矣。菽水之余,日与父老子弟辈,砥砺孝友,
是仆里居第一事。
有暇好谈儒书,谬集儒言録之选。兹录自宋以后,诸儒羽翼道统者悉载马,大约分大儒、
醇儒、通儒、名儒四类。愧仆至愚极陋,不敢妄拟性理之续,既经七载,粗就一编,聊俟后之君
子而已,又仆家居第二事也。
日夕编摩,藉以收敛心志,分别人禽关头,挽回田园诗酒陋习,不无小补,特敢为知己
言之,仰乞开
牖。崔后洹词承惠,已窥津涯。吕新吾呻吟集,从他处抄得过半,余尚未闻。吕豫石止得孝
经本义,而全集全无。王浚川文集,曾在都门见之,迄今犹缺。沈龙江文章事业表着当时,尚以
未见全集为憾,止得社约一册耳。孟云浦文集,则全未寓目矣。此皆中州儒者也,足下宦于其乡,
有表章之责,且留心圣学,家有渊源,别所闻见,一一购求示我。千秋事物,窃恐草草成书,必
致挂一而漏万也。
兹因舍亲张邑丞赴任,其人孝友笃实,藉手致候。近刻五种,聊代晤言。倘有好音,并
所恳诸书付下为便。临楮依依。
寄周伯衡书
可亭一别,怅望云山久之,然非寻常寒温比也。以太夫人春秋高,有子宦迹,南北就养。
读「母老还家无定日」之句,日复一日,堪再读乎。仆己亥邀恩归养矣,身在膝下,覩鹤发鸠杖,
未尝不念足下此心也。一讯之鲁一刘君,再讯之我存成子,不识此心可达左右否。昨出都时,
检书簏所存手札一二,惟恐敞佚,卽装演成卷,属霍君龙槐题之日同兰尺牍,携归展玩,如见伊
人。塞垣孤陋,去京、洛诸友渐远,求如知己道谊深切者,更不多得。诗文都废尽矣,前岁恭拟
先皇帝挽词,中夜徘徊,竟不成咏,不得巳,而集少陵诸句志哀耳,其它可知也。
年来菽水之余,颇读先儒遗书,津津有味,且读且选,谬集语录之粹者,编曰儒言。窃
惟性理而下,自元至明道统相传,不宜中断,必有起而续之者,采辑大畧,岂异人任。仆不才汇
成一书,姓氏具在,
江右诸罗、诸邹,全传全集,再须细订,而苦于购求。今俱为足下部内地,不虞副在名山矣。
惟罗整庵先生之困知记。罗念庵先生之石莲洞集,虽都下借观,尤切切望之者。仆之炊食梦寐于
两先生,舆七千里故人无异也。江山相助,隹着必多,一切求益焉。
因为弁赴任之便,不敢不一起居,为叱名候太丈人健饭。令嗣学古有年。,顷八股报罢,
正其奋笔时矣。勉旃、勉旃。仆里居无恙,日与父老子弟,砥砺孝友,而外无复他事。老母年七
十有六,菽水无缺,遥知关念,并以附闻。近刻呈正,端望好音,仍付马弁家邮为便也。周芑糓
久无音问,便中及之。
答朱小晋同年书
自仆邀恩而归,八年于兹,去大君子教益日远矣。每展读赠言,及论学诸说,又如接面
也。惟翘望足下事业有进,学问有加,吾晋本朝首科第一人,斯可不愧。但长安道上,同志几人,
讲肄安在。仆无从而问之。总因家居养母,不敢致讯京华,凡旧时知契,未知动静何如耳。
顷者下问山中,捧函色喜,复注念慈闱,解衣衣之,感可知也。老母今年七十有八,饮
食极少,步履甚艰,出入用四输小椅,儿孙推挽而行,幸托庇无恙,谨录庭闱纪事一册报闻。仆
菽水之余,惟以风俗教化为事,少答先皇帝浩荡之恩,以成州大夫敦请之雅,卒亦寡效,并录愿
学堂讲书一册报闻。
至于所奉教者,则系退谷、白东谷、刁蒙吉三先生.皆林下也,而当道不舆焉。所谬著
者,则日知录、力行录、儒言录、大学管窥、问途集诸书,皆理学也,而诗文不与焉。编摩数载.概
未戍帙,统俟他日
讲正。仆行年五十,深悔浪过光阴,自远圣域。卽如吾乡薛文清一派,曹真予先生传于前,
辛复元先生传于后,此后当归何人,虽有一二向上之资,夹杂二氏,反足为害,仆不能不以此事
属足下矣。万乞猛力担承,实心体认。一乡中之一家一派,当从复元先生溯而上之,直与文清
同接席,庶可完得此日此生。若高谈性命,名儒而墨行,仆窃不取也。高明以为何如?忆赠言集中
录足下从腐字做成,从老篑踏脚之二欵,愿失行其言,仆更不敢不勉焉。不宣。
答汪苕文户曹普
亿在都门时,先生知仆有母且老,情可以归.归而母可无恙也。遂戴恩而归,依依膝下
者七阅月,向来系念游子之郁怀,渐骂释去,而果无恙矣。生我者父母,成我者君父,何其幸乎?。
仆每北向祝万寿,未尝不念先生知我之深也。先生于仆交未久,然救之爱之有不啻铁芥之合者,
临岐握手殿勤,期以诗文报左右。第身在慈蔺,足不出户庭半步,志同道合,未待良朋,而倡和
缺然。里下比岁不丰,输纳最急,仰事俯育,鲜能尽周,一家之乐非所乐也,而歌咏废,欲求一
诗一文,以为艰难矣。
来敬所云「目吐其言,而或有所不屑」,岂先生之知我哉,所不敢负先生教爱之雅者。谬
谓居家居乡。当以父母君父之心为心,入则称说古昔嘉言懿行,令家人环而听之,堂上老亲,亦
少开频色;出则从州大大讲说乡约,明朝廷之教化,启边塞之愚蒙,提出良心,风俗少变。差可
为先生道者,恃有此耳。仆素不习无益诗文,当检庸斋纪言,缮写求正,另图邮致也。佳序一字
一情,所谓规以道而玉于成非
耶。古人之谊,载之家乘矣。玠茗湖笔,出自先屯之惠,安有不义者,谨下拜。慈闱稍健于
昔,然鬓上霜雪渐多矣,承注念,敢以慰倦倦。先生行谊日高,文章日进,惟我山中人,不敢一
刺入长安,欲奉教而无由也。幸知己垂察,嗣勿金玉其音。感荷,感荷。
答毕亮四同年书
足下半生苦人,纔得老蚌双珠之喜。复兴孤弦辄断之悲,遗兹弧呱,谁与之乳,卽此一
节,情何以堪。重以女兄含寃而死,不获瞑目,已付之无可奈何,反致清白缙绅,寝食不定,行
道之人,闻之寒心矣。所望者,足下大德应事,化有为无,尼山家法,微服过宋,亦何愧哉。更
度其。八之碌碌?无足重轻,聊堪自解,日与乡里细人杂处.风波中伤体不小。且令嗣弱质也,疑
虑纭然,辍耕废学,无一可者。昔人间止谤法,曰「勿辩」。今日之谓欤?
承念先慈墓上碑,今秋采石不得,期在来岁清明时矣。行后半年,往往梦见颜色,谈心
论道,觉而记之,以志不忘。诚儿篝灯举笔,必数问高平先生消息也。惟是高谊倦倦,再临绝塞,
窃恐先慈灵爽,有所未安。况半百之年,风雪寒暑与风波等,幸自爱焉。
顷遵来命,亦不敢端人奉唁,姑迎之耳。不孝两臂无恙,举手尚艰,日坐床头,拈弄八
股生活,开小儿愚昧,亦一忘病法也。每朔望则携儿俯伏墓道,一观封树已尔。家兄侄儿暨诸
亲友辈,各嘱笔代候。
答毕亮四同年书
满望秋闱,得令嗣捷书为快,而不意全晋之不胜也。一拨贡未足酬义方,然亦需之时
命可耳。读大着南篇,经术经世,天下文章,莫大乎是,安得献之九重,为昭代石画耶。
近有纂辑一统志之举,此本朝文献也。晋省全志,非藉巨笔无足传信,况东谷先生老成
典型,史馆夙望,两君子肯为全晋班、马,大典藉光,何如、何如。仆气弱而年衰,自揣陈浅,
不克胜厥任。既任矣,死生利害,固不暇计。计家居十四年,(一)识见迂阔,于冈事罔济,又安
得与长者促膝谈天下事哉。
丙戌老同年,宦都下者仅十余人,他皆英少,了不相识,可谓孤立矣。幸尧舜之主在上,
事事以百姓为念,天下之福也。惜臣子赞勷之力,尚有未尽焉。入都雨月,他无足道者。令嗣归
里,仆旅况自能悉言之,不复赘。
寄毕亮四同年书
从郑进士每讯起居,颇知清胜。忽闻令嗣鼓盆之变,中肴少一贤妇,家庭增一苦况,知
己其何以堪,幸善门光遣,卽令嗣亦勿通为抑郁也。仆一岁三迁,滥叨知遇,愧难报称,夙夜疚
心。荐贤既非谏官之职,除外又有风闻之禁,卽一二条议,亦格于部覆而不行.此仆之所以抱愧
也。今且俨然京兆矣,求如古之隽不疑、赵广汉辈,一宽一严,未知孰是,而况孝肃其人哉。高
明必有以益我。
近见士大夫率以感应篇劝世,自是好念头。仆谓以祸福劝,不若以名节劝之之为切。方
今吏治多雑,何不集古儒吏、廉吏、才吏、劳吏四种为一刻,使作吏者之知所自择.以求选于古
人之一班耶。请示其指。曩闻泉石无恙,可以栖迟。然而淡泊宁静中,自有远猷大畧,为圣主抒
南顾之忧。长者素心忠爱,能无有动于中乎。
白东谷先生,三晋学者也。顷闻长逝,深为吾道悼。近诗二纸,附求教正。仆近况如昔,
然而两鬓多霜矣。小儿读书无师,愿就提命,孺子可教否,仆不敢知也。并请何如。
与秦尾仙学使书
日久不亲叔度,渴想正深,忽闻提学之命,遂拟作绝交书矣。伏思贤昆仲负海内文望,
而口叩足副之,洵当世之所重者。足下入秦伊迩,正吾道伸眉吐气时也,仆敢无一言以相赠乎。
近日士风渐坏,文运不昌。病在有情面而无文章,有文章而无德行,拂天下大公之望,
抑孔门首重之科。请托公行,廉耻道丧,俾人才所从出之地,既无真秀才,安得有真举人、真进
士耶。仆尝拙眼观人生平,如见以情面进身者,必重情面,以文章进身者,必重文章,以德行立
身者,必重德行,如灯之取影,毫发不爽也。足下之才、之学、之品,岂复虑此者。但功令森严,
身名为重,内外情面,概宜谢绝。然后以处女之自爱者爱身,以严父之教子者教士,士风文运,
实嘉赖之。固高明之所素优,而又仆之所为翘望也。
至仆踁鄙无似,知己谅我,匪一日矣。此后有以仆片纸只字达于闻见者,必小人之假冒
也,幸严察之,仍置诸法,庶几相与有成耳。古诗述之扇头,以当白水何如。
舆胡东瓯同年书
小婿诣府起居,每每取扰,心殊未安。拙论辱指示,敬佩之矣。别教养生家之合于吾儒
者五则,且谓习闻素见是矣,然正恐闻见多而行不逮耳,诸以第一则商之。圣资之论言行者,原
非教人少言语,盖教人力行也。看「以我为隐」及「天何言哉二章尽之矣。惟圣人不必慎言语,
直从当身语嘿动静,说到上天时物行生,穷源悉委,引人实地,不啻谆切。再观乡党之恂恂,宗
庙朝廷之便便,上大夫之誾誾,下大夫之侃侃,皆慎也,阳所谓「养正则吉也」。若谓圣人之慎言
语,只如吐人之少说话,则失其所以教人之意矣。彼养生家之慎言语,似谓养气耳。夫气未有不
从言语中养之者,孟子好辩,正共善养浩然之气也。不言性善则邪说兴,不言仁义则功利炽,吾
儒之气,安得充塞天地乎,且孟子之功不在禹下,将取其慎言语而云然乎,是乎,否乎?世儒之论,
久伏疑根矣,幸高明发我覆焉。
至于参同契,悟真篇,虽不敢与闻,亦有一节奉请者。参同契,果朱子注乎。或注于二
十四五岁,泛泛释老之时乎?若晚年注此,其于慎言语之义何居,并希开牖。赠言四册,或叙或评,
惟足下命,不敢以不急之书,有妨静摄,恐非相爱意也。岁前所领恩轴到蔚,老母能扶杖叩阙,
展祠成礼,一门之幸。敬以制书奉览。
答王近微同年书
数载家居,典长者通音问。寄唱和者,仅一至再耳。仰知贵恙方瘳,杜门静摄,泛泛诗
牍之类,毫无裨益.徒费应酬,非病中所宜者。岁前稍闻清胜,纔敢以纪言一书,就正于有道。
如握手促膝,欵欵说家常话,是仆之情愫也。且以乎日所言者,告之于知己.倘异日行不逮言,
得以执而督我,是又仆之鞭策也。辱不鄙而赐之教,采择手中,加以规勉,贻以篇章,读之叹服。
仆初意谓不可以告天,不可以告人者.弗言弗行也。先生乃谓不可以养亲者,弗言弗行也,道在
是矣,敢不书绅哉。
理学一途,世人惊诧者众,而边地尤甚,将谓存天理去人欲,为必不可到之一境。高明
省心之法,料不过省此而已。从前孟浪,乃既逝之波,追想何益,惟思儒之所以异禅者,何在?
譬如今日生此身,今日合肩比担,只讲得天理人欲,了了分明,一往行去,不复退转,一日终身,
死而后已。此真吾辈下手处,惟深造而自得之。案头有四书一部最好,试看克己寡过求放心,俱
非空言忏悔者。犹忆先生试录序云:「背弃传注,参用释老摈之」,慎勿忘此言之出也。因先生诲
诱真切,敢竭愚诚,以副明问,完昔年鼎立宣云之一语足矣。平城胸中透彻,惜其以诗文为尽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