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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松堂全集
有着落,某之立志成编,表章前辈,卽程限也;义理不明,苦心探索,卽工夫也。久之,而书可
不传,学或有得矣。敢请于有道者如此。昨儒格大畧,尚未精详,考据之功,益不敢不慎。
因有请者,嘉言録虽未付梓,稿已粗成,说者谓近人不宜与前人并,卽前人亦不宜与诸
儒并也。又谓诸儒既入儒言,此虽外篇,亦不宜重出也。又调前人为正集,近人为附集,可也。
三说具在,盍折衷焉。某于此,亦有说矣。圣门之内,尚分四科,三代而下,岂尽完人。苟一言
之善,沁人心脾,刺着病痛,如单方小剂,立可回生,君子亦乐取焉,而况卓然狂狷之流亚乎。
在儒宗,不可不严者,千古之道统也;在嘉言,不可不宽者,一时之风教也。若云古今人不相及,
何今人之诗文亦尝与古人并驾耶。卽以今人论,不犹愈于选刻诗文之滥觞耶,万一移海内风云月
露之人,尽讲身心性命之语,不更亲切而有味耶。某白辑此书以来,每有对症,便思省察,似觉
功效不在读程朱诸书下,其裨益人心世道可知。第恐在位之人,宦业未定,瓜李可疑,虽有名言,
不得不捡耳。倘所益者大,何恤小嫌。先生大道为公,一
指诲卽可定矣,勿以学言在集,輙打所讳也。目录一册,切望笔削,端待回音。
寄同年魏贞庵先生书
惠教溯洄、雅说诸集,一一展读。先生主持风教,备费苦心,既有由博反约之功,又有
畧短取长之用,当于古大臣中求之。其中采及庸言,重以佳叙,俾瓦缶亦处瑚琏之列,以此而知
其畧短取长也。惟是叙中之意,期望深厚,不敢不勉。格物诸说,指示真切,千里宛如同堂。至
孔、颜乐地一说,佩服明论,可空从前聚讼矣。借来湛甘泉、顾泾阳两先生集,共计九套附上,
内有小签者,某悉录之,惟披闲时一印证焉。前小婿叩问安好,过承优礼,孺子何足以当此,感
感。
顷闻先生中铨之席,已荷特简,为海内苍生加一餐。某愚狂粗鄙,无言可赠,惟愿谢绝
诗文,谨慎延接,其所以严防假藉者,大抵在此。此席千百其怨望,卽千百其指摘,不得不尔尔
也。虽昔日以言事君,今日以人事君,职业颇有不同,而总之以道事君,素所自矢也,某复何言
哉。此后瓜李多嫌,再不敢一字候起居,亦不敢再劳一字问山中矣。恪遵功令,非敢妄拟绝交也。
此第一紧要关系名节者,相与有成,万乞垂察。兹因端人人都,候领恩轴,膝下承欢,得此旷典。
慈闱白发,可驻颜色。先生锡类关切,且为贵衙门职掌,恳赐违给,合家戴德不尽。.
答同年魏贞庵先生书
阁务殷繁,门禁严肃,某引嫌自避,日久不敢裁候。昨潘藏山至蔚,备悉起居,再辱手
教。窃幸人君子立德立功,此其时矣,某山中之言,曷足以拟之。
前闻纂修明史,为圣朝垂法,万世之美事,全赖正人秉笔,是非昭然,固天壤间一部大文章
也。先生顾以着书名山为志哉,过矣。又闻犹龙、念盖、予衮藉大笔为志传,俱当不朽,便中抄
底稿示之。敝乡张伯珩,贤者也,更不可无传,东谷先生为之,卽先生或亦不吝如椽也。敝州一
岁之中,有烈女烈妇各一人,国家教化之行,其效如此,纪畧二纸奉览。
老母屡承注念,今岁饮食动静,颇胜去年,喜可知也。某菽水之余,与州守郑公移风易
俗,相与有成,特建愿学堂,率缔士讲肄其中。今日簿书吏之欣慕理学如此者,可多见哉。
年来受退谷先生教,暨祁州刁蒙吉往复论学,而当道不与焉。祁州学甚正,着书亦甚多,
斯文正统一书,雅有可观。如未目及,容卽寄上。某一向讲书,谨呈二章正之,不及多录。小儿
属对一册博笑。某行年五十,纔见此子学语,且喜且叹,不敢不为知己道也。
答同年魏贞庵先生书
讯来得起居,知山中讲学着书,关系人心世道,深为叹服。窃谓家礼一书,为风教之原,
宜参酌更订,用古变今,此共要也。词林叶子吉,键户读古,久有同志,但长安无处借书,尚未
着笔。仆又欲编古人儒生、廉吏、才吏、劳史事跃为一书,以风海内,仰佐圣治之万一,此亦最
要者也。奈仆闻见不广,
搜辑甚难,作何下乎工夫,高明有以教我。
近日崇俭一节,仆与元着、灉伯及诸同志力持之。长安士大夫皆以五簋为约,梨园尽绝,
十二年相沿之奢侈,一旦变移,先生闻之,亦必快然耳。
潘藏山前至都门,持其为兄立嗣之赠言,仆畧为次第,彼自梓于上谷也。王金章亦有长
歌赠之,因将大序手书借观持去。今藏山仍恳手书一幅,装裱册页,仆以手书续之。原稿录上,
书便寄我,惠教佳刻敬聆。率复。
答裴晋卿先生书
枢归里八年,长安诸君子,不无风晨月夕之思,终未敢尺牍为候,虽道谊真切如先生者,
亦踈起居矣。惟孙退谷先生久居林下,往复论学,未敢以当道视之。此外,则祁州孝廉刁蒙吉一
人而已,其离索为何如耶。久闻先生归太原,路远无骑,一介难前。虽去先生颇遥,读息斋一书,
如侍左右也。此书盖先生数年苦心成之者,中间名言固多,然以老子、庄、列冠诸儒之首,未知
先生大意何在。至卷末又以公余证可附之,似全书为客,余义为主也,尚可传哉。况着书两序不
书姓名,是明有避人跐议之意,不独体裁之所未有,亦功令之所未合也。先生苦心,自不可泯,
其如三病何。枢家居日久,眼孔愈小,所见之不广如此,幸高明教之。再揆生平,必有不欺先生
者,乃可以信先生矣。别有开发,统希勿吝。
枢自侍养以来,今年老母七十有八,既不能健饭,亦不能健步,居常用四轮小椅,儿孙
推挽而出.坐于亭中看花听鸟,耳目幸无恙也。枢碌碌菽水之余,遵奉慈训,颇有移风易俗之志,
卒亦寡效,无一足为知己道者。谨以家庭纪事,报两字平安。因舍亲赴试之便,代叩道履,兼讯
诸令嗣学业精进,垂示好音。
寄张伯珩同年书
前接远讯,已从允升家邮中八行寄复。不谓闽海游人,尚未归来,幸闻秋杪抵里,宦事
息肩,独有力学一事,仍与吾身相终始,孔子所谓时习也。卿大夫林下衣钵,有「诗酒田园、博
弈仙佛」八字,此皆足下夷然不屑者,仆知之稔矣。第在乡随乡,人易中之,若非和而不流,中
立不倚,能免俗乎?
足下位居大僚,宦成而归,移风易俗,是分内所当为,然必有事焉。以修德为体,以讲
学为用,以徙义改过为工夫,可以扩充天性,可以维挽人心,可以爱惜光阴,可以启发后学。以
此而答天地之生成,酬君父之知遇,报祖宗之培植,谢友朋之期望。果能一刻放得下,一事混
得去否,高明正狂狷之流亚也。升堂入室,拭目埃之。
幸贵邑有东谷先生,其人者,道在是矣。而又得允升亲翁为之辅翼,吾学可谓不孤也。
允升立必为圣贤之志,坚不可移,在蔚三月,仆实爱之、敬之,足下其朝夕焉。但此后音问踈,
尊所闻而行所知,千里宛如同堂。若握手促膝,未卜何日耳。顷闻足下抱两孙,承堂上颜色,此
卽造福匡之报也,
喜可知已。老址七十有七,前年大病,昨岁始痊,然非扶杖不能行半步矣。允廾曾升堂拜见
之,并仆与豚儿近况,目击最真,可悉闻也。愿学堂讲书一册,寄在归庸斋中,暇时一参订为望。
答马玉笋年家书
道里悬隔,久不得芳讯为怅,忽于仲夏三日接台翰,且从都门端送至蔚,喜慰殊深。读
札中长言,句句如话。而自反功夫士一年做到受用处,足微学力之纯。以此而事太夫人,养之悦
之。又征天性之乐,乃下问及仆,竆傀抚以佐高深。大约人子事一亲,因亲之善而广之,体亲之
心而安之,比之谓大道,仆皆不能也。庭闱菽水,谨录大槩以报。
承示家铎庭训,暨念庭先生稿,容当编辑,用存仁孝。冯讷生前所云者,意谓时贤之言
与行不符,不宜在先儒之列,或作附集可也,非仅论世代前后之说耳。今人着书者多,然而言自
言,行自行,更不如其无言之为愈也。儒言录曾与孙退谷、刁蒙吉两先生商订一半,尚未成帙,
慎不敢出,容汇集请正。仆平生慕锺元先生而不得见,犹之乎长者之慕蒙吉先生也。
大凡先儒之学,语涉撵宗者,君子辩之,原为后学立模楷.非诋先儒也。足下平心持论,
论人是矣,岂论学哉。论人不可以不宽,论学不可以不严,严正严其人手处也。故论人尚有狂狷
两格,论学止有忠恕一途。如登梯然,未有不从第一层着脚者,如走路然,未有不从第一步举足
者。狂狷卽有恒也,无恒而尚谓之狂狷否?忠恕卽恒性也,不恒而尚谓之忠恕否?若学者以非常之
论,疑后世之心,不言
其有而言其无,无可训乎哉。吾夫子于己,则曰:无知。」其所以叩两端而竭者.知不可过也。
于人则曰无隐。」其所以无行而不与者,行不可不及也。仆读书,惟以知之过行之不及为深虑,
从不敢拈一宗门语,亦从不敢舍躬行实践而论学也。
足下高明之资,好学不倦,仆实逊服,而又奉真予生为典型,自有余师矣。圣贤赞、止
齐浅语,皆仰止高山者也,敬服、敬服。吕明德先生孝经大全,拜领讫,新书辑要、卽授小子诵
之。令嗣学力进矣,课艺暂存,再渴一得者也。
答左翼宸先生书
再得手教,具见先生倦倦向学,深用佩服。读至「醉梦半生,不敢复蹈前辙云云者,此
望道未见之心也。先生有生以来,何尝一日醉梦,前辙亦何尝尽覆乎。枢生也晚,不能记忆前辈
之高风。蔚有赵生奎者,备言先生事,尊人纯孝,不徒在服劳口体间。近者,张君逸之,又述先
生徒跣收继太夫人骸骨,年近七旬,远涉千里,地方赙赠,一毫不纳。而云门徐君,平日道先
小贫苦自甘之况,几几乎与世无求,地方当事,欲一遇从,不可得。自枢视之,众醉而独醒,芳
辙跻占人上矣。
若枢迂阔腐儒,谬为先生所器重,谓于文莫犹人一节,人为得力,过矣。第不敢不勉耳。
尺牍往来,不能尽聆德绪,中心如渴,晤言何日,先生亦念及否。劝戒食牛一歌,可当箴铭。然
而世俗之沉迷,不独此一事也,奈何。拙诗四绝,亦格物致知之意,敢呈高明正之。倘有赐答,
素笺为便,不必扇
头也。
外有启者,枢待罪都门.言不暇纪。归里以后,每岁一帙,日庸斋纪言,将以垂示子孙,
知枢所言何事,所舆何入耳,原非问世之书也。先生不鄙雕虫,肯一点撺,得与家乘并志不朽,
幸矣。
答左翼宸先生书
记言奉教收讫,所谓内可告妻子,外可告朋友者,是枢之心也,言也。大笔一一志之矣。
老母入夏虽较春月稍健,委不敢轻离膝下,未卜瞻仰大贤,定在何日耳。知非录妄加品题,自愧
寡陋,然长者之命,固不敢违,而赤子之良,更不敢昧。况学问必须明辩.立言期于可传,枢尝
有志而未逮,读先生之录,自觉纯驳相半也。其中评论无当,祈先生酌之谅之。稿定后,谬书数
语,以报虚心下问之意耳。明儒先呈文清录,望先生详论之。近时名家十一人,非枢师则枢友也,
各集附览,以见海内之好学。幸有不附二氏者,阅完取回,中秋为期也。
理学以东林为鉴,诚至爱至教。敢不佩服。但吾辈既生天地间,便欲做人;既欲做人,
便欲明理;既欲明理,便欲讲学;既欲讲学,便欲交正人君子;既欲交正人君子,便欲远邪说小
人,既欲远邪说小人,便难免于谤且忌矣。东林之人,今日如生,东林之言,今日犹芬,而谤东
林,忌东林者,且遗臭
万年,孰得而孰失也哉。
首善书院考一册,夫亦得失之大概,亦既奉闻。乃枢窃谓学未成而志不坚,名难闻而行不立,
卽
不谤不忌,而谤且忌者自在,甚为可戒。若舍理学而他学,万不敢出也。学者勘破「利害死
生」四字,从此做人无难,先生以为何如?凌十斋归里逃禅,近无音问,前日之诗,卽其尺牍也。
太翁志铭领入,惟一字不饰,故足传耳。谢谢。知非録端人完上,外书笺四种,奉先生存览。临
笔悚切。
与黄大音同年书
前诸书千里宛如几席,捧读关圣类编,表章之功居多。触物、施附以二说,尤见实地工夫,
悉当佩服,已入嘉言録之选。此虽为颜壮其先生旧本,乃再经订释,如经书有传注之类,不可谓
非著述矣。别集颇杂禅说,仆识见浅薄,不能窥其底蕴。窃见贵里复元先生,从真卜先生,以正
学相传,力杜近代纷杂之习。仆谬谓薛后有曹,曹后有辛,一乡中之一家一派也,故仆儒言一
书,三先生叙在大儒之列,且肖像祀之。姚江杂禅而幸有事功,仅列通儒耳,其徒虽未可尽非,
然而不足采者亦多矣。
再读尊公先生订补功过格有云,「拒辟邪说,力卫正经,百功也。又云.作文字有害世教
人心,百过也」;此等皆吾辈之菩蔡,岂足下过庭而忘之耶。至马季常先生晚午好学,当于古人中
求之。其大道、梗概诸吟,抬举释氏,与吾儒并沦.或北一学圣人者所宜言也。仆在都门,见裴
晋卿三宗心印之书,力辩其非,不放行世。今足下为之叙而阐扬之,过失相规之谓何。惟三惜释,
议论佳而实际少,如学者觉也,云云。恐夏正夫立言之意,殆不止此。
且仆以「堂下视堂上,凡知卽是行」等语,每每存而不论。
世间果有知路而卽谓之走,知饭而卽谓之饱者,无有哉。马先生,长者也,沉潜有日矣,仆
以蠹测海,何其不知量也。先儒有云,「学贵疑」。仆疑而未当,亦姑听之可耳。岁聿新矣,学当
日进,惟足下是望焉。
答王敬哉先生书
学不在语言文字,而在躬行实践,枢生也晚,行年四十始知之矣。然语言文字却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