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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松堂全集
优游岁月,万不敢出。窃思凉德如枢,里社之望也。习礼义,正风俗,亦士大夫之责也。其可述
而志者,大抵在此。此归里三年之有事,俾父母之邦,闻而感焉者也。第恐名根尚存,立言不谨,
或舍己而耘人者有之。验之古人之书,清夜之梦,未尽合符,正若无下手处。今行年四十有七,
受病已非一日,敬依明问,缕缕详陈。先生大道为公,可因其病而药之,枢虽不敏,愿请事焉。
格物、学颜二说,近日偶得,并呈指示。沧州序看过完上。近刻捌种,无复风云月露矣,敢附览。
斯文正统,渴欲奉教。倘韩公不卽复任,又迟岁时,何以自慰。烦重印一部惠我,其藉手抄绿者,
深虑劳神,或不得不久待耳。
与刁蒙吉先生书
辰冬藉复函义,再闽葛裘。未猩奉教,原拟去岁端候起居,寸诚不果,仰企逾深,区区
之私,积至今矣。素知先生潜室闇修,立身行道,承欢太夫人膝下,有暇则着书立言,发启后学,
洵吾道之师表也。
前者不揣愚昧,妄冀裁成,累千百言,赐答不倦.深愧未能领略,抑且谬有辨端,迄今
思之,胶固葛藤,每多过失。盖枢初学之人也,就其资之所近,为其事之可为,大抵在困勉之间
耳。先生学识超绝,深心大力,与初学心麤力薄之人,迥隔天渊,故二一未合,不获引枢而进于
上也。如求放心说,先生持论自正。枢但从僊善改过求之,卽先生所谓善用之,一一皆「求放心」
之良方也。「静坐」及「心无一事」说,先生阐发忠宪之意亦最切。枢聊从接物求静,执事求静,
磨练踈慵,再图寸进,奉有明教在焉。至于辨驳先辈,恐属轻狂,然学问各有得力,不可强同也。
二说不能无言,然亦不能多言,仍于问途集正文之旁,附见数语。原稿另誊呈上,两地各存一帙,
以俟异日面订何如。大着近日必多,剳记料已剞劂,统乞惠教。
忆前书内有颇嫌取忌一语,盖指先生集中文字间有涉忌者耳,非谓作序有忌也,惟鉴之。
枢向以移风易俗为志,匪一日矣。前岁因州守郑侯嘉意人文,以举手业月课诸生,棍亦与焉。年
来专工时艺,儒言尚未成编,舍己而芸人,所不免也。无以报先生,奈何。
枢家庭无恙,托庇良多,汤药晨昏,不能无事。惟枢行午五十,诚书甚懒,著述维艰,
上有老亲,下有幼子,皆于一身系之,枢之为身计者如此。此后言期日少,行期日力,先生之教,
终身以之矣。昨年退谷先生札云:「闻枢至祁州就先生讲学,不知相聚几日,所谭何经、何子云云。
此误传也。枢有母在
堂,归养八年,蔚城百里之外,未尝一至,徒切高贤之望耳,敢以附闻。蔚有烈女,大关风
化,乞先生立传一表章之上谅必不靳也,何如?
答刁蒙吉先生书
岁前仲夏,小价捧到华函,读之起敬,知先生之学,由博而反约,居然典型也。卽如「求
放心一段,从心至于耳目言动皆然。云自大学或问小注中看出,枢未见而先生得之,枢言颇不谬
矣。先生之闲邪存诚,与枢之改过迁善,不分内外,而自合符节。盖邪与过或可强分,诚与善可
分小外乎哉。其「静坐」之说,未尝闻自尼山,不必深论。卽云程子静坐,如泥塑人,不过门人
塑先生,非先生自塑也,先生第居处恭耳。人有浮动之气,病弱之质,静坐却烦可也,与圣贤学
问何涉。高忠宪「心无一事之谓敬」,更不敢从。若先生以人欲解之,又似不主一矣,人欲可主一
耶。枢前云,读书甚懒,着书维艰」。因读书著述之劳,节省心力,奉高堂课幼子也。先生谓此卽
与忠宪所云「心无一事」合,岂赞书著述尽人欲耶,又当别论矣。读大学古本辨,辞严义正:千
古不磨。至于格致补传,而总名曰翼注集,先生苦心备至,夫复何言,所言者,一得之愚耳。枢
于大学实无确见。窃谓以曾子解经者、明传所以明经也,
以诸儒解经者,离传所以离经也,如史例然。经为纲,传为目,注为论断,则全经矣。不然
曾氏子亲承圣教,独得一贯真传,而顾不能发诸儒之所发.枢尢不敢信。若致知格物一传,居十
传之中,不前不后,何以独失。且八条内用先字者俱存。此句用在字者何以独失,真有不可解者.幸
朱子补传,分分明
明,毫无疑义,后人犹支离妄涎,若其无之,不知讲成甚话矣。补传者,共有忧患乎、注补
傅者.共有忧患乎?第先生注焉,枢亦注焉,注之心与先生同,而注之言与先生异。不同而异,则
为怪异,不异而同,则为雷同,参同酌异,惟先生是赖焉。
谨录大学管窥,敬呈裁定,归于至当。二集合而为一,分而为二,亦可何同何异哉。示
来辨道录整庵一册,格言固多,第未识所辨佛氏诸语,从何得来。彼时禅学盛行,岂大儒亦旁及
耶,抑因辟禅而始究心耶。设有辨之者曰,「整庵且读楞严经矣」。其何以解,并望先生决其疑。
阅汇旌先生序,及答友人书三段,一一领教。南省既有虚心向学之人,何无一切近就裹之语,或
亦讲学门面使然乎。此枢揣摩之言,未可薄待天下士也。率笔直复.语无伦次,惟先生鉴原。
答刁蒙吉先生书
使者到蔚,在望前一日。是日从枕上忆先生久不惠教,晨兴欲觅便人寄讯,忽小价报尊
函至矣。古人神交,良不诬也。亟询道履,知杜门清胜,刻集序目并诸稿,俱奉教纥。斯文正统,
既有成书,或搜罗增补,抑另有续集耶,端候台谕。.
昨谬论康斋拟之蔡邕、相如,盖谓不幸而为权幸所荐耳,惜也,非责也。古今人之额此
者,岂少哉。文中身当隋陪之际,表章洙泗,厥功不小。诚然,庐陵本论朋党论诸作,既有辟邪
崇正之功,又有扶阳抑阴之志,倦倦为世道人心计。夫二子者,若以一节之责责之,则后之学人
不足齿于圣门者多矣。至于性非
所先一语,先生责之也甚力,而枢解之也甚平,是非可否,并惟详示。宋儒于性理之中见文
章,而庐陵于文章之中见性理,欧阳而外,更有几人。先生谓其粗知义理,未离词章,非枢之所
敢知也。司马文正公是有宋一大人物,而道统遗之,枢意断不及此。且枢庸斋祀文正者谓何,宁
不为退谷先生一助高深耶。湛甘泉随处体认天理:所学不差,因先生未见全集,或难评定,谨以
儒言录一册奉览。其甲乙去取,可概见也。整庵困知记,率皆辩佛,词繁而不简,当如何纂辑,
未得要领。譬如治癫狂病者,只与讲正经话头,其病自愈,若随其狂语,而节节辨之,上天下地,
彼将无所不说矣。先生正在披阅,示枢以的,幸甚。
枢与先生共肩斯道,会晤难期,笔舌难尽,况枢之笔舌甚钝,问不详而答不备,且平日
于序跋碑记寿贺志铭等文,从未涉笔。前谓大集序非退谷允生不可,业以情告久矣。再承专委,
不敢固辞,勉构一跋,缀之剳记之末,尚乞笔削,勿使见笑大方,则先生盛德事也。立雪集不吝
裁答,直抒胸隐,谨受教矣。内有一二条在疑信间者,仍希开牖,集名易以「问途」,遵台命也。
剳记庄诵数遇,字字会心,圣学得传,千秋大事。枢诚虑一言未确,有负虚怀,竭其一念之诚,
罄其一得之见,宁为先生割爱,不敢为先生阙疑。但造诣原分浅深,立言各有本末,枢之妄删者,
先生不妨复存之,总期归于至当而止,是又枢之所为切祷者也。
续有所请,附于问途集后,并近稿一册,皆触类而及之者者,先生点掷回,以志手教。
吕泾野先生内篇六册,藉手呈阅,幸加丹铅,大集领畧名言,不敢草率。盛怦淹留半月,临笔窜
乞恕不一。
与刁蒙吉先生书
朔日拜覆明教,计达左右矣。先生至诚爱人,倦倦无已,示以成书,属以底稿,或问而
后答,或答而复问,尽脱讲学之习套,实究日用之庸行,实获我心,乌得不感。若拙手素未作序,
俚语不文,无足表章著述之万一。倘拾而梓之,瓦缶在前,何以法今而传后。卽附在札记之末,
犹可藏拙,然而枢之抱愧者已多矣。.
割札一编,皆先生躬行心得而出之,枢以蠡测海,妄度高深,至今思之,种种无当,虽
仰体虚怀,诚不自量耳。在先生之意,以修己者训人,惟恐其不详。枢窃谓善学者得其一二语,
可用之不尽,而不善学者必有数字之弹驳,恐失立言之本意也,征诸往事,大可鉴矣。枢愿此书
一出,俾孔孟如线之脉,不至中断,关于世道人心不小,君子慎言,慎此而已。故一偏主见,不
敢自欺,高明亦毋因愚说而自阻,枢乃可以无憾也。
更有疑焉者,盖因「持敬」是学者第一义,主一无适,是「敬」字第一解。而梁溪反之
曰.心无一事之谓敬」,枢窃疑其似禅也。尹和靖云:「其心收敛,不容一物。」夫主一而不容一物,
可也;主一而无一事,可乎?梁溪立身行道,卓然大儒,识力在白沙之上。白沙静中养出端倪,自
无而有也,世且讹之曰「禅」。梁溪「心无一事之谓敬」,自有而无也,此言视白沙又何如也。一
疑也。
枢谓「求放心」而归于仁义者,盖剥后之复也,危中之微也,狂时之圣也。故程注云:
「下学而上
违也。」夫下学人事,便是上达天理,天理非仁义乎。枢闻人主言曰「释之徒有入定,老之徒
有调息」,此时似「求放心矣于。人事天理,有何干涉,亦可谓学问之道乎?吾儒舍人事而「求放
心」,谓知「放心」,心便在,然不过摄念云尔,何翠、何问、何道,不几与释老之徒等乎:又一
疑也。
道学家有事事不假安排之说,枢前问及此,先生解之曰:无容心耳。」且日:「不思得,
不勉中,岂有待于安排哉。」夫圣如孔子,固不思,不勉矣。自及门以至邦君大夫隐逸华,必矫其
偏而针砭之,所以施教也。枢每思孔子一片苦心,如父兄之爱子弟,时时刻刻贴到心上来,安得
谓之无容心。卽如先生着斯文止统一书,为吾道计至深远矣,其于人品学术去取,前后之间,曾
一容心否乎?世间学问修持,无容心焉而可乎,又一疑也。
枢至愚极陋,闻见无多,第举目前切近者商量如此,再以圣贤之言质之,如三愆、三戒、
三畏、九思,以及四勿三省士一反、五教之类。推之视观察之知人,直谅多闻之取友,谲戆直讽
之度主,岂尽无容心而能之乎。枢之疑也滋甚矣。惟先生明以牍我,是非可否,以人事断之,斯
于心身有裨耳。先生大畧赐答,以慰悬望。闰夏望前三日。
答刁蒙吉先生书
读斯文正知统为古今来大文章,然缎有收之未尽者,再续二一卷则天壤同寿矣。儒宗止
收粹语,亦若不能尽搜,益服先生之用心也,陈克庵、吴康斋、蔡虚斋、刘念台诸先生语录,俱
未入目。即康斋
荐,出石亨,幸而不幸。蔡邕之与董卓,相如之与狗监,大抵然也,康斋其奈何哉。若以学
论之名儒之列,谁曰「不宜」?亦可以不必辩,不必苛矣。何、邵尔先生,枢正因闻见之未及,故
详之,非夺之也。如确有征验,似宜与王文中并分羽翼一席者,不知退谷先生明辩録已梓否也。
湛甘泉先生,枢读其全集矣,随处体认天理,此求仁主敬之实学也。且事业表表,确不可易,明
岁脱稿,统上先生订之。枢每读先生名言,奉为药石,只以不获躬侍函丈为憾。前者瓜李之间,
盖因自爱,而爱先生,并爱栢乡也。先是致有一函,敢呈原稿正之,庸言辱过许,中心藏之矣。
退谷所云,「刻书宜慎」,良是。枢亦因明辩录诸儒传中,多避忌字句,曾切致之,或照前人所刻
书,用口之意可耳,烦先生再致声焉。拜受大集,领畧
过半,甫抄录而台使至矣,不敢再留,遵命完上。
大都先生之学,孔孟为规,程朱为矩,忠老为绳墨,醇乎其醇,吾无间然。然欲效他山
之石,不得不有一二字之商,苟无可商,先生畧之可也。集、甲见先生羡梁溪之直抒胸臆,而美
端文之光大高明,兹以后进之狂言,指而诲之,则梁溪亦或待枢矣。惟赐批答为望。用六潜室诸
集仍望先生广其传,俾大道昭于日星,其功不在朱子下。枢薄助刻费十两,愿以书十部见酬何如?
若序文,非退谷先生不可,先生其慎求之。承教为熊侯称觞诗,越在邻封,分不敢与,但熊侯果
能知先生,枢卽为熊侯下拜矣,又曷敢吝一言,敬如命。吕泾野先生四书因问六册,奉先生尊览。
凡入选者笔记之,当为枢儒宗一指南也。凭使一候兴居,便中致意沧州先生。不尽。
答刁蒙吉先生书
不相闻问,又经一年,时时念先生起居著述,每切裁候,妄希教言。祇因枢菽水未尽,
致老母自二月抱病至今,卧床八阅月矣。初则腰痛,继而胃痛,遍体浮肿,腹胀如鼓,日吃水块
十数碗以代饮食。说者谓年高宜补,愈补愈剧。不得已而攻以泻之,二十日内利下百次,则饮食
大进,肿胀渐消矣。此枢所以喜惧交集,诸事俱废也。目今虽未霍然,可以无恙,纔修一言,拟
十月初六七日,端侯左右,路引已便,不意蘧使先至矣。偶然之举,何相值之奇耶。
再拜开函,如闻提命,方喜慰问,知贵体亦有违和,又以鼠牙雀角,重扰潜室。昔人所
谓道高毁来,德修谤至,兹于先生益信矣。幸而当事素知品行,心窃重之,亦安能为盛德之累哉。
然横逆虽由外加,工夫惟在自反,以先生学力之坚定,无庸赘言者。若枢近时攻苦,专读医书,
以补人子知医不精之憾,课士范俗,俱不暇及,卽小儿功课,未尝过而问焉。精神如醉,髭鬓添
霜,不复梦见退谷先生矣。
所问昔日神交数语,录稿请正。所谓夜梦验工夫,固学者事,难乎免于康斋之诮也,何
如,何如。东林之学,绝响久矣,后有作者先生,岂过诩乎,幸善诱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