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集(宋韩维)



  南阳集巻二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南阳集卷二十四
  宋 韩维 撰
  奏议
  论范镇请郡劄子
  臣窃闻翰林学士范镇上章求补郡外议借借皆以爲陛下以镇作宰相批答不称防谕令解去不知此事虚实果如此者臣窃为陛下不取镇诚有罪自可明正典刑若其所失止在文字之间苟非甚悖义理犹当涵容以全待近臣之体陛下前黜钱公辅中外莫不以爲太重至或相传谓公辅别有过慝主上不欲暴扬故行遣至此陛下连退二近臣而众人皆不晓然知其所谓臣恐自此臣下各怀疑惧莫敢爲陛下尽心者镇今既从其自请例须换职领郡于镇何损但可惜者陛下举错朝廷赏罚耳臣近对延和尝论人君好恶当明见赏罚以示天下使人知所从违则风俗可移又以爲虽圣贤思虑不能全无过差假如陛下误有处分改之则足章纳善从谏之美此语甚近陛下亦应记臣骤蒙拔擢不敢俯黙自同众人伏望圣慈察臣向者所言更于此事精加思虑及其未有成命速赐回革所冀不至上累圣德
  乞择郡守劄子
  臣窃思自古致治之术莫不以守令爲急诚知务也县令今已举之矣惟知州但用资序名次充补略无选用之法一非其人数万之生聚便受其弊甚可惜也伏望圣慈特诏诸路转运提刑除藩镇及堂选知州外其久积奸号爲难理及累被灾伤盗贼数发处所悉以上闻朝廷慎择有识向公臣寮举才任治民者往临其处俟见实有政理即随其迹状大小陞入堂选州郡或擢升省府及监司任使其间増秩赐金锡诏褒劝之法系自朝廷临事裁处所冀中庸常调之人知有自奋之路各加厉勉疲瘵之俗渐被圣泽
  乞议恕私罪劄子
  臣数见良吏善人以小过留滞而背公便巳之徒不废迁擢窃寻其端盖朝廷之制私罪虽得轻法常爲仕进之累公坐虽大一时被责则复升进矣伏以国家赋禄命官本爲治人而无状之吏废职以遂苟且之意坏法以行姑息之政计其用意岂复在公夫縁私致罪恶或止身废职坏法其害及国二者相较孰爲轻重伏望圣慈特诏有司议私罪之可恕者稍蠲留碍以通滞材公坐之有害者重加困抑以儆慢吏
  论遗赐劄子
  臣窃闻故事大行皇帝当有遗留物分赐臣下臣伏思承平日久用度无节以致公私匮乏又国家不幸四年之内两遭大故营造山陵及支士卒优赏所费不可胜计今之府库比于仁宗晩年又益朘削若用嘉祐之例厚行赐赉臣恐爲损不小陛下若以爲奉承先帝之志加惠羣臣不可罢止则望阅诸府库取服用玩好之物以充用才足将意便可不须过爲丰侈所有金帛诸物可以赡兵恤民者愿赐爱惜以救当世之积取进止
  贴黄
  陛下于此时即位正当躬行勤俭帅先天下以强国阜民爲意者若以臣言爲然则请从此一事为始况遗留之赐自台谏官以上方始有之此等皆朝廷旧臣义当体国虽至薄约无不足之理若泛及庶僚恐反爲陛下累者臣实不敢妄言取进止
  裁减山陵浮费诏意
  朕尝侍先帝左右数闻语及天下穷困府库匮乏常欲节省浮费惠养百姓未及大有所施而奄弃万国朕追念先志五内摧裂今来累经赏赉府库比旧益更减耗应山陵一行用度如有不合礼典横有浮费及有可以寛省爱惜民产者宜令所闗司局各具名件条奏卿等更加详虑施行以奉成先帝忧国爱民之意
  劄子
  臣等今月十一日梁从政至东宫奉传圣防赐臣等御笔令条奏山陵可减损事件者臣等伏以圣人守位以民爲本民不安于下则虽万乗不能安于上陛下宅忧之初特回圣念以爱恤民业形于询问臣等知生灵被覆育之赐宗社享无穷之休在此日也不胜天下幸甚天下幸甚窃縁山陵诸事散在有司臣等虽至愚广加询访深恐不尽利害今撰到诏意欲乞特赐详酌降付中书门下施行取进止
  初御殿进劄子
  臣窃闻陛下以来日御便殿聴政臣愚虑所及辄有三事以爲慎终正本之助幸陛下省察一者陛下新罹大忧方当以思亲摧慕为意从权聴政葢是不得巳意者惟大事急务特赐裁决其余可濶略故事始见羣臣及降坐入宫皆举音呜咽此高宗亮隂不言之意也二者执政皆两朝顾命大臣人君所当与共图天下之务者也陛下即位之初尤宜推诚加礼每事咨访以尽其心至于博谋羣臣究极理道虽是美德止可密禆圣虑及至决议论发号令必须经由二府施行乃合政体周公戒伯禽曰不使大臣怨乎不以盖谓此也三者百执事各有职分惟当责任使人尽其能若王者代有司行事最爲失体孔子曰先有司是也三体既正矣若夫恭已倡率随事裁处则一系圣断也天下大事不可猝为人君施设自有先后惟陛下加意慎重以副四海观望臣不胜苦切涕泗之至
  议召王安石劄子
  臣今日传闻除王安石知江寜府然未知事之信否若诚然者臣窃以爲非所以致安石也何则安石守正知道不爲利动其于出处之际谅已素定于心必不妄发今安石久病不朝若一旦除大郡即起视事则是安石偃蹇君命苟禄自便臣固知安石之不肯为也又其精神困今除一大郡而反不能奉朝请从容侍从之间岂复人情臣又知安石之不肯爲也所可致者其惟一事即陛下向所宣谕臣向所开陈者是也夫人君始初践阼慨然想见贤哲与图天下之事孰不愿效其忠伸其道哉使安石甚庸碌者则巳若不至此必畨然而来矣臣窃恐议者以爲安石可以渐致而不可以猝召若如此是诱之也是不知安石者之言也惟贤者可以义动而不可以计取陛下稽古讲道必于此理灿然无惑惟在断而行之毋以前议为疑则天下幸甚
  乞省来事忧饥民劄子
  臣伏见累月以来气令舛逆寒暄不常暴风数兴雨不得下传闻诸道州军颇多旱暵螟蝗滋生防难扑防百姓艰食至有啖木皮者流离转徙未有自生之路言之可爲流涕陛下嗣位之初羣下翕然称颂圣明人情既悦天道随应月光清润嘉泽屡降今者天道人情顿与始初不类意者窃恐陛下言思视聴之间有所未当惟陛下端静诚一思惟天戒专以百姓困穷爲念君臣协心讲图惠政以救此急至于繁文迂议无益天下者且可一切罢置上以申励精求治思道之志下以抚安元元仰答天意
  论宰相与中丞得失状
  右臣窃闻御史中丞王陶等言宰相跋扈及除用不当昨日传闻罢陶中丞还旧职既而又闻除翰林学士今早又闻参知政事吴肓夺职待罪台谏官请对论事相继不絶中外汹汹忧疑震骇而风霾日兴旱暵滋甚滥炎数发寒燠不常天人之情可谓至不和矣臣伏思天下所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而莫敢乱者以义理存也义理者非他是是而非非也人君者明义理别是非以治天下者也宰相者天子所信任御史中丞天子所咨决今御史中丞言宰相跋扈即有是事则是王法之所诛也陛下若以御史中丞言爲信则宰相安得不罪若其不然则是御史中丞构造邪説离间陛下君臣其罪岂止罢去而已若又除翰林学士是迁之也陛下既不能明辨大臣示信任不疑之意以尽其心又使言者无名罢去疑惑逺方谓陛下不能纳諌频黜宪官臣虽忝备近侍尚不知陛下之罢王陶所言爲是邪爲非邪若以爲是则陶乃称职不可轻罢若其非也岂当更迁其官此臣不得不言也臣且惑之欲令四方不疑难矣两朝顾命大臣陛下不能主张辨明使负恶名有不自安之意则其下者岂肯爲陛下尽心中丞在天子左右言之是非陛下不能裁察则逺者岂肯为陛下尽言陛下即位之初将收天下之心尽众庶之言别白邪正协和上下以举大治而今者是非杂糅贤不肖淆乱羣情暌乖人益偷惰人事尚且如此欲望天道之顺序岂不甚难哉臣愿陛下廷对羣臣面问宰相跋扈之状及御史中丞所言如何使是非一判邪正两辨然后断自宸虑大行显黜以开天下之耳目此事若不明辨臣恐朝廷刑政自此衰敝不复振矣若臣所言幸蒙施用则事辨之后乞罢臣职任授一小州或留台闲官以明臣一心爲陛下忠计非有爱憎向背于其间也臣窃闻众人惮陶及以朋附大臣爲嫌莫肯正言臣幸得以宫府旧僚蒙被知遇不敢爱身以废公议惟陛下特留圣意干冒宸严臣无任战汗陨越忠愤之至谨具状奏闻
  乞罢职除郡或留台差遣劄子
  臣昨日准中书劄子以臣乞罢职名除小郡留台差遣奉圣防不允者陛下以臣忝备近侍不欲轻赐罢斥圣恩深厚非臣所当惟知愧惧而已然臣之诚恳自陈于人主之前若不审虑岂敢妄言言而中止是爲欺罔欺罔之行在人臣最爲可丑于王法乃是必诛臣虽至愚不忍处此臣向在先朝尝因言事居家以待谴逐章四五上不蒙允许此时朝廷事既不回臣若期于必去则是于国都无所益而适足以重其非美故勉强起就班列然视古人则爲枉道臣实耻之今者圣德英悟事体自正在臣复何所求而此之陈露乃是愚分自有所明即于朝政殊不关碍况臣比年以来连哭兄姊两眼顿昏今春贡院考校进士于病中努力看阅文巻遂复増剧加以齿发衰损旧疾顿作志虑牢落往往忽忘小郡事务尚恐不任犹冀盗窃微禄庇养衰族耳伏望圣慈察臣诚慤非有矫妄哀臣拙直曲赐保全特降指挥依前陈奏乞施行取进止











  南阳集巻二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南阳集巻二十五
  宋 韩维 撰
  奏议
  乞出直言文字付外看详施行劄子
  臣伏见陛下近以霖雨过节降诏责躬采纳直言以补阙政此诚圣人寅畏天戒消复斡旋之深意也然自降诏以来未闻一下章奏见于施用岂天下之广士大夫之众都无一言及此而来乎伏望圣慈择近臣通逹治体果于决断者二人尽以所上章奏委之详阅使据义寻理分可行不可行者爲二等于便坐进呈陛下亲裁可用者付外施行其不可者罢之如此则庶防真实不爲无用之文或于阙政而有能补之矣以此应天天必昭答以此动人人必感悦矣
  论河东流民劄子
  臣昨知汝州日闻河东贫民多入唐邓间以就熟请田遂令城门抄録所过人数十日中约有二千余口虽闻唐州向曾招诱窃虑今者人数倂多难以尽应其求万一嵗或不登重使流离别至生事伏望圣慈特选明干朝臣计长久爲转运使及所在官吏检括州县闲田畀之耕资给牛具种粮之类有可以振恤使就生业而细加经度务在安全以副陛下爱养元元之意取进止
  乞议知州知县劄子
  臣伏闻宣化治民全借守令爲天下者若不以此爲急恐不足以言治臣窃见朝廷向设铨衡之法上下颇称得人惟知州知县但用资格迁授都无贤不肖之辨职事不举百姓实受其害又诸州长吏频有更代士卒疲于迎送法令所以废弛民之不幸莫甚于此伏望圣慈特命公卿详议选举知州知县之法长吏非有甚急大过不数更代使终三年之任取进止
  乞追改陈习降黜劄子
  臣近尝面奏降黜陈习有亏陛下信令理须追革自尔未闻别有处分寻属迫近郊祠不及继有论列臣伏以人主身居九重之尊所以鼓动羣众共成天下之务惟在号令而已则其出之岂可以不慎言之岂可以不信陛下即位之初命羣臣转对其诏文曰斥有位之阿私又曰郡县之官毋课空文而尸素仰详明诏之意是开羣臣以尽言使其抱负隐伏悉以上闻然后公卿审择以辅初政之美陈习所言臣虽不尽知然闻其大略诋人过失耳使其所言而是乃所以副上询求之意若其非也犹当涵忍以劝不言今所言之事未察虚实而言事之人已加斥逐是违明诏之本意而失大信于初政未获其当乃更有害此者臣愚所未谕也昔者晋文羁駮之君商鞅刻核之臣耳尚知假伐原赏徙木以着信然后政令可得而行人民可得而使也岂圣明之主而不务此乎议者或谓陈习素行非美故其所言颇挟怨害得贬不爲不幸此又流俗不识大体者之言无足采信借使习实有此乃匹夫之恶耳匹夫之恶不惩于朝于政未爲甚损惟使天下之人疑陛下于不信臣窃以爲害无过于此者陛下若不以此为失亟加追改而乃转询细故以补聪明正恐陛下思虑虽逺而不及者愈近施设虽多而所得者愈少也伏望圣慈特赐指挥追还误罚昭示大信取进止
  议僖祖庙状
  准勅准中书门下奏准治平四年闰三月八日勅迁僖祖庙主藏之夹室臣等闻万物本于天人本乎祖故先王庙祀之制有疏而无絶有追而无遗商周之王断自稷契以下者非絶帝喾以上而遗之以其自有本统承之故也若夫尊卑之位先后之序则子孙虽自齐圣有功不得以私其祖考天下万世之通道也窃以本朝自僖祖以上世次不可得而知则僖祖有庙于契稷无以异今毁其庙而藏其主夹室替祖考之尊下附于子孙殆非所以顺祖宗孝心事亡如存之义求之前代虽或有之然考合于经乃无成説因情制礼实在圣时伏惟皇帝陛下仁孝聪明绍天稽古动容周旋惟道之从宗庙重事所宜博考乞以所奏付之两府详议而择取其当奉勅防准今月三日诏中书门下庙祧之制盖闻彞典所以上承先王下法后世朕嗣宅大统敬奉宗祀而世次迁毁礼或未安讨论经常属二三哲辅于以佐朕不逮而仰称祖宗追孝之心今览之瞿然敢不只服宜依所请施行故兹诏想宜知悉牒奉诏书如前牒至准诏书者伏惟亲亲之序以三爲五以五爲九上杀下杀旁及而亲毕圣人制事存送终之礼皆以此爲限是众人之所同也若其不与众人同者则又因事之宜断之以义而爲之节文也昔先王既有天下迹其基业之所由起奉以爲太祖所以推功美重本始也葢王者之祖有系天下者矣诸侯之祖有系一国者矣大夫士之祖有系一家者矣亦其理势然也荀卿曰王者天太祖诸侯不敢坏大夫士有常宗所以别贵始贵始德之本也盖有天下之始若后稷有一国之始若周公大夫士之始若三桓所以贵者配天也不祧也有常宗也此其所以别也今直以契稷爲本统之祖则是下同大夫士之礼非荀卿之所谓别也或曰汤文武之去契稷皆十有余世其间子孙衰微奔窜者非一汤文武之有天下契稷何与哉曰南宫适曰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孔子曰君子哉若人禹之有天下则然矣稷诸侯也而曰有天下何哉岂非积累功德至文王而兴乎孟子曰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者非契稷所受以遗其子孙之国乎由是言之商周所以兴契稷不爲无所与也则正考父作颂追道契汤高宗商所以兴子夏序诗称文武之功起于后稷岂虚语也哉国语亦曰契勤商十有四世而兴后稷勤周十五世而兴谷梁曰始兴必爲祖南宫适孟轲卜子夏左丘明谷梁赤生于周代其所言者皆亲闻而见之者其学问又俱出于孔子宜若可信则尊始祖以其功之所起秦汉诸儒亦有所受之也后世有天下者皆特起无所因故遂爲太祖所从来久矣伏惟太祖皇帝孝友仁圣睿智神武兵不血刃坐清大乱子孙遵业万世防泽功德卓然为宋太祖无少议者僖祖虽于太祖高祖也然仰迹功业未见其有所因上寻世系又不知所以始若以所事稷契奉之窃恐于古无考而于今有所未安也臣以爲均之论议未有以相夺仍旧便若夫藏主合食则厯代常议之矣然今之庙室与古殊制古者每庙异宫今所以奉祖宗者皆在一堂之上西夹室犹处顺祖之主考之尊卑之次似亦无嫌至于禘祫自是序昭穆之祭僖祖东向礼无不顺所谓子虽齐圣不先父食者也孔子曰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如臣绛等议非臣所知臣所以阙而不敢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