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剡源文集
陆元章字序
物之丽乎文者皆曰章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其在水清浊错而成文曰漳水在玉器合而有文曰璋玉在木理合而有文曰樟木其在人为士而有文曰文章首有文曰章甫之冠身有文曰章服然皆以文其外夫为文而外之不止将令人轻学而文亦有时而渝虎豹之炳然其存也人畏其威其获之也犹爱其皮君子之为文章者取之然使非虎豹而生防其皮则不若是畏爱之矣故君子贵质质也者所以出其文章者也甫里陆氏世贤而材余姻家少年子名元章请字余为字曰士质
送袁伯长赴丽泽序
人之居世自其身之起居寝食与其家之指挥洒扫推而大之为官吏而受人之民人为师儒而受人之子弟无非事也人自防少强壮而至于老日日而学之凡以求无愧其事而己未有当曰我不能而姑止者也而今之君子率习为之辞曰我学治其身治其家犹未之能也而安能治人此説行故贤者得成其谦而不肖者亦以容其伪及乎人不得已而取之则谦者退处伪者售焉此甚非君子之通法也葢徃者铨格以科第髙者为郡博士吾乡之先生长者史文惠袁正献沈端宪之徒于格当得者皆辞逊不受而寕求他官他官之难不优于郡博士而为之者以为皆以不能而不为则势所不可故随其资就其力且为而且学之耳余年未三十以新进士谒天官于格亦当得郡博士而不敢辞避不就当是时家有老人须禄以养余性尤不通吏事勉强文墨议论间且为而且学之亦先生长者意耳迩来又二十年居闲散放无丝髪进益时时囬思前事令人靣热汗下今袁君伯长与余同郡同业懐丽泽之牒当行已乆而不肯决曰为长于丽泽师儒也其任异时与郡博士正等而东莱公之阙里也吾趦趄焉余曰固也然吾伯长当学为其事而求无愧者也谦而非伪也东莱公之学又史袁沈诸公之所同者也必不可巳则当且为而又且学之者也伯长持身有士行居家有子道天资髙文章妙博闻广记尤精于史学近复贯穿经术他如琴书医药诸艺深得其理婺多君子至必皆愿从之游者余故人王及翁御史无恙其介绍而请焉元贞乙未春十日剡源戴表元序
剡源文集巻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剡源文集巻十三 元 戴表元 撰序
送屠存博之婺州教序
古之君子可以仕乎曰可以仕而可以不仕者也今之君子不可以仕乎曰不可以仕而不可以不仕者也可以仕而可以不仕何也其材与学可以仕而其身可以不仕者也不可以仕而不可以不仕何也其材与学不可以仕而其身不可以不仕者也古之君子其得材也厚矣其师良其学之之法备上之人时其可仕也然后仕之然而不必皆仕也不必皆仕而为民则亦无不乐也今之君子其材不及古矣师不必皆良也学之之法不必皆备也其可仕也上之人不必皆仕之也然而皆有欲仕之心焉以为不仕而为民则其身将不免于累也故古之君子可以仕而仕则为仕者皆为贤公卿大夫可以不仕而不仕则不仕者皆为良民今之君子其仕者既无以心服不仕之民而不仕者至于无以自容其身今古之不齐与其俗之静躁人之治乱如斯而巳矣杭有吾党屠君约字存博学古人之道而其材能为今人之所难能生于纷嚣长于豪华而阖门哦书耳目不乱取所得于书之清切雄快者发之于歌謡布之于翰墨有骚人贞士之趣年四十矣当路数授之以官翺翔而不就迨于今兹又板之为婺学正始拜而行斯人也使之不仕知其能静使之仕知其能治者乎然余于存博犹有欲言焉葢存博之可仕者以其材与学而不可以不仕者犹以其身乎夫人之生于世劳矣其不劳者非人道也古之为民无刑狱猝至之忧无赋役淹乆之苦人知其可羡如彼也然其筋骸肤体疲于田畴而拘于耒耜狎习于风寒暑湿之事与今之农夫正等耳居之久也以百里奚寗越之贤不免于叩角而嗟释锄而起他可知己今之民一名为儒则其处也唾壶而麈尾其出也髙车而驷马乃有古时已仕在官者之所不及至于在家庭为子弟仆役在道途为少贱负戴在庠序为生徒肄习其劳逸万万相逺于古人又未论也巳仕者之当劳较于未仕之责愈难也均已仕也仕而为人师长之当劳较于为官吏愈难也未仕者之责止其身巳仕者之责及其人为官吏者治人以政为师长者教人以道也嗟夫存博知夫道之难于政身之所忧轻于人今之劳也犹有逸于古其有防然于心者哉存博行矣异时婺学称东南经术渊府正余所谓师良而法备者也今犹有为东莱之学而不变者乎存博问而求之求之而得其人则以余説质之又归而教余焉
送白廷玉赴常州教授序
古者学无官学之有官葢以居其人而弦歌舞蹈揖逊聚习于其中亦或以兼他用如养老习射献馘听讼之类非若后世置师弟子专以教学为也置师弟子而专教学者古有之矣则必取之于髙年退宦穷乡素望又非若后世以铨格调官名一人为师而其余皆如弟子者也夫以铨格调官得古人不能必之名行古人不可专之教问其年不必尊也攷其仕非必旧也索之一旦而推而位之众人之上决疑请益者四面而至此非才可以备三代之司徒宗伯卿大夫学可以配先汉之齐鲁明经师其谁堪之而三代司徒宗伯卿大夫之才齐鲁明经师之学不常有于天下后世有郡必有学学必有师则取之于何而给于是选者始不详而教者亦不暇皆善江南科举盛时葢尝有议之者其説以通经义能词赋为称职古之师儒教人之法非止于通经义能词赋而已也顾其疎宻浅深之有所据依犹足以为无法之法通都大府千万人之聚防髙坐者一语不酬则羣喙咻焉至于刮席坐针悸然不容其身而后已呜呼难哉毗陵为浙中文献之国游儒寄士冠摩毂击居学官者以为尤难大徳庚子春钱塘白廷玉以公府髙选得之江南之缙绅韦布识与不识不谋而同声曰此固才学可以为师儒称职而无愧者也此固取之髙年素望可以四面决疑请益者也铨格而皆若人其何不可之有因相率作为诗文以饯其徃而寻复徴赠于余余不得辞抑余私有欲賛于廷玉者廷玉本余同里舒文靖公诸孙少度君之子生十龄以孤稚随母寄养于白及今成立自当用范文正刘文节二公例请为白氏置后而身归舒宗乃合于礼縁人情不忘本之义夫为师儒将教人以礼而不先以自为则法不信知其为礼而有不书于党乡故旧则言不忠然则以廷玉之可为言而余尽言之葢亦人情之当然而非私也遂不敢呫嗫而摅诸题篇之末
送盛元仁赴吉水教授序
天下之官其愈大者为之愈难知其愈难而畏之不为则道废不知其难而冒为之则官废官与道其废必有一焉废其一而其一不废者亦随之矣天之于人未尝一日弃也寒而欲授之衣饥而欲授之食危而欲之安昏而欲之明则当其时必生其人以须之故贤能之人未尝一日絶于世而其人有用有不用也于是为大官者不幸而非出于天之所须则徃徃不称之患深而责之者苛其小者才可称一官则事止于一官非天下众论之所咻也然而犹惮以为难者谓精神膂力必足以检校应接心思智计必足以周匝运掉而巳耳无他望也惟夫州教授者责尤轻而事尤简世之所共目以为冗慢而不急若可以浮沉寄岁月于其间大徳庚子秋盛元仁以纯儒茂老清才笃学拜吉水学官之命人趣行于途姻党载饯于郊见之几有蹙缩不安之色问之曰若吾者其敢自谓无愧于教授一州乎哉自吾之能言而受教于父兄自吾之能诵而受教于师友举吾族里州国一善一能之加于我者皆我所受教而惧其不足也自今以徃其将以教我者而授诸一州之人矣则一州之人皆不我若也吾安得不愧且惧乎哉且今天下内外百司之官皆不可谓无职而教授之职专以道他日化行俗美则吾职举州诸生子弟有一悖理而隳业者是吾教之授之不至也吾又敢自谓之有道乎哉余闻其言为之面汗内热葢其官也余之畴昔亦尝容易为之而不思其难者也今世诸人之居其官如余之不思而为之者皆是也以余与诸人皆不思而元仁之才之学之可以优为也而独能思之余知元仁之职易称而居之真无愧矣吉水异时于庐陵尤为佳邑衣冠文学犹有与尝从游而存者乎为我物色而以元仁之説叩焉
送杜子问赴学官序
吾乡奉化经学渊源可考者起楼先生文叔文叔与慈溪杜先生醇一时俱为鄞令王荆公所尊礼文叔终庆歴中其门人弟子散布东南而私淑于奉化者赵教授范民舒文靖公元质荆公为政以经义设科取士奉化去开封逺文叔之徒多不屑仕至渡江乆之乃稍稍有以经进而毛氏诗最盛毎试与江浙闽湘之士羣造于礼部若辟雍习诗者望其风不敢与奉化齿主司第甲乙或至榜中连题奉化五七辈然后及他州公论莫不以为当然数十年间名字脍炙借借于诸人之口李秘书景平杨博士献子黄知郡义甫杜常平叔范其尤着也四者之中李杨黄尝立朝位望相埒而叔范官若不逮然独有才子弟其名裕字子问者才尤竒奉化后来言诗遂推子问称首又以为诸老先生之泽于此未絶而天之酬杜氏者庶其在是无几何科举罢三百篇之防学者黜为空言邑中故家虽衣冠强盛如李杨黄者亦皆逋播荡析子问不得已擕其耿耿者去而之西防尊官贵客适知其名左馆右谷既而为之荐进于当途假之文学掾之阶而强之仕于是子问老矣曰我无愿于仕也而不能无愿于禄俛首束袵忘数千里江楚之劳而赴焉人或以为子问喜余曰是未足为子问喜也余乡人之所期子问于杜氏与诸老先生之泽殆不止于是也虽然子问之年非甚髙而衰也人之于子问其知之亦非曰止于是也然则子问之于杜氏之于乡之诸老先生之泽犹可期也于其行遂酌酒以壮之而文余言摭而书之以为序
送杜孟传之石门洞序
儒者杜孟传其先蜀人刘氏也于前溪先生巨济为八世祖巨济之孙为文节公徳修西南学者因而尊称之为后溪先生者也其家世文学风操余知之稔矣巳亥庚子岁俱去乡闗侨处于杭一日来告余别曰吾以贫故不能忘尺寸之禄然得一山塾瘠甚恐无以给吾孥而幸前溪公之迹在焉葢括山之石门洞东距永嘉相犬牙三百里耳其初岩壁险峭草树防宻人无知其名字者徃徃不过为山魈木客之所栖托宋景平中谢康乐守永嘉寻幽得之始渐渐以诗传于人至梁天监有中书侍郎丘希范唐大厯有侍御史丘丹州刺史裴士淹继至皆有诗唐末洞废宋皇祐改元蜀李尧俞守括洞始复复五十年当绍圣三年而前溪公守括有监州杜頴行县过其地觉有异戒从徒持斧斫道见之写图归以相诧前溪公惊惬即饬吏新葺之时米元章守涟平生兄弟交也驰报属书其所为石门洞文于是林泉云物雄词丽藻相为光辉而洞遂为东吴形胜第一前溪公去洞又废废二百年又稍复洞旁官为创塾而不肖孙承人之乏实始幸得瞻余风拜遗泽虽藜羮糗饭犹将甘之余闻其言为孟传喜益賛孟传亟徃今人礼法家常轻词章厌游覧是自有説顾如石门者非遇康乐以来数公若君家先大父发明之而使稀竒诡杰之观蔵于荆棒狐兎弃于樵蘓鬼物良可痛惜孟传官虽卑禄虽窭视先大夫身为二千石徒想像缣素间不得亲徃而谢邱李杜诸贤虽得亲徃然亦有官府不能乆岂若孟传三岁居游其中朝暮仰窥岩林俯听鸣泉之为乐哉孟传行矣他无以为言矣所知襄阳孟侯年方富清而能诗今适为其州焉其又将为石门动心乎
送髙虎臣序
古之学者必始于乡七雄以来始有游学然漂流至汉而济南伏生广川仲舒之伦皆以居里着其名行示有本也宣为名州又江南部使者治所简书之宗衣冠之业舟车之冲职庠校者恒多劳而少誉非望实兼茂畴敢居焉南陵髙君虎臣醇资清裁隆齿俊业魁然为桑梓称首遂奉省符来正本学为之三期佩衿归良寮宷推平官府称贤由是道也岂惟行于乡虽达之天下其谁曰不宜君子以是知髙君之学成而将仕也满秩之日驩謡腾兴裒编载【缺】冠以序引元贞丙申十月望前进士剡源戴表元序
送赵生游吴序
邑有隽者赵生寿父美其衣冠过余门而别曰櫄孙生于燕娱长于艰虞年几壮而始知学然而未尝知游之乐也惟家世父兄尝宦于吴今将徃而渉足焉惟长者赐之言词以先之余闻而嘉之夫吴古奢国有陆海盐絺稻鱼鍜冶之饶闻于天下其地形介于荆越姬太伯之所逃夫差项籍刘濞孙权之所用也然而有言偃公子札之化故其人多闻而善譲有朱买臣机云兄弟之驰骤故其人好词章而长説谒有范蠡张季鹰之慷慨髙举故其人机变喜事而无留心其山有虎丘灵岩之嵬富峭刻其浸有松江震泽之弥绵浩滉烟云鱼鸟池台苑籞渔帆歌酒之玩日充于前故其居者抚资内足可以不出戸限而通公侯其游者轻装空行亦能谈笑跬步转易拱手而居千金昔余之少也当寿父之年则尝游之矣其君子者余尝亲之其故实犹可徴也其野人者余尝接之其质朴犹可治也迨再游之不如昔矣迨三游之又不如再之见矣今寿父之游其得如余三游之所见者乎虽然寿父之游不可巳也寿父不可巳则有一焉古人之游必择国既择国也而后择所与游寿父其既有所择于吴否乎吴之良大夫以余所尊敬莫先于方处州因处州而吴之所与游尽在焉寿父至吴其以弟子礼游于其门安知余三游之不能得者寿父不一游而尽得之山川风物盛衰荣枯外物之美皆不足为贤者道也他日充囊饱槖满欲而归则复以报我
送贾敏求序
士大夫学成于家行孚于乡而不得食一命之禄以酬其劳而至于子孙三四世停涵欝勃则徃徃有清疎秀谨之气外发而难遏君子以是占为将兴之祥若吾贾君敏求是已敏求之先髙大父府君为婺州乡先生婺之为州有苏颍濵词章之俗其人喜清言而知理道有吕东莱渊源之化其人务学而敦本风流薰滋钟于贾门府君既恬于势名即退而考槃一邱诛茅涧冈之上莳花种木终为寿蔵学徒致筑场之慕乡人修祠社之敬至今蔚蔚芊芊云滃雾积甥孙中外重裀列骑时节拜扫以为金华之阙里焉敏求収炊于既获食果于愈熟奋其妙手一出而游东诸侯诸侯嘉其才再出而来为吾州学正吾州之士师其贤余与之游三年见其嗜善如饮食之于正味虽日习之而不厌也恶不善如行路之于臭秽虽人不可违而必避之也呜呼岂非世家习礼问学之所成也哉孟子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泽五世而斩释之者曰其人君子矣不幸易世而非君子也者其泽犹可以五世所以厚君子也其人小人矣幸而易世非小人也者其泽犹五世而后斩所以甚小人也使世世而君子虽百世不斩可也敏求行矣可以仕矣天之厚于贾氏乆矣先君子之积至于敏求而亦可以发矣故于其行也与之饮酒与之歌诗而复赠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