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里文集


  ○陳氏族譜序

  西昌陳氏有二族其一五代時諱暉者自金陵徙其一宋季諱雲仲者自廬陵之武岡徙自金陵來者子孫為盛盖於今二十世其居已久積而發之也多自武岡來者裁八世其居未久積而發之也遲遡武□之先出漢文範先生六世孫逵仕晉為長城今因家吳興吳興之後有諱洽者仕唐為秘書郎徙閩之劍浦劍浦之後諱貞者稱栖衡處士又徙溫州之平陽處士十二世至迪功郎崇忠生渙齡宋郴州桂陽主簿入元改吉州路儒學教授其子浚源家廬陵武岡之陽遂為廬陵人浚源子四人仲子雲仲贅西昌羅氏遂為西昌人雲仲生文勝文勝五子仲子原壽號碧潭碧潭生民燾觀定民燾生一敬洪武中舉孝廉為荔波及賀縣丞觀定生彥和彥和生德遜德遵德遵名循永樂乙未進士第一人及第為翰林脩譔西昌科第自宋至 國朝彬彬乎盛矣而第一人及第實始於循發遲而弘者理之固然也武岡而上其譜見於文勝之孫觀瑞所傳一敬始斷自雲仲以下著西昌之譜至是德遜俾德遵以西昌譜求序余與陳氏宗族同里閈一敬忠厚樂義其卓識遠畧度越羣輩佐治兩縣皆得民心德遜溫雅惇行德遵履操端潔皆余所敬愛者也第念一敬平生故人少之時相輔以學有莫逆之契其罷官家居也約余買田築室東皋之上將耦耕以終老既先後皆以徵起不得如志而在京師相聚處半歲公務之暇相與譚詠酣德

  東里文集卷之四

  ●東里文集卷之五

  序

  ◆序

  鄭氏族譜序
  玉雪齋詩集序
  貧樂詩序
  送張鳴玉序
  送李永定經歷序
  送林正行序
  送樊參政序
  楊氏家乘序
  許幼道輓詩序
  送史志靜郎中詩序
  五清詩序
  慶楊伯升七十詩序
  蜀江歐陽氏族譜序
  西昌梁氏續譜序
  贈大理寺丞張宗璉詩序
  送宗老季琛詩序
  對雨詩序

  ○鄭氏族譜序

  泰和澄江之南有鄭氏其先出榮陽再徙金陵宋端明殿學士穀之子新通判吉州遂家泰和邑中又四世至叔文徙江南之五塘莊其譜紀自端明之父西京節度副使自強盖節度至今十有五世子孫久而愈盛蔚乎邑之鉅族也端明當南渡孔棘之時毅然以國事為己任鞠躬盡瘁無所不致莫誠殆天佑忠義而以昌其後世耶雖自徙泰和未嘗有顯者然抱仁秉義世篤善行所見孚於人人可質之鬼神者盖或顯者有未能也吾家距所居半舍吾少及見其鄉大疫不間貧富老壯困憊狼狽相連属彌望十數里旦暮不見炊烟獨鄭氏一姓食飲起處泰焉如平時三四十年來江鄉譁訐之風□民倚法嫁禍其所怨惡富家巨室為所困辱者十八九獨鄭氏無一毫之干此豈聲音咲貌之所能為哉入國朝鄭氏之仕者昉宗顯再見於庭賓今庭重居太學十餘年繼而大之未□量也而宗顯於余最善其□歷三縣一為幕再為時所至民戴其寬惠如父母仕三十年無纖芥過舉□甚貧持□如鐵石比侍臣之賢者屢薦之不報恬然安其命觀於今酄氏如此可為遠不忝端明者矣宗顯今復改連江簿將行出此譜求序於是翰林諸君子序之詳矣余特著鄭氏之行之可稱者以示其後云

  ○玉雪齋詩集序

  詩以理性情而約諸正而推之可以考見王政之得失治道之盛衰三百十一篇自公卿大夫下至匹夫匹婦皆有作小而兔置羔羊之詠大而行葦既醉之賦皆足以見王道之極盛至于葛藟碩鼠之興則有可為世道嘅者矣漢以來代各有詩嗟嘆詠歌之間而安樂哀思之音各因其時盖古今無異焉若天下無事生民又安以其和平易直之心發而為治世之音則未有加於唐貞觀開元之際也杜少陵渾涵博厚追蹤風雅卓乎不可尚矣一時高材逸韻如李太白之天縱與杜齊驅王孟高岑韋應物諸君子清粹典則天趣自然讀其詩者有以見唐之治盛於此而後之言詩道者亦曰莫盛於此也余竊有志斯事而材質凡近徒勞而無成間或一遇能者未嘗不歆豔嚮往之居兩京二十餘年所得公卿大夫之作今此理卿京口虞公伯益盖其傑然者也近得觀其玉雪齋集古近體總若干首皆思致清遠而典麗婉約一塵不淬如玉井芙□天然奇質神采高潔又如行吳越間名山秀水而天光雲影使人應接不暇者而皆得夫性情之正虞公盖將上追盛唐諸君子之作而論今公卿大夫之非足以鶴 國家之盛者亦鮮有過於虞公者焉公學優才■〈衤谷〉生當治平熙洽之運洪武中以儒發身歷事四聖出入中外者三紀所治皆要職更事多而精斯其詩之所繇昌歟今公以明刑為上所信任下則四方視以為平盖古皋陶之職也夫明良喜起之賡歟皋陶所以弼成有虞之□者吾何幸尚於公晚歲見之乎輒書諸簡首而歸之

  ○貧樂詩序

  廬陵明有初家文江之上泊然布素而謹於義利之辨非其所當得不苟取遇人富貴不本於仁義者率草芥視之其為人慷慨豁違不務榮名所居逮城市車馬之塵喧囂之聲不相及有薄田躬耕足以自給又有雲林泉石之勝日與幽人棄士相羊山水之間飲清茹澹翛然自得也自號貧樂其從子中書舍人■〈氵靚〉求縉紳君子為之賦詩又稡以求余序人恒情所處率易於富貴而難於貧賤處貧而能樂此其志豈苟然哉然古之君子其樂乎貧也非恃貧以樂槳而忘其貧耳盖天理具於吾心吾奉而行之無所違以至于仰不愧俯不怍其中泰然將無往不樂矣富貴貧賤自外至者惡足以動其中也故孔子之飯疏飲水顏子之簞瓢陋巷豈樂乎是哉樂乎在己者之無違於天也苟在己者梏亡之矣雖有趙孟之貴晉楚之富將其中汨焉膠膠擾擾憂虞之不暇况有於樂哉又况於貧賤而能樂哉有初之貧樂必樂而忘其貧可也樂而忘其貧古之人所以為至也吾以是進有初故書諸卷首卷中自鄒侍講至陳脩譔凡詩六篇皆出翰林亦皆出於廬陵云

  ○送張鳴玉序

  贑為郡居江右上流所治十邑皆僻遠民少而散處山溪間或數十里不見民居里胥持公牒徵召或行數日不底其舍而巖壑深邃瘴烟毒霧不習而冐之輒病而死者常什七八江水險急灘石如虎牙森立或隱或顯奔湍之聲洶洶聞數里舟楫往來非資其土人跬步不敢越以是會府優視之於賦役百□□半减他郡而當江廣之衝將命之臣及海南諸番朝貢之使往來供億無虗日加之數年旱澇饑饉民之不遂豈少也哉而為郡於此苟非德任綏撫才堪繁劇不得為良建安張珂鳴玉由行人擢知府于贑朞年矣自會府下至十邑之民皆稱曰良江右所治十三郡時稱良守不三四人而鳴玉與焉固其所施有及人者歟前之為守於茲非一人至于今人喜譚而樂道者曰趙清獻世謂清獻誠心愛人以惠利為主又稱其學道清心遇物而應有過人者非本諸其德歟則後之為良守於茲不務諸德其可哉鳴玉發身進士其官京師時與余隣居今自贑述職將歸翰林撿討連智其同門也求朝士為詩送之又求余序於是乎言

  ○送李永定經歷序

  永定吉水李明達先生冢子也余往年客武昌永定從先生在焉先生長余四十年忘年與余交厚時余兩人皆假舘授徒永定治奉飬之資無日不相見也先生長身脩髯飄拂可數面潔白如玉雪氣韻磊落有行義讀書不泥章句興有所適竟日忘返嘗愛余作樂府古辭遇有作取酒觴余向余歌相樂也後先生入竟陵永定以才舉授宣州衛經歷明年永定遣迎先生先生還過武昌訪余時仲秋之夕明月東出余數人者共浮小舟具酒殽出夏口亂流至禹王廟下飲酒既醉舍舟登大別山四顧下憩秋興亭至郎官湖而還復酌酒大懽各賦詩弔古且寓離別之意先生三復其詩愴然既而曰人生聚散風絮相值耳何足道也明日別去又三年先生沒矣嗚呼惜哉余至今未嘗忘先生而不可見矣見永定猶見先生也永定初在宣州有能名後詿誤黜上既正大統凡用人制法一遵高皇帝舊章永定復還宣州求言為贈夫經厯之任子為之有素亦在致其明而已公無不明廉無不公脩諸在己可也在己脩無所往而不宜况於衞之經歷者乎遂書以贈別而今昔存沒之感有不知余中之浩然者矣

  ○送林正行序

  刑者先王不得已以輔治焉耳非恃此以為治也後世民俗滋弊則所以防範之嚴者亦長民者之不得已也子產曰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鮮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翫之則多死焉嚴固仁之所發也君子之為政豈輕德而重威哉故慘刻不可以為政而姑息亦不可以為政仁人君子之心在使民務善戒不善而已閩林君正行嘗官天台縣幕寬厚愷悌之政民戴之如父母去久而思之不忘也既陞司讞於吾郡廉公有威於用法盖得乎善善惡惡之中焉而直道而行無所顧避行縣所過其細民及其良民皆欣欣延頸而願見之其橫民往往縮首歛跡不敢肆焉以遂免於刑辟者亦不少矣而猶或以謂其嚴也夫治之於己著曷若防之乎未著嚴乎外而仁主乎中嚴亦奚病哉故十數年吾郡之細民及其良民恃之以安者林君焉耳前之司讞者嘗坐事去而今以宥還林君當歸伏闕林君不至其鄉二十年往焉展敬乘梓與故人親戚聚歲寒之堂飲酒洽比於契闊之餘何其樂也今 朝廷方遣大臣四出詢民所利害而建革之及牧民者之廉貪材否而去留之則吾郡之民所嘗恃之以安者其能已於言耶林君是行亦果能久於鄉哉推林君仁民之心必不溺乎其私之樂而忘返也余知林君故道其所素以為還鄉之贈

  ○送樊參政序

  國家建牧守之官實兼治教之任而教居先焉未嘗□之而一任法以治此仁人君子所不忍為也牧守昔民之父母父母愛其子必教之不率而後法治之盖法治之非父母之心也不得已而輔教焉耳江西古揚州之域班孟堅稱藝文儒術斯之為盛然其為人負氣不屈自漢以來高風清節忠臣烈士光氣炳炳前後相望而道德性命之微文章問學之與相繼而出者非一朝一夕矣雖其間萬有一焉頑傲不率以干冐憲度此在三代之時不能無之惡得以此而掩彼以一人而累一鄉哉比年為牧守於江西而有父母之心明治教之道為民所歸戴者多也而亦有未嘗留意於學教而一任法治甚者遇頑傲不率干冐憲度者輒□然以忿曰此邦之人槩為是也嗚呼豈理也哉夫教而不率聖人所必治槩而不別明者所不為仁人君子盍易其心以觀之徵其實以發之且反求諸己之所施者如何也括蒼樊公慎歷教郡縣學被召入翰林預脩永樂大典遂擢工科給事中與余同 朝十餘年其為人有學有行達乎治體和厚而寬於今滿九載陞江西右參政於是士大夫翕然曰是素明於治教之道足以佐方牧之大政端列郡之表率而係十三府六十九縣之歸戴矣於是各□詩贈其行而属余序因併及余之所欲言斯言也有非出於一人之私也

  ○楊氏家乘序

  楊氏宋盛時自吉水徙泰和世以貲雄邑中而業詩書服逢掖者相襲不絕舊譜載貢士三人考陳宗舜吉州科舉錄在淳熙甲午開禧丁卯紹定戊子譜載兄弟三人皆授登仕郎盖出漕貢又有自上舍生為主簿載於譜而湏溪劉氏文集稱太學名士者其他為宣教縣尉司計等官載於譜者非一至元延祐初先曾祖以科第入仕其後復有繼之盖宋以來楊氏文獻之傳至是盛矣元季之亂楊氏衰落逮于國朝其子孫幸不失世業擢科第舉明經累累有焉而其先之文章行事可法於人可傳於後其家之所紀者歷世變故片簡不存洪武中司倉通判兩府君罷官家居方謀采錄未及而相繼即世於是從兄思貽先生與士奇徧訪博求雖片楮皆錄之不敢遺積十餘年頗有所得而高祖以上者寖遠無存曾祖以下文之僅存者多憫世悼亂悲嘆憤惋率然之作其平時融精極意和平大雅之製所以發明道德者□不能得什一於千百嗚呼惜哉而諸父比歲之文發子孫不知保愛而亡逸者亦多其僅存者皆輯而錄之若名賢贈荅哀輓之作及其他詩文有及吾先世者亦皆錄之冠以譜牒事實總名曰楊氏家乘其首族譜尊本始也次家譜重所親也次事實行之紀也善行在人既沒不忘則形諸詠歎故哀輓繼事實焉次遺文志之寓也同志相求則因文以達意故贈荅繼遺文焉名賢之文非以為楊氏作而有及焉者亦可以旁考行事與其交游故列諸附錄終焉凡二十卷不填卷尾者俟續得而錄之得有先後故錄不能以序也嗚呼是編所載文行始於先曾祖盖楊氏自茲以降百有餘年內而朝署外而民社錢穀之任皆有之而清白之操皆皦然不滓其隱居而家食者皆清脩篤行貴義而賤利義利君子小人之判也君子行義未嘗不以望其後人庸眾人之後猶有力學奮義以光其先者而况清德之世乎楊氏之後其必篤念而敬承之哉謹書以為家乘序

  ○許幼道輓詩序

  廬陵許君幼道既卒于京師士識與不識而知許君之賢者皆作詩哀悼之其子清稡以告余求序焉余與君交幾二十年其沒也余尤不能已於情尚忍敘其哀悼之詩哉獨念君已矣世之士求如君者何其少也士之能言者非不多也言問學者非不博也言德行者非不高也而所言非其所行所行非其所言士以此往往不見重於人使為士者皆如許君其誰不重之哉許君非名能言者也而言則必行行則必從其言其孝弟敦於家其信義重於鄉其行必出於誠必適於厚必依於禮不以艱難顛沛而喪其所素至於重交際周困急人此於漢之范巨卿云尤負理才嘗隨從兄學文宰漢川凡學文邑政設施必豫歸咨君君悉為畫可否既而行之人無不悅服者一時江漢翕然稱學文為賢令凡漢川之人亦至今惠學文不置不知其出於君也盖君之所存一以愛民為務使之沾一命得一郡一邑而理之民之獲被其惠利豈少也哉然世之理郡邑者豈必皆有才德如君可以惠利其民而君將老始得分教武學教不久遂卒嗚呼是果繫於其命也耶孔子曰居子疾沒世而名不稱彼得於命者其身既死忽然若飄風已過而人不復留意者多矣其不若是者亦皆有人思之至作詩哀之如許君者乎許君之得於人如此讀詩者可以考矣

  ○送史志靜郎中詩序

  豐城史安志靜舉進士為禮部儀制主事在京師於余還往有斯文之好余閒暇喜讐校古書辨正舛誤志靜明敏詳博得其助益為多且其為人廉潔恭慎京師賢士大夫皆樂交之而於余未嘗三日不見見未嘗意不在文事以是尤樂史氏世家真定元盛時其先有勳德灼灼在國史洪武初志靜大父官豐城始家吾江西至是三世矣吾於志靜固同鄉也吾耒北京四年觧翰林兼職專任春坊日益多暇未嘗不思同志靜之樂今以滿秩來方握手聚語相慰藉天官卿知志靜好學勤事而熟典故奏其績最陞儀制郎中 國家一切禮樂法制咸儀制所治非達朝廷之體識古今之務明制作之意者不足以任於是薦紳皆喜儀制得賢長官也當復之南京來告別盖余向所同樂者又不可得因述余情為序而属詞林諸君子為詩贈之詩各賦一物以道意自侍讀學士曾居以下凡八人亦皆吾江西之士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