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祖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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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皆有死。然其中亦有前劫善根未熟而死者;亦有恶业未露而死者;亦有学佛学仙,中途改变,以致善果未成,恶业渐长而死者。又有生平为恶无厌,终年能改过自新,临命终时,因此一念,能自改悔,转劫遂好善修为正道者。故此一生,有男女富贵贫贱寿夭之不齐,非上苍有意区别,皆由善恶自招!若前生好善乐道,今世又能好善乐道,则天福自致,天堂可跻;如其不能,则天路闭塞,无门可入,地狱恶报,无由出离!
  第一要发「信崇心」。信奉三宝,自能消旷劫罪愆,出生死苦海,证长生之大道;
  第二要发「忏悔心」。悔历劫不知伭功,未能修炼,自心性体,被无明烦恼蔽锢,以致沦于鬼趣。此一悔心,能生种种功德。譬如磨镜,尘垢既去,透体光莹。
  故知生死,心为根本。心欲长生,即当崇善。善乃福基,恶实祸兆。作善作恶,总属乎心!心有一善,如地生嘉禾,灌溉滋茂,收获必美!一念有恶,如云蔽虚空,日为掩暗,其光便减。若能改悟,如风吹云翳,云散光现,虚空湛然!学道之士,性体虚明,亦复如是。世人不知修道真诀,将谓愚昧凡夫,何堪修道!岂知道本在人,不是离了心性,别有一种道理。若别有一道可修,诸佛诸仙,便属欺世。其实修心,即是修道。人但一心悔过自修,道不远矣!试听诵经,其中语句虽多,无非表此一心!
  心本刚健中正,纯粹以精,初无一毫人欲之私。何谓人欲?盖随各人所欲,或富或贵,或好色,或美食,种种贪妄之心,皆名为欲。此欲一萌,即离天性,遂致迷真逐妄,落无数阶级,故不得名为天性,而曰人欲也。又此欲各各有,各各异,非大同之理,非至公之心,故云「私」。今后但去此私心,除却妄念,令通体光明,复还天性,则道在迩矣!若言下顿悟此性,即是金丹大道。日日参究本来,自得了脱苦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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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之初,惟止一性,并无他物。夫此性者,先天一是也。天得之以致清,地得之以致宁。人得天地清宁之以成形,于是遂有阴阳清浊之分。
  然此天地之,始于太极,所谓太极,即是先天一,因天地由此而生,故曰先天。此在人则谓之性。人未生时,此一点真性,投于母腹,得父精母血而成形。然此精血,亦天地清宁之而生,因此时既有精血,遂有形相,从清虚元阳无相中,落于有相,而先天之,于是杂而无形。故太上云:「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此之谓也。方其未出母腹,藏于无形,其性其命,尚浑而为一。及堕地一声,已将太虚圆明光大之体,一声叫破,于时性既发露,命亦随之,遂有穷通寿夭之不齐,但性体本善。而既生之后,性光隐而不见,遂有心之名。然性即心体,心即性用。二者各分天地,故性曰「性天」,心名「心地」。至于用「意」,又落第三阶级,愈流愈远,愈远愈失,所谓「水出昆仑,便不清也」。既有形相,便有五官四肢百骸六根之不一。太上云:「不物中物,不有中有。」正谓此也。惟仙佛深达此理,直究本来,所以仙家之「七返九还」,亦只是炼情归性,归性即太上所谓「归根复命」。而佛法种种,亦不过修明此性耳!
  人自旷劫来,纵无明性,迷失真宗。夫此无明,何得亦谓之性?譬比溟渤,同谓之海,其波涛汹涌莫测之状,总属海水,不得谓溟渤是水,其波涛非水也!使波平涛息,则海水清净之体,还复如是。若人能降心,除去妄想,使情归于性,则太极真元,全体造化,与天地合德,日月合明矣!故圣门之忍性,忍此无明;予门之炼性,炼此无明是也。然作罪根因,又属妄认色身是我,种种计度,以养此色身,虽衣食充口体,犹以为未足。故太上经中,先示断障之法,令勿起贪瞋:贪则有损人利己之事,瞋则妒人之有,恨己之无,而怨天尤人之罪,日积月深矣!及至天曹考较,地府减禄,大数迫时,撒手而往。生平衣禄归何处  业镜台前事事真浑身有口难分说  始悔从前错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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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演典谈经,龙沙显迹:《八品》伭文,阐自毗陵,曾费数万计;嗣又丕振宗风,宣演《五品》,亦费数千;至于涵三阐教,演《清微典》,已较前节略,仅千余耳!后演禅宗,蒙佛慈指示,诸凡从俭,以冀早成,是历来演典谈经,未尝不大有布施。然世风渐替,好道无人,所以后此宣演,皆量时度势,不多繁费。今某既肩斯任,功德匪小。予非欲从陋就简,不过体谅一官薄俸,无甚盈余,所以从俭行事,非予自轻秘旨,亵慢伭文,以俯就于人也。然应办仪物,仍不须节省,演务重大,体制庄严。况开阐灵文,众真班列,诸神侍卫,非小可事也,以适中为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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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料理演务,又兼积诵经藏,固是难事,然必须善谕诸子,毋使诚意散涣,毋致始勤终懈,方有利益。予不惜委曲开导,诚欲子等真切诚信,发于自然,方为功德。果能肫笃奉道,随处皆有感应,不求福而福自至,不图报而报自丰。天人感召,捷于影响,子等勉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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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邑土瘠民贫,又值灾厄之后,为民父母,最宜爱惜苍黎,如保赤子,疾痛痒,俱要护持。与民共苦乐,正宰官尽职之事。
  夫上天好生,莫重于民命!凡为有司者,不特慎刑为要,若无教化及民,使知观感,不能格于有耻,亦是有司之过!若博泛爱之虚声,致令刑赏不明,举错倒置,使民无所依赖,而手足莫措,更是有司之过!至于辨冤理屈,折狱于片言之间;入死出生,定案于寸毫之上,尤宜审慎,非可忽也!
  古昔明吏,如文忠公父,其福报在于子孙,史册可证!究其由来,皆一心在于好生,便已作福无量。宜体此恕字,恤民之命,养民之力,惠之以恩,使之以义,照鉴无私,福泽远大,正未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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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云:「天道无亲,常与善人。」但立心行善,忠君恤民,苗彝愚民,镇之以威,抚之以恩,维恩交施,柔刚并用。诗云:「不刚不柔,敷政优优,百禄是遒。」能如是存心,如是行事,天必佑之!自然所愿从心,有求皆遂。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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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郡赤子,贫苦者多,宜加意抚惜,发奸摘伏,宜小心慎重。岩疆之民,易于归化,亦易于梗化,惟在恩威调剂之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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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涵三语录后记
  道何言哉!道而不可言也。又奚以五千为?是道之在宇宙者,已抉精蕴于函关授受间矣!外此何庸片纸只字乎?
  然自西度以来,声教渐以寝微,而后起之论,若簧鼓然,类皆以五千言之绪余而肆其唾涕者也。迨日就久远,后之人愈拾其唾涕,而唾涕之,遂成舌战,彼此交攻,较之簧鼓,惑乱尤甚!我孚佑帝师慈悯聋瞶,为之振铃铎以警醒之,不啻青牛再度,大其声而疾呼也。于是结坛鄂渚,开玉局以布金沙,特演《大乘三品真经》,扩五千言所蕴蓄者而泄之,收五千言所散出者而合之,极阐微旨,透辟真宗,心印圣贤,而道通仙佛,是又焕然两间一新之文字也矣!
  间于演典之暇,偶论妙理,或寻章句,无非为世道人心计者,其中勉敦伦常,期修心性,即一言一字,尽足开悟本来,启迪后学,诚济世之津梁,渡人之梯筏。
  曩时亲炙休光者,私相记载,惜秘诸宝笈,未获流通。今幸金陵孙子,因刊《三品》便函而纂辑之为一帙,标作《涵三语录》,同付剞劂,将以斯为《三品》便函附也。真思文字之障,我孚佑帝师,固已深疾之,以其蔽巧蒙愚,为人心害,鼓非惑是,为世道忧,不以此急出而正之,则真伪混淆,将唾涕相沿于无已,是此录虽若为《三品》之绪余,然何莫非唾涕之精髓也耶!以我师之唾涕,醒天下之唾涕,而滴滴甘露,沁人心脾,有真性者,将味精髓于唾涕中矣!尚何经与录之分哉!世之人,以为语录可,以为《三品》之绪余可,即以为《三品真经》,亦无不可。是为记。
  乙卯孟春中澣显化真人弟子王真稽首恭纪。
  修真传道论(卷二十九、三十)
  正阳真人钟离 权 云房着纯阳真人吕  岩 洞宾集华阳真人施  肩吾希圣传
  吕祖全书修真传道集小序
  论真仙第一
  论大道第二
  论天地第三
  论日月第四
  论四时第五
  论五行第六
  论水火第七
  论龙虎第八
  论丹药第九
  论铅汞第十
  论抽添第十一
  论河车第十二
  论还丹第十三
  论炼形第十四
  论朝元第十五
  论内观第十六
  论魔难第十七
  论证验第十八
  吕祖全书修真传道集小序
  昔虞廷十六字,为传心之祖。嗣后孔门授受,亦止一贯一言。若是乎传道固无庸多说也。然 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闻。」《中庸》一书所述 仲尼之言,多《论语》所不载,意当时性天之说繄详,多秘而不传者。世传 吕祖受道于 正阳帝君,以「恐误五百年后人」一语,而三千功行已完,何其直!及阅《修真传道集》,指陈天人性命之旨,不惮曲折反复,详哉言之,独异于虞廷十六字。孔门一贯一言者,则又何也。《集》传于华阳施肩吾,肩吾唐元和年间进士隐洪州西山,矢志不仕,尝有诗曰:「气本延年药心为使气神能知行气主便是得仙人」足以知其所养矣!
  吕祖游睦,见其趋尚霞,授以还丹大道,此《集》之传所自来也。但当年问道,应尚有秘密口诀,不能笔之于书者,所谓口口相传不记文,今皆不可得见矣。
  原本多讹,今将舛(音喘)错者改正,其余阙疑,分十八篇为上下二卷。
  论真仙第一
  吕祖曰:人之生也,安而不病,壮而不老,生而不死,何道可致如此?
  钟祖曰:人之生,自父母交会而二气相合,即精血为胎胞;于太初之后而有太质,阴承阳生,气随胎化;三百日形圆,灵光入体,与母分离;自太素之后,已有升降,而长黄芽;五千日气足,其数自满八十一丈;方当十五,乃曰童男。是时阴中阳半,可比东日之光;过此以往,走失先阳,耗散真气,气弱则病老死绝矣。平生愚昧,自损灵光;一世凶顽,时除寿数。所以来生身有等殊,寿有长短,既生复灭,既灭复生,转转不悟,而世世堕落,则失身于异类,透灵于别壳,至真之根性,不复于人,旁道轮回,永无解脱。或遇真仙至人,与消其罪报,除皮脱壳,再得人身。方在痴喑(音因)愚昧之中,积行百劫,升在福地,犹不免饥寒残患,迤(音以)逦(音里)升迁,渐得完全形貌,尚居奴婢卑贱之中。苟或复作前孽,如立板走丸,再入旁道轮回。
  吕祖曰:生于中国,幸遇太平,衣食稍足,而岁月未迟。爱者安,而嫌者病;贪者生,而怕者死。今日得面尊师,再拜再告,念生死事大,敢望开陈不病不死之理,指教于贫儒乎?
  钟祖曰:人生欲免轮回,不入于异类躯壳,常使其身无病老死苦,顶天立地,负阴抱阳而为人也。为人勿使为鬼,人中修取仙,仙中升取天。
  吕祖曰:人死为鬼,道成为仙。仙一等也,何以仙中升取天乎?
  钟祖曰:仙非一也。纯阴而无阳者,鬼也;纯阳而无阴者,仙也;阴阳相杂者,人也。惟人可以为鬼,可以为仙。少年不修,恣情纵意,病死为鬼。知之修炼,超凡入圣,脱质为仙。仙有五等,法有三成。修持在人,而功成随分也。
  吕祖曰:「法有三成」,而「仙有五等」者,何也?
  钟祖曰:法有三成者,小成、中成、大成之不同也。仙有五等者,鬼仙、人仙、地仙、神仙、天仙之不等,皆是仙也。鬼仙不离于鬼,人仙不离于人,地仙不离于地,神仙不离于神,天仙不离于天。
  吕祖曰:所谓「鬼仙」者何也?
  钟祖曰:鬼仙者,五仙之下一也。阴中超脱,神像不明,鬼关无姓,三山无名。虽不入轮回,又难返蓬瀛,终无所归,止于投胎就舍而已。
  吕祖曰:似此鬼仙,行何术、用何功,而致如此?
  钟祖曰:修持之人,不悟大道,而欲速成。形如槁木,心若死灰,神识内守,一志不散。定中出阴神,乃清灵之鬼,非纯阳之仙。以其一志阴灵不散,故曰鬼仙。虽曰仙,其实鬼也。古今崇释之徒,用功到此,乃曰得道(释门真大得手者便是金仙),诚可笑也。
  吕祖曰:所谓「人仙」者,何也?
  钟祖曰:人仙者,五仙之下二也。修真之士,不悟大道,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术,信心苦志,终世不移。五行之气,交合,形质且固,八邪之疫,不能为害,多安少病,乃曰人仙。
  吕祖曰:似此人仙,何术何功,而致如此?
  钟祖曰:修持之人,始也或闻大道。业重福薄,一切魔难,遂改初心,止于小成法有功,终身不能改移,四时不能变换。如绝五味者,岂知有六气;忘七情者,岂知有十戒;行漱咽(音咽)者,咍(海平声)吐纳之为错;着(音酌)采补者,笑清净以为愚。好即物以夺天地之气者,不肯休粮。好存想而采日月之精者,不肯导引。孤坐闭息,安知有自然;屈体劳形,不识于无为。采阴取妇人之气,与缩金龟者不同;养阳食女子之乳,与炼丹者不同。以类推究,不可胜数,然而皆是道也,不能全于大道,止于大道中,一法一术,功成安乐,延年而已,故曰人仙。更有一等,悦须臾,厌持久,用功不谨,错时乱日,反成疾病,而不得延年者,世亦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