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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真经义海纂微
犀首武士官号时公孙衍为此官欲请兵攻齐虏民防国恃强轻敌固乱人也季子谓兵久不起为王之基志在安民靖国何为而谓其乱人耶盖华子欲伸后故以此挠动魏君之心待其切问而后告之奇哉君求其道之一语谓前犀首所言非其道季子欲止之而无其道若谓二者皆非未有以处之之道举不免为乱人而已魏子请见戴晋人是求之有道也蜗角二国以喻齐魏所争者甚防详见诸解不复赘释吹管有声喻众人之誉尧舜道尧舜于晋人之前犹吹剑无声论伐国于华子之前亦犹是也
南华真经义海纂防卷八十三
<子部,道家类,南华真经义海纂微>
钦定四库全书
南华真经义海纂防卷八十四
宋 禇伯秀 撰
杂篇则阳第四
孔子之楚舍于蚁丘之浆其邻有夫妻臣妾登极者子路曰是稯稯何为者耶仲尼曰是圣人仆也自埋于民自藏于畔其声销其志无穷其口虽言其心未尝言方且与世违而心不屑与之俱是陆沉者也是其市南宜僚耶子路请往召之孔子曰已矣彼知丘之着于己也知丘之适楚以丘为必使楚王召己也彼且以丘为佞人也夫若然者其于佞人也羞闻其言而况亲见其身乎而何以为存子路往视之其室虚矣
郭注埋于民同也藏畔谓进不荣华退不枯槁声消谓损名其志无穷规长生也所言者世言而心与世异人中隐者譬无水而沉着明也何以为存不如舍之以从其志其室虚果逃去也
吕注见孔子来而登极者示不与之接将徙而之高圣人仆圣德而仆者埋于民则不为可见之行藏于畔则不居中正之德声消志无穷退藏于密而游方之外口虽言而未尝言欲无言而不能无言与世违而不屑与将欲遁世而去也以圣德游人间而人莫知犹处陆而沉者以孔子之迹言之栖栖然以天下为事则似佞也然而皆人为宜僚则横目之民谁与救圣人之道将坠地而不传也昔微生亩尝以孔子为佞孔子答以非敢今于宜僚则自谓为佞人以明所贵者在此而栖栖者非得已也
疑独注蚁丘地名卖浆水之家登极升高而望稯稯众多埋于民与民同藏于畔不见境声消损名志无穷志于道也无意于言聊以应物心与世违外与人同耳圣人太阴在陆而沉隐于市者似之庄子寓言于孔子宜僚以非圣人之迹其室虚谓不见其迹于此有以见夫子与民同患宜僚离人入天者也碧虚注登极者升屋栋而观孔子执仆御之事师圣人者也犹庚桑楚为老聃役自埋于民如列子居郑囿人无识者自藏于畔如长沮桀溺晦耕陇畔故声消而志畅言出而心忘不屑与世俱处陆而若沉也孔子度宜僚之不见已犹严僖之耻见许由而许以为存言汝何缘留得此人也
鬳斋口义极屋栋仆犹徒埋隐畔邻也藏居比邻而人不见【见一作知】声消逃名在陆而沉喻隐于廛市着犹知佞多言何以为存必去而不留也
古者风俗淳厚民至老死不相往来各安其素分内足而无求于外故也今夫子遑遑历聘欲以仁义化天下使之屈折礼乐而失恬愉之性彼隐德潜耀之君子宜其徙而之高唯恐去之之不也然而圣人爱人无已不问已之穷达尝以兼济天下为心与彼陆沉独善者不可同日而语夫子知其为圣人仆役而未升堂奥是亦逃名求志者必市南熊宜僚也圣人知人之审若此子路欲召之而夫子知其必不至其室虚即语云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于此尤足以彰夫子先知之明而陆沉独善者处身以隘亦随其见地各从所好而已矣
长梧封人问子牢曰君为政焉勿卤莽治民焉勿灭裂昔予为禾耕而卤莽之则其实卤莽而报予芸而灭裂之其实亦灭裂而报予予来年变齐深耕而熟耰之其禾繁以滋予终年厌餐庄子闻之曰今人之治其形理其心多有似封人之所谓遁其天离其性灭其情亡其神以众为故卤莽其性欲恶之孽为性萑苇蒹葭始萌以扶吾形寻擢吾性并溃漏发不择所出瘭疽疥痈内溲膏是也
郭注卤莽灭裂谓轻脱末略不尽其分功尽其分无为之至也夫遁离灭亡以众为之所致若各至其极则有何患萑苇害黍稷欲恶伤正性形扶踈则神气伤以欲恶引性不至于当此卤莽之报也
吕注为道日损以至无为是所以治形理心者也而乃遁天离性灭神亡情以众为而不知止则卤莽之甚矣其安易持未兆易谋内之欲恶为萑苇外之蒹葭扶吾形寻擢吾性天理灭矣于是时而欲治之可得乎并溃漏发已下皆欲恶为孽夺其真之所为也疑独注为政治民而卤莽灭裂则踈略而无成功封人推已治田之事亦然明年遂变所用之法而深耕熟耰其禾繁滋终年厌餐用力多则报亦侈也人之治形理心亦如之遁天逃其自然故离性灭神亡情以狥众人之所为动之死地者也蒹葭始萌扶苖之形而长及其已盛则害苖欲恶之情始动形亦随而充盛及其炽而不节则害性故必制于始萌之初否则寻擢吾性性失欲炽精气溃漏不择所出遂成瘭疽疥痈内溲膏之病至于神去形迁而后已此治性卤莽之报也溲膏即便浊之病
鬳斋口义封人因耕喻政庄子又以喻学东坡稼说仿此变齐易其耕法好恶之性犹萑苇即茅塞其心之义性蔽塞则欲自长如蒹葭始萌充满其身言通身是人欲以人欲扶其形则动失自然之理防去真性而天理灭矣失气亦病有并溃气者有漏发者不择所出触则成病此段戒人纵欲者必杀身也变齐旧音去声耕法也司马如字谓变其耕法不与人齐一云变齐国之耕法碧虚引文禾麦吐穗上平曰齐审详经意去声为当与分剂同谓限量也卤莽之人不尽耕耘之齐量故其实亦卤莽今变昔日之齐量而尽其功力是以禾繁而厌餐以此为治形理心之喻可谓切当人心天性皆不越乎自然唯其逃自然所以离真性以至灭情亡神而不悟皆溺于众人所为故也欲恶之害性无异萑苇之害苖蒹葭即萑苇之初生始则扶苖同长终则过盛而害苖欲恶防性而失真则形躯溃漏所向成疾必至澌尽而后已此治形卤莽之报也可不戒哉
柏矩学于老聃曰请之天下游老聃曰已矣天下犹是也又请之老聃曰汝将何始曰始于齐至齐见罪人焉推而强之解朝服而幕之号天而哭之曰子乎子乎天下有大菑子独先离之曰莫为盗莫为杀人荣辱立然后睹所病货财聚然后睹所争今立人之所病聚人之所争穷困人之身使无休时欲无至此得乎古之君人者以得为在民以失为在已以正为在民以枉为在已故一形有失其形者退而自责今则不然匿为物而愚不识大为难而罪不敢重为任而罚不胜远其途而诛不至民知力竭则以伪继之日出多伪士民安取不伪夫力不足则伪知不足则欺财不足则盗盗窃之行于谁责而可乎
郭注杀人大菑谓已下事大菑既有则虽戒以莫为其可得乎各自得则无荣辱得失纷纭故荣辱立而夸跂生奔驰乎夸之间非病而何若以知足为富将何争乎上有所好则下不能安其本分君莫之失则民自得君莫之枉则民自正夫物之形性何为而失皆由人君挠之以至斯患反其性匿也用其性显也为物所显则皆识为物所易则皆敢轻其所任则皆胜适其足力则皆至民力竭则以伪继将以避诛罚也主日兴伪士于何许得其真乎
吕注矩盖尝有位者解朝服而幕之致其哀矜之意明至此者已固尝有罪焉故不嫌于讪在上者不能忘荣辱则民睹所病不能轻货财则民睹所争今立人所病而使之病聚人所争而使之争欲其不为盗杀不抵于死岂可得也汤武以万方有罪在予一人以得为在民失为在已也伊尹以一夫不获曰时予之辜一形有失其形退而自责也今则愚不识罪不敢罚不胜诛不至异乎先王之宥不识而矜不能者矣民知力竭不得不以伪继之上出多伪而欲不下为不可得也
疑独注大道日散诈伪日起生民受灾自此始矣汝何罪而先罹此莫为盗乎莫为杀人乎后言大灾之事荣辱货财穷困人之身等是也上古之时不竞荣辱故人不知所病不畜货财故人不知所争今之人君立乎荣辱之上处乎货财之中是召人所病之端聚人所争之本又重敛以困穷之徭役不得息虽欲无死不可得也以得为在民至退而自责言古之人君爱民反身之道今则不然下四句指时君之政为隐物匿而以不识者为愚后文可以晓凡此皆不缘人情而逆为之讣民知力竭而不可为故继之以伪上之人不能反本而区区于其末将何以救止之哉
碧虚注以家观家以国观国则天下犹是也至齐见罪人戮死幕以朝服而哭之古礼也伤其行政之失而至此盖由荣辱立货财聚诛戮之灾已成攘寇之争又满欲脱大祸可得乎老子云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则反古之道矣藏典法而愚黔首设不便而罪违戾委繁剧而罚庸才展驿程而诛钝弱民之知力已竭则思欺君防上矣上既失民直从其化欲流之清在澄源耳
鬳斋口义莫为者得非为盗为杀人乎荣辱名货财利病患害也在上者好名然后有此害为国好聚财然后有所争失得正枉两句即百姓有过在予一人一物有失其形退而自责即匹夫不被泽若已纳之沟中匿其物而不言反以不知者为愚大为难行之事而以不敢者为罪重为任不量人之力远其涂不计人之程强其力所不能必以伪应之过取无厌必为盗以输之是上使之为伪为欺为盗也又谁责乎
栢矩请之天下游夫子欲乘桴浮海之意至齐见罪人戮死在道则当时诸国政化可知幕朝服而哭哀矜之至也世间冻馁疾厄缧绁防忧皆谓之灾而性命惨伤莫大于戮死汝独何为先罹之莫为盗乎莫为杀人乎何为而至此极也不得非荣辱货财之召病启争而至是乎立人所病聚人所争其来已久祸其可免乎此语有讥及时政之意次叙古之君天下者心存爱育唯恐一夫之失所所以治成而化洽今则不然已下直指时政之失言之者无罪闻之足以戒也结以于谁责而可乎又有嗟叹不足之意觊有位君子反躬而加察焉信能节已之养而去病绝争民化其德而刑措不用岂不尽善尽美哉 一形当是一物传写之误见鬳斋注
南华真经义海纂防卷八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南华真经义海纂防卷八十五
宋 禇伯秀 撰
杂篇则阳第四
蘧伯玉行年六十而六十化未尝不始于是之而卒诎之以非也未知今之所谓是之非五十九非也万物有乎生而莫见其根有乎出而莫见其门人皆尊其知之所知而莫知恃其知之所不知而后知可不谓大疑乎已乎已乎且无所逃此所谓然与然乎
郭注化谓顺世而不系于彼我顺物而畅物情之变然也情变未始有极无根无门忽尔自然故莫见唯无生无出者能睹其门而测其根我所不知物有知之者用物之知无所不知独任我知其知寡矣今不恃物以知而自尊其知则无不然非大疑而何不能用彼则寄身无地自谓然者天下未之然也
吕注伯玉行年六十而六十化未尝不始是而卒诎之以非与孔子同然知或未止乎其所不知则所谓是者固未定又安知今之所是五十九非也夫物生而莫见其根出而莫见其门则知之所不知者乃万物之所由生出也而人皆尊其知之所知至其知之所不知则常恐其虚而莫之恃每至望崖而反其为疑也岂不大哉已乎已乎且无所逃言若此者终不可与有而其身之不能容也虽今所言为然未知其果然耶使人忘言以契之
疑独注夫人自幼至老新故相代处造化中不觉其迁伯玉能顺化日新未尝不始是而卒非未知今之谓是非五十九年前之非也物生之根即天地根物出之门即牝门二者皆本于谷神其源一也知之所知智者之事知所不知圣人之事知尊其智而不知尊其圣可不谓大疑乎已乎已乎言不如止其取舍之心万物于造化无可逃之理我以为然彼或不然是非之所以起各任其然则当矣
碧虚注化化不停交臂已失世之求是者非求道理也求侔于我者也世之去非者非去邪曲也去忤于心者也侔我者未必真是忤我者未必真非故有始是卒非之叹五十九固今之是今若悟非乃知昔之未是知其是之未是惟莫之是者无非故至是无非至非无是夫虚无恍惚至道之根淡泊寂寞众妙之门此万物之所生出也人之所知出乎不知因其不知而后知也不明此者岂不大疑乎世事纠纷日新其变知与不知莫如止也所知者人事不知者天理人事有为是非莫逃天理无为安逃哉若以已所知而谓之然则众谓之不然者亦多矣然乎言未必然也
鬳斋口义年六十而六十化一年之见胜一年也又安知六十岁之是便为是耶物生必有根其出必有门但人不见此是其不可知者凡人知其所知而不知其所不知以为至矣此大惑也无所逃谓自然而然不知之知通古今彻上下何处无此理如何逃得与乎皆疑辞
明有所易谓之变暗有所易谓之化行年六十而六十化谓人处世间其形容知识能解事为造物暗易而不知未尝不始是而卒非也及耳顺之年更事既久庶乎是非可定物理可明然犹未知今之所谓是非五十九年之非也此言物变无穷事变无穷人心之变亦无穷三者交相化而古今成焉得失着焉事融理定是非乃审然犹未知后世之公论何如也人阅人而成世事更事而成化若蛟蛇野马之过不知其几而吾之至灵贞常者固未尝变也人而知此死不足以动其心矣物之生死出入有根有门而人不见者皆知尊其所知以为已能而不知恃其所不知而后能知信能知其所不知则万物之根门可睹矣其生死出入理之常然化与不化与之俱化则亦何惑之有盖人生所知所能特其不知不能中万分之一耳圣人亦不能尽夫知能又岂能逃乎物化哉虽然吾今所言以为是者亦未知其信然否也凡圣贤论化皆有不可指定之辞乃其不可致诘之妙此所以为化
仲尼问于太史大弢伯常骞狶韦曰夫卫灵公饮酒耽乐不听国家之政田猎毕弋不应诸侯之际其所以为灵公者何邪大弢曰是因是也伯常骞曰灵公有妻三人同滥而浴史防奉御而进所抟币而扶翼其慢若彼之甚也见贤人若此其肃也是其所以为灵公也狶韦曰夫灵公也死卜葬于故墓不吉卜葬于沙丘而吉掘之数仞得石椁焉洗而视之有铭焉曰不冯其子灵公夺而埋之夫灵公之为灵也久矣之二人何足以识之郭注灵即无道之谥男女同浴此无礼也以防为贤而奉御之劳抟币而扶翼使不得终礼此所谓肃贤也币者奉御之物欲以肃贤其私慢灵有二义亦可谓善故仲尼问焉子谓蒯瞆言不凭其子灵公将夺汝处也夫物皆先有其命故来事可知是以凡所为者不得不为所不为者不可得为而愚者以为为之在已不亦妄乎徒识已然之见事未知已然之出于自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