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页
- 道藏
- 正统道藏续道藏
- 庄子翼
庄子翼
贱而不可不任者,物也;卑而不可不因者,民也;匿而不可不为者,事也;粗而不可不陈者,法也;远而不可不居者,义也;亲而不可不广者,仁也;节而不可不积者,礼也;中而不可不高者,德也;一而不可不易者,道也;神而不可不为者,天也。故圣人观於天而不助,成於德而不累,出於道而不谋,会於仁而不恃,薄於义而不积,应於礼而不讳,接於事而不辞,齐於法而不乱,恃於民而不轻,因於物而不去。物者莫足为也,而不可不为。不明於天者,不纯於德;不通於道者,无自而可;不明於道者,悲夫。何谓道?有天道,有人道。无为而尊者,天道也;有为而累者,人道也。主者,天道也;臣者,人道也。天道之与人道也,相去远矣,不可不察也。
郭注:因其性而任之则治#12;反其性而凌之则乱。夫民,物之所以卑而贱者,不能因任故也。是以任贱者贵,因卑者尊,此必然之符也。事藏於彼,故匿。彼各自为,故不可不为,但当因任耳。法者,妙事之迹也。安可以.迸粗而不陈妙事哉。当乃居之,所以为远。亲则苦,徧故广,乃仁耳。夫体节者,患於系一。故物物体之,则积而周矣。事之下者,虽中非德。事之难者,虽一非道,况不一哉。执意不为,虽神非天,况不神哉。观天不助,顺自为而已。成德不累,自然与高会也。出道不谋,不谋而一,所以为易也。会仁不恃,恃则不广也。率性居远,非积也。自然应礼,非由忌讳也。事以理接,能否自任,应动而动,无所辞让也。御粗以妙,故不乱也。待民自为,不轻用也。因物而就任之,不去其本也。夫为者,岂以足为故为哉。自体此为,故不可得而止也。不明自然则有为,有为而德不纯矣。不能虞己以待物,则事事失会,此不明於道者之可悲也。天道者,在上而任万物之自为也。人道者,以有为为累,不能率其自得也。主者,天道,同乎天之任物,则自然居物上也。臣者,人道,各当所任也。君任无为而委百官,百官有所司而君不与焉。二者俱以不为而自得,则君道逸,臣道劳,劳逸之际,不可同日而论之也,不察则君臣之位乱矣。
天地第十二
天地虽大,其化均也;万物虽多,其治一也;人卒虽众,其主君也。君原於德而成於天。故曰:玄古之君天下,无为也,天德而已矣。以道观言而天下之君正,以道观分而君臣之义明,以道观能而天下之官治,以道泛观而万物之应备。故通於天地者,德也;行於万物者,道也;上治人者,事也;能有所艺者,技其续反也。技兼於事,事兼於义,义兼於德,德兼於道,道兼於天#13。故曰:古之畜天下者,无欲而天下足,无为而万物化,渊静而百姓定。《记》曰:通於一而万事毕,无心得而鬼神服。
郭注:天地均於不为而自化。万物一以自得为治。天下异心,无心者主也。以德为原,无物不得。得者自得,故得而不谢,所以成天。无为,则任自然之运动,自然为君,非邪也。各当其分,则无为位上,有为位下。官各当其所能,则治矣。无为也,则天下各以无为应之。通於天地者,德,言万物莫不皆得,则天地通。行於万物者道,言道不塞其所中,则万物自得其行矣。上,治人者使人人自得其事,而技者万物之末用也。夫本末相兼,犹手臂之相包,一身和则百节皆适;天道顺则本末皆畅。故一无为而韦理都举矣。
夫子曰:夫道,覆载万物者也,洋洋乎大哉。君子不可以不剖心焉。无为为之之谓天,无为言之之谓德,爱人利物之谓仁,不同同之之谓大,行不崖异之谓宽,有万不同之谓富。故执德之谓纪,德成之谓立,循於道之谓备,不以物挫志之谓完。君子明於此十者,则韬乎其事心之大也,沛乎其为万物逝也。若然者,藏金於山,藏珠於渊;不利货财,不近贵富;不乐寿,不哀夭;不荣通,不丑穷。不拘一世之利以为己私分,不以王去声天下为己处显。显则明。万物一府,死生同状。
郭注:有心则累其自然,故当剧而去之。不为此为,而此为自为,乃天道;不为此言,而此言自言,乃真德。爱人利物者,任其性命之情也。万物万形,各止其分。不引彼以同我,乃成大耳。行不崖异,则玄同彼我,万物自容,故有余。有万不同之谓富,言我无不同,故能独有斯万。德者,人之纲要,非德而成者,不可谓立。循於道之谓备者,言夫道非偏物也,不以物挫志,则内自得心,大则事无不容,德泽滂沛,任万物之自往也。不贵难得之物,乃能忘我,况货财乎?不近贵富,言目来寄耳;心常去之远也。寿夭兼忘,所谓悬解。既忘寿夭,况穷通之问哉?不私世利,皆委之万物也。不以王天下为处显者,忽然不觉荣之在身也。显则明,不显则默,而己一府同状,蜕然无所在也。
夫子曰:夫道,渊乎其居也,僇溜乎其清也。金石不得无以呜。故金石□ 有声,不考不呜。万物孰能定之。夫王德之人,素逝而耿通於事,立之本原而知智通於神,故其德广。其心之出,有物采之。故形非道不生,生非德不明。存形穷生,立德明道,非王德者邪。荡荡乎。忽然出,勃然动,而万物从之平。此谓王德之人。视乎冥冥,听乎无声。冥冥之中,独见晓焉;无声之中,独闻和焉。故深之又深而能物焉;神之又神而能精焉。故其与万物接也,至无而供其求,时聘而要其宿,大小、长短、修远。
郭注:声由寂彰,以谕体道者,物感而后应也。万物孰能定,言应感无方也。王德之人,任素而往耳,非好通於事也。立之本原而知通於神,言本立而知不逆,然后任素通神,其德弥广。心由物林之而出,非先物而唱也。忽,勃,皆无心而应之貌。动出无心,故万物从之,斯荡荡矣。故能存形穷生,立德明道而成王德也。冥冥,无声,天见晓闻和,若夫视听而不寄之於寂,则间昧而不和矣。深之又深,穷其原而后能物物也;神之又神,极至顺而后能尽妙也。我榷斯而都任彼,则彼求自供。恐而任之,会其所极而已。
黄帝游乎赤水之北,登乎昆仑之丘而南望。还旋归,遗其玄珠。使知智素之而不得,使离朱索之而不得,使吃日懈反诟口豆反索之而不得也。乃使象罔,象罔得之。黄帝曰:异哉,象罔乃可以得之乎?
郭注:此寄明得真之所由,言用知不足以得真,聪明吃诟,失真愈远。象罔得之,明得真者非用心也,象罔即真#17也。
尧之师曰许由,许由之师日啮缺,啮缺之师曰王倪,王倪之师曰被衣#18。尧问於许由曰:啮缺可以配天乎?吾藉王倪以要之。许由曰:殆哉。圾岌乎天下。啮缺之为人也,聪明睿智,终数朔以敏,其性过人,而又乃以人受天。彼审乎禁过,而不知过之所由生。与之配乎天?彼且乘人而无天。方且本身而异形,方且尊知而火驰,方且为绪也治祖恒应使,方且为物该公才反,方且四顾而物,方且应众宜,方且与物化而未始有。夫何足以配天乎?虽然,有族有,可以为众父而不可以为众父父。,乱之率也,北面之祸也,南面之贼也。
郭注:配天,谓为天子聪敏过人,则使人趺之,屡伤於人也。以人受天,是又用知以求复其自然。夫过坐於聪知,而又役知以禁之,其过弥甚矣。故曰:无过在去知,不在於强禁。乘人而无天,言若与之天下,且使后世任知而失真矣,夫以万物为本,则讳变可一而异形可同斯迹也,将遂使后世由己以制物,则万物乖矣。尊知而火驰者,言贤者当位於前,则知见尊於后,奔兢而火驰也。绪使者,将兴后世役之端也。物弦,将使后世拘牵而制物也。四顾而物应,将遂使后世指麾以动物,令应工务也。应众宜者,将遂使后世不能忘善,而利人以应众宜也。与物化,将遂使后世与物相遂,而不自得於内也。此皆尽当时之宜也,然今日受其德,而明日承其弊矣。故曰:未始有怛。有族,有祖,言其事类可得而祖效。众父,迹也。众父父,所以迹也。若与之天下,非但治主,乃为乱率。夫桀、纣非能杀贤臣,乃赖圣知之迹以祸之;田怛非能杀君,乃资仁义以贼之,故曰:北面之祸,南面之贼也。
尧观乎华,华封人曰:嘻,圣人。请祝圣人,使圣人寿。尧曰:辞。使圣人富。尧曰:辞。使圣人多男子。尧曰:辞。封人曰:寿,富,多男子,人之所欲也。汝独不欲,何邪?尧曰:多男子则多棹,富则多事,寿则多辱。是三者,非所以养德也,故辞。封人曰#19:始也我以汝为圣人邪,今然君子也。天生万民,必授之职。多男子而授之职,则何惧之有?富而使人分之,则何事之有?夫圣人,鹑居而毂食,乌行而无彰。天下有道,则与物皆昌;天下无道,则修德就间。千岁厌世,去而上倦,乘彼白云,至於帝乡。三患莫至,身常无殃,则何辱之有?封人去之,尧随之曰:请问。封人曰:退已。
郭注:多男子而授之职,则物皆得所而志定,分富而寄之天下,故无事也。鹑居,则无意求安;毂食,则仰物而足,率性而动,非常迸也。与物皆昌,猖狂妄行而自蹈大方也。修德就间,虽汤、武之事,苟顺天应人,未为不间也。夫至人极寿命之长,任穷通之变,其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厌世上传,乘云帝乡,一气之散无不之也。
尧治天下,伯成子高立为诸侯。尧授舜,舜授禹,伯成子高辞为诸侯而耕。禹往见之,则耕在野。禹趋就下风,立而问焉,日:昔尧治天下,吾子立为诸侯。尧授舜,舜授予,吾子辞为诸侯而耕。敢问其故何也?子高曰:昔尧治天下,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畏。今子赏罚而民且不仁,德自此衰,刑自此立,后世之乱自此始矣。夫子阖行邪?无落吾事。但邑但乎耕而不顾。
郭注:禹时三圣相承,治成德备,功美渐去,故史籍无所载。仲尼不能间,是以虽有天下而不与焉,斯乃有而无之也。故考其时而禹为最优,计其人则虽三圣,故一尧耳。时无圣人,故天下之心俄然归启。夫至公而居当者,付天下於百姓,取与之非己也。故失之不求,得之不辞,忽然而往,恫然而来。是以受非毁於廉节之士而名列於三王,未足怪也。庄子因斯以明尧之弊,弊起於尧而衅成於禹。况后世之无圣乎?寄远边於子高,使弃而不治,将以绝圣而反一,遗知而宁极耳,其实则未闻也。夫庄子之言,不可以一途诂。或以黄帝之进秃尧舜之经,岂独贵尧而贱禹哉。故当遗其所寄,而录其绝圣弃知之意焉。
泰初有无,无有无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物得以生谓之德;未形者有分,且然无问谓之命;留动而生物,物成生理谓之形;形体保神,各有仪则谓之性;性修反德,德至同於初。同乃虚,虚乃大。合喙呜。喙呜合,与天地为口。其合缗缗咸巾反,若愚若昏,是谓玄德,同乎大顺。
郭注:无有,故无所名。一者,有之初,至妙者也。至妙,故未有物理之形耳。夫一之所起,起於至一,非起於无也。然庄子所以屡称无於初者,何哉?初者,未生而得生,得生之难,而犹上不资於无,下不待於知。突然而自得此生矣。又何营生於己生,以失其自生哉。夫无不能生物,而云物得以生,所以明物生之自得。任其自得,斯可谓德也。德形性命,因变立名,其於自尔,一也。性修反德,怛以不为而自得之。不同於初而中道有为,则其怀中故为有物也。有物而容养之德小矣。无心於言而自言者,合於喙呜。喙呜合与天地为合。天地亦无心而自动也。其合婚婚,坐忘而自合耳,非照察以合之。是谓玄德,德玄而所顺者大矣。
夫子问於老聃曰:有人治道若相放仿,可不可,然不然。辩者有言曰:离坚白,若县寓。若是则可谓圣人乎?老聘曰:是胥易技系,劳形怵心者也。执留之狗成思,猥狙之便自山林来。丘,予告若,而所不能闻与而所不能言:凡有首有趾、无心无耳者众;有形者与无形无状而皆存者尽无。其动止也,其死生也,其废起也,此又非其所以也。有治在人。忘乎物,忘乎天,其名为忘己。忘己之人,是之谓入於天。
郭注:若相放效,强以不可为可,不然为然,斯矫其情性矣。县寓,言其高显易见。执狸之狗,猿狙之便,此皆失其常然者也。首趾,犹终始也。无心无耳,言其自化。有形者善变,不能与无形无状者并存,故善治道者,不以故自持也,将顺日新之化而已。其动止死生,盛衰废兴,未始有常,皆自然而然,非其所用而然,故放之而自得也。有治在人,不在乎主自用也。天物皆忘,非独忘己,复何所有哉。人之所不能忘者,己也。己犹忘之,又奚识哉?斯乃不识不知而冥於自然,是之谓入於天。
《笔乘》:若放,犹言相似也。孔子问於老聃曰:有人於此,其所居之道若与圣人相似。可人之不可,然人之不然?善辫者尝有言曰:离析坚白如揭灾宇昭然可见,此人正如此,问可以为圣人乎?汝所不能闻听之所,不及也,汝所不能言也之所,不到也。夫无心无耳无形无状者,世知其无矣。今有首有趾与无心无耳者,有形与无形无状者,举而尽无之,则汝之听与言将奚施乎?然吾所谓尽无者,非动止死生废起,皆与人异也。人动亦动人,止亦止人,死生亦死生,人废起亦废起,而卒不得命之曰:有则能忘之故也。既忘乎物又忘乎天。天者,物之所从出,并忘,则忘之至矣。如此谓之曰:忘己。人之与天异者,以其有己也,己而忘之,非天而何谓之入於天?此非圣人之不能也。后面有治在人一句,应前有人治道若相放一句,文义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