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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真经循本
畅然,喜也。缗,合也。众间,笙镛以间之间。环中,空虚之地也。望旧国都者无不喜,虽草木缗合十塞其九,犹为之喜,况见所见,闻所闻,如以十仞台县众乐,谁不见谁不闻乎?如冉相氏得其中空之理,日与物化而未尝化。
阖尝舍上声之。
阖,何也。舍,弃置也。何尝升置事物不与之交际哉!
夫师天而不得,师天与物皆殉。其以为事也,若之何?夫圣人未始有天,未始有人,未始有始,未始有物,与世偕行而不替,所行之备而不洫,其合之也,若之何?汤得其司御,门尹登恒为之傅之。从师而不囿,得其随成。为之司其名之名,赢法得其两见。仲尼之尽虑,为之傅之。容成氏曰:除日无岁,无内无外。
天者,自然。若要去法他,便不是自然。世有不安其自然者,以身殉物,其以之为事也,若之何?言其为事不能合道也。圣人则并天无之,又何有所谓人,所谓始,所谓物?虽与世并行而不足以妨废,虽应事接物所行周备不至陷溺,其合於道也,若之何?言自然合道也。两若之何是两意。门尹登恒,或谓即伊尹。汤得门尹登恒为师,不局於规矩,随寓而成功。然所成者,不过为汤司其名,使汤得见称於天下。然名乃身外余剩之法,於本分上何益?但得人见得君相两个好看耳。而仲尼之徒方且罄其思虑,以为时君之传过矣。末引容成氏之言曰:岁之所以得名为岁者,以三百六十日积而名之,若除去日则无岁矣。人能自其一念微处除之,则无外名之累矣,无内故无外。
魏莹与田侯牟约,田侯牟背之,魏莹怒,将使人刺之。犀首闻而耻之,曰:君为万乘之君也,而以匹夫从佯。衍请受甲二十万,为君攻之,虏其人民,系其牛马,使其君内热发於背,然后拔其国。忌也出走,然后扶其背,折其脊。季子闻而耻之,曰:筑十仞之城,城者既十仞矣,则又坏之,此胥靡之所苦也。今兵不起七年矣,此王之基也。衍,乱人,不可听也。华子闻而丑之,曰:善言伐齐者,乱人也;善言勿伐者,亦乱人也;谓伐之与不伐乱人也
者,又乱人也。君曰:然则若何?曰:君求其道而已矣。惠子闻之,而见戴晋人。晋人曰:有所谓蜗者,君知之乎?曰:然。有国於蜗之左角者,日触氏;有国於蜗之右角者,曰蛮氏。时相与争地而战,伏尸数万,逐北旬有五日而后反。君曰:噫。其虚言与?曰:臣请为君实之。君以意在四方上下有穷乎?君曰;无穷。曰:知游心於无穷,而反在通达之国,若存若亡乎?君曰:然。曰:通达之中有魏,於魏中有梁,於梁中有王,王与蛮氏有辩乎?君曰:无辩。客出而君惝然若有亡也。客出,惠子曰:夫吹管也,犹有嗃也;吹剑首者,吷而已矣。尧、舜,人之所誉也。道尧、舜於戴晋人之前,譬犹一吷也。
孔子之楚,舍於蚁丘之浆。其邻有夫妻臣妾登极者,子路曰:是稷稷何为者邪?仲尼曰:是圣人仆也。是自埋於民,自藏於畔。其声销,其志无穷,其口虽言,其心未尝言。方且与世违,而心不屑与之俱,是陆沈者也。是其
市南宜僚邪?子路请往召之。孔子曰:已矣。彼知丘之着於己也,知丘之适楚也,以丘为必使楚王之召己也。彼且以丘为偃人也。夫若然者,其於佞人也,羞闻其言,而况亲见其身乎。而何以为存。子路往视之,其室虚矣。
蚁丘之浆,蚁丘地卖浆者也。登极,升屋栋而望也。稯稯,众也。圣人仆,圣人之徒也。畔,疆也。陆沈,居平陆而沈沦,犹言市隐也。是其市南宜僚邪?宜僚亦隐於市南,而人不识也。何以为存,言必逃也。
长梧封人问子牢曰:君为政焉勿卤莽音鲁牡,治民焉勿灭裂。昔予为禾,耕而卤莽之,则其实亦卤莽而报;予芸而灭裂之,则其实亦灭裂而报予。予来年变齐去声,深其耕而熟扰之,其禾繁以滋,予终年厌飱。庄子闻之曰:今人之治其形,理其心,多有似封人之所谓遁其天,离其性,灭其情,亡其神,以众为,故卤莽其性者,欲恶之孽,为性崔苇蒹葭句。始萌以扶吾形,寻擢吾性,
欲恶始萌之时,谓可以扶吾形随即擢乱吾性。始字与寻字相呼唤,俗读蒹葭始萌为句者,可笑!
并溃漏发,不择所出,漂疽疥痈,内热溲膏是也。
以众为言如此者多也。孽,妖也。寻,即也。擢,拔也。溲膏,溲溺出膏也,皆乱性之病。
栢矩学於老聃,曰:请之天下游。老聃曰:已矣。天下犹是也。又请之,老聃曰:汝将何始?曰:始於齐。见辜人焉罪囚之人,推而强之,
推者,尊尚之。强之者,起其羸困。
解朝服而幕之,号天而哭之,曰:子乎。子乎。天下有大菑音灾,子独先离之。曰:莫为盗,莫为杀人为皆去声。荣辱立然后睹所病,货财聚然后睹所争,今立人之所病,聚人之所争,穷困人之身,使无休时。欲无至此得乎?古之君人者,以得为在民,以失为在己;以正为在民,以枉为在己。故一形有失其形者,退而自责。今则不然,匿为物而愚不识,大为难而罪不敢,重为任而罚不胜,远其涂而诛不至。民知力竭,则以伪继之。日出多伪,士民安取不伪。夫力不足则伪,知不足则欺,财不足则盗。盗窃之行,於谁责而可乎?
蘧伯玉行年六十而六十化,未尝不始於是之,而卒诎之以非也。未知今之所谓是之非五十九非也。万物有乎生而莫见其根,有乎出而莫见其门。人皆尊其知之所知,而莫知恃其知之所不知而后知,可不谓大疑乎?已乎。已乎。且无所逃。此所谓然与平声然乎?
与乎,皆疑辞。言蘧伯玉自以为知四十九年之非,未可为真知也。
仲尼问於太史大□、伯常骞、狶韦曰:夫卫灵公饮酒湛乐,不听国家之政;田猎毕戈,不应诸侯之际交接也:其所以为灵公者何邪?大强曰:是因是也。
上是字,此也。下是字,人所是也。因人所是谥之。
伯常骞曰:夫灵公有妻三人,同滥而浴。史鳅奉御而进所句,抟币而扶翼。其慢若彼之甚也,见贤人若此其肃也,是其所以为灵公也。狶韦曰:夫灵公也,死,卜葬於故墓,不吉;卜葬於沙丘而吉。掘之数仞,得石椁焉,洗而视之,有铭焉,曰:不冯音凭其子。灵公夺而埋之。夫灵公之为灵也久矣。之二人何足以识之。
抟,持也。扶翼,使人扶助之也。不凭其子,其子不可托也。
少知问於大公调曰:何谓丘里之言?大公调曰;丘里者,合十姓百名而以为风俗也,合异以为同,散同以为异。今指马之百体而不得马,而马系於前者,立其百体而谓之马也。是故丘山积卑而为高,江河合水而为大,大人合并而为公。是以自外入者,有主而不执;由中出者,有正而不距。四时殊气,天不赐,故岁成;五官殊职,君不私,故无名。无名故无为,无为而无不为。时有终始,世有变化,祸福淳淳,至有所拂者而有所宜,自殉殊面;有所正者有所差。比于大泽,百材皆度;观乎大山,木石同坛。此谓丘里之言。
大人合并而为公,是以自外入者,中有公道为主,而不执滞。由中出者,外有公道相是正,而不距绝。不赐者,不以为恩。时有终始,世有变化。不可执一也。淳淳,实也。福善祸淫皆实理。有所拂逆者或有所宜,即塞翁失马未必非福。自殉殊面,有所正者,有所差者,人各以私意自殉,如面不同而欲有所正之,反有所差失。
少知曰:然则谓之道足乎?大公调曰:不然,今计物之数,不止於万,而期曰万物者,以数之多者号而读之也。是故天地者,形之大者也;阴阳者,气之大者也;道者为之公。因其大以号而读之则可也,已有之矣,乃将得比哉。则若以斯辩,譬犹狗马,其不及远矣。
已有道之名矣,安得又以他物比之哉。若以他物比之,譬犹引狗马为喻,愈远矣。
少知曰;四方之内,六合之裹,万物之所生恶起?大公调曰;阴阳相照相盖相治,四时相代相生相杀。欲恶去就,於是桥起。雌雄片合,於是庸有。安危相易,祸福相生,缓急相摩,聚散以成。此名实之可纪,精之可志也。随序之相理,桥运之相使,穷则反,终则始,此物之所有,言之所尽,知之所至,极物而已。睹道之人不随其所废,不原其所起,此议之所止。
桥起,桥然高起。片合,分合也。精之可志,精微之记志也。言之所尽,知之所至,极物而已。言到尽处,知到至处,不过止於物而已。惟见道之人不随物之终,不原物之始,归之无有。此辩论之所以息也。
少知曰:季真之莫为,接子之或使。二家之议,孰正於其情,孰偏於其理?大公调曰:鸡鸣狗吠,是人之所知。虽有大知,不能以言读其所自化,又不能以意其所将为。斯而析之,精至於无伦,大至於不可围。或之使,莫之为,未免於物而终以为过。
莫为者,莫有为之者。《孟子》曰:莫之为而为者,天也。或使者,或有使之然者。《孟子》曰:行或使之。二子之说,其不同如此。斯,劈碎也。《诗》曰:斧以斯之,斯而析之,则微而至於无伦。大而至於不可围。《诗》所谓毛犹有伦,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所谓莫为或使未免,犹有物而终有差矣。
或使则实,莫为则虚,有名有实,是物之居;无名无实,在物之虚。可言可意,言而愈疏。未生不可忌,已死不可阻。死生非远也,理不可睹。或之使,莫之为,疑之所假。吾观之本,其往无穷;吾求之末,其来无止。无穷无止,言之无也,与物同理。或使莫为,言之本也,与物终始。道不可有,有不可无。道之为名,所假而行。或使莫为,在物一曲,夫胡为於大方。言而足,则终日言而尽道;言而不足,则终日言而尽物。道,物之极,言默不足以载。非言非默,议有所极。
不可忌,不可禁也。
南华真经循本卷之二十四竟
#1原腻『作』,据通行本改为『所』。
南华真经循本卷之二十五
庐陵竹峰罗勉道述门人彭祥点校
杂篇外物
外物不可必,故龙逢诛,比干戮,箕子狂,恶来死,桀、纣亡。人主莫不欲其臣之忠,而忠未必信,故伍员流于江,苌弘死干蜀,藏其血,三年而化为碧。人亲莫不欲其子之孝,而孝未必爱,故孝己忧而曾参悲。木与木相摩则然,金与火相守则流,阴阳错行,则天地大
絯公才反,系缚也,於是乎有雷有霆,水中有火,乃焚大槐。
两而雷霆,乃水中有火。雷火又能焚木,独言槐者,以槐木取火之木。
有甚忧两陷而无所逃。螴音陈又褚允反蜳音惇,又村允反不得成,心若县平声於天地之间,尉音郁暋音泯沈屯张伦反,利害相摩,生火甚多,众人焚和,月固不胜音升火,於是乎有僓音颓然而道尽。
此却言人心之火,亦有人甚忧其两陷。如前所言木与木相摩,金与火相守者,而卒不能逃。以其心之不能忘利害也。螴蜳,虫起蛰而未苏貌。事之不得成如此也。事不得成,则心若县系於天地之间,郁抑强躁、沈溺屯结,有此数者之病,利害相摩,则心之生火愈多,不止如水中之火,暂时然也。众人皆以此而焚其性之和,譬如月本属阴而亦变为火,不胜其多矣。天理之微不足以当人欲之炽,於是斯道颓然而丧。
庄周家贫,故往贷粟於监河侯。监河侯曰;诺。我将得邑金,将贷子三百金,可乎?庄周忿然作色曰:周昨来,有中道而呼者,周顾视车辙,中有鲋鱼焉。周问之曰;鲋鱼来,子何为者邪?对曰:我,东海之波臣也。君岂有斗升之水而活我哉。周曰;诺,我且南游吴越之王,激西江之水而迎子,可乎?鲋鱼忿然作色曰:吾失我常与常所与者水也,我无所处。吾得斗升之水然活耳然犹言若然也。君乃言此,曾不如早索我於枯鱼之肆。
任公子为大钩巨缁,五十犗音介以为饵,蹲乎会稽,投竿东海,旦旦而钓,期年不得鱼。已而大鱼食之,牵巨钩,錎音陷没而下骛,扬而奋鬐,白波若山,海水震荡,声侔鬼神,惮赫千里。任公子得若鱼,离而腊之,自制音淛河以东,苍梧以北,莫不厌若鱼者。已而后世诠才评论人才讽说诵说已成之徒,皆惊而相告也。夫揭竿累音累,小绳,趋灌渎,守鲵鲋,其於得大鱼难已。饰小说以干县音玄令如陟木之令,其於大达亦远矣。是以未尝闻任氏之风俗,其不可与经於世亦远矣。儒以《诗》、《书》发冢,大儒胪传自上传语於下曰:东方作矣,事之若何?小儒曰;未解裙襦,口中有珠。《诗》固有之曰:青青之麦,生於陵陂。生不布施,死何含珠为?接其鬓,擪其顪,音喙,协平声,颐下也,儒以金椎控其颐,徐别边入,分裂之其颊,无伤口中珠。
又撰为世人所作儒者发冢之诗,自青青之麦至无伤江中珠,皆诗也。若以为诗止於四句,其下为大儒分付之语。
老莱之弟子出薪,遇仲尼,反以告,曰:有人於彼,修上而趋音促下,末偻而后耳,视若营四海,不知其谁氏之子。老莱子曰:是丘也,召而来。仲尼至。曰:丘,去汝躬矜与汝容知,斯为君子矣。仲尼揖而退,蹙然改容而问曰:业可得进乎?老莱子曰:夫不忍一世之伤,而惊音傲,与前放惊同万世之患。抑固窭邪?亡不读本字其略弗及邪?惠以欢为惊,终身之丑,中民之行进焉耳。相引以名,相结以隐。与其誉尧而非桀,不如两忘而闭其所誉。反无非伤也,动无非邪也,圣人踌躇以兴事,以每成功。奈何哉,其载焉终矜尔。
修上,上身长也。趋下,下狭也。所谓腰以下不及禹三寸。未,微也。末偻,背微曲也。后耳,面前视之不见耳也。躬矜,身自矜持。容知,饰外貌以求知。惊,放惊不顾也。惊万世之患,惊然自以为得,不顾其贻患於万世也。抑,转语。抑汝固贫寠而为此邪?失其智略而不及虑此邪?惠,顺也。顺从人意以成欢爱,而不知其为鷔万世患。故曰:惠以欢为鷔,汝虽以此为鷔,乃终身之丑。此不过寻常人之行进於此耳。相引导以名声,相结约以昏蔽而已。隐,昏蔽也。仲尼每称尧非桀,故教之曰:与其誉尧而非桀,不如毁誉两忘,并誉亦不必也。若反背此理无非伤害也,若妄动无非邪僻也。圣人举事,踌躇若不得已,而应是以每有成功矣。载,犹行也。柰何哉。其所行终矜尔者,戒其勿终如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