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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清金液神丹经
弟子葛洪日:晋太兴元年岁在戊寅十月六日,前南海太守鲍说向洪日:其年八月二十二日,觎游於都,当暂还江,乘马见一人年可十六七许,好颜色,相逢於建康蒋山北道,俱行数里。说学道占观气候,兼通道术,多能者也。见此人步行徐徐,而实轻速。说乘马奔走才及,相追渐远,意怪在其迅速不凡。
因问曰;君欲何之,行甚疾也。相观步迟而实速。似有道者行乎。此人乃止,曰:吾所谓仙人阴长生者也。太上见使到赤城。君似有心,故得见我耳。说饱综道书,自知古有阴君得仙,此必是矣。即下马向拜,问讯寒温,未及他有所陈。
阴君曰:此处当复十年,必有交兵大乱,流血膏野。君亦何为於此问,索生活哉。言语移时,良久乃别。告鲍氏曰:君慕道虽久,而精之甚近,而年已耄矣。佳匠勖之,吾相看亦当得度世耳。夫仙法老得道者,尸解为上。上尸解用刀,下尸解用竹木。说请问曰:尸解用刀,刀自伤耶。阴君曰:不如君言。言刀尸解者,以刀代身为人,绿以着棺中,以饱子孙之情,断世俗之路也。以太上玄阴生符,书刀刃左右传之,以神丹为笔,须臾便自成人像,如所书者面目,死於床矣,其真身可於是返去,勿复还家。家人谓之刀为身其人也,一晨哭而葬埋之。其下尸解用竹木,皆神丹笔书符,如书刀法也。
以此符文授鲍氏,所言者讫,徘徊遂失阴君所在。於是仰望山泽之问,但见群鹤数只,於草中飞起,束南翔去,良久过山入云,不复见也。
又与鲍论晋盛衰之事,语鲍氏曰:今日甲申之后,乙酉、丙戌之年,二主将逝,贼填其问。逮乎坎方祸乱,殆致颠覆,得甲申万遗一人。若修式淮泗,先登胜地,据魏阳北海西,上应於斗度,下合乎地气,从今以去江南为始,可得六十六岁,甲戌之问,祚之终矣。要自艇连争阙,至於甲申。若凶修则促,福禳则延,至於斯息之竭,俱臻此年矣。从今到甲申,正当余七十六年矣。夫人帝之命矣,子称兵十世而终。夏之少康,殷之高宗,周之平王,汉之光武,即其效也。皆依天之度,计晋之度,当在十世,犹皆有胜,鬼上言之故也。今有称鬼讼乎,晋文帝流血连连,诉我天府。若太上理冤者,晋亦当不失世矣。若太上却鬼推,有所付受之者,即助晋室之命。则当武为始,省文革愍,亦为十世耳。今晋事在天曹,与昔赵简子时事相似也。鬼讼晋文帝,今尚未已。
昔日赵简子,梦隐公献公,简子随二公而行,乃到天帝所。二公於天帝前更相讼,而简子与二公争不胜,天帝即以简子付与二公,隐公持简子之头,献公弘剑刑之,简子头断於地,简子即自取其头而复不正。时有岑阳巫在天帝边,见简子自复其头不正,巫即助之正。
简子得此梦,心中不乐,出游於道,见一人牵一白狗行,正与简子相逢。此人避之道下柴棘中,狗绳绕棘,巫还解狗绳,而棘又着狗头不得去,还顾简子。简子见而识之,其衣服面形,如昨所梦人在天帝边者。因而问之日;吾如有识子处,吾於何地相见乎。此人日:吾岑阳巫,我昨在天帝所,见二公讼大王,大王与二公争不胜,帝以大王付与二公,隐公持头,献公引之,大王头断於地,王自取其头复之,复之不正,我即为大王正之。适昨相见,而今日便见忘乎。
简子日:有之.於事今如何,我故可为不。巫日:不可为也。大王命已断於上,不可复为也。简子日:君昨见助复我头。故当有可以助我者耶。今邂逅相遇,亦是我有可延之幸,愿君济度之。
巫且啸良久,日:然。今视天下背叛周天子者,齐为甚,天帝责齐亦甚矣。大王可表天子,请兵伐齐,天帝必喜,必延大王命,可得二十五年,今唯有此,可以延命尔。
简子得此语喜,便还表天子,请兵伐齐。天子既听,以兵与赵伐齐,简子出以天子命,命请诸侯同出兵,会於河而祭於河神。简子长跪,两手自搏,祝日:今天命某伐逆诛有罪J 而得志於齐,简子诣赵,奉事河神。伐果破齐,齐复奉礼天子,遂得延寿二十五年。所谓以功德续绝,正如此比也。
是阴君所言,了了如此。其后太宁二年岁在甲申,果有大将军王敦之变。到三年乙酉二月二十四日,元帝崩。四年丙戌,明帝崩。咸和三年,苏峻领群贼十万,北登蒋山。是阴君所行处,皆为贼营。计足十年矣。
鲍氏以洪希仰道味,慎密言语,而见向受此之言,旨令共识,使勿宣也。自其子弟他余,皆无其知者。亦自秘惜,而结舌矣。
阴君语鲍氏日:君为时所信,亦可令今主知世运之意,并使据屯地,可得全保,虽伤而未败也。此亦复是君臣之功益也。当自作。君怀占候灾祥而知之,勿言见我共论之矣。又当美德赞时,使事微而显令,理隐而较略,不可方直无忌,益人祸罪也。
是岁鲍氏乃表元帝,陈国祚始终之要,厌禳预防之势。其表言语牵引称说星纬,及古今之意,皆出於阴君所言。但其问机会增长,年世倍旷者,此自是鲍氏所润美,非阴君之本实也。表有别事,元帝秘之,然亦自知其年世殊阔,嫌鲍言之过多。曾窃以此表,问王司徒导。司徒云:此当是百而为千耳。君常恶近而乐远,讳短而美长,至於臣子之言,虽无隐佞,亦复不宜直冲胸心也。譬若药以愈病,皆先分服以救患。若顿一剂,以尽仓卒者,耳不能堪验,势无不伤其疾苦矣。元帝默然。洪曾一过见鲍氏表而不暇。得写其言,甚有征据。唯察微者,当能悟其趣韵之深浅耳。顷来更内外鹰细,寻求此书遂不得,亦由贼乱宫室,焚烧零失之耶。洪所欲重见此表者,非求其趣,欲知太平存亡之期矣,意贵阴君之遗言耳。阴君去世已久,中复见身於鲍氏。其辞旨微妙,玄识通镜,故复述焉。
后鲍氏死,权葬着石子冈。经贼抄有发冢者,唯见一口夫刀在棺中,而不见衣服骸骨所在。贼又闻冢左右有人马之声,恐怖而走去,遂不敢取刀者。其后家人更改葬,但葬其大刀耳。如此鲍氏必得阴君刀尸解之法也。将有求道,索其道经也。
太清金液神丹经卷中竟
太清金液神丹经卷下
抱朴子序述
葛洪曰:洪曾见人撰南方之异同,记外域之奇生。虽粗该近实,而所履盖浅,甚不足甄四遐之妖逸,铭殊方於内目哉。洪既因而敷之,使流分有测,彻其广视,书其名域,令南北审定,束西不惑。然混沌既分,两仪剖判,天之所覆,地之所载,四海之内,八荒之外,荡荡乎其远,不可得而究。阴阳所陶,日月所照,青生素质,蚊行蠕动,慢漫乎其众,不可得而详也。昔禹治洪水十有三年,跨历九州,征召荒要,然后辨方,考记异同。盖其足之所践,目之所睹者耳。然而玄黄所函,六合所包,犹未能得其百之一也。又《邹阳书》 曰:今之九州,非天下之州,所谓九之一耳。四极之中,复有其八。世之学者,盖以为虚。
余少欲学道,志游遐外。昔以少暇,因旅南行。初谓观交岭而已。有绿之便,遂到扶南。扶南者,地方千余里,众以亿计,包山带海,邈乎其畿。意亦以为南极之国,齐此而已。至於中夏之月,凯风时动,又有自南而来者,至若川流。问其地土,考其国俗。乃云自天竺、月支以来,名邦大国,若扶南者,十有几焉。且自大奈拂林地,各方三万里。其问细国往往而处者,不可称数也。名字处所既有本末,且观士女信各不同,乃知夫乾壤之问广矣。虽在圣贤游心远览,犹不能究,瓦乎俗儒而不有疑。至於邹子所云,阪而非实。但余所闻,自彼诸国已什九州,其余所传闻而未详者,岂可复量。浩汗荡漫,孰识其极,乃限其数,云有八哉。但古圣人以中国神州,以九州配八卦。上当辰极,下正地心,故九州在此耳。其余虽广,非此列云。及其山奇海异,怪类殊种,珍宝丽物,卓谲瑰璋,盈耳溢目,惊心愕意,既见而未闻者,诡哉不常,难可详而载也。此皆奢侈之外玩,非养生之所求矣。
奚自扶南、顿逊,逮于林邑、杜薄、无伦五国之中,朱砂、琉黄、曾青、石精之所出,诸导仙服食之药,长生所保之石实,无求不有,不能复缕,其slJ 名也。称丹砂如东偃之瓦石,履流丹若甄陶之灰壤,触地比目,不可称量。而此五国,不见服用之方,莫知长延之道,贵无用以填宇内,遗灵石而不钙。竞雕玩之货,贱流丹之药,炼饵不加,真质长亿耳,混杂无亲,妙物不显矣。昔经眼校,实已分明也。· 余今年已及西,虽复咀嚼草木,要须丹液之功,而荏苒止足。顾死将切近,小县之爵,岂贪荣耶。洪所以不辞者,欲结以民力,求其通路耳。将欲盘桓於丹砂之郊,而修於潜藏之事。此之宿情禄愿俱集,永辞坟桥,吾其去矣。
夫学道志生,类多贫士。富者鼎食自逸,心惑声色,方屈节抑欲,遣情割乐。,追师劳辱,志安辛苦,千无一也。且欲修神仙者,则非丹不升。家于扬州,贫来逐我,国贵八石,求之无方,不义而索,既非所闻,赁力期之。又体先赢弱,苟是不堪,则计关於心,纵其得州,永不备具。是以道常驸贫,富常追贵也。且世难未静,寒热缠心,不期运锺天降,祸乱方兴,顾胛四体,常虑刃及,战惕不胜,亦何暇索药,以养性命哉。,今虽抱此丹经,而无所措心。譬若献龙渊於屠肆,佩明珠於犬马者也。徒贵其质,而不知所以安其用,不亦悲哉。令将为弟子陈其旨实,其并听之焉。
夫人大渴者,长愿临长河。大饥者,思托农圃。欲学道者,何不抱灵方游其地,则何忧丹石之匮乏也。意力之不集耶,奚为止足于贵竞之土,安身於纷争之邦,共其枯竭哉。夫知我者希,则我者贵矣。固宜远人事而避闱阅,绝嚣扰而步丹丘。琴瑟奏于马属,安识其官商乎。彼不贵用丹之术,则不贵我所为之事。是以我得安其所营,而心无休惕,独贵所味,而无钻仰,岂不尽理於内,而如愚于外哉。
且南遐大境,名山相连,下洞潜霍,高齐青云,火州郁勃,香阵芳芬,岂唯杨楚之郊,专有福地耶。但南彻是四海之外,先贤作名山记者,记其域内,不书其外。又丹经所言,既成而服,有升天之验,如仙人所传八遐,将一家庭宇耳。但此五国,皆是人跋之所逮,奚足为渺渺哉。是以不嫌其遐,而欲之其邦,不辞其辽,而必到其乡。若天命不延,合服无成,拟之以分,分之矣修灵法。守而得理,使飞霜伟焕,玄云四起,亦供勤矣,天济之也。
夫生无贵贱,各当一死。洪消遣三尸,守精存气,拘魂养神,钻求灵味,求生不得,亦下聊不失一死也。譬众人寻纶弋钩,广津投饵求鱼,谁知其先。有如千犬逐兔,获者有人。是以期命之终,虽帝者所不能讳。今壹以分,准得失所期,灰身长衢,甘之如荠。正以抱道信诚,丹心内定,虽使苏、张更出,陈、郦复生,见喻以机,运之会,敦说以荣华为先,妙辞丰藻,蔚言连篇。洪将勃然作色,村于二子之肩,未复哂尔而笑,必折以一言。乃心盘石,非尔可转,志坚金刚,非尔可断,要言尽矣。
夫有情志如是庶几,万灵或愍洪若斯之志,脱得启於蝉蜕之变者。复百余年之后,将比顾以省,坟梓回颜,以示不信。但恐尔时不信者已成灰泥,无复与陈昔所归耳。此言亦可笑矣,未必可笑也。今撰生丹之国,纪识外邦,并申愚心,附於金液之后。常藏宝秘,则洪辞永全。是以狐狸穴王城不讨,野鼠附社墙莫掘,如蚊虫寄鸿鹭以翔玄岳。今以赢文结托真书,求自存录者也。诸弟子可以广视听也。卜莞之言,廊庙亦择。狂人之志,时有所合。军帅可夺,匹夫叵违。再拜朱门,与尔长辞。背放松坟中,心藏之俗人。
人既不能解於洪,洪亦复不能解於人。之面墙而不自知,鱼鳌之余,岂不哀哉。人视我如狂,洪陌彼如虫。期度之运,安所告乎。
将来君子各搜德业,不以管穴别意,有所导引也。行迈靡靡,泛舟洪川,发自象林,迎箕背辰,乘风因流,电迈星奔,宵明莫停,积日倍旬,乃及扶南,有王有君,厥国悠悠,万里为垠,北钦林邑,南函典逊,左牵杜薄,右接无伦,民物无数,其会如云,忽尔尚罔,界此无前,谓已天际,丹穴之问,逮于仲夏,月纪之宾,凯风北迈,南旅来臻,怪问无由,各有乡邻。我谓南极,攸号朔边,乃说邦国厥数,无原、句稚、歌营、林扬、加陈、师汉、扈犁、斯调、大秦、古奴、察牢、弃波、唇宾,天竺、月支、安息、优钱,大方累万,小规数千,过此以往,莫识其根。
象林,今日南县也。昔马援为汉开南境,立象林县,过日南四五百里,立两铜柱,为汉南界。后汉衰微,外夷内侵,没取象林国铜柱,所在海边,在林邑南,可三百里,今则别为西图国,国至多丹砂如土。出日南寿灵浦,由海正南行,故背辰星,而向箕星也。昼夜不住十余日,乃到扶南。
扶南,在林邑西南三千余里。自立为王,诸属国皆君。长王号炮到大国,次王者号为鄱叹小国,君长及王之左右大臣,皆号为昆仑也。扶南地多朱砂珍石,从扶南北至林邑三千里,其地丰饶,多朱丹、硫黄,典逊在扶南南四去五千里,本别为国。扶南先王范昙有勇略讨服之,今属扶南,其地土出铁。其南又有都昆、比嵩、句稚诸国,范昙时皆跨讨服,故曰名函典逊。典逊去日南二万里,扶南去林邑似不过三千七八百里也。何以知之,舶船发寿灵浦口,调风昼夜不解帆十五日,乃到典逊。一日一夕,帆行二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