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液还丹百问诀

  先生曰;人虽一类,乃有愚智万般,所禀不同,性情各异,智者暗通於心内,愚人不见於掌中。亦如云气生而上天,瓦砾成而在地。云气乃抑之而不住,瓦砾乃举之而不升。愚知已然,改换安可。且水银者,借阴之气,玄水之精,过万岁而方成形,与五金而为魂魄。重之黝重於金,体洁乃不许尘侵,悉在目前,有何难睹。夫草药者,春生夏长,秋落冬残,枝叶岂坚,根茎不久,制之斜成水沬,烧之则本是灰尘。若将结制水银,可谓天悬地隔,足认无知之辈,苟利之徒、枉惑时人、言有成事。居河北则指三昊有草,在岭南则云两蜀得成,尽是虚传,皆非实理。相承既远,讹谬堪悲,智者则乃自明,愚者无因得达。
  光玄曰:蒙先生之所说,得先生之所言,松楼之色显然,玉石之形迥尔,迷情尽破,滞意俄消。未知草结水银,毕竟有否。
  先生曰:龟毛长短,兔角纤厅。
  光玄曰:草结既同龟毛兔角。元而度世,此皆尘埃外士、山野奇人。或绝粒数年,或修真多载,名字早登於仙籍,精华不散於三田,故饵服有灵,草名有效。此可谓内真外应,表裹功全,岂不延年,岂不度世。且凡流之者,不知至道,不晓真诠,贪爱不休,苟求无已,为积玉可延於算寿,为堆金可驻於年华,唯恣骄矜,常营奢侈,无一日不闲滋味,无一时不爱绮罗,七窍长流,三田不固。任是万般灵药,服饵徒然,直饶九转神丹也应无益。如此之辈,悯之不及。尔但依吾所教,必获大道矣。
  光玄又曰:金华大道,神水玄门,得之者白鹿可乘,西游昆岭。遇之者青牛可驾,束看扶桑。同天地之久长,见江河之变改,岂期偶因游骯,获遇真流。不以凡昧之人,尽赐幽玄之术,不差毫厘之细,匪谬纤发之遗。尹君昔授真文,诚为可祖。太上之生徐甲,同是深恩。负荷莫胜,顾盼无已。今欲收拾药类,备办资绿,只向此山研穷烧制,未知达士深意如何,再乞指陈,愿依尊诲。
  先生曰:此□ 妙道世上希奇,尔能尽知,切须保秘,勿与非人言论,勿与非道交游,稍忽轻泄天机,轻传下类,不唯殃尔七祖,亦乃灭尔一身。切在秘藏,莫同常事。此山虽是名岳,且近大都。今值兵革方兴,干戈已作,摇动四海,践踏中原,此山多戎兵往复之乡,黎庶潜窜之地,那堪烧炼至药,岂可修制神丹。昊越极有深山,江浙不少福地,或罗浮、茅岭,或庐山、天台,目下并安,亦复无事,乃是众圣依柄之地,群贤止泊之方。尔可选彼深幽,就其佳胜,修持大药,烧制金丹,必获无魔,定登天路。吾之所说,悉无谬言。尔便遵吾,勿怀疑虑。
  光玄曰;弟子一个微生,二仪外物,学调气焉未柔,每於三田,不遇玄珠,几许虚度百岁,岂谓忽逢真哲,大央疑情,三清之路港通,金液之功毕见。恩深渤淤,荷重丘山,未知微命,将何所报。
  先生曰:尔之有际会於吾。吾有幽玄,悉付於汝。吾见人事扰扰,世路忙忙,不知球露之身,但贪荣禄。岂觉风灯之命,唯务生涯。如此之流,吾足悯矣。尔但将吾所论,录吾所传,流布世问,行於世上,提携有分,接引群情,便是报吾之恩,余无所托。尔乃亦要精专修炼,早陆云衢,壶中之日月全殊,洞裹之乾坤颇别,莫於人世,久恋繁华。听之慎之,远诸非类。
  光玄闻已,两泪再拜,立在一边。
  先生曰:尔於海上,曾饮玄酒已否。光玄曰:凡流未曾遭遇。先生乃於竹杖上取一瓢,令光玄於涧泉汲水。光玄乃携瓢下山,於石泉之中取水,将到先生前,先生接得,接下一半於地,只余一半,便取药一丸。如蒙豆许,作红紫之色,投入瓢中,以树叶塞口,坐於树石之上,良久成酒,红紫馨香扑鼻,有异於人问之酒。先生自饮一盏,所有尽令光玄饮之。饮讫,顿觉神情爽朗,肢节宽舒,不并常时,身同象外。乃再拜感谢先生,讫而立。
  先生曰:时已暮矣,汝且自归所止。吾绿劳倦,欲往后山,只在峰南,近水有一草庵,便是吾住止。尔若无事,但来相访。
  光玄曰:弟子无事,欲送先生归去所止之处,得否。
  先生曰:吾已困矣,计汝亦疲倦。但且归去,明日过山觅来。言讫,便携竹杖南去,行步如飞,虽有一径以通,望先生若片云之渡岭,瞥然不见。光玄怅望,却归山寺之中,一夜不眠。乞得晓色才分,寻其往路,更无疑滞,直过峰南,径路全无,松萝蔽日,涧水与哀猿不辨,白云共飞乌相随,不睹一人,空瞻南仞。光玄乃知先生非居凡世,岂是常人。怅望再三,悲思莫及。便回所止,写先生所言之秘论,流布世问,用求同好上士君子,幸宜思究之矣。
  金液还丹百问诀竟
  #1『彩】字原本作『见J,据《海客论》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