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感应篇

  赞曰:
  敬心之生,得於未施。林宗之巾,紫芝之眉。至于君实,走卒所知。匪求于人,人则即之。不然回纥,曷拜子仪。
  天道佑之。
  传曰:天道佑之之说,即《易》所谓:自天佑之,吉无不利之说也。大抵天道无亲,常与善人。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我果有,以格之;无有,不为所佑也。昔刘器之既登第,不即就选,复归从学,每以漆雕开,斯未能信为戒,大为温公所知。初拜谏官,即抗疏二十有四,甄别朝臣邪正。又抗疏一十有九,论章子厚小人不可用,人皆为缩颈公则不问。及子厚用事,公遂走窜人言,春循梅新,与死为邻,高窦雷化,说着便怕。凡此八州,公历其七,虽盛暑畏途,亦必令所属监督。日行一程,或泛海冒险,人皆谓公必死,公则安然,年八十,未尝一日病。时公贬所,有一纳粟者,揣知子厚意,自求为子厚杀公。子厚即日,自选人擢为本路运判。其人飞驭,径至距公贬所,才二十里而止,明日将有以处公,左右莫不为惧。无何夜半,忽闻锺呜,则运使者若为物击暴,吐血而死矣。向使运使不死,公则必死,非天道佑之,能如是乎?庚子舆者,亦吉人也。其父出守巴西,迁宁蜀而卒。子舆扶护而归时,秋水方壮,滟 微露水面。而瞿唐之流,尤为湍悍,天又欲雨,舟人大惧。子舆因仰天大哭,一恸未终而水已退,减二十余丈。既过,水复如初。向使水不退减,事知如何,非天道佑之,能如是乎?当知天道佑之,特在我而已耳,况忠孝者,百行之冠冕乎?所谓善者,此其首也。
  赞曰:
  天者公理,当然而然。非有好恶,孰司其权。与善辅德,助顺尚贤。惠迪之吉,动相周旋。谁佑我者,在己之天。
  福禄随之。
  传曰:诗曰:乐只君子,福禄申之;乐只君子,福禄膍之。此即篇中随之之说也。大抵善人君子,其吉祥恺悌,足以招致福禄。是故所至不求而自然来,宜有若随也。昔富郑公以直言危论为谏官,既知制诰。宰相不悦,因荐公使不测之虏。时欧阳文忠公上书,引卢杞荐颜真卿使李希烈事,言宰相欲害公也。书入,不报及公使虏一言之间,乃能使虏之君臣,相与诵公之言,修好中国、不用兵者,几百余年。使回除枢密直学士,又除翰林学士,又除枢密副使,皆力辞不受。踰月,除枢密使,又辞。上必待公,缀班乃坐。岂非福禄随之而然乎?此固大福大禄,非粗能有成者之所敢望。然各在其身言之,但凡有成,皆福禄也。医官甄百里者,本鄙野庸夫也,然能善用其心,病无大小,皆急赴之。一日,上不豫,或荐其能,一服果愈。於是宠冠诸医,出入宫禁半年之间,金如熟薄所积,已二万余片。酒如上樽,亦常贮三千余( )。此虽未足,谓之福禄。然在甄身,比之曩日,非福禄乎?当知福禄随之,亦在我而已耳。
  赞曰:
  颜天陋巷,夷饿首阳。贫归原宪,刑及范滂。福禄之应,几於反常。当知数子,日月争光。此福此禄,千载明昌。
  众邪远之。
  传曰:众邪者,不正之类也。其类不一,故曰众邪。大抵邪正殊途,势不两立。正之所至,邪自不容。譬如日轮照於冰山,日固自如,冰当自释。所谓远者,求之于古,如禁咒之不能加昙显,素娥之不敢出梁公是也。昔道士陆修静等,善咒术,能咒僧衣鉥,及宫殿梁柱,皆飞举振动,高自矜夸,以为神仙辈也。时法师昙显闻之,斥曰:尔曹未遇勍敌,敢以小术自肆?遂以稠禅师袈裟置地,使咒之,道流并力作法,逾时不能动。显即自取置梁间,使咒梁柱,亦不能动。修静等惭缩无人色。如武三思,尝买得一妾,名素娥,真绝色也。每宴朝士,出以自夸。一日,约狄仁杰。仁杰将至,娥遂深匿不肯出。武入呼之,则入堂奥隙中,声若属丝曰:妾本花月之妖,梁公正人,何敢出也。自此遂不复出。求之于今,如方公诸君是也。若方谦之者,清静自居,味道为乐者也。时所居之方,多病山疟。谦之书名与之,无不立愈。或请其方,谦之曰:尝闻心正,可以治邪。吾居贫,无财可施,但日诵法轮《道德经》,随喜众善,慈悲靖恶,自谓可以自治,亦可治邪,如是而已。此则见名而远者也。张乖崖者,始终挺然,无所屈挠者也,与高士傅霖相善。一日,款于近郊,夜饮剧谈。时彼方大疫,诸邻多有病者。是夕如洗,顿然皆愈,明见鬼物云云。若为二公而去,此则闻声而远者也。彭公达者,淡然寡欲,廉谨不苟者也。尝知湖州,州宅素号多怪,前后守臣,不获安处。及公到官,乃至解去,未尝问其怪之有无,其怪亦不敢辄呈伎俩,始终帖然,殊无小挠。此则见之而远者也,非我有以服之而然乎?至於张玄感之任淮南漕也,则不然矣。到官之后,日为鬼物所挠。时有一武弁善治鬼,因命治之。既至,叱曰:运使尊官,朝廷重任,尔等何鬼,辄敢干之?鬼乃大笑曰:我岂比你班行,苟且取奉,以求荐举。自此益涂糊上鹘下突不可制,岂非两皆无以服之乎?
  赞曰:
  有道之世,其鬼不灵。清明在躬,物无遁情。无邪尔思,所存者诚。泰字既定,迅雷不惊。是气无馁,何物敢撄。
  神灵卫之。
  传曰:神灵者,聪明正直者也,在处皆有之也。所敬者道德,所与者忠孝,所契者正直,所取者阴德,然则人其可无是四者乎?苟果有之,神灵无不卫也。昔韩魏公自成德移帅中山,将至沙河。前驱回白:水暴至,不可前。公曰:业已至此,避之何益?命速具舟。既济,行李未绝而波涛如山,后骑犹有未得渡者。时徐济之民,皆见公方渡时,有神龙偃截上流,水为之立浅。梅公仪尝知滑州,夜报河决。公即躬率官属,分役兵夫,夜趋河上,随处堤塞。正窘急间,明见一白须老人,载一舟秸秆,往来佐助。意其豪民,心大喜之。及水定,天亦晓,命史请之,则白须老人不复见矣。此皆神灵卫之者也。
  赞曰:
  神之为道,聪明正直。洋洋在上,鉴临微侧。呵禁不祥,以奉有德。匪求于神,彼则受职。恶人反是,神所罚殛。
  太上感应篇卷之五竟
  太上感应篇卷之六
  李昌龄传 郑清之赞
  所作必成。
  传曰:世间无不成之事,天下皆可作之人。苟有其志,无不成也。昔张仲宾之祖,本一善谋利者,但水翻然改图,笃意教子。其子仲容、仲宾,果皆登第。明年,仲安又登第。于令仪本一市井小民,亦以翻然改图,笃意教子。其次子杰,侄子效,亦皆登第。然则有志之士,欲有所作,是有不成者乎?况能力行众善者乎?窦公之事,便可见也。窦公禹钧者,燕山人也。初梦其祖谓曰:汝无子,又不寿,曷不早修阴德,以回造化。禹钧惶惧,於是内外姻娅,有丧未举,有女未嫁,皆助成之。乃至焚券嫁仆夫之女,得金还去失之人,苟可修德,无不为者。又於所居,建四十间屋,聚万卷书,延文行师儒,居之师席,有志之士,听其自至。由是英俊四集,由公门而贵者前后接。武公之身,官至左谏议大夫,年八十,无疾而卒。今为洞天真人,晚得五子,皆登第:仪,礼部尚书;俨,礼部侍郎;侃,左补阙;称,参大政;僖,起居郎。呜呼,欲长寿而得长寿,欲得子而得五子,欲官爵而有官爵,好修德而得登真。然则世间所作,是有不成者乎?
  赞曰:
  求仁得仁,叔齐伯夷。孳孳为利,盗跖之归。天既与善,恶亦稔之。贪回阴狡,动遂其为。成效美恶,要终可知。
  神仙可冀。
  传曰:张杨阅《道藏》,见一壁鱼,身有五色,烂然夺目。及开经卷,则神仙字处,蠢蚀殆尽,乃知壁鱼蠢蚀神仙字,遂能身有五色也。何讽买得一轴道如经,中有一物,状如发卷,规可四寸,循环无端。既而截断,则头尾两皆水出,滴可升余。徧以问人,无能知者。一日,遇一得道者,举以问之,则曰:君遇此物而不能羽化,命也。此乃壁鱼三蚀神仙字,化为此物,名曰脉望。以规映星,星使立降,可得还丹。复取其水服之,便得换骨。讽归,取经毕读,则一轴之中神仙字处,字字果皆蚀尽。又知壁鱼三蚀神仙字,遂能化为脉望也。呜呼,一虫尚尔,况以人冀神仙,其有不可冀者也。大抵人之与仙,性真本一。第以情胜,遂失其真。一旦反真,尘情俱尽,即神仙也。况能济之以善,求之于古,如子房之忠,吴猛之孝,王进贤之不失妇节,兰期之友于兄弟,刘翊之损己分人,赵素台之济穷恤死,许真君之行符施水,严平君之以善导人,周伯持之收瘗遗骸,李五郎之不欺斗斛,陈安世之不杀物命,李奚子之拯济饥禽,杨敬直之闲则凝神,唐若山之性无忿恚,乃至黄万佑之鲜过,景相之酷好放生。刘平阿本一医人,吴睦本一县史,刘妍本一妓女,鲍靓本一店家,贺生本一屠儿,丁约本一兵卒,朱 本一劫盗,李正玄本一猎人,此皆自人而得仙者也。求之于今,如晁公逈之为静居天主,章公文起之为司命真君,王公素之为玉京侍郎,吕公晦之为上帝司紏,韩公琦之主紫府,富公弼之司昆台,王公叟之掌翊圣铁轮,金公三之为佑圣风伯,张公孝基之为嵩山主者,窦公禹钧之为洞天真人,乃至欧阳公修之主神清,王公安国之主灵芝,吕公溱之主群玉,石公延年之主芙蓉,陈公靖之判司直,田公承君之主维阳,此亦自人而得仙者也。按经云:今中元二品左洞阳宫所,总地上九皇土垒、四维八极。其灵官僚属,共有九万九千九十九万众,皆是在世有功之人,受度而得进补其职。如吾乡台法何公熙志以注《金刚经》有补於世,死后乃得补为西岳点检,历数官。此虽岳府,是亦受度,执谓神仙为不可冀乎?其间亦有欲冀而终不能冀者,非仙之不可冀也,所践未足冀乎仙也。不闻二真人之言乎?锺离曰:仙之求人,甚於人之求仙。洞宾曰:人常以不得见吾为恨,虽日见吾,而不能行吾言,於事何益?此皆叹人不能冀夫仙也。
  赞曰:
  神仙之说,多谓渺茫。求而不得,汉武忝皇。亦如释教,地狱天堂。天堂果有,必处忠良。地狱果有,小人之乡。
  夫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
  传曰:天仙地仙之有差,在乎立善多寡之有异。篇中已自言之,固不在论。请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之说言之,庶几已得仙者,不复从坠,一向超升;未得仙者,不假他求,即日便到。释迦曰:仙有十种,一曰地行仙,二曰飞行仙,三曰游行仙,四曰空行仙,五曰天行仙,六曰通行仙,七曰道行仙,八曰照行仙,九曰精行仙,十曰绝行仙。既而又曰:是等皆是不循正觉,别修妄念,存想固形,游於山林,人不到处,寿千万岁,斯亦轮回,妄想类倒,报尽却来,散入诸趣。坚固服饵,而不休息,食道圆成,名地行仙。坚固草木,而不休息,药道圆成,名飞行仙。坚固金石,而不休息,化道圆成,名游行仙。坚固动止,而不休息,气清圆成,名空行仙。坚固精液,而不休息,润德圆成,名天行仙。坚固精色,而不休息,吸粹圆成,名通行仙。坚固咒禁,而不休息,术法圆成,名道行仙。坚固思念,而不休息,思忆圆成,名照行仙。坚固交遘,而不休息,觉应圆成,名精行仙。坚固变化,而不休息,觉性圆成,名绝行仙。锺离曰:仙有五种,一曰鬼仙,二曰人仙,三曰地仙,四曰神仙,五曰天仙。既而答大道之问,则又曰:道本无问,问本无答。万物之中,最灵最贵者,人也。若能穷万物之理,尽一己之性,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全命保生,以合乎道。自然与天地齐其坚固,而同其长久矣。一者不悟大道,惟务速成,正令心若死灰,形如槁木,神识内守,一志不移,定中以出阴神。然穷其归,究竟只名清虚之鬼,不得为纯阳之仙,名曰鬼仙。二者暂於人中,得闻大道,然业重福薄,或以魔退,或僻在一偏,确守不变、绝五味者,不知有六气、忘七情者,不知有十戒、行咽漱者,笑吐纳之为错着采补者,指清静之为愚、好接物以夺天地之炁者,不肯休粮、好存想而采日月之精者,不肯导引孤坐闲息者,不知有自然屈体劳形者,不识於无为,但能延年安乐而已,名曰人仙。三者法天地升降之理,取日月生成之数,身中用年月,日中用时刻,识龙虎,配坎离,辩水源清浊,分气候早晚,收真一,察二仪,别三才,分四象,列五行,定六气,聚七宝,序八卦,行五行,九州颠倒,气传子母,液行夫妇,三田反复,烧成丹乐,永镇下田,练形住世,长生不死,名曰地仙。四者已得地仙,用功不已,超凡入圣,却反三山,名曰神仙。五者已得神仙,传道於世,於道有功,为人有行,功行满足,超居洞天,便得效职,列为仙官。若又於天地有犬功,於古今有大行,从此渐进,仙阶升 ,历任三十六洞天,反於八十一阳天,复从八十一阳天,超入虚无自然之境,名曰天仙。然则释迦所谓正觉,锺离所谓大道,果何说哉。夫正觉即大道,大道即正觉也。大抵必欲识取自心,不落情解,不闻僧那之说乎?僧那曰:歌明自心,但於日用中,行住坐卧,常自审谛思察。遇色遇声,未起觉观。时心何所之,是有耶?是无耶?既不落有无处所,自然心珠独朗,常照世间,无一尘许间隔、剎那顷断续之相,此即正觉,即此大道也。是故吕真人既因不学炼金,而得度世矣。又因闻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之说,而胸次始得豁然。既得胸次豁然矣,又尝饭僧於潭之兴化。孙真人既以留意方书,而得度世矣,又尝咨决於唐之宣律。既得咨决於宣律矣,又尝听《宝塔品》於成都之无名行僧。此即百尺竿头、必欲更进一步者也。若夫立善,自当然也;纵不求仙,亦当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