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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说
相传:徐文贞之兄少司寇隲假归,朝贵会送,江陵与焉。酒酣,各乘骑而行。少司寇以扇叩江陵肩云:“去时还有张老来相送。”江陵深衔之。又松江郡守生日,郡绅集宾馆称祝,有一年少太学与座,众不识,共问之,答曰:“当朝宰相为岳父。”又金给谏士希,本西域人,失偶再娶,科中相贺曰:“这回好个风流壻。”《谐史》云:“有公会而分宜子世蕃后至,坐间问曰:‘何为来迟 ’世藩曰:‘偶伤风耳。’王元美唱《琵琶》曲曰:‘爹居相位,怎说得伤风!’”
崇祯癸巳,吴中诸公子〔二八〕习武,为江南抚臣朱鉴塘所讦,谓诸公子且反,其赠答诗云:“君宾有心追季布,蓬门无计托朱家。”为谋反确证。给事赵完壁因据以上闻。时三相皆吴、越人,疏 请行抚按会勘虚实。有代为解者,云:“此《拜月》传奇中陀满与福投蒋世隆,蒋因有此句。”因取坊间刻本证之,果然。诸公子狱始全解。按:今本《拜月》,即《幽闺记》,无此两句。
《旷园杂志》云:“袁箨庵与数客谒合肥公,久之不出,使人报曰:‘平昔未相识,不便接见。’袁大不怿。少顷,公出,长揖曰:‘从来不认得于叔夜。’举座绝倒。相传箨庵在荆州时,某巡道谓曰:‘贵府衙中有二声:棊子声,唱曲声。’对曰:‘老大人也有二声:天平声,竹片声。’某默然。未几,箨庵遂挂弹章,罢归,流寓金陵,落魄不得意。吴梅村赠以诗云:‘词客开元擅盛名,萧条鹤发可怜生。刘郎浦口潮初长,伍相祠边月正明。击筑悲歌燕市恨,弹丝法曲《楚江情》。善才巳死秋娘老,湿尽青衫调不成。’”
康熙朝,靳文襄议开十字河,督臣董默庵知其不便,难以片言而析。有山阳邹公子者,豪华喜结纳公卿,董公令其得开河不便状。公子用讼师徐北山之计,遣黠奴通靳幕中人,阴窃摘由号簿。盖时赴河臣呈告不便者七千余人,其状皆具于簿。董公见此,大喜,曰:“是不须口舌争矣。”次日,会议郡庠尊经阁下,先演剧杨椒山写本一出,伶唱至“烈烈轰轰做一场”,董公拍案大笑,点首自唱“烈烈轰轰做一场”。四座瞪目愕贻。将弁行酒者,相视失色。(事详《茶余客话》。)
《玉剑尊闻》云:“高则诚居崇儒里。弟名诚,字则明,亦有文名。时号‘两难’。”
《尧山堂外纪》云:“杨邃翁寿日,嘉定沈练塘作《还带记》以侑觞,曲中有‘昔掌天曹,今为地主’等 语,邃翁喜,圈此八字。”
杨文襄在正德末以次揆少傅居丹阳,适武宗南巡,以征宁庶人为名,幸其第,留车驾。凡三至焉。上赋绝句十二首赐之,杨以绝句如数贺上。又有应制篇,刻为《车驾幸第录》。吴中王文恪侈其事,最后一律云:“漫衍鱼龙看未了,梨园新部出《西厢》。”
邱琼山过一寺,见四壁俱画《西厢》,曰:“空门安得有此!”曰:“老僧于此悟禅。”(见《谈芬》。)又相传:“明弘治末,泉州府学教授,南海人,颇立崖岸。一日,设宴明伦堂,搬演《西厢》杂剧。翼日,有无名子书一联于学门,云:‘斯文不幸,明伦堂上除来南海先生;学校无光,教授馆中搬出《西厢》杂剧。’某出见之,赧然,故态顿去。”
《耳新》云:“熊潮善戏术,凡梨园子弟至其地,必先礼谒,始多获利市;否则登场时以手指之,虽善歌者,哑然失声。明日来谢过,再四恳求,潮笑曰:‘偶然耳。曲在若口,他人安能使缄邪 ’歌者声即如故。”
《梦蕉诗话》云:“优工以髹塑为神鬼面像而戴之以弄,叫啸踊跃,百状惟怪,望之可为辟易,然其本来面目,终莫得而揜焉。李若虚尝于席间戏为吟云:‘铁面虬髯戟似霜,人人道是四金刚。一回戏脸都抛却,仍是郎当老郭郎。’”
吾里中徐坦庵作《珊瑚鞭》传奇成,邀袁箨庵观之,作《拂霓裳》词云:“尽商量,人生万事熟黄粱,收 拾在春风锦绣一奚囊。英雄啼有泪,儿女笑生香。杜韦娘,趁当筵歌舞拂霓裳。风流况,是客座上有周郎。摧拍了,不教弦筦误宫商。调高人语静,烛短酒杯长。谩端相,绣帘开,明月遶歌梁。”
坦庵侄元美题其叔《买花钱》杂剧,作《风流子》词,云:“千秋同抱怨,风流事知否几人经 羡座上酒豪,佳人意许;楼前诗句,天子情倾。相逢处,眼波娇欲溜,眉宇韵偏生。雅调唱酬,债偿阖阁;才华滟潋,价重墀庭。借于生佳话,传幽愤不觉彩笔纵横。意近叩壶王子,击筑荆卿。爱清商响若,九皋唳鹤,新词柔似,百啭流莺。咳唾尽成珠玉,高调谁赓 ”
吴薗次题尤悔庵《清平调》杂剧《减字木兰花》云:“仙子供奉,岂藉寻常科第重 失却珊瑚,只笑唐家结网疎。知君寄托,扫尽里儿容做作醉沈香,此后谁堪七宝床 ”题《读离骚》杂剧《采桑子》云:“潇湘千古伤心地,歌也谁闻 怨也谁闻 我亦江边憔悴人!青山剪纸归来晚,几度招魂 几度销魂 不及高唐一片云!”题《醉桃园》杂剧《清平乐》云:“山空石古,遮断桃花橹。采菊东篱杯自举,独把义熙留取。门生儿子篮舆,有时直上匡庐。人道贤哉隐者,不知禅也、仙乎 ”
田山姜《新秋雨夕卞司寇斋中观尤展成李白登科传奇诗》云:“四条弦动第三厅,一阕霓裳酒未停。偶尔清歌天便妬,秋镫寒雁雨淋铃。”
新安吕履恒字元素,《梦月岩诗余》有《念奴娇》题《秣陵春》传奇云:“六朝如梦,谁解道野老江头歌哭? 海思云愁还寄托,旧部《霓裳》法曲。瑶水筵前、翠微宫裹,夙世仙缘卜。非空非色,个中人自如玉幠紊碜魈撝郏心同明镜,形影交相逐。劫火虽烧莲性在,不怕罡风颠扑。拨尽鹍弦,挝残羯鼓,泪断声难续。曲终人远,数峯江上犹绿。”
龚合肥邀顾黄公看丁继之演《水浒》赤发鬼。丁年已八十。顾即席赠以诗云:“左右看君正少年,翠鬟红袖并花前。按歌传遍青楼曲,作使当场白打钱。酒态惯撩监史罚,舞腰犹博善才怜。贞元朝士今无几,却有民间地上仙。”
韩山子朱潮远《四本堂座右编》云:“豫督张公自德,先巡盐淮扬以‘黄粱梦’ 征诗。予偶投句云:‘从前熟读《烂柯经》,不免邯郸此道行。桃叶洞中遇汉、魏,白云枕上建功名。十年宰相身原在,一梦河山饭未成。蛙市蜂衙乌兔疾,金鞭指我过蓬、瀛。’公一见,即折节造谢。”
吾郡闺秀徐淑则《观演长生殿诗》云:“钿合金钗事渺然,徒劳瀛海问神仙。可怜空有他生誓,何处重逢七夕缘 宫监归来头似雪,梨园老去散如烟。今宵听奏《霓裳》曲,谁赐开元旧宝钱 ”〔二九〕
〔注〕原题“江都焦循”。
剧说校勘记
本编所重印的《剧说》,是用《读曲丛刊》本作底本。此本虽然较为完整,但仍有一些错讹。现在,凡此本误而稿本不误的地方,径据稿本改正;两本均误的地方,就编者所见,或参考它书订正,或仅仅加注以说明。
稿本有已删去的几处,有被刻本所略去的两点,现仍补收在注中。
《中国文学参考数据小丛书》本,已附有一部分校勘,本编参用了其中的《西河全集》、《桐下听然》两条。其余仅是刻本误而稿本不误,故不再采用。又《小丛书》本对于《剧说》所引《乐府杂录》各条,多据钱熙祚校本加以校注,因本编已收有增补钱校《乐府杂录》,故从略。
〔一〕引用书目中,有几处误笔,如《暖姝由笔》的作者本是徐充而误作“徐光”,郑仲夔的著作祗有《耳新》却误作“耳闻”,今均代为改正,幷识于此。又《古杭梦游录》和《都城记胜》本是一书,也不应重列。
〔二〕“《香囊》之幻”,原“幻”字作“诡”,今据《庄狱委谈》改。
〔三〕刻本此段末尾作:“……大会则用南戏,其始止二腔,较‘海盐’更为清柔而婉折也。” 删节过甚,语意不明,今从稿本。
〔四〕“周挺斋论曲云”一段,乃是涵虚子《太和正音谱》中文,应加更正。
〔五〕“辰钩月”,原作“辰句月”。
〔六〕“五雷轰”,后来均称“五雷阵”,不知“轰”字是否有误。
〔七〕“王翛然”,原脱一“然”字。
〔八〕“雌”,原作“妻”。
〔九〕按:此段节引自《列子 汤问篇》,误“偃师”为“优师”。
〔一〇〕稿本此处多一行注文:“潜说友尝撰《临安志》,甚佳。”
〔一一〕“着”,疑是“注”字。
〔一二〕稿本此处多一行注文:“《洞天元记》,杨慎作。”
〔一三〕按:《茶余客话》所引杜宝《水锦图经》,不但删节过甚,且有误句、误字。可参阅《太平广记》二百二十六,伎巧二。
〔一四〕“尝”,原作“察”,据《桐下听然》改。
〔一五〕“为”字,据《艺苑厄言》加。
〔一六〕稿本此条原很长,删节后,同于刻本。今录删去之文如下:
“李艾塘作《岁星记》传奇,余为之序云:(首一段同刻本)‘岁乙丑,访李君艾塘于防风馆,见其近作《岁星记》传奇,本《列仙传》‘东方朔为岁星之精’也。夫曼倩在孝武时,文章不让相如,谏诤同于长孺。二句本方正学先生。班生专为立传,而明辩当时所传他事奇言怪事之非,则“岁星”之说,为孟坚所不信。然而惟岳降神,生甫及申。一代非常之人,未有不锺毓于星辰河岳之灵者,曼倩之为岁星,何独不然?艾塘作此,可与升庵、孝若、笨庵诸曲,比肩伯仲,夫又何疑?艾塘此记成,旋付歌儿。较曲者以不合律,请改。艾塘曰:“令歌者来,吾口授之。”且唱且演,关白唱段,一一指示,各尽其妙。嗟乎!论曲者每短《琵琶记》不谐于律,惜未经高氏亲授之耳。汤若士云: “不妨天下人抝折嗓子。”此浑语也。岂眞抝折嗓子耶?’”
〔一七〕按李笠翁有《巧团圆》传奇。此作“奇团圆”,疑误。
〔一八〕此处衍一“用”字,据毛西河原文删去。
〔一九〕“卢至”,原作“卢止”。按:《柳南随笔》即误作“卢止”。
〔二〇〕“移”字,刻本缺,稿本作“稍”,今据《桯史》。
〔二一〕“点鬼簿”,似应作“录鬼簿”。
〔二二〕刻本“宁”下空一字,稿本字句凌乱不明。按:所缺当是“初”字。
〔二三〕“定杨”,原作“定阳”。
〔二四〕“胜乐道人”,原作“乐胜道人”。
〔二五〕此条见卷三,今重出。
〔二六〕“赶棒”,原作“赶棍”。
〔二七〕“熏猪耳”,原作“董猪儿”。
〔二八〕“诸公子”,原作“诸公”。
〔二九〕稿本此卷中有已删去者一条,今录于下:
“班中演《长生殿》者,每忌全演,相传全演则班必散。乾隆三十几年,长白伊公按鹾两淮,故令春台班演全部《长生殿》以试之,乃是秋春台班竟以他故散去。赵仰葵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