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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清初耶稣会文献
4、惟上帝能赐福
诸儒之中,不虑天上永远之福者或有之,惟务癖二氏,而不究古经故也。若明古经之旨,而不信之者,蔽莫大矣,吾不为是也。究竟或世福、或德福、或天福者,皆是上帝所赐,非祖宗所能致者也。
八十五、祖宗不能蔽子孙
问:《盘庚》不云乎:“乃祖乃父断弃汝,不求乃死。”似祖宗能蔽子孙也?
曰:此盘庚为圯水害民,欲迁都而民不从,故告之也。且观《上篇》曰:“恪谨天命”,曰:“罔知天之断命,言不迁,则有违天之罪也。”《中篇》曰:“予迓续命於天,言我之迁,奉天以畜养汝也。”此盘庚明知救民惟在上帝,不在祖宗也。后曰乃祖乃父不救者,是对民言,犹云:尔祖父昔依我高后之救而从迁,以保汝子孙,今汝不从予迁,是辜负尔祖父当日救尔之心。况不尊祖父正命,乃大不孝,为祖宗所断弃。则水淹自丧,汝祖汝父焉能救尔之溺乎?清范紫登云:“此言民不从迁,不但得罪先后,亦得罪己祖父。”此解正合经意也。
八十六、祖宗不能祸祸人
问:《盘庚》又曰:“作丕刑於朕孙”,则成汤在天,不操祸福之权而何?
曰:昔成汤云:“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是成汤在世,奉天命以讨罪也。今盘庚谓大臣之祖父,因子孙不迁都,必求汤以禀天命而罚也,如昔在生然。若云汤能操赏罚之权,再观《下篇》曰:“肆上帝将复我高后之德”,此明明是赖上帝复德,以保子孙,安能自祸福后人哉?
八十七、周公祷上帝
问:昔周公亦祷於三王。
曰:非也,惟祷於天。及其三王,告之而已。《正义》云:“周公请命,请之於天。而告三王者,以三王神灵已在天矣,故因三王以请明於天。”林氏云:“请代武王死者,公本心也。王瘳而公不死者,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苏氏云:“周公之祷,非特弟为兄、臣为君也,为天下、为三王寿也。上帝听而从之,无足疑者也。世之所以疑者,以己之多伪,而疑圣人之不情耳。”三子之说确然合理,而周公祷上帝而不祈三王,则可知也。
八十八、祖宗可转祈上帝
问:据此,则商汤与其大臣,及周三王,皆在天,恐亦能保佑子孙?
曰:人之在世也,而如汤日日新、又日新,如文王小心昭事上帝。则及死也,其灵在天无疑。若云其能保佑子孙,亦必须转祈上帝,以呵护之耳。
八十九、祖宗不能主张天命
问:《书》曰:“非先王不相我后人”,岂非祖宗果能佑子孙乎?
本朝《日讲》解之云:“祖伊奔告於王曰:祖宗历圣相传,岂不欲保佑我后世子孙,使之长守?由王不法祖宗,不畏天命,惟淫戏,以自绝於天。虽先王在天之灵,亦不得而庇佑之耳。王可改过,以回天意。”观此可知有天命,而祖宗不能主张矣。
九十、祖宗在天
问:谓祖宗在天可乎?
曰:古帝舜流共工於幽州,放欢兜於崇山,窜三苗於三危,殛鲧於羽山。有四凶者,则舜放流之,不与同中国。由此观之,凡有恶人,则明王必不与同良民。今将非德之徒,在生不知天命,而无所不至,死后谓其灵与文王在帝左右,实不敢也。然为子而称其亲为恶人者,此孝心之所不忍,并外礼所不宜也。故祖宗在天云者,特尊敬之意,世文之虚词耳。
九十一、祈祖宗
问:倘先人果在天,何不祈之?
曰:苟果不在天,祈之可乎?今在天与否,何由而断之哉?夫祈祖宗之说,不徒不系乎国礼,且明礼之士,亦未尝不禁之。设有不知礼而祈祖宗者,斯愚者之过也,其如儒何哉?
第五节 儒教的尊师之道
九十二、孔子
问孔子。
曰:吾中国之先师,儒教之宗也。
九十三、孔子之德
问孔子之德。
曰:吾先师之德,其大矣乎。儒者虽知之,而今所以引起一二於此,亦略表不得已之心焉。
1、敬天
一曰敬天。盖知天命而畏之,故常有言曰:“吾谁欺,欺天乎?”是知惟天不可欺也。又曰:“天之未丧欺文也,匡人其如予何?”是知依天命,则无害也。又曰:“知我者其天乎。”是知惟天聪明,无所不及也。颜渊死,而曰:“天丧予”,子路死,而曰:“天祝予”,是知生死存亡独在天而已。
2、爱人
一曰爱人。盖诲人则不倦,方人则不暇,乐道人之善,而恶称人之恶者也。
3、居谦
一曰居谦。盖不作聪明,不伐其功,不显其能,不据贵,不耻贱,不乐人知其善,不忧人闻其过。常曰:“吾非生而知之者”,又曰:“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又曰:“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郑人哂之云:“累累然若丧家之狗”,孔子闻之曰:“然哉,然哉。”又曰:“聪明睿知,守之以愚;功被天下,守之以让;勇力振世,守之以怯;富有四海,守之以谦。”
4、安贫
一曰安贫。盖谋道不谋食,食不求饱,居不求安。常曰:“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在其中矣。”又赞硬骨头颜渊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又曰:“鲤也死,有棺无椁。”又曰:“不义而富,於我如浮云。”
5、好学
一曰好学。盖平生不居圣,惟自称好学而已。是故学如不及,犹恐失之,发愤忘食,乐以忘忧。常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又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6、慕道
一曰慕道。盖恶紫以夺朱也。常言曰:“巧言乱德,故敏于行而讷于言。”曰:“予欲无言,是以恶夫佞者而远之。”
7、贞洁
一曰贞洁。盖非乐佚游之乐,惟乐节礼之乐,故以四勿教颜回。见南子而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
8、体天之意而已
总而言之,吾先师之所以异乎常人者,惟在体天之意而已。故:“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无可,无不可。”“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协於克享上帝之心而已矣。
九十四、孔子之庙
问:孔子之庙与祖宗之庙同乎,异乎?
曰:隆卑广狭,或有不同,然其意实不异也。人生於亲而成於师,而所以事亲与事师者,一道也。然论各姓之家端,则不得不分之。盖一姓有一姓之祖故也。若论先师之文庙,不可一之。盖国有国学,府有府学,县有县学。夫县、府、国之有等。
九十五、祈於文庙
问:孔子可谓盛德之师也,则祈之聪明爵禄何如?
曰:无斯理也。惟读其书,则可以启蒙;惟效其德,则可以受禄。夫好学好德之心,惟皇上帝所赋,主敬以保之,力行以养之,习经以助之而已矣。故康熙御制孔子庙碑文,止赞其德,未言其降福也。春秋二祭之祝文,亦止称颂孔子之德,未言祈福也。如有向文宫而求聪明爵禄者,则闻之者莫不群起而笑之也。
九十六、立学见师之礼
问:立学见师之礼。
曰:欧阳修云:“故者士之见师,以菜为贽。”故始立学者,必释菜以礼其先师,礼死如礼生者也。
九十七、谒文庙之礼
问:每月朔望,文武各官必谒文庙行香,其旨若何?
曰:亦是门人拜师之礼而已。生时必如此,及没亦如此,重师道而已矣。
九十八、春秋丁祭
问春秋丁祭。
曰:其德与宗庙四时之祭大同也。夫祭祖宗者,非是为求福,并不信鬼魂或降在木主,或食品馔之气也。文庙丁祭,无以异乎是。心内之诚皆同,外文益隆且全矣。每年春秋二期,天子率万方以弟,而天下之学者莫不从之。各郡各邑,敬设大宴,以享孔子,而以师弟之礼事之。其荣也上达於先师,而下达於群儒,死者之光大矣,而生者独接之。噫!中国之所以为中国者,真在尚斯文以敏学。呜呼!隆矣哉。
九十九、文庙从祭者
问从祭者。
曰:有序焉。配四、哲十一、贤六十八、儒二十人,共百有一十一人。儒不及贤,贤不及哲,哲不及配,配不及仲尼。孟子曰:“子夏、子游、子张皆有圣人之一体,冉牛、闵子、颜渊则具体而微。”夫六子也,可谓圣门高弟,独不能如先师,而况后之学者乎?子思云:“祀梓连抱,而有数尺之杇,良工不弃。”今在文庙之儒者,其中亦无数寸之杇,盖莫不师孔子,莫不祖尧舜,莫不绝异端者。生有其功,而死有其荣。一则以报之,一则以显之使天下之子弟,以有学而学焉。
一百、孔子谓儒教之宗
问:孔子何谓儒教之宗?
曰:昔周室衰,礼乐废,诗书阙。孔子乃序书,删诗,定礼,正乐,以明先王之道。则百世之所以得尧、舜、禹、汤、文、武之真传者,皆吾孔子修经之大功也。故朱子云:“世无孔子,则万古如长夜。”为此立之为儒学之宗,不亦宜乎?
第六节 儒教的经典
一百零一、经
问经。
曰:《易》、《诗》、《书》、《礼》、《乐》、《春秋》,谓之六经。
1、《易》
论《易》,孔子曰:“假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则可以无大过矣。”真西山云:“《易》者,五经之本源。读经而不读易,如木之无本,水之无源也。”朱子云:“《易》之为书,文字之祖,义理之宗。”陈比山云:“昔夫子之道,其精微在易。”
2、《书》
论《书》,孔安国云:“历代宝之,以为大训。”夫《书》有六体焉,典、谟、训、诰、誓、命者也。
3、《诗》
论《诗》,孔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朱子云:“《诗经》全体大,而天道精微,人事曲折,莫不在其中。”夫《诗》有六义焉,风、雅、颂、赋、比、兴者也。
4、《礼》、《乐》
论《礼》、《乐》,孔子曰:“立於礼,成於乐。”班固曰:“《易》以道礼、乐之原,《书》以道《礼》、《乐》之实,《诗》以通《礼》、《乐》之志,《春秋》以道《礼》、《乐》之分。”
5、《春秋》
论《春秋》,郑樵云:“吁!《春秋》一经,造端乎鲁,及其至也,为周。造端乎一国,及其至也,为天下。造端乎一时,及其至也,为万世。”
6、《六经》
论《六经》,欧阳修云:“经之所书,予所信也;经所不言,予不信也。”谚云:信经不信传。畏圣人之言,疑后人之诞者也。
一百零二、其他经典
问:除六经有他书可观否?
曰:有之。《大学》、《中庸》、《论语》、《孟子》是也。若《山海经》、《孝经》、《尔雅》、《周礼》、《仪礼》、《礼记》、《家语》、《左氏》、《公羊》、《谷梁》等,皆可疑也。
1、《山海经》
盖视山海经,以为大禹沂作,则未必然也。
2、《孝经》
朱子云:“《孝经》相传已久,不知何世何人为之。”
3、《尔雅》《周礼》
夫《尔雅》与《周礼》,是周公之书,有以为然,有以为不然。
4、《仪礼》
韩愈云:“《仪礼》虽读,无由考诚,无所用。”
5、《礼记》
郑樵云:“《礼记》杂出诸传记。”仲长统云:“《礼记》作於汉儒,虽名为经,其实传也。”欧阳修云:“《礼》、《乐》之书不完,而杂出於诸儒之记。”
6、《家语》
朱子云:“《家语》记得不纯,理无足取,而词亦不足观。”文中子云:“《三传》作而《春秋》散。”欧阳修云:“妄意圣人,而惑学者,三子之过而已。”又云:“经所不书,三子何从而知其然也。”郑樵云:“据此亦可以知左氏非丘明,是六国时人,无可疑矣。”吕大圭云:“公谷不曾见国史,故其事多谬误。”按以上诸书,古书也,虽不可全信,然以其过而废之,毋宁过而存之。观之如商大都之市,珍珠宝贝,随其所取焉耳。
一百零三、诸子
问诸子。
曰:又是一等。其中有杂而不纯,知言折中,贵玉而贱珉。珍珠焉,择之;鱼目焉,舍之哉。
一百零四、经学源流
问:孔子及没,经学存亡,其如之何?
1、夫子没而真道衰
曰:及夫子没,真道愈衰。《礼》、《乐》废於战国,《诗》、《书》焚弃於秦。汉兴而经学复贵,传注如山。《礼记》、《家语》、《世本》等书,杂篡而行。三子出,而《春秋》无据。《小序》作,而《雅》、《颂》坏。谶纬著,而六经乱。马融、郑玄、王肃之徒,各自名家,诸说纷纭,乖戾不已。先王之道不习,则异端乘其隙而蜂起。佛法流入,而播其毒於中国;道巫假老子之学,而媚於邪神,妄调不死之乐而害生。
2、宋儒卓然自尊
濂、洛、关、闽之徒,卓然自尊,而黜汉唐之学。横渠自成一家,康节又是一门。至朱子则无所不容,然虽善其理气,亦照诗书之明文,未尝不尊称皇天上帝,以超出庶类,而为万物之主宰也。后之学者,若论理不论文,则明儒视宋儒,与宋儒视汉儒无异,而是非无尽云。
3、真儒论经学
何由而知其然也。曰:以真儒而确论而征。郑樵云:“昔者七十二子在孔门,问道均矣,夫子没而其说不同。况复传之群弟子之门人,则其失又远也,从而信之,则矛盾可疑。”欧阳修云:“圣人殁,六经多失其传。一经之学分为数家,不胜其异说也。”又云:“孔子没,周益衰乱。先王之道不明,而人人异学,肆其怪奇放荡之说。后之学者,不能卓然奋力而诛绝之。”又云:“自周衰,礼乐坏於战国,而废绝於秦。汉兴,六经在者,皆错乱散亡杂伪。而诸儒方共补缉,以意解诂,未得其真。而谶纬书出,以乱经矣。自郑玄之徒,号称大儒,皆主其说,学者由此牵惑没溺也。”又云:“孔子及没,异端之说复兴。接乎战国,秦遂焚书,先王之道中绝。当其绝之际,奇书异说方充斥而盛行,其言往往反自托於孔子之徒,以取信於时。至有博学好奇之士,务多闻以为胜者,而惟恐遗之也,如司马迁之《史记》是也。”程子云:“去古虽远,遗经尚存。然前儒失意以传言,后学诵言而忘味。”《日讲》云:“虽经学可尊,而注疏谬误亦多。”吕大圭云:“六经不明,诸儒穿凿害之也。”章俊卿云:“诗序之坏时,无异三传害《春秋》。”朱子云:“汉唐诸儒说义理,只是说梦相似。”欧阳修云:“毛郑二家,其不和於经不为少。或失於疏略,或失於谬妄。”郑晓云:“宋儒讥汉儒太过,近世又信宋儒太过。今之讲学者,又讥宋儒太过。”朱子云:“若濂溪者,不由师传。”谢上蔡云:“尧夫所学,与圣门却不同。”故敬斋云:“康节自成一家。”来知德云:“本朝纂修《易经大全》,乃门外之粗浅,非门内之奥妙。”朱子云:“程邵之学,固不同。”又云:“横渠实成一家。”杨龟山云:“横渠之言,不能无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