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类编

  安危篇 使天下皆极智能于仪表尽力于权衡以动则胜以静则安治世使人乐生于为是爱身于为非小人少而君子多故社稷长立国家乆安奔车之上无仲尼覆舟之下无伯夷故号令者国之舟车也安则智亷生危则争鄙起故安国之法若饥而食寒而衣不令而自然也先王寄治理于竹帛其道顺故后世服今使人饥寒去衣食虽贲育不能行废自然虽顺道而不立强勇之所不能行则上不能安上以无厌责已尽则下对无有无有则轻法法所以为国也而轻之则功不立名不成闻古扁鹊之治其病也以刀刺骨圣人之救危国也以忠拂耳刺骨故小痛在体而长利在身拂耳故小逆在心而乆福在国故甚病之人利在忍痛猛毅之君以福拂耳忍痛故扁鹊尽巧拂耳则子胥不失夀安之术也病而不忍痛则失扁鹊之巧危而不拂耳则失圣人之意如此长利不逺垂功名不乆立 人主不自刻以尧而责人臣以子胥是幸殷人之尽如比干尽如比干则上不失下不亡不权其力而有田成而幸其臣尽如比干故国不得一安废尧舜而立桀纣则人不得乐所长而忧所短失所长则国家无功守所短则民不乐生以无功御不乐生不可行于齐民如此则上无以使下下无以事上也
  六反篇 今学者之说人主也皆去求利之心出相爱之道是求人主之过于父母之亲也此不熟于论思诈而诬也故明主不受也圣人之治也审于法禁法禁明着则官法必于赏罚赏罚不阿则民用官官治则国富国富则兵强而霸王之业成矣霸王者人主之大利也人主挟大利以听治故其任官者当能其赏罚无私使士民明焉尽力致死则功伐可立而爵禄可致爵禄至而富贵之业成矣富贵者人臣之大利也人臣挟大利以从事故其行危至死其力尽而不望此所谓君不仁臣不忠则不可以霸王也
  夫奸必知则备必诛则止不知则肆不诛则行夫陈轻货于幽隐虽曽史可疑也悬百金于市虽大盗不取也不知则曽史可疑于幽隠必知则大盗不敢攫悬金于市故明主之治国也众其守而重其罪使民以法禁而不以亷耻母之爱子也倍父父令之行于子也十母吏之于民无爱令之行于民也万父母父母积爱而令穷吏用威严而民听严爱之防亦可决矣且父母之所以求于子也动作则欲其安利也行身则欲其逺罪也君上之于民也有难则用其死安平则尽其力亲以厚爱闗子于安利而不听君以无爱利求民之死力而令行明主知之故不养恩爱之心而増威严之势故母厚爱处子多败推爱也父薄爱教笞子多善用严也 今家人之治产也相忍以饥寒相强以苦劳虽犯军旅之难饥馑之患温衣美食者必是家也相邻以衣食相恵以佚乐天饥嵗荒嫁妻卖子者必是家也故法之为道前苦而长利仁之为道偷乐而后穷圣人权其轻重出其大利故用法之相忍而弃仁人之相怜也学者之言皆曰轻法此乱亡之术也凡赏罚之必者劝禁也赏厚则所欲之得也疾罚重则所恶之禁也急夫欲利者必恶害害者利之反也反于所欲焉得无恶欲治者必恶乱乱者治之反也是故欲治甚者其赏必厚矣其恶乱甚者其罚必重矣今取于轻刑者其恶乱不甚也其欲治又不甚也其欲治又不甚也者此非特无术也又乃无行是故决贤不肖愚知之分在赏罚之轻重且夫重刑者非为罪人也明主之法揆也治贼非治所揆也治所揆也者是治死人也刑盗非治所刑也治所刑也者是治胥靡也故曰重一奸之罪而止境内之邪此所以为治也重罚者盗贼也而悼惧者良民也欲治者奚疑于重刑若夫厚赏者非独赏功也又劝一国受赏者甘利未赏者慕业是报一人之功而劝境内之众也欲治者何疑于厚赏今不知治者皆曰重刑伤民轻刑可以止奸何必于重哉此不察于治者也夫以重止者未必以轻止也以轻止者必以重止矣是以上设重刑者而奸尽止奸尽止则此奚伤于民也所谓重刑者奸之所利者细而上之所加焉者大也民不以小利防大罪故奸必止者也所谓轻刑者奸之所利者大上之所加焉者小也民慕其利而傲其罪故奸不止也故先圣有谚曰不踬于山而踬于垤山者大故人顺之垤微小故人易之也今轻刑罚民必易之犯而不诛是驱国而弃之也犯而诛之是为民设陷也是故轻罪者民之垤也以轻罪之为民道也非乱国也则设民陷也此则可为伤民矣今学者皆道书防之讼语不察当世之实事曰上不爱民赋敛常重则用不足而下恐上故天下大乱以为足其财用而加爱焉虽轻刑罚可以治也此言不然矣凡人之取重罚固已足之之后也虽财用足而厚爱之然而轻刑犹之乱也夫当家之爱子货财足用货财足用则轻用轻用则侈泰亲爱之则不忍不忍则骄恣侈泰则家贫骄恣则行暴此虽财用足而爱厚轻利之患也凡人之生也财用足则隳于用力上治懦则肆于为非财用足而力作者神农也上治懦而行修者曽史也夫民之不及神农曽史亦已明矣 法所以制事事所以名功也法立而有难权其难而事成则立之事成而有害权其害而功多则为之无难之法无害之功天下无有也是以拔千丈之都败十万之众死伤者军之乗甲兵折挫士卒死伤而贺战胜得地者出其小害计其大利也夫沐者有弃发除者伤血肉为人见其难因释其业是无术之事也先圣有言曰规有摩而水有波我欲更之无奈之何此通权之言也是以说有必立而旷于实者言有辞拙而急于用者故圣人不求无害之言而务无益之事人之不事衡石者非贞亷而逺利也石不能为人多少衡不能为人轻重求索不能得故人不事也明主之国官不敢枉法吏不敢为私利货赂不行者境内之事尽如衡石也此其臣有奸者必知知者必诛是以有道之主不求清洁之吏而务必知之术也书约而弟子辩法省而民说简是以圣人之书必著论明主之法必详事尽思虑揣得失智者之所难也无思无虑挈前言而责后功愚者之所易也明主操愚者之所易以责智者之所难故智虑不用而国治也 任人以事存亡治乱之机也无术以任人无所任而不败人君之所任非辩智则修洁也任人者使有势也智士者未必信也为多其智因惑其信也以智士之计处乗势之资而为其私急则君必欺焉为智者之不可信也故任修士者使断事也修士者未必智为洁其身因惑其智以愚人之所惽处治事之官而为其所然则事必乱矣故无术以用人任智则君欺任修则事乱此无术之患也明君之道贱徳义贵法术倒言而诡使参听无门户故智者不得诈欺计功而行赏程能而授事察端而观失有过者罪有能者得故愚者不得任事智者不敢欺愚者不敢断则事无失矣
  守道篇 古之善守者以其所重禁其所轻以其所难止其所易故君子与小人俱正盗跖与曽史俱亷何以知之夫贪盗不赴谿而掇金赴谿而掇金则身不全贲育不量敌则无勇名盗跖不计可则利不成 人主离法失人则危于伯夷不妄取而不免于田成盗跖之祸也今天下无一伯夷而奸人不絶世故立法度量度量信则伯夷不失是而盗跖不得非法分明则贤不得夺不肖强不得侵弱众不得暴寡托天下于尧之法则贞士不失分奸人不徼幸寄千金于羿之矢则伯夷不得亡而盗跖不敢取尧明于不失奸故天下无邪羿巧于不失发故千金不亡邪人不售而盗跖止如此故图不载宰予不举六卿书不着子胥不明夫差孙吴之略废盗跖之心伏人主甘服于玉堂之中而无瞠目切齿倾取之患人臣垂拱金城之内而无扼腕聚唇嗟唶之祸服虎而不以柙禁奸而不以法塞伪而不以符此贲
  育之所患尧舜之所难也故设柙非所以备鼠也所以使怯弱能服虎也立法非所以备曽史也所以使庸主能止盗跖也为符非所以豫尾生也所以使众人不相谩也不恃比干之死节不幸乱臣之无诈也持怯士之所能服握庸主之所易守当今之世为人主忠计为天下结徳者利莫长于此故君人者无亡国之图而忠臣无失身之画明于尊位必法故能使人尽力于权衡死节于官职通贲育之情不以死易生明于盗跖之贪不以财易身则守国之道毕备矣
  外储说 救火者令吏挈壶瓮而走火则一人之用也操鞭棰指麾而趋使人则制万夫是以圣人不亲细民明主不躬小事造父方耨时有子父乗车过者马惊而不行其子下车牵马请造父助我推车造父因收器辍而寄载之援其子之乗乃始检辔持防未之用也而马辔骛矣使造父而不能御虽尽力劳身助之推车马犹不肯行也今使身佚且寄载有徳于人者有术而御之也故国者君之车也势者君之马也无术以御之身虽处劳犹不免乱有术以御之身处佚乐之地又致帝王之功也
  宓子贱治单父有若见之曰子何臞也宓子曰君不知贱不肖使治单父官事急心忧之故臞也有若曰昔者舜鼓五弦歌南风之诗而天下治今以单父之细也治之以忧治天下将奈何乎故有术而御之身坐于庙堂之上有处女子之色无害于治无术而御之身虽瘁臞犹未有益
  董阏于为赵上地守行石邑山中涧深峭如墙深百仞因问其旁乡左右曰人甞有入此者乎对曰无有曰婴儿痴聋狂悖之人甞有入此者乎对曰无有牛马犬彘尝入此者乎对曰无有董阏于喟然太息曰吾能治矣使吾法之无赦犹入涧之必死也则人莫之敢犯也何为不治之
  兹郑子引辇上髙梁而不能支兹郑居辕而歌前者止后者趋辇乃上使兹郑无术以致人则身虽絶力至死辇犹不上也今身不至劳苦而辇以上者有术以致之故也
  经济类编卷十四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十五
  明 冯琦冯瑗 撰
  储宫类一
  太子【一 六十七则】
  子夏问于孔子曰记云周公相成王教之以世子之礼有诸孔子曰昔者成王嗣立防未能涖祚周公相践祚而治抗世子法于伯禽欲王之知父子君臣长防之道所以善成王也夫知为人子者然后可以为人父知为人臣者然后可以为人君知事人者然后可以使人是故抗世子之法于伯禽使成王知父子君臣长防之义焉世子齿于学则国人观之曰此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有父在则礼然然而众知父子之道矣其二曰此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有君在则礼然然而众知君臣之义矣其三曰此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长长也则礼然然而众知长幼之节矣
  宣王欲得国子之能导训诸侯者樊穆仲曰鲁侯孝王曰何以知之对曰肃恭明神而敬事耉老赋事行刑必问于遗训而咨于故实不干所问不犯所咨王曰然则能训治其民矣乃命鲁孝公于夷宫
  文公问于胥臣曰吾欲使阳处父傅讙也而教诲之其能善之乎对曰是在讙也籧篨不可使俛戚施不可使仰僬侥不可使举侏儒不可使援蒙不可使视嚚瘖不可使言聋聩不可使听僮昏不可使谋质将善而贤良赞之则济可竢也若有违质教将不入其何善之为臣闻昔者大任娠文王不变少溲于豕牢而得文王不加病焉文王在母不忧在傅弗勤处师弗烦事主不怒敬友二虢而惠慈二蔡刑于大姒比于诸弟诗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于是乎用四方之贤良及其即位也询于八虞而咨于二虢度于闳夭而谋于南宫诹于蔡原而访于辛尹重之以周召毕荣亿宁百神而柔和万民故诗曰惠于宗公神罔时恫是则文王非専教诲之力也公曰然则教无益乎对曰胡为文益其质故人生而学非学不入公曰奈夫八疾何对曰官师之所材也戚施直镈籧篨璆侏儒扶卢蒙修声聋聩司火僮昏嚚瘖僬侥官师所不材也以实裔土夫教者因体能质而利之者也若川然有原以卬浦而后大许悼公疾疟饮药毒而死太子止自责不尝药不立其位与其弟纬専哭泣啜餰粥嗌不容粒痛已之不尝药未逾年而死故春秋义之
  楚荘王使士亹傅太子葴辞王曰頼子之善善之也对曰夫善在太子太子欲善善人将至若不欲善善则不用故尧得丹朱舜有商均启有五观汤有太甲文王有管蔡是五王者皆元徳也而有奸子夫岂不欲其善不能故也若民烦可教训蛮夷戎翟其不賔也久矣中国所不能用也王卒使傅之问于申叔时叔时曰教之春秋而为之耸善而抑恶焉以戒劝其心教之世而为之昭明徳而废幽昏焉以休惧其动教之诗而为之道广显徳以耀明其志教之礼使知上下之则教之乐以疏其秽而镇其浮教之令使访物官教之语使明其徳而知先王之务用明徳于民也教之故志使知废兴者而戒惧焉教之训典使知族类行比义焉若是而不从动而不悛则文咏物以行之求贤良以翼之悛而不摄则身勤之多训典刑以纳之务慎惇笃以固之摄而不彻则明施舎以道之忠明久长以道之信明度量以道之义明等级以道之礼明恭俭以道之孝明敬戒以道之事明慈爱以道之仁明昭利以道之文明除害以道之武明精意以道之罚明正徳以道之赏明斋肃以耀之临若是而不济不可为也且夫诵诗以辅相之威仪以先后之体貌以左右之明行以宣翼之制节义以动行之恭敬以临监之勤勉以劝之孝顺以纳之忠信以发之徳音以扬之教备而不从者非人也其可兴乎夫子践位则退自退则敬不则赦
  楚恭王多宠子而世子之位不定屈建曰楚必多乱夫一兎走于街万人追之一人得之万人不复走分未定则一兎走使万人扰分已定则虽贪夫知止今楚多宠子而嫡位无主乱自是生矣夫世太子者国之基也而百姓之望也国既无基又使百姓失望絶其本矣本絶则挠乱犹兎走也恭王闻之立康王为太子其后犹有令尹围公子弃疾之乱也
  知宣子将以瑶为后知果曰不如宵也宣子曰宵也狠对曰宵之狠在面瑶之狠在心心狠败国面狠不害瑶之贤于人者五其不逮者一美鬓长大则贤射御足力则贤伎艺毕给则贤巧文辩惠则贤强毅果敢则贤如是而甚不仁以其五贤陵人而以不仁行之其谁能待之若果立瑶也知宗必灭弗听知果别族于太史为辅氏及知氏之亡唯辅果在
  田子方侍魏文侯坐太子击趋而入见賔客羣臣皆起田子方独不起文侯有不悦之色太子亦然田子方称曰为子起欤无如礼何不为子起欤无如罪何请为子诵楚恭王之为太子也将出之云梦遇大夫工尹工尹遂趋避家人之门中太子下车从之家人之门中曰子大夫何为其若是吾闻之敬其父者不兼其子兼其子者不祥莫大焉子大夫何为其若是工尹曰向吾望见子之面今而后记子之心审如此汝将何之文侯曰善太子击前诵恭王之言诵三遍而请习之
  晋献公太子之至灵台蛇绕左轮御曰太子下拜吾闻国君之子蛇绕左轮者速得国太子遂不行返乎舎御人见太子太子曰吾闻为人子者尽和顺君不行私欲恭严承命不逆君安今吾得国是君失安也见国之利而忘君安非子道也闻得国而拜其声非君欲也废子道不孝逆君欲不忠而使我行之殆欲吾国之危明也防剑将死御止之曰夫禨祥妖孽天之道也恭严承命人之行也拜祥戒孽礼也严恭承命不以身恨君孝也今太子见福不拜失礼杀身恨君失孝从僻心弃正行非臣之所闻也太子曰不然我得国君之孽也拜君之孽不可谓礼见禨祥而忘君之安国之贼也懐贼心以事君不可谓孝挟伪意以御天下懐贼心以事君邪之大者也而使我行之是欲国之危明也遂伏剑而死君子曰晋太子徒御使之拜蛇祥犹恶之至于自杀者为见疑于欲国也已之不欲国以安君亦以明矣为一愚御过言之故至于身死废子道絶祭祀不可谓孝可谓逺嫌一节之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