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稗编
六服朝礼
元年【侯】 二年【侯甸】 三年【侯男】 四年【侯甸采】
五年【侯卫】六年【侯甸男要】 七年【侯】 八年【侯甸采】
九年【侯男】十年【侯甸卫】 十一年【侯】 十二年【王巡守】自甸服以下计之元年七年十一年惟侯服朝五典并无朝礼郑氏谓于此年诸侯各使其大夫来殷覜也按尚书王制云六年六服一朝乃朝于京师又六年王乃巡守诸侯各朝于方岳是朝于巡守之所然周礼有春朝夏宗秋觐冬遇之名何也盖来以春则曰朝来以夏则曰宗来以秋则曰觐冬亦然犹汉法春曰朝秋曰请呉王春不朝使人为秋请之礼是也
附周六服朝见 王 亷
按大行人六服朝见以数见者为亲也如九州之外谓之蕃服世一见谓父死子继及嗣王即位乃一来耳以其夷狄疏之也周时以洛为邦畿邦畿方千里其外各以五百里分九服一方五百里者九四千五百里也以二方对计之并邦畿千里通万里也今姑以二方论之周公封于鲁鲁去王畿千有余里在甸服二嵗一见召公封于燕燕去王畿二千余里在采服卫服之间或三嵗四嵗一见以周召元臣乃在外服似若疏之者何耶设如先儒以鸟道计之纵鲁在侯甸之间而燕尚在甸界之服若以禹服计之鲁当在绥服燕逺在荒服矣殊未喻也由是观之周礼为未行之书信矣
封国辨【公五百里之制与百里之制不同】 郑 樵
王制与孟子皆言公侯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书曰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子产曰古者列国一同【百里】今大国数圻【千里】若无侵小何以至此孟子曰周公之封于鲁太公之封于齐地非不足也而俭于百里【如孟子曰今海内之地方千里者九亦开方之法也】又曰今滕絶长补短将五十里孔子以大国为千乗之国又曰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以开方之法计之千乘百里之国方百里者以为方十里者百古者十井出一乗千井出百乗孟子曰千乗百乗之家谓万取千千取百是也此古者封国之制也
按尚书王制孟子公孙侨皆谓诸侯爵分五等地分三等惟周礼大司徒则有公五百里侯四百里伯三百里子二百里男一百里之文先儒以为斥大封疆从而封建固不可后人又谓周礼所言五百里盖并兼一易再易与夫附庸山川而言之孟子所言百里者举民赋实数言之也【谓山川林麓不可以食】其説若善而未尽也五百里封公自有周礼以来説者纷纷不一到薛常州开方二百五十里之説无以易【今基田出于司马法此乃文王治岐之制】孟子曰天子之地方千里公侯方百里
王制曰方千里者为方百里者百方百里者为方十里者百此孟子所谓方者以纵横之数计之也周礼大司徒曰公侯五百里四百里职方曰凢千里之地以方五百里封公则四公以四百里封侯则六侯此薛常州所谓开方者以四面之数计之也诸侯之地当如孟子所言至开方之説则当如司徒所记王畿千里以五百里开方之得百里者百公五百里以二百五十里开方之得百里者二十五侯四百里以二百里开方之得百里者十六伯三百里以百五十里开方之得百里者九子二百里以百里开方之得百里者四男一百里以五十里开方之得百里者二如此则百里之国开方之得百里之国四是为侯四百里七十里之国开方之得七十里之国四是为伯三百里【四七二十八为二百八十举成数曰三百】五十里之国开方之得五十里之国四是谓子二百里凡千里之地以五百里封公则四公以四百里封侯则六侯以三百里封伯则十一伯以二百里封子则二十五子以百里封男则百男周惟有一公余不曽封盖假设言之以是为建国之率耳非定数也茍如先儒之説尽九州之地以封五等诸侯则汉之七国唐之藩镇之祸作于周乆矣大抵周礼所言五等诸侯但言其班爵耳若夫分土实无过三等自夏殷以来未之有改何以知之如大司马之职曰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则周亦三等矣以至司服之服掌客之礼行人之冕章司仪之賛见皆分公一等侯伯一等子男一等是周亦三等无疑矣司徒则举四封而言之故曰封疆方五百里四百里三百里二百里一百里况夫地虽五等食亦三等司徒云公之地五百里其食者半【半入天子】侯伯之地四百里三百里其食三之一【二入天子】子男之地二百里一百里其食四之一【三入天子】是
周官之地有五等而食亦三等明矣如此则知周虽五等封爵其分土亦无过三等与孟子之言合也
附辨封国之制 黄 泽
论周礼以为六官所掌皆循唐虞夏商已行之事虽有因革损益或加详宻而大体不能相逺非周公创为之制也古今风俗事体不同学者不深考世变而辄指其一二古逺可疑者以为非圣人之书此不难辨独其封国之制与孟子不合则所当论盖孟子所言因殷之制周官乃周家之制也计武王之兴殷诸侯尚千有余国既无功益地亦无罪削邑此当仍其旧封百里之下为三等如孟子之説乃若周公太公有大勲劳及其余功臣当封爵与夫并建宗亲以为藩屏岂可限以百里之法哉自当用周制耳诸侯恶其害已而去其籍是书当世学者鲜得见之则周家一代之制虽孟子亦有不能详也
贡助彻法 郑 樵【后同】
夏之贡使之自贡其所有以当赋谓之贡商之助借民力而不税谓之助周之彻使民透彻而耕谓之彻孟子曰助者借也彻者彻也【彻直列反】呼为车辙之辙则无义注家又谓通用夏商之制则当为通彻之彻【敕列反】如汉书避武帝讳改彻侯为通侯是也横渠曰百畆而彻是透彻之彻一井而田九百亩公田百亩八家皆私百亩尽一井九百亩之田合八家通彻而耕则功力均且相驱率无一家得惰者及已收获则计亩裒分以裒分之数先取什之一归之公上其余八家共分之此之谓彻年有上下则司稼行野观稼以出敛法公刘居邠彻田为粮宣王之时召申伯彻土田春秋之时有若对哀公以盍彻之语皆彻也如此则井田易制不必如棊局然也王畿千里东西长南北短相覆为千里亦犹是也郑氏谓周制畿内用贡法税夫无公田邦国用助法制公田而不税如此则公卿采地及九服之内尽是助法惟六乡六遂公邑二百里地用贡法与商制亦何异岂有天子自税民田而令诸侯但为公田而不税哉予谓周之畿内以及天下诸侯一用彻法田皆为井井中为公田外为八家之田透彻而耕及其出税依公田之法而税之凢言公田商法也文王为商诸侯武王初得天下纯是商制到得周公摄政作礼乐方变助而为彻凢言周为公田皆在文武之时不知周公时后已变之矣孟子曰惟助为有公田又曰虽周亦助也盖疑之之辞耳至滕文公问井地孟子对以圭田余夫公田之説谓今可行也非实谓周有公田也夫圭田商制也周则士田矣余夫二十五畆商制也周则皆有百畆矣人徒见大田之诗引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复疑是商制不知幽王政烦赋重君子伤今思古故引古公田以讽上章虽有曽孙是若之文安知非武王而以为成王乎传称谷出不过借数正如孟子所谓其实皆什一也非谓周有公田而借民力以耕也毛诗春秋论语孟子皆不谓周有公田后儒改之非也康成惑之亦非也然周公必变助法何也商宋民顽吏猾公田之耕或不尽力版籍之入或有隐欺不如一委之民制其赋税而已此所以用彻法
田税辨【论田税轻近重逺之失】
什一天下之中正孟子所谓多则桀寡则貊周礼载师之职曰凢任地国宅无征园二十而税一近郊十一逺郊二十而三甸稍县都皆无过十二惟其漆林之征二十而五康成注匠人亦引此谓田税轻近重逺之失周公制法不当于十一之外又有二十而税三二十而税五者今按载师文曰凢任地谓之地则非田矣又曰园防谓之园防则亦非田矣又曰漆林则漆林又非田之所植矣岂得谓之田税盖园者不税五谷其种杂物所出不赀防者工商杂处百货所聚其得必厚圣人抑末之意以为在国之园防可轻之而为二十而一如自郊以徃毎増之不过十二若以其地植漆林则非二十而五不可也据此上文谓任地谓园防则知近郊逺郊甸稍县都之征皆承上园防之文耳所谓惟其者特漆林之征二十而五观上文无征二字下文又曰漆林之征则非田税明矣使周公之制田税果有十二之法何怪鲁宣之税畆哀公用田赋之过哉
沟洫辨
遂人云十夫有沟百夫有洫千夫有浍万夫有川若按文读则一同之地有九万夫当得九川而川浍沟洫不几太多欤匠人云井间有沟成间有洫同间有浍若按文读则一同之地惟有一浍不几太少欤郑氏求其说而不得注遂人则曰此乡遂法以千夫万夫为制注匠人则曰此畿内之采地制井田异于乡遂及公邑寻考郑意以二处不同故谓乡遂制田不用井画惟以夫地为沟洫法采地制田则以田画而为井田法是以遂人匠人制田之法分而为二矣求之于经则无明文详考匠人遂人所载沟洫制度无不相合何用立为异説分制田而为二但讲求周礼者未精耳今画为图以示之匠人之制举大槩而言遂人之制举一端而言无不合者一成之地九百夫一孔一井井中有一沟直一列九九井计九个沟横通一洫【直】是十夫之地有一沟百夫之地有一洫九百夫之地有九洫而为一成之地若一同之地有百成九万夫一孔为一成中有九洫【直】横一列九十成计九十洫直通一大浍【横】横九浍而两川周其外是谓九万夫之地合而言之成间有洫是一成有九洫同间有浍是一同有九浍匠人遂人之制无不相合周家井田之法通行于天下未尝有乡遂采地之异但遂人以一直言之故曰以逹于畿匠人以四方言之故止一同耳而沟洫井田之制未尝有异也
周礼得此段打破采地制井田异于乡遂及公邑之疑然后周礼得为全书至出赋法又当以贡助彻为正
读法辨
周礼五家为比【有长】五比为闾【二十五家有一胥】四闾为族【百家有师】五族为党【五百家有正】五党为州【二千五百家有长】五州为乡【一万二千五百家有大夫】州长毎岁属民读法者四党正读法者七族师读法者十四闾胥读法者无数【州长正月之吉各率其民读法若以岁时祭祀州社则属其民读法亦如之党正四时孟月之吉属民读邦法春秋祭禜亦如之正岁属民读法及大比亦如之族师月吉则属民读邦法春秋祭酺亦如之闾胥掌春秋之祭祀役政防纪之数聚众庶既比则读法】或者以为是日读法既于州长又于党正又于闾胥族师且将奔走而不暇不知何以措置予谓此法亦易晓如正月之吉读法州长党正族师咸预焉至四孟吉日读法则族师党正预焉州长不预到毎月读法惟族师职耳此注所谓弥亲民者其教亦弥数正如今之劝农守倅令佐皆预焉其职各带劝农二字不必谓之更来迭徃也
牛耕耦耕辨【三代井田未用牛耕】
尝谓古人末作者少而天下有惰农后世末作者多而天下无惰农岂古今人情相反耶抑时势使之然耶説者谓古者之田出于公故人人得以自耕而天下有惰农后世之田出于私贫者无可耕之地故天下无惰农此説固然也然又有一説盖古之耕也以耦耦则二人并力以发一耜此古人之所以有惰农也今之耕也以牛牛则用力少而耕倍此后世之所以无惰农也求之六经古牛惟以服车不用于耕书曰肇牵车牛逺服贾又曰放牛于桃林之野易曰服牛乗马诗曰皖彼牵牛不以服箱皆以服车为言否则用以祭祀而已周礼牛人之职供享牛膳牛犒牛兵车之牛而已又否则如田单之纵火齐王之衅钟而已以牛为耕秦汉之上未之前闻也禹式耦耕月令季冬令民计耦耕事语曰长沮桀溺耦而耕皆两人并力以发一耜此三代井田之制不用牛耕明矣史称赵过始教民牛耕牛耕之利自赵过代田始前乎此者晁错募民耕实塞下庐舍蒺藜之具靡不备后乎此者充国上屯田簿器用桥亭之物无不详独不以牛为急者盖牛耕之利未闻也呜呼三代井田之制行而天下有惰农后世阡陌之法行而天下无惰农其教牛耕之力欤不可以不辨
周礼考【辨诸儒疑周礼】 王 炎
周官六典周公经治之法也秦人举竹简以畀炎火汉兴诸儒掇拾于煨烬藏于岩穴之间其书已亡而幸存汉既除挟书之律武帝时六典始出帝不以为善作十论七难以排之藏于秘府不立于学官其书虽存如亡夫天下之治不可无法犹之为圆必以规为方必以矩为平直必以准绳六典之书备焉武帝之志欲驰骛于规矩准绳之外虽四代之书且以为朴学而弗好其于周礼何有立论排之宜矣东都诸儒知有周礼而其説不同以为战国隂谋之书者何休也以为周公致太平之迹者郑康成也六官所掌纲正而目举井井有条而诋之以为战国之隂谋休谬矣而康成以为致太平之迹其説亦未然也治法至太平大备而所以致太平者不专系于法之详也周公辅政管蔡流言不安于朝而之东都及鸱鸮之诗作金縢之书啓然后成王逆公以归既归之后伐管蔡作洛邑迁殷民管蔡既平殷民既迁洛邑既成公则归政于成王矣当归政之时成王莅政之初淮夷犹未定也而况公未归政管蔡未平殷民未迁洛邑未成虽有六典安得尽举而行之成王即政巡侯甸伐淮夷中外无事还归在丰作周官之书以戒饬卿士大夫则周公之经制盖施行于此时吾是以知六典之法至太平而后备非用六典能致太平也夫为治有定法天下无定时时异则法异虽尧舜禹相受以道法亦不能无损益也分画九州尧之制也至舜则析为十有二州分命羲和尧之制也至夏则羲和合为一官圣人察人情观世变立法经治虽不可变亦不可泥古此周公之意也而读周礼者至今不能无疑王畿不可以方千里也五服不可以分为九也三等之国不可析之以为五也井田之制积同为成积丘为县都内外不容异制也或者见其可疑则曰周礼非周公之全书盖汉儒以意易之者多矣汉儒之言周礼诚不能无失然亦不敢遽变其意也考之于经见其可疑举而归罪于汉儒岂得为至论哉且夫禹之五服服五百里各指一面言之故东西相距而为五千周之九服方五百里则以其方广言之东西相距其地亦止于五千又何斥大封域之有且梁州之地职方所无周公岂不能复先王之故土而治之然而不在封域之内者务广德不务广地可知矣言其斥大封域而为九服考之不详之故也周之洛邑虽曰天地之中北近大河东西长而南北狭不可以规方千里然温在今之河北洛阳在今之河东皆畿内地不以河为限也若曰洛在河南不能规方千里则商人之都在河北涯邦畿千里何以见于商颂则言千里王畿之非实者亦考之不详之故也井田之法凡九夫为井皆以成田言之沟洫道涂不与焉内而乡遂外而县都其法一也然在乡遂则自一井积之方十里为成又自一成积之方百里为同所以言乡遂授田之数也在家邑则自一井积而为邑为邱为甸四甸为县四县为都所以定公卿之采地也郑康成不察内之成同外之邑都皆自一井积之见其广狭不同而以为井田异制又为之説曰一甸之地旁加一里以为成一都之地旁加十里而为同此康成之悮有以汨经之文而遂与先王井田之制不应内外异法此又考之不详之过也若三等之国分为五等则周公之意盖逆虑世变而求有以制之也唐虞之世天下号为万国然强则肆弱则屈敌则争于是迭相兼幷至周之初宇内不过千八百国则向之万国社稷丘十七八矣周公于是欲分而为五等自公以下所食之地少附庸之国多欲其以大比小以小事大庶几可以小大相维然必建邦国之时方定其地初非取先王已制之国尽从而更张之也盖周公虽定六官之制亦度时措之宜而行之盖有定其制而未行者矣亦有已行之后世随时而变者矣定鼎郏鄏谓之建国以为民极然成康未尝都洛幽王之败周始东徙此所谓定其制而未行者三等之国分为五等法虽立而未行亦此意也五刑之罪二千五百穆王变为祥刑凡三千条穆王去成王未逺也然不用周公之法吕刑一书夫子盖有取焉此所谓后世随时而变者也若曰徙封数大国则诸侯尽扰司徒之制言封国不言徙国以封为徙此又考之不详之过也虽然前辈之所疑者吾固推经意而辨之矣周礼犹有可疑者先儒盖未之疑也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且祀昊天于南至服裘为宜祀黄帝于季夏盛暑之月而亦服裘可乎王搢大圭又执镇圭以朝日以考工记考之大圭其长三尺杼上终葵首郑康成谓玉方一寸其重一斤若圭三尺其博二寸有半其厚四分则其重殆三十斤而王能搢之乎王乗玉辂建太常维者六人服皆衮冕夫衮冕王与上公之服也维太常者徒行车后乃亦衣龙衮与王同服不几于尊卑无辨乎太宰六官之长也其属六十而内小臣寺人九嫔世妇女御之职皆与焉以天子之政卿而宦寺宫妾悉为之属不已防乎天官既有世妇春官又有世妇且曰每宫卿二人谓之妇则不得以为卿郑康成乃曰如汉有长秋亦以士人居之夫士人为卿则又不得谓之妇矣且王后六宫而天子六卿若宫有二卿则卿十有二人何其数之多耶周礼一书今学者所传康成之训释也则康成可谓有功于周礼矣虽然六官之制度以康成而传亦以康成而晦盖康成之于经一则以纬説汨之一则以臆説汨之是以周公之典其意不得不晦也周公之典既晦是以学者不得不疑也前辈之所疑者不揆其僣而释之吾之所疑则世未有辨之者后必有能辨之者矣故表其説以待来者考正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