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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事实类苑
景德元年十二月,契丹使韩相奉书于行宫,请息兵纳和,与曹利用偕来。初议求关南地,真宗曰:『为民屈己,诚所不辞,但关南地极无名,朕守祖宗基业,不敢失坠,必若固求,当决一战,所念河北重扰。傥岁以金帛济其不足,于体无伤。』利用言,国母一车,别无供帐,亲与利用饮食,轭上横板布食器。王乃 【明抄本作『主及』。】 其臣重行而坐记,亦私语左右曰:『尔见北塞兵否?劲卒利器,前闻不同,臣熟察之,傥求割地,必请会师平荡。』及通好二年,十一月癸酉,国母、国主各遣使来贺承天节,致御衣十二袭,皆裘紬绵刻丝透背纱縠,贮以金银饰箱。金玉水晶鞍勒马八,散马四百,弓矢宾铁刀,鹰鹘腊,契丹新罗酒,青白盐果实百品,贮以梀檽器。使人以戎礼见,赐毡冠窄袍金鞾。初将见,李宗谔引令式,不许佩刀,至上阁门,欣然解之。上曰:『戎人佩刀,是其常礼。』传诏许其自便。副使刘经曰:『圣上推心置人腹中,足以示信遐迩也。』
真宗览两浙提点刑狱皇甫选狱空奏,因谓近臣曰:『闻选务欲所部狱空,常戒诸州,无得禁人。若词讼未辨,止令知在曲直邪正无以辨明,当谕转运使察之。』因道诸道非法拷讯,恐致非辜,近览其狱,尚复踰越,当申明前诏戒之。 【已上见三朝训鉴。】
真宗好文,虽以文辞取士,然必视其器识。每御崇政,赐进士及第,必召其高第三四人并列于庭,更察其形神磊落者,始赐第一人及第,或取其所试文辞有理趣者。徐奭铸鼎象物赋云:『足惟下正,讵闻公餗之欹倾,铉乃上居,实取王臣之威重。』遂以为第一。蔡齐置器赋云:『安天下于覆盂,其功可大。』遂以为第一。 【出庐陵归田录。】
真宗喜谈经,一日命冯元谈易,非经筵之常讲也。谓元曰:『朕不欲烦近侍久立,欲于齐 【『齐』字当从玉壶作『便斋』二字。】 亭阁,选纯学 【玉壶作『孝』。】 之士三数人,止如同人,便裘顶帽,横经并坐。暇则荐茗果,尽笑论,削去进说之仪,遇疲则罢。』元荐查道、李虚己、李行简三人者预焉。奏曰:『道,歙州人,母病,尝思鳜羹,方冬,无有市者,道泣祷河神,凿冰脱巾,取得鳜鱼尺余,以馈母。后举贤良,入第四等。虚己,母丧明,医者曰:「浮翳泊睛,但舌舐千日,勿药自痊。」虚己舐睛三年,遂明。行简,父患痈,极痛楚,以口吮其败膏,不唾于地,父疾遂平。』真宗立召之,日俾陪侍,喜曰:『朕得朋矣。』 【出玉壶清话。】
真宗即位,首下诏求直言。上谓近臣曰:『朕乐闻朝政阙失,以警朕心,然臣寮奏章,多是自陈劳绩,过行鞭扑,以取干办之名。国家政事,自有大体,使其不严而理,不肃而成,斯为善矣。岂可虐惨克下,邀为己功?使之临民,徒伤和气。此辈真酷吏也。』
上尝谓近臣曰:『朕听政之外,未尝虚度时日,探测编简,素所耽玩。古圣奥旨,有未晓处,不免废忘,昨置侍讲、侍读学士,自今令秘阁官,每夕具名闻奏,朕欲召见,得以访问。』其后每当直,或召对,多至二三鼓方退。上尝谓王旦等曰:『经史之文,有国家之龟鉴,保邦治民之要,尽在是矣。然三代之后,典章制度,声明文物,参古今而适时用,莫若史、汉,学者不可不尽心焉。』旦 【原作『且』,据明抄本改。】 曰:『孔子于周衰,历聘诸国,退而删诗书,定礼乐,以五常之道,垂万世法,后之王者,虽上圣,必师范之。古人云:「生民以来,未有如夫子者」,盖以此也。如云:「志在春秋」者,诚欲以褒贬极笔为终古诛赏之法,使乱臣贼子观而知惧。兹立教之深旨,为国家之大要。司马迁自为一家之书,盖知春秋凡例不可继,故曰 【明抄本有『帝』字。】 纪,曰书,曰世家,曰列传,惩劝之微旨在焉。班固而下,不出其意,但增词采而已。』上曰:『夫子之道不可斯须而舍,迂儒或言尧舜之时,无夫子亦治,此浅识之甚。殊不知夫子之道,尧舜之道也,故曰:「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又曰:「惟天为大,惟尧则之。」其惟尊尧而宗舜,至矣,非谓夫子之道与尧舜异也。』
上尝谓近臣曰:『古人多言祷神可以延福,未必如此,能行好事,神必福之。如礼记世子篇注云:「文王以忧勤损寿,武王以快乐延年。」且圣经之旨,必不如此,盖注者不思之甚也。文王焦思劳神以忧天下,岂得减寿邪?夏禹焦劳,有锡圭之瑞,而享国永年。大约帝王能忧人之忧,不自暇逸,岂无感应?郑康成注此,颇不近理,安足为之鉴戒?朕尝与邢昺论之,昺不能对。』 【已上出事实。】
咸平初,修太宗实录,命钱若水主其事。若水举给事中柴成务、起居舍人李宗谔、侍御史宗度洎予及职方员外郎吴淑。上指宗谔曰:『自太平兴国八年已后,昉皆在中书,日事史策,本凭直笔,傥子为父隐,何以传信于后代乎?』除宗谔不许,余悉可之。 【杨文公谈苑。】
太宗善草、隶、行、八分、篆、飞白六体,皆极其妙,而草书尤奇绝。今上悉赂求编次,凡三十余卷,以于阗玉水晶檀香为轴,青紫绫摽文绵绦,黄绡帕,金漆柜,作龙图阁于含元殿之西南隅以藏之。频召近臣观览称叹,上自作太宗圣文神笔颂,亲书刻碑,以美其事。碑阴列其部袟名题,以墨本赐近臣焉。 【杨文公谈苑。】
祥符中,诸王有以翰林使医有効,乞除遥郡,真宗曰:『医工为郡,非治朝美事,厚赐之可也。』仍令宰臣面谕此意。
真宗一日晚坐承明殿,召学士对,既退,中人就院宣谕曰:『朕适忘御袍带,卿无讶焉。』学士将降谢,中人止之云:『上深自愧责,有旨放谢。』真宗礼遇词臣厚矣。 【出渑水燕谈。】
真宗尝谕宰臣,一外补郎官,称其才行甚美,俟罢郡来朝,与除监司。及还,帝又语及之,执政拟奏,将以次日上之。晚归里第,其人来谒,明日,乃以名荐,上默然不许。退察所以,乃知已为伺察者密报矣。终 【『终』字据明抄本及渑录增。】 真宗世,其人不复进用,真宗之恶人奔竞如此。 【此条今见渑水燕谈录卷一。】
真宗诏诸儒编君臣事迹一千卷,曰册府元龟,不欲以后妃妇人等厕其间,别有纂彤管懿范七十卷。又命陈文僖公裒历代帝王文章为宸章集二十五卷。
真宗时,京师民家子有与人鬬者,其母追而呼之,不从,母颠踬而死。会疎决,法官处其罪,当笞。上曰:『母言不从, 【涑水作『母呼不止』。】 犯教令,当徒二年,何谓笞也?』羣臣无不惊服。 【涑水纪闻。】
真宗尝谓李宗谔曰:『闻卿能敦睦宗族,不陨家声,朕今保守祖宗基业,亦犹卿之治家也。』
咸平二 【渑录作『三』。】 年,大理寺上言曰:『本寺案牍未决者常几百事,近日踰月并无公案。汉文决死刑四百,唐太宗决死罪三百,史臣书之以刑措。今以四海之广,而刑奏不闻,动輙踰月,足以知民识礼义,而不犯于有司也,请载之史笔。』 【出渑水燕谈。】
景德初,匈奴寇澶,车驾议幸事,时曹武公玮及秦翰为澶驻泊,诏许便宜,军马事不由申覆。二 【原作『一』,据明抄本及湘录改。】 将议曰:『戎辂不过河则已,万一 【明抄本有『虏骑』二字。】 度桥,奈北澶州素不设备。』遂督士卒深阔渠,以遶城,旋开旋以枯蒿杂草覆渠面,使虏不测其深浅。驾至澶,臣僚乞驻跸澶南,宣灵诛以灭之可也。唯高殿前琼力挽銮驾以进,扬其声曰:『儒人之言多二三,愿陛下莫迟疑,不渡河无以安六军心。』御驾方渡桥,时士卒不山呼,左右颇异之,琼曰:『乞急张黄屋,使远近认之。』既张伞,果齐声呼万岁,士气欢振。是夕,车驾次北澶,匈奴毳帐前一黑星殒若巨石,其声鸣吼,移刻始尽,此最为澶渊之先吉也。皇弟雍王元份留守东京,暴中风眩,急诏王文正旦代司留守。 【出湘山野录。】
真宗西祀回,召臣僚赴后苑,宣示御制太清楼聚书记、朝拜诸陵因幸西京记、西京内东门弹丸壁记,皆御 【湘录作『新』。】 制也。笑谓近臣曰:『虽不至精优,尽是朕亲撰,不假手于人。』此语盖指在杨大年也,归田录述之。 【湘山野录。】
真宗尝语宰臣,以河东之役,兵力十倍,当一举克捷,良由上党发愿之时,左右有闻之者,贼闻此语,知神兵自戢,故坚守不下,至烦再举也。 【东轩笔录。】
真宗听政之暇,唯务观书,每观毕一书,即有篇咏,使近臣赓和,故有御制看尚书诗三章,看春秋三章,看周礼三章,看毛诗三章,看礼记三章,看孝经三章。复有御制读宋书二首,读陈书二首,读后魏书三首,读北齐书二首,读后周书三首,读隋书三首,读唐书三首,读五代梁史二首,读五代后唐史二首,读五代晋史二首,读五代汉史二首,读五代周史二首,可谓近世好文之主也。 【青箱杂记。】
真宗幸崇文院,阅新编君臣事迹,问杨亿修纂条例。真宗曰:『著书难事,非精敏详实,后无取信。』亿曰:『史臣记事,诚合备书,然事有依据,可载简册者,方得纪录。』赐修书官器币。
景德二年二月,诏国子监直讲孙奭、龙图阁待制杜镐等,同校定庄子,镐等以庄子序非郭象之文,因删去。真宗尝出序文,谓宰相曰:『观其文理可尚,但传写讹舛耳。』乃命翰林学士李宗谔、杨亿,龙图阁直学士陈彭年等,别加雠校,冠于篇首。
直史馆陈靖言,吉州陆晔被疾狂躁,迭相论诉,不可治民,望寘词馆,使以铅椠供职。真宗曰:『国家文馆,以待天下贤俊,岂养疾之所邪?陈靖妄有陈述,当严戒之。』 【见蓬山志。】
景德四年朝陵,次巩县,监军康继彬献洛鲤三十尾,上曰:『朕见其生,不忍食之。』又玉宸殿养鱼,垂钓得,亟令放之,顾左右曰:『万类一死,无再生者,不欲杀也。』
右正言知制诰朱巽转对言:『明廷命令,不可屡有改更,自今应陈述利害,改张法制者,望先委有司详议,其经久可行者行之,不可 【明抄本有『行』字。】 者止之,庶张纲纪以绝纷争。』上顾宰相曰:『此甚识体,且事之可否,执政之地,所宜尽言无隐。惟贵君臣道合,若上下同心,何忧不治?今四方无虞,赖卿等慎守经制,若一事遽行,则攀援者众,词说竞起,处置颇难,是知令命所施,不可不慎。至若言事利病,轻为厘革,初则皆以为当,久后则翻成有害,及复正其事,乃是朝令夕改,此事尤当执守。书云:「慎乃出令,令出惟行」,此之谓也。』上又曰:『莅官之人,不可太宽,致成弛慢,亦不可过求人之罪,务于烦扰。』王旦曰:『古人有法出而弊作,令下而奸生,宽则民慢,陷法者多,猛则民残,无所措手足,正谓此也。』上深然之。 【已上见事实。】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三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四
祖宗圣训(四)
◆祖宗圣训(四)
仁宗皇帝(一)
○仁宗皇帝(一)
富郑公弼,庆历中以知制诰使北虏还,仁宗嘉其劳,命为枢密使,郑公力辞不拜,乃改资政殿学士。一日,王拱辰言于上曰:『富弼亦何功之有?但能添 【东轩作『捐』。】 金帛之数,厚夷狄而敝中国耳。』仁宗曰:『不然,朕所爱者土宇生民尔,财物非所惜也。』拱辰曰:『财物岂不出于生民耶?』仁宗曰:『国家经费,取之非一日之积,岁出以赐夷狄,亦未至困民。若兵兴调发,岁出不赀,非若今之缓取也。』拱辰曰:『犬戎无厌,好窥中国之隙。且陛下只有一女,万一欲请和亲,则如之何?』仁宗悯然动色曰:『苟利社稷,朕亦岂爱一女耶?』拱辰言塞,且知谮之不行也,遽曰:『臣不知陛下能屈己爱民如此,真尧舜之主也。』洒泣再拜而出。
仁宗圣性仁恕,尤恶深文,狱官有失入人罪者,终身不复进用。至于仁民爱物,孜孜惟恐不及。一日晨兴,语近臣曰:『昨夕因不寐而甚饥,思食烧羊。』侍臣曰:『何不降旨取索?』仁宗曰:『此闻禁中每有取索外面,遂以为例。诚恐自此逐夜宰杀,以备非时供应,则岁月之久,害物多矣。岂可不忍一夕之馁,而启无穷之杀也?』时左右皆呼万岁,至有感泣者。 【以上见东轩笔录。】
仁宗尝春日步苑中,屡回顾,皆莫测圣意。及还宫中,顾嫔御曰:『渴甚,可速进熟水。』嫔御进水,且曰:『大家何不外面取水,而致久渴耶?』仁宗曰:『吾屡顾,不见镣 【原作『余』,据明抄本及东轩改。】 子,苟问之,即有抵罪者,故忍渴而归。』左右皆稽颡动容,呼万岁者久之,圣性仁恕如此。 【东轩笔录。】
仁宗读五代史,至周高祖幸南庄临水亭,见双凫戏于池,出没可爱,帝引弓射之,一发迭贯,从臣称贺。仁宗掩卷谓左右曰:『逞艺伤生,非朕所喜也。』内臣王 【玉壶作『郑』。】 昭信掌内饔十五年,尝面戒曰:『动活之物,不得擅烹。』深恶于杀也。 【此条今见玉壶清话卷五。】
庆历二 【涑水作『三』。】 年五月,旱,丁亥夜雨。戊子,宰相章得象等入贺。上曰:『昨夜朕忽闻微雷,因起露立于庭,仰天百拜以祷。须臾雨至,朕及嫔御衣皆沾湿,不敢避去,移刻雨霁,再拜而谢,方敢升阶。』得象对曰:『非陛下至诚,何以感动天也?』 【涑水作『地』。】 上曰:『比欲下诏罪己,避寝彻膳,又恐近于崇饰虚名,不若夙夜精心密祷为佳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