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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常典将帅部
夫用兵之道先胜而后战此料敌之情也自战国之后金革日试至于正合奇胜伐谋伐交以诡谲相高以方略自许者亦曷尝无人哉汉氏之后司戎政者或善揣强弱先为备豫达外邦之情状审敌人之形势沈谋独断见之于未萌深识远虑表之于无象用能取威而制胜攘寇而保民挫逆徒之锐气遏戎酋之内侮克清多垒以集洪伐自非练经武之善志得御兵之要道洞见至顺举无不臧者亦安能及是乎 乞师夫以危事方构而兵力不足动有胜败之虑居无赴援之救于是控亲邻以求助冀祸难之斯解盖乞师之来旧矣三代之后戎事不息其或当帅臣之任龚行讨伐膺守御之寄是为屏翰金革将试而众寡靡敌梯冲交下而歼亡可待以至宗国覆丧剪焉愁苦乃能藉兵于同盟请救于强国曷尝不克集殊绩制胜掠敌乃至兴灭于将绝图安于既危者焉其或势迫事去外应无及者斯可哀已 致师
环人致师周官之列职勇者尝寇郑国之善谋盖夫受脤以行彼敌斯遇或勒兵而未阵或坚壁而固守持久将变作速是图故有执馘以环城御旌而摩垒增三军之气成一战之功其或侮以丑言遗之妇饰用激其怒以成厥谋斯亦为将者权宜之小道也 勤戎事夫为将者勤劳王家所以励臣节整饬器械所以修戎政故不戒而备受命则行斯盖磨砺以须夙夜匪懈者之所为也况专阃外之寄将略攸施必将身先以率下事至而应变夺人之势无失于预防后时之讥不贻于深咎故勉勉以率职翼翼以从事俾夫寇雠畏惮卒乘申警虽行之惟艰故鲜有败事传曰以劳定国诗曰不懈于位盖恭命之将尝从事于斯矣 矫命而胜夫兵用诡道智尚先见应变贵于神速转祸在于俄顷又岂俟白丈人以救火同守株而待兔哉故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又曰苟利国家专之可也若乃谋虽素讲势不中顺敌非遥度事有从权敏则可以成功缓乃自夺其便繇是或先出而奋节或诈制以调众固不暇图上方略以俟报闻罔逃擅命之咎冀臻必之理斯乃发于忠愤获此战胜议不与犹豫首鼠者同焉若夫料敌非审胜或愆出于无名成乎轻举斯亦足以虞首事之失慎不戢之祸哉 献捷大雅云江汉汤汤武夫洸洸经营四方告成于王周礼曰大司乐王师大献令奏凯乐若夫奉专征之寄董仗顺之师授钺登坛为万夫之长班师振旅成七德之功汉魏以还简策具载则有内承庙算外震戎容拓土开疆斩俘献馘至于邻国之勍敌破异俗之余妖或歼厥叛臣或收其故地所以见帝王之神武宣邦国之威灵传曰饮至策勋此之谓矣
将帅部总论二
大学衍义补一
将帅之任上
易师之辞曰师贞丈人吉咎
臣按先儒谓用师之道利于得正则不正不利可 知矣丈人则吉而不任老成之人则凶可知矣然 师既以正动而又任夫老成之人然非在上之人 为之主宰则亦不能以成功也师九二在师中吉咎王三锡命象曰在师中吉承天宠也王三锡命怀万邦也 臣按人臣无专制之义故受阃外之寄者有刚中 之德而又适时中之宜然后可也然必有王者之 锡命至于再至于三焉承天宠之优布怀绥之德 如后世所谓便宜行事者然后专之也不然非吉 善之道也故为臣受命必协乎中道为君命将必 锡以宠命则臣无专擅之过而君无中制之失而 师无有不利功无有不成者矣六三师或舆尸凶象曰师或舆尸大功也 臣按朱氏本义解舆尸为师徒挠败舆尸而归足 以为犯非其分者之戒今从程氏传以尸舆为众 主者以为人君倚任将帅之法六五长子帅师弟子舆尸贞凶象曰长子帅师以中行也弟子舆尸使不当也 臣按人君使其臣以统师驭众固不可以不审尢 不可以不专不审则使非其人或至于丧师而辱 国得其人而任之不专则事无统摄或彼或此而 不归于一是亦覆败之所由也使一人焉以为三 军之司命人命之生死疆场之得丧国家之安危 皆系于斯苟使之而不当使之当矣而又使人参 之皆足以致凶而取祸人君之使人固不可以不 谨而况于任将授师乎诗大明之八章曰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騵彭彭维师尚父时维鹰扬凉彼武王肆伐大商会朝清明 臣按六经言将帅之勇者始见于此夫出征之事 有虞氏固已命禹矣但其誓师之辞特数所征者 之恶及其不可不正之意未有指言其将帅之勇 者也有之始见此诗是以古今言将帅者必以太 公为首称然其所以勇而猛者鹰扬一言之外无 他美焉盖王者之师天下无敌譬如鸷禽之击群 小雏然所至披靡夫岂有当之者哉此其所以为 王者之师有征而无战也江汉诗曰江汉浮浮武夫滔淊匪安匪游淮夷来求既出我车既设我旟匪安匪舒淮夷来铺其二章曰江汉汤汤武夫洸洸经营四方告成于王四方既平王国庶定时靡有争王心载宁 臣按先儒谓读此诗见宣王能以天下之心为心 而召公受命以出征又能以宣王之心为心也宣 王之心何心也心乎宁天下也何则天下之所以 不宁者以争心之未息也争心未息则见利则夺 见便则乘此王国所以靡定也王国靡定则强之 攫而弱之食王之心曷由而宁乎必欲王心宁必 须王国之定必欲王国定必得滔滔洸洸之武夫 而经营四方以告成于王则四方平而王国庶几 乎其定矣宣王之用召穆公穆公能体其欲宁天 下之心而为之经营此王之心所以载宁也欤常武之诗曰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太祖大师皇父整我六师以修我戎既敬既戒惠此南国其二章曰王谓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陈行戒我师旅率彼淮浦省此徐土不留不处三事就绪 臣按古者六军之制军将皆命卿无事则将归卿 列有事则诸卿皆将入则典司政本出则经营四 方宣王之时命召虎以平淮夷而王心载宁又命 皇父及程伯休父以省徐土徐方为之震惊然三 臣者皆世臣虎则康公之子皇父则南仲之世程 伯休父则重黎氏之后也世臣之于国非独有世 功且有世业诗书礼乐夙讲于家庭功勋阀阅允 孚于内外耳目之见闻有素技艺之传习有常一 旦用之必安详闲雅老成持重不失于仓皇失律 轻易误国矣春秋闵公二年郑弃其师
胡安国曰按郑诗清人刺文公也高克好利而不 顾其君文公恶之而不能远使克将兵御狄于境 陈其师旅翱翔河上久而不召众散而归高克奔 陈公子素恶高克进之不以礼文公退之不以道 危国亡师之本故作是诗观此则郑弃其师可知 矣人君擅一国之名宠杀生予夺惟我所制尔使 克不臣之罪已着按而诛之可也情状未明黜而 远之可也爱惜其才以礼驭之可也乌有假以兵 权委诸境上坐视其失伍离群而莫之恤乎二三 执政股肱心膂休戚之所同也不能进谋于君协 志同力黜逐小人而国事至此是谓危而不持颠 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晋出帝时景延广专权 诸藩擅命及桑维翰为相出延广于外一制书所 敕者十有五镇无敢不从者 高闶曰人君之使臣也知其贤而使之则功成不 知其不贤而使之则事败夫不知其不贤而使之 至于败事君子犹曰君不知之当自罪耳况已知 其不贤而强使之不独陷其身又弃其民乎 吴澄曰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古人视民如 赤子故平日教之习战一旦不得已而用之于军 旅欲其完师而归一无所损也今郑无战斗之事 乃使其臣将兵于外久而勿得归致其众溃散非 弃其民而何哉 臣按高氏之言用将之道吴氏之言用兵之道胡 氏所谓三策则驭将之道也人主唯不知其臣之 不贤而以为贤故使之知其不贤而使之者盖鲜 矣知其不贤而使之者必其久掌兵权不可猝去 故不得已而使之往往置嫌疑于心而假以兵权 一旦事机彰露而驯致于不可驾驭亦有之矣非 但弃其师而已也春秋书郑弃其师不但责其君 兼责其臣后世有国家与夫辅人之国家者其尚 以春秋为法而谨其微左传僖公二十有七年楚子将围宋使子文治兵于暌终朝而毕不戮一人子玉复治兵于蒍终日而毕鞭七人贯三人耳国老皆贺子文子文饮之酒蒍贾尚幼后至不贺子文问之对曰不知所贺子之传政于子玉曰以靖国也靖诸内而败诸外所获几何子玉之败子之举也举以败国将何贺焉子玉刚而无礼不可以治民过三百乘其不能以入矣苟入而贺何后之有 苏轼曰蒍贾论子玉过三百乘必败而郄克自谓 不知先大夫请八百乘将以用寡为胜抑以将多 为贤也如淮阴侯言多多益善是用众亦不易古 人以兵多败者不可胜数如王寻苻坚哥舒翰者 多矣子玉刚而无礼少与之兵或能戒惧而不败 邪 臣按用兵之道不可以无刚刚而有礼则其所以 为刚者得其中矣徒有其刚而无礼则是强愎自 用而已岂所谓刚者乎子玉之为人刚而无礼不 可以治民以之一乘且不可况三百乘之多哉是 知礼也者治三军之本也子玉为人以一少年之 蒍贾知之而子文不之知楚子不之知是则知人 诚难也而知将为尤难然则终无可知之理乎曰 有观其持身以礼治家以礼而治兵也又能以礼 以一礼为三军之约束譬则朿茅苇焉数以亿万 计而束之以一绳整然齐矣楚子及诸侯围宋宋公孙固如晋告急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昏于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齐宋免矣于是乎搜于彼庐作三军谋元帅赵衰曰郄縠可臣亟闻其言矣说礼乐而敦诗书诗书义之府也礼乐德之则也德义利之本也夏书曰敷纳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君其试之乃使郄縠将中军 臣按文武非二道也为将者徒知战陈而不知德 义则其所谓武者非圣人之武也陶赞尧称其 乃武乃文是武乃戡定祸乱之具所以济文者也 为将者必讲明礼乐诗书于平时而以德义为之 本然后可以本兵柄而司三军之命所以然者诗 书礼乐文德之教也必有文德以为武事之本则 其武乃止戈之武也苟专以能战斗晓方略以为 武则武乃不仁之器杀人之具矣月令孟秋之月天子乃命将帅选士厉兵简练杰俊专任有功以征不义诘诛暴慢以明好恶顺彼远方 臣按月令者记一年十二月所行之政令也是以 孟秋之月盛德在金天子乃命将帅选士厉兵又 于所选士之中简择其杰俊者以练习之以待不 时之用然既练习之矣若夫有事之时则又于杰 俊之中而任其有功者盖兵凶战危人之性命系 焉国之安危关焉必须尝经战阵而屡着功勚者 然后用之而用之又必专焉谓之专者付之以阃 外之寄权必归于一人事不从于中制也然月令 以此为孟秋之令岂每岁至此而皆出师远征哉 盖着为此令无事之时豫于此月而诏命将帅选 士厉兵简练杰俊有事之时必待此月而专任有 功以征不义诛诘暴慢所以然者明好恶之所在 使四方万国咸知天子之所好者仁以恤下暴而 肆虐者则恶之所好者忠以敬上慢而无礼者则 恶之好恶既明人心顺服无敢暴下慢上而为不 义者也有不义者天子必命将帅征之每岁于是 月而一申明焉孰敢违王好恶而干天之诛哉荀子孝成王临武君请问为将孙卿曰知莫大乎弃疑行莫大乎无过事莫大乎无悔至无悔而止矣不可必也故制号政令欲严以威庆赏刑罚欲必以信取舍收藏欲周以固徙举进退欲安以重欲疾以速窥敌观变欲潜以深欲伍以参遇敌决战必道吾所明无道吾所疑夫是之谓六术无欲将而恶废无怠胜而亡败无威内而轻外无见其利而不顾其害凡虑事欲熟而用财欲泰夫是之谓五权所以不受命于主有三可杀而不可使处不完可杀而不可使击不胜可杀而不可使欺百姓夫是之谓三至凡受命于主而行三军三军既定百官得序群物皆正则主不能喜敌不能怒夫是之谓至臣虑必先事而申之以敬慎终如始终始如一夫是之谓大吉凡百事之成也必在敬之其败也必在慢之故敬胜怠则吉怠胜敬则灭计胜欲则从欲胜计则凶战如守行如战有功如幸敬谋无圹敬事无圹敬吏无圹敬众无圹敬敌无圹夫是之谓五无圹慎行此六术五权三至而处之以恭敬无圹夫是之谓天下之将则通于神明矣 臣按荀卿论为将之道至矣尽矣所谓可杀而不 可欺百姓敬谋敬事敬吏敬众敬敌而总之以一 言曰凡百事之成也必在敬之其败也必在慢之 卿之此言盖有得于洙泗之余论而与孙吴所著 之书专以权谋诈力者不可同年语矣至若所谓 战如守行如战有功如幸斯三如者为将行兵而 能恒以此一敬存于心念念在兹事事在兹而又 以是三如者凡战凡行凡有功皆如斯言则永远 无覆败之患而可以方行于天下矣庄子曰君子远使之而观其忠近使之而观其敬烦使之而观其能卒然问焉而观其知急与之期而观其信委之以财而观其仁告之以危而观其节醉之以酒而观其则杂之以处而观其色九征至不肖人得矣 臣按此九征者庄周以为孔子之言引之以为泛 观人之法而六韬之论选将亦以八征为太公之 言所谓八征者问之以言以观其详穷之以辞以 观其变与之间谍以观其诚明白显问以观其德 使之以财以观其廉试之以色以观其贞告之以 难以观其勇醉之以酒以观其态其言与周盖相 出入虽非太公孔子之言然人君选将参以二家 之说而验之则其人之贤不肖亦可得而仿佛矣尉缭子曰凡将理官也万物之主也不私于一人夫能无私于一人故万物至而制之万物至而命之 臣按理官者掌刑狱之官也夫掌刑狱之官必无 一毫之私以制人之死命然后可以为理官为将 之道亦犹是也又曰夫能刑上究赏下流此将之武也故人主重将夫将提鼓挥枹临难决战接兵角刃鼓之而当则赏功立名鼓之而不当则身死国亡是存亡安危在于枹端柰何无重将也夫将者上不制于天下不制于地中不制于人故兵者凶器也争者逆德也将者死官也故不得已而用之无天于上无地于下无主于后无敌于前 臣按天下之道二吉与凶反顺与逆反生与死反 所谓吉顺生人之所欲也凶逆死人之所恶也于 人所恶之事非不得已乌可以用之哉是故国不 得已而后至于用兵士不得已而后至于将兵可 一而不可再可暂而不可常所谓无天于上无地 于下无主于后岂真无哉甚言国之用将不可有 制于中而士之为将亦不可有所制于外尔将受命之日忘其家张军宿野忘其亲援枹而鼓忘其身吴起临战左右进剑起曰将专主旗鼓尔临难决疑挥兵指刃此将事也一剑之任非将事也 臣按将者三军之司命国家之辅佐也岂一剑之 任哉以一剑为任史所谓剑客也六韬曰故兵者国之大事存亡之道命在于将将者国之辅先王之所重也故置将不可不察也将不仁则三军不亲将不勇则三军不锐将不智则三军大疑将不明则三军大倾将不精微则三军失其机将不常戒则三军失其备将不强力则三军失其职故将者人之司命三军与之俱治与之俱乱得贤将者兵强国昌不得贤将者兵弱国亡 臣按古今论治者皆知相为国之辅而不知将亦 国之辅也盖国之有将相如人之有两手鸟之有 两翼阙一不可相得其人则国体正而安将得其 人则国势强而固是故治忽在乎文文之所以备 相之辅也强弱由乎武武之所以周将之辅也三略曰出军行师将在自专进退内御则功难成 臣按行师而君不御者胜人君择将当以未用之 先详审征验然后用之既用之后付以便宜之权 俾其随机制胜可也苟进退皆从内制非独将之 功不成而君之心亦劳矣孙子曰夫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强辅隙则国弱 臣按辅之为言夹车之木也车非辅则无蔽国非 将则无威然为将者必才智全而无欠阙谋猷密 而无罅隙然后其国强焉不然中有空而不全外 有间而可入则威不立威不立则势不振势不振 则日流于衰弱矣汉高祖为汉王时初得韩信欲以为大将呼信拜之萧何曰王素慢无礼今拜大将如呼小儿此乃信所以去也王必欲拜之择日斋戒设坛场具礼乃可耳王许之诸将皆喜人人各自以为得大将至拜乃韩信也一军皆惊 臣按古者豪杰之士上之人必待之以殊礼然后 肯尽忠竭力以为我用苟待之以常调则彼亦以 常人自居虽有奇才异能曷以自见哉汉王使郦食其往说魏王豹且召之豹不听汉王问食其魏大将谁也对曰柏直王曰是口尚乳臭安能当韩信骑将谁也曰冯敬曰是秦将冯无择子也虽贤不能当灌婴步卒将谁也曰项它曰不能当曹参吾无患矣 臣按古人之遣将必问敌之将何人先料彼之将 与己之将相当否然后遣之因其所任则可以逆 计其胜负不待临阵而后决也文帝前十一年匈奴寇狄道时匈奴数为边患太子家令错上言兵事曰兵法曰有必胜之将无必胜之民由此观之安边境立功名在于良将不可不择也 臣按错言有必胜之将无必胜之民林林者皆民 也民之禀赋有强有弱有智有愚有勇有怯编集 为兵精而择之教而练之作而起之则皆良兵而 可以取胜矣然非求于林林之众而用其纠纠之 良虽有其人而不能以自奋虽多亦奚以为哉是 故必得一二之良然后可以成千万之胜然千万 人之中群居而混处未易以识之也然欲识而拔 之其不以远而遗不以贱而弃不以雠而不以 罪而废是故管仲射钩齐桓任之以霸孟明三败 秦穆赦之以胜穰苴拔于寒微吴起用于羁旅乐 毅之贱孙武之瓦合韩信之怯懦黥布之徒隶 卫青人奴去病假子孔明不亲戎服杜预不便鞍 马邓艾以参军平蜀李靖用于罪累李绩收于降 附是岂以形貌阀阅计其间哉错又言曰器械不利以其卒予敌也卒不可用以其将予敌也将不知兵以其主予敌也君不择将以其国予敌也四者兵之至要也 臣按错谓器械利卒可用将知兵君择将四者为 兵之至要臣愚以为四要之中而君择将一者尤 为四要中之至要者焉盖将得其人则士卒用命 而器械无有不精利者矣夫以有能之将统用命 之卒用精利之器则兵威振国势强而四夷服矣光武敕冯异曰三辅遭王莽更始之乱重以赤眉延岑之酷元元涂炭无所依诉今之征伐非必略地屠城要在平定安集之耳诸将非不健斗然好掳掠卿本能御吏士念自修敕无为郡县所苦 臣按光武所谓征伐非必略地屠城要在平定安 集之耳斯言也天地父母之心也夫人君兴师旅 以征伐所以除盗而安民也然盗岂自外至哉即 民为之也平定安集则民去盗而复为民矣为将 者必掠而屠之以张威立功盗则除矣而民亦从 而损焉光武之为此言真知帝王用兵之旨也哉献帝时夏侯渊战虽数胜魏王操常戒之曰为将当有怯弱时不可但恃勇也将当以勇为本行之以智计若但任勇一匹夫敌耳 臣按为将之道不过乎智勇二者而已勇以决其 行智以运其用盖当夫受命决战之时无敌于前 无君于后奋发而刚强固是勇也然而必有怯弱 之时焉则是智而已矣诸葛亮曰有制之兵无能之将不可败也无制之兵有能之将不可胜也 李靖曰兵卒有制虽庸将未败若兵卒自乱虽贤 将危之 戴溪曰所谓制者何纪律是也兵有纪律则主帅 威立而令行士卒心一而力齐勇者不能独进怯 者不能独退左右前后如手足背腹之相为用以 守则固以攻则取以战则克舍此虽太公莫之能 行矣 臣按兵贵有制将贵有能兵之制否在乎将之能 否是以君之择将必求其能不能者决不可用焉 武侯之言甚言兵之不可无制耳非谓将之可以 无能也将既无能又焉用彼哉由是观之选将之 道在乎用其能而已盖人各有能因其能而用之 彼能扩其所能以充其所不能使皆能焉而又尽 合众人之能以为一己之能用此有能之将而统 夫有制之兵进退分合左右以之无敌于天下矣宋文帝与徐湛之等议伐魏沈庆之曰治国譬如治家耕当问奴织当问婢陛下今欲伐国而与白面书生辈谋之事何由济 戴溪曰兵家之用情状万变自非素所更尝虽使 良平处之亦未能灼见其利害而逆断其成败古 者创业中兴之君天下虽已平定必有老成宿将 相与图回庙堂彼于用兵皆身所涉历不但耳闻 目见而已故谋必中机会而动必收成功迨至后 世承平武事废弛而天子左右前后率多不出都 城坐取卿相之人往往耳未尝闻金鼓月未尝见 旌旗兵之利害成败何从知之边陲卒有警急而 资其发纵指示是犹访织于奴问耕于婢岂不颠 倒错乱而失其所措哉 臣按国家不可无老臣而于将臣尤不可无不可 以其老而忽之也古语有之智如禹汤不如更尝 又曰百闻不如一见老将更尝军士多矣虽其辩 论计虑未必竦动众人而出其表然其所言论皆 其所更尝非无征者故赵充国既罢就第朝廷每 有四夷大议尝与参兵谋问筹策其后段会宗为 乌孙所围亦召陈汤问之得此意也元魏明帝孝昌中右民郎路思令上疏以为师出有功在于将帅得其人窃以比年将帅多宠贵子孙衔杯跃马志逸气浮轩眉攘腕以攻战自许及临大敌忧怖交怀雄图锐气一朝顿尽乃令羸弱在前以当寇强壮居后以卫身兼复器械不精进止无节以当负险之众敌数战之卤欲其不败岂可得哉夫德可以感义夫恩可以劝死士今若黜陟幽明赏罚善恶先遣辩士晓以祸福如其不悛以顺讨逆如此则何异厉萧斧以伐朝菌鼓洪炉而燎毛发哉 臣按思令此疏虽言当世之弊然后世世将之弊 惟取其官与世不复问其人果可以将否侥幸无 事徒以备员彼騃鲁不自知苟快目前不顾后患 固不足责而有国家者承祖宗百战之余所得之 境土而付之騃童庸竖一旦有事彼岂能支之哉唐太宗时并州大都督长史李世绩在州十六年令行禁止民夷怀服太宗曰隋炀帝劳百姓筑长城以备突厥卒无所益朕惟置李世绩于晋阳而边尘不惊其为长城岂不壮哉 臣按秦筑长城以备边延长数万里役死百万人 太宗以一人而当千万里之冲而卫千万人之命 其过于长城远矣唐太宗谓李靖曰当今将帅惟李绩道宗薛万彻孰堪大用靖对曰陛下尝言绩道宗用兵不大胜亦不大败万彻若不大胜即须大败臣思圣言不求大胜亦不大败者节制之兵也或大胜或大败者幸而成功者也故孙武曰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节制在我云耳 臣按王者用兵贵乎有节制彼幸而胜亦幸而不 败皆非有成算者也是故有节制以不败有成算 以取胜是谓万全之师陆贽言于德宗曰将贵专谋兵以奇胜军机遥制则失变戎帅禀命则不威是以古之贤君选将而任分之于阃誓莫干也授之以钺俾专断也夫然故军败则死众战胜则策勋不用刑而师律贞不劳虑而武功立其于委任之体岂不博大责成之利岂不精核哉自昔帝王之所以夷大艰成大业者由此道也其或疑于委任以制断由己为大权于责成以指麾顺旨为良将锋镝交于原野而决策于九重之中机会变于斯须而定计于千里之外违令则失顺从令则失宜失顺则挫君之严失宜则败君之众用舍相碍否臧皆凶上有掣肘之讥下无死绥之志其于分画之道岂不两伤经纶之术岂不都缪哉自昔帝王之所以长乱繁刑丧师蹙国者由此道也兹道得失兵家大枢当今事宜所系尤切陛下宜俯徇斯意因而委之敦以付授之义固以亲信之恩假以便宜之权待以殊常之赏其余细故悉勿开言所赐诏书务从简要慎其言以取重深其托以示诚言见重则君道尊托以诚则人心感尊则不严而众服感则不令而事成其势当令智者骋谋勇者奋力小大咸极其分贤愚各适其怀将自效忠兵自乐战与夫迫于驱制不得已而从之者志气何啻百倍哉 臣按贽所谓敦以付授之义固以亲信之恩假以 便宜之权待以殊常之赏其余细故悉勿开言此 可以为人主委任将臣之法至谓所赐诏书务从 简要慎其言以取重深其托以示诚此可以为人 主赐诏将臣之法凡代王言者不可不知也末言 君上之权特异臣下惟不自用乃能用人其要在 于顺物情其机在于通时变此数语者非但用以 制军驭将凡处天下事皆所当然贽又言曰自昔能建奇功或拯危厄未必皆是絜矩之士温良之徒驱驾扰驯惟在所驭朝称凶悖夕谓忠纯始为寇雠终作卿相知陈平无行而不弃忿韩信自王而遂封蒯通以析理获全雍齿以积恨先赏此汉祖所以恢帝业也置射钩之贼而任其才释斩袪之怨以免于难此桓文所以弘霸功也然则当事之要虽罪恶不得不容适时之宜虽仇雠不得不用陛下必欲精求素行追抉宿疵则是改过不足以补愆自新不足以赎罪凡今将吏岂得尽无疵瑕人皆省思孰免疑畏又况阻命之辈胁从之流自知负恩安敢归化孔子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君陈曰无忿疾于顽 臣按自古圣贤有改过之说而用人者亦曰使功 不如使过况乎用兵戎之士而又当有事之秋尤 不当责以全而求其疵也宋苏洵曰议者常曰将与相均将特一大有司耳非相侔也国有征伐而后将权重有征伐无征伐相皆不可一日轻相贤邪则群有司皆贤而将亦贤矣将贤邪相虽不贤将不可易也故曰将特一大有司耳非相侔也 臣按将相二者皆国家之大臣天下安危治乱所 系者也洵谓有征伐而后将权重此攻战之将也 战必胜攻必取如此之将必待临事而后见其能 此诚不得与相侔若夫折冲精神之将侍夫环卫 而奸盗自清处夫朝廷而边鄙自靖虽无攻战之 事自有廓清之功将而如此其功岂下于相哉苏轼曰今之论者以为武举方略之类适足以开侥幸之门而天下之实才终不可以求得此二者皆过也夫既已用天下之虚名而不较之以实至其弊也又举而废其名使天下之士不复以兵术进亦已过矣天下之实才不可以求之于言语又不可以较之于武力独见之于战耳战不可得而试也是故见之于治兵子玉治兵于蒍终日而毕鞭七人贯三人耳蒍贾观之以为刚而无礼知其必败孙武始见试以妇人而犹足以取信于阖闾使知其可用故凡欲观将帅之才否莫如治兵之不可欺也今夫新募之兵骄而难令勇悍而不知战此真足以观天下之才也武举方略之类以求之新兵以试之观其颜色和易则足以见其气约束坚明则足以见其威坐作进退各得其所则足以见其能凡此者皆不可强也故曰先之以无益之虚名而较之以可见之实庶乎可得而用也 臣按轼谓欲观将帅之才否莫如治兵之不可欺 真有见之言也夫试之以空言角之以一技诚未 见其必然也惟试之以一官使之临众而事则 才否见矣才则用之否则否苏辙曰天下之事有此利也则必有此害天下之无全利是圣人之所不能如之何也而圣人之所能要在不究其利利未究而变其方使其害未至而事已迁故能享天下之利而不受其害昔唐季五代之法岂不大利于世惟其利已尽而不知变是以其害随之而生故我宋太祖太宗以为不可以长久而改易其政以便一时之安为将者去其兵权为兵者使不知将凡此皆所以杜天下之私恩而破其私计其意以为足以变五代豪将之风而非以为后世之可长用也故臣以为当今之势不变其法无以求成功今夫欲人之成功必先捐兵以与人欲先捐兵以与人则先事于择将择将而得之苟诚知其忠虽捐天下以与之而无忧而况数万之兵哉 臣按天下事无全利亦无全害择其利多而无害 者为之斯可矣然所谓利者非便于己私之谓也 使天下之人皆受其利宜而无祸害是也是以君 子贵乎讲学以明理公心以处事辙又曰太祖用李汉超马仁瑀韩令坤贺惟忠何继筠等五人使备契丹用郭进武守琪李谦溥李继勋等四人使备河东用赵赞姚内斌董遵诲王彦升冯继业等五人使备西羌皆厚之以关市之征饶之以金帛之赐其家属之在京师者仰给于县官贸易之在道路者不问其商税故此十四人者皆富厚有余其视弃财如弃粪土赒人之急如恐不及是以死力之士贪其金钱捐躯命冒患难深入敌国刺其阴计而效之至于饮食动静无不毕见每有入寇辄先知之故其所备者寡而兵力不分敌之至者举皆无得而有丧是以当此之时备边之兵多者不过万人少者五六千人以天下之大而三十万兵足为之用今则不然一钱以上皆籍于三司有敢擅用谓之自盗而所谓公使钱多者不过数千缗百须在焉而监司又伺其出入而绳之以法至于用间则曰官给茶彩夫百饼之茶数束之彩其不足以易人之死也明矣是以今之为间者皆不足恃听传闻之言采疑似之事其行不过于出境而所问不过于熟户苟有借口以欺其将帅则止矣非有能知敌之至情者也敌之至情既不可得而知故尝多屯兵以备不意之患以百万之众而尝患于不足由此故也昔太祖起于布衣百战以定天下军旅之事其思之也详其计之也熟矣故臣愿陛下复修其成法择任将帅而厚之以财使多养间谍之士以为耳目耳目既明虽有强敌而不敢辄近 臣按辙此言曲尽用将之道朝廷用将而能假之 以权丰之以财而不绳之以文法小故则将得以 尽其用矣宋太祖起自戎行盖躬自为将者也故 知为将之道一旦居人上用所以将兵者以将将 此所以将尽其才而国赖其用也欤以上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