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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浦笔记
上皇山樵人逸少书
岳征君丹阳外仙尉江阴真宰立石
又华阳真逸撰上皇山樵(缺)
鹤寿不知其纪也。壬辰岁,得于华(缺一字,当为亭)甲辰岁,化于朱方。天其未遂吾翔(缺一字,当为寥)廓邪,奚夺(缺三宇)遽也。乃裹以元黄之币,藏乎兹山之下。仙家无(缺四字)我(此字不完)故立石旌事,篆铭不朽。词曰:相彼胎禽,浮丘(缺二宇)余欲无言,尔(缺五字,当有雷门二字)去鼓,(缺一字,当为华)表留(缺二字,当为形义)惟仿佛,事亦微冥。尔将何之,解化(缺五字)厂(不完,又阙二字)惟宁。后汤洪流,前固重扃。右□□□□□□(六字不完,又缺七字)华亭。爰集真侣,瘗尔。(缺字或文但止于此,未可知也。)丹阳真宰(此四宇不知其次)。
右前文,镇江别刻,不知何人重立。后文乃邵枢密亢,就山下取所有字,以意概括,故存其阙,虽有差异,亦可参订。但前云逸少书,《图经》亦载羲之书,六一先生已论其非。至谓或云顾况作铭,蔡端明则以字有楷隶笔,当是隋代书,而山谷乃断然曰王书不疑。何也?今考铭引雷门鼓事,按《临海记》,昔有晨飞鹤入会稽雷门鼓中,于是鼓声闻洛阳。孙恩斫鼓,鹤乃飞去。恩起兵攻会稽,杀逸少之子凝之,盖在安帝隆安三年,斫鼓必此时,岂复有羲之?谁肯遽取以为引延哉!然则非晋人文不辨可知矣。《渔隐》考订华阳真逸为陶隐居,推原本末或庶几焉。
○六合大同印
嘉泰壬戍,予道经姑苏,于常贾翁得故纸一幅,陈マ破碎,上有印文,方四寸余,朱色未落,云“六合大同之印”。按《邺侯传》,唐肃宗在灵武征天下兵所铸。顷尝收拓本,汉砖上刻此篆文。本朝丞相李书其下,谓家藏是印久而失之。盖乾德乙丑岁也。
○屏著
《诗》曰:“俟我于著乎而。”毛氏谓:门屏之间曰著。《论语》:“邦君树塞门”,郑氏谓:于门树屏以蔽之。《尔雅》亦曰:屏谓之树。至于“萧墙之内”,注曰“墙谓屏也”。盖古者门皆有屏。《礼纬》曰:天子外屏,诸侯内屏,大夫以帘,士以帷。帘、帷虽非屏,然以之为蔽限,亦屏之义。今人称士夫之家,必曰门墙,曰屏著,是矣。然多曰台屏(平声蒲丁切),则乃指屏风而言,何不思之甚也。因书以辨之。
○紫微王舍人梦
淳熙辛丑年,王公清叔帅桂林,予客焉。暇日,因语及自合肥丁忧归天台,杜门窘用。一夕,梦吏请料历支俸,诘之曰:“解官何徭得俸?”吏曰:“已出在外廊,试取历授之。”有顷,持历来示,所批陈白金六小锭于前而去。寤,窃怪之。未几,有自远方惠书致馈者,启而视之,与梦无差。予尝服膺是事。台馈往来,世固有之,而冥冥之中,已批料历,则是销折平生合得之物。彼贪者多取以为巧,而不知其历将特批屡批不一批矣,故常与士夫诵言之、具书之。
○四明寺
四明僧庐,在六邑总大小二百七十六所,只鄞一县,城内二十六,城外八十。天童日饭千僧,育王亦不下七八百人,行(去声)仆称是。天童岁收谷三万五千斛,育王三万斛,且分布诸库,以罔民利。等而下之,要皆有足食之道。尝观唐武宗时废浮屠法,天下毁寺四千六百,招提兰若四万,籍僧尼为民二十六万五千人。今以一郡会之,真有是哉。
○佛牙
《四明图经》载,昌国县九峰山吉祥院,有辟支佛牙一枚,长四寸,阔一寸,舍利缀满,乃建炎初给事中黄龟年所施。窃计之,人长五尺,两牙不能半寸。今一牙长四寸,上下相合必倍之,则佛须身长八丈,方能容八寸之牙。常闻佛号丈六金身,此乃五倍,恐无是理。黄给事自何得之、而信之、而施之邪!世有赵凤,必能验真伪而斧之矣。
○喘药方
先君尝施喘药,盖用麻黄三两,不去根节,汤浴过;诃子二两,去核用肉,二味为粗末。每服三大匕,水二盏,煎减一半,入腊茶一钱,再煎作八分,热服,无不验者。后于彭子寿侍郎传一方,用新罗参一两,作细末,以生鸡子清和为丸,如梧子大,阴干。每服百粒,温腊茶清下,一服立止。尝见知临江叶守端卿,言其祖石林病此,专服大黄而愈。其尊人亦苦此疾,乃纯用附子,至某则非麻黄不可。然则又观其所禀如何,且自谓其女幼年已喘,传至四世而用药皆不同。
●卷七
○比事
《漫录》取《类对》为一门,然经传中可类者多矣。姑以《史记》有八事相比,因记之。
《宋世家》:荧惑守心。心,宋分野也。景公忧之,司星者谓公子韦曰:“可移于相。”公曰:“相,吾之股肱。”曰:“可移于民。”公曰:“君者待民。”曰:“可移于岁。”公曰:“岁饥民困,吾谁为君!”子韦曰:“天高听卑。君有君人之言三,荧惑宜有动。”于是候之,果徙三度。
《楚世家》:昭王病于军中,有赤云如鸟,夹日而蜚。王问周太史,太史曰:“是害于楚王,然可移于将相。”将相请以身祷于神。王曰:“将相,孤之股肱也,今移祸庸去是身乎!”弗听。卜而河为祟,大夫祷焉。王曰:“自吾先王受封,望不过江、汉,而河非所获罪也。”不许。孔子在陈,闻之曰:“楚昭王通大道矣。其不失国,宜哉!”
《楚世家》:伍举曰:“愿有进隐。”曰:“有鸟在于阜,三年不蜚不鸣,是何鸟也?”庄王曰:“三年不蜚,蜚将冲天;三年不鸣,鸣将惊人。”
《淳于髡传》齐威王时喜隐。髡说之以隐曰:“国中有大鸟,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鸣,王知此鸟何也?”王曰:“此鸟不蜚则已,一蜚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韩非传》:秦王见《孤愤》、《五蠹》之书曰:“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李斯曰:“此韩非之所著书也。”非使秦,秦王悦之。
《司马相如传》:上读《子虚赋》而喜之曰:“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哉!”得意曰:“臣邑人司马相如自言为此赋。”上惊,乃召问相如,相如曰:“有是。”
《孙子吴起赞》:能行之者未必能言,能言之者未必能行。孙子筹策庞涓明矣,然不能蚤救患于被刖。吴起说武侯以形势不如德,然行之于楚,以刻暴少恩亡其躯。悲夫!
《白起王翦赞》:鄙谚云“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白起料敌合变,出奇无穷,声振天下,然不能救患于应侯。王翦为秦将,夷六国。当是时,翦为宿将,始皇师之,然不能辅秦建德,固其本根,偷合取容,以至殁身。彼各有所短也。
《白起传》:武安君引剑将自刭,曰:“我何罪于天,而至此哉?”良久,曰:“我固当死。长平之战,赵卒降者数十万人,我诈而尽亢之,是足以死。”遂自杀。
《蒙恬传》:恬喟然太息曰:“我何罪于天,无过而死乎?”良久,徐曰:“恬罪固当死矣。起临洮属之辽东,城堑万余里,此其中不能无绝地脉哉?此乃恬之罪也。”乃吞药自杀。
《孟尝君传》:齐王毁废孟尝君,诸客皆去。后召而复之,冯迎之。盂尝君叹曰:“文常好客,遇客无所敢失,食客三千有余人,先生所知也。文一日废,皆背文去,莫顾文者。今赖先生得复其位,客亦有何面目复见文乎?如复见文者,必唾其面而大辱之。”曰:“君之言失。富贵多士,贫贱寡友,事之固然也。君独不见夫朝趋市者乎?明旦,侧肩争门而入;日暮之后,过市朝者掉臂而不顾。非好朝而恶暮,所期物亡其中。今君失位,宾客皆去,不足以怨士,而徒绝宾客之路。愿君遇客如故。”孟尝君再拜曰:“敬从命矣。”
《廉颇传》:颇之免长平归也,失势之时,故客尽去。及复用为将,客又复至。颇曰:“客退矣!”客曰:“吁!君何见之晚也?夫天下以市道交,君有势我则从,君无势则去。此固其理也,有何怨乎?”
《豫让传》:赵襄子灭智伯,让乃变名姓为刑人,入宫涂厕,中挟匕首,欲以刺襄子。襄子如厕,心动,执问,则内持刀兵,曰:“欲报仇。”
《张耳传》:上从东垣还,过赵。贯高等乃壁入柏人,要之置厕。上欲宿,心动问曰:“县名为何?”曰:“柏人。”柏人者,迫于人也。不宿而去。
《栾布传》:复为燕相,燕齐之间皆为立社,号曰栾公社。
《万石君传》:庆为齐相,举齐国皆慕其家行,不言而齐国大治,为立石相祠。
○启母石
汉武帝元封元年诏云:“见夏后启母石。”师古曰:“启,夏禹子也。其母,涂山氏女也。禹治鸿水,通に辕山,化为熊,谓涂山氏曰‘欲饷,闻鼓声乃来。’禹跳石,误中鼓。涂山氏往,见禹方作熊,惭而去,至嵩高山下化为石,将生启。禹曰:‘归我子。’石破北方而启生。事见《淮南子》。”予观《漫录》载广德军祠山张王事正相类。王本前汉吴兴郡乌程县横山人,始于本郡长兴县顺灵乡发迹,役阴兵导流,欲抵广德县。故东自长兴荆溪,疏凿河渎。先时与夫人李氏期,每饷,必鸣鼓三声而王自至,不令夫人至开河之所。后遗飧于鼓,乃为乌啄。王以为鼓鸣而饷至,诣鼓坛,知乌所误。逡巡,夫人至,鸣鼓。王以为误而不至。夫人遂诣兴工之所,见王为大猪,驱役阴兵,开凿河渎。王变形未及,耻之,遂遁于广德县横山之顶。居民思而立庙于山西南隅。夫人至县东二里而化,人亦立庙。
○仙卜
开禧乙丑,予窃太常第。敕头毛自知同在期集所,从容问及预有朕兆否?曰无之。独仙卜陈省干者自应举以至省试,皆以魁相许,而皆不验。唱名前一日,再扣之,仍大书一魁字,即以墨涂去,续书“默而识之”四字。诘朝,果在第一。予初料墨涂者,不欲泄尔。阅三年,有旨降五甲,岂非前定乎?尝记政和中有观妙明真洞微先生王老至喜言人休咎。编修王甫问他日所至。书“太平宰相”四字遗之,而以墨涂灭其字。后甫败,方悟其意。甫即黼也。事有相类如此。
●卷八
○至和拜相制
门下:朕寅奉丕图,思臻至治。总万机而日慎,举盛典以交修。期与辅臣,底宁县寓。其有翼宣王度,裁成物宜。燮阴阳之和,处丞弼之任。式资宰茂,秉于大钧。矧尝选材,久滋著效。爰登中铉,敷告外庭。推忠佐理功臣、正举奉大夫、尚书工部侍郎、参知政事、上护军、彭城郡开国侯、食邑一千八百户、食实封二百户、赐紫金鱼袋刘沆,雅性内融,敏识先觉。以冲约而率履,不夷险以易心。文成国华,学臻道奥。乐名教以为己任,罄智虑以翊帝谟。乃者擢自书林,更于右史。亟升西掖,出守南州。屡换圭符,夙(一作实)宣精力。属中都之择尹,正内阁以参华。岁律未周,风绩弥著。式图寅亮,用赞谟明。俾佐股肱之良,参断邦国之务。具瞻斯属,嘉猷诞彰。进联右辅之崇,允协庶邦之望。兼荣书殿,仍峻贵阶。增勋级与褒功,益爰田及真食。於戏!赞万枢之重,允赖于忠纯;底率土之和,必资于英杰。当申茂略,以恢远图。可特授金紫光禄大夫、依前行尚书工部侍郎、兼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加上柱国、仍封开国公、加食邑一千户、食实封四百户、赐推忠协谋佐理功臣封如故,主者施行。
右制书,至和元年中秋日,下赵概视草。公之玄孙石城尉德循实宝藏之。周益公尝书其后云:“制词与今《实录》所载不同,多为史官润色,惟不改‘雅性内融,敏识先觉’八字。此殆后世公议,非一时褒语也。”又云:“制当用绫纸十八幅,今十二幅之下脱两幅。”因并录之。
○资政庄节王公家传
公讳复,字景仁,淄州淄川县人也。曾祖昊,国子博士。祖珍,尚书虞部员外郎。父愈,澶州濮阳县令,赠光禄大夫。公少好读书,博通史传,慷慨有气节。家有唐以来名臣画像,每指颜杲卿像谓人曰:“士当艰难时捐躯殉节如颜公,始无愧于天地间矣!”以门荫补官,试大观中,选授大理评事,迁本寺丞。
公家故饶财,不乐私蓄。尝率其里之贵豪,遇郊祀岁,各输银绢十万以助赏赍,郡国效之,公亦未尝有希恩意。久之,除京东辇运,迁京东路转运判官。按属部,道过淄川,父老迎候,公下车慰谢。先是,淄民多苦调外苛征。公尝与父老言,他日或能奏蠲之。至是以白公。公曰:“官卑不敢言,然重食吾言,以为父老羞。敢以私田之入代输。”三年,除两浙转运副使。时太平日久,民不知兵。方腊初叛,所过守将望风奔骇。公下令所部,严堡垒、修战备,竭力讨贼,屡战有功。贼平,擢徽猷阁待制,迁都转运使。朱π以花石奉艮岳,多取漕舰以载,号直达纲。公曰:“今盗起仓卒,飞娩繁困,而佞幸之徒,犹实苑囿以惑上心。”固执不与。π力谮于上。公上疏奏,谓不可以不急之务,疲民费财。陕右民号难理。公至,开布威信,不两月大治,民皆悦服。擢龙图阁直学士,以公事忤宰相王黼,降充龙图阁待制,移知成都府。兴利去害,治与陕等。民绘像立祠,刻石纪异。
高宗皇帝诏公知徐州。明年,北人犯顺,粘罕以众数万寇徐,徐城孤势危。公领兵合战,数不利,遂闭城拒守。虏重围夹攻,昼夜不息,城中兵粮草竭,死者甚众,虏势益张,几二十余日,城陷。公躬擐甲胄,巷战竟日,度不能御,乃反州治,易朝服,南乡再拜曰:“臣受国厚恩,当以死报,今得死所矣!”且谓贼曰:“死守者我也,监郡而次亡与焉,可独杀我,而舍僚吏与百姓。”虏虽悍狡,闻公言,亦凛然叹异曰:“若使南朝皆如公,我辈岂得至此。今汴京已陷,二帝已北去,公尚为谁守乎?”公骂不绝口。虏复说曰:“必欲全活生灵,请立降,当为易官封,命汝就知此州,以抚残民。”公曰:“尔贼毋诱我,吾誓有死耳!”敌察其无降意,命左右挝其口,流血盈襟。公犹含血巽之。子倚在傍,不胜愤怒,突出见粘罕,顾手无挺刃,得布囊盛砖掷之,力少差,中其旁千户长,毙。粘罕怒,即执倚刳其心以祭千户长,欲惧公以速降。公不顾,为敌敲死,阉门百口俱遇害。时建炎三年正月二十九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