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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郭两先生崇论
张成倩曰人知奢之为害而不知俭之为害凿凿乎大经济之言
○奢俭论 【下】
夫人主之俭。止于其身。而欲为天下国家计。即明王不得俭也。人臣之俭。亦止于其身。而欲为人主画天下国家计。即荩臣不得俭也。萧酇侯置田宅、必居穷处。为家不治垣屋。至未央之葬。东阙北阙。武库太仓。务极闳丽。而不以为侈。寇莱公居官鼎鼐。无地楼台。乃澶渊之役。决策亲征。秣马食士。千刍万糗。而不以为费。彼非岐家国而二之也。忠臣之意。在令后世无以加。且欲数十年后戎不生心也。彼钱币货贿、粪土耳、今之为国、议丰俭者、大底盩是。 天子服膳。宫闼寺人。梵宇。古帝王所俭者。日见其不足而增之。宗室、闾左、百官、兆姓。古帝王所不得俭者。日见其有余而减之。丰于所俭。俭于所丰。视萧寇何如矣百官岁禄之薄也京官一岁之入不足以供宅骑外官二岁之入不足以佐觐觌而且日议蠲冗日议裁羡是俭于官也势不得不渔民而即于墨兆民岁输之苦也蠲租不诏而呼追如故赈金即颁而涓滴难周彼且日困于贪墨之渔猎日削于奸豪之子母是俭于民也势不得不扞罔而趍于盗闾左之伍其月糈几何官吏各克于始而给不依期将帅朘削于终而予不如数是何于卒徒俭也而恶禁其脱巾之乱黉序之士其贫窭什九采廪之禄不以时给学田之租不以时输是何于子弟俭也而能保无凶岁之暴夫人主所与共天下者。官民卒士。四者而巳。官而墨也。民而盗也。卒而乱也。士而暴也。则其弊岂特如夫子所云固巳乎。故予谓今日之俭。施于所不得俭之人。而阴以酿国家他日之忧。此亦明主荩臣。所宜焦心而筹者也。易小畜之辞曰富以其邻、泰与谦之辞曰不富以其邻、说者谓小畜、德之小也、泰与谦、德之大也、 明天子富有四海、利尽万隅、而必欲小畜以藏富乎。则亡若行泰与谦之道。少蠲之以益此四者。太仓之金。会通之粟。内以充国。外以御边。此必不可蠲矣。淅直之机杼。荆芜之??便楠。豫章之陶。蜀之箑。东粤之榆檀。更仆未易数者。一不下数十万金。 明天子一岁服几何。膳几何。徒以充寺人之私橐。而赀梵宇之僧料。是不可少蠲乎。少蠲之。则益之矣。嗟乎官民兵士。国之股肱耳目手足爪牙也。寺人梵宇。国之瘯蠡也俭于股肱手足耳目爪子而丰于瘯蠡此愚所谓盩也
张成倩曰申明俭之为害文采?火日华?然正议凛然
○封建论 【上】
封建之议、始发于秦皇。再发于唐宗。秦之议、在丞相绾。请分主诸子。在廷尉斯。请罢侯置守。而秦卒从斯。唐之议、在魏征。虑侯国之禄。厚敛困民。在李百药。虑易世之后。骄恣攻战。不若守令迭居。而唐卒从征。至于诸儒互相排诋、彼此聚讼、自晋以来、至于今靡定也。陆士衡、曹元首、胡明仲、主封。至罗氏泌、前后究言三篇、极论封建十利、郡县十害则左袒绾者柳宗元、苏子瞻、主罢封。至马氏端临、通考一论、谓必有公天下之心、然后能行封建、否则莫如郡县则左袒斯征百药者。愚尝反复惟之、论理道当议是非论法制当观利害诗曰、殷鉴不远、在夏之世、志曰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封建之制、利邪。害邪。酌之古。凖之令。有同姓之封。有异姓之封。有恩泽之封。有佞幸之封。有夷狄之封。总之未有全利者。尧舜以后、三代卜世长矣、夏再传、乱于有穷、终代于商、商代于周、周三传、昭溺于楚。宣败于姜。桓射于郑。赧灭于秦。则皆所封建之国也嬴秦暴虐、亡可翘足待、非郡县叛之亦非不封建促之也汉家承秦、启土封疆淮阴以假王疑。□布以淮南诛。王诸吕而禄产讧。王诸刘而濞戎叛。侯五王而新都篡封建何利于汉光武不任功臣以事。而教诸子以让。故内有东平河涧之美。外无楚梁九江之诛。安顺以后、宦官为政、一日而封十九侯。一日而封七侯。一日而封五侯。虽其封国。原非世爵。然而被之以封建之名。犹足以乱亡人国。况实予之以政乎。魏宗室子弟、王空虚之地。君不使之民。即云矫枉过正、而懿师昭炎、世为大将军、录尚书事。则子弟无封建之名。大臣有封建之实虽谓魏亡以封建可也典午平吴、尽撤州县武备。大封八王以为之屏。而成都长沙、日相屠戮。兼之内郡杂胡。不徒边地。匈奴世居晋阳。羯世居上党。羗世居扶风。氐世居临渭。鲜卑世居昌黎。五胡更乱。贻恨怀愍虽谓晋亡以封建可也。唐自安史诛后、方镇相望、父子继世自择将。史号为留后。以邀命于朝廷。喜则连衡拒命。怒则以力兼并。甚则穪兵向阙。驯至梁晋、更犯京师、而唐社以屋虽谓唐亡以封建可也宋初以杯酒释藩镇之兵。而竟不砺甲楯以御夷狄之侮。西困于元昊。则以赵氏世居贺兰。南苦于智高。则以侬氏世族广源。此即夷狄世封。且为中国患。而安能强中国之必行乎。我 太祖分王诸子、三十余国。顾自靖难后、汉宁安化、相继弄兵。其在四夷、交州之役。今日立陈。明日立黎。麓川之剿。一为思录。一为思机。即万历播州之讨。彼杨酋者、亦恃八千百世爵。故敢与王师抗然则封建之典可复施之后世哉虽然此犹以利害言耳即论是非亦未见封建之必为公而郡县之必为私也何也、天子至尊无上、封建合诸侯以成其尊。郡县合守令以成其尊。虽私也。亦公也。封建王天子之子弟。与功臣之子弟。自天子功臣子弟外。不与焉。何其私也。郡县推贤。即天。子功臣子弟。不贤不与。而闾阎子弟。虽绳枢瓮牗之家。一有材智。皆得以握符而展采。何其公也。且其所以握符而展采者。求以安民字众尔矣。而安民字众。非知稼穑之艰难。悉田野之疾苦者。不可。求斯人于野。十得二三。求斯人于世家。百得二三。瘠思劳。肥思逸。人情太氐然也。八元八凯。代若晨星。浑沌穷奇。世乃比肩。博陆夷于山云。丙魏削于弘显。杨素损于玄感。玄龄旤于遗爱。使当时守山河之誓。授苍赤之符。其横暴恣睢。又不知当何如。故责纨袴膏梁之子。以奉职循理之効。求鱼山林。需稻江河。数必不得。若分王子弟、止以巩固神京。而不顾生民休戚吾又未见民惫乱起而能屏翰王室者也昔郦生劝汉高立六国后、业巳刻印、子房借箸画八难、明其不可而印如销。馆陶公主、为其子求郎、汉明不与、曰郎官上应列宿、苟非其人、民受其殃。故封建之说。郦生竖儒之见。而馆陶妇人之请也。若曰、三代圣人之制、必有深意、未可遽变彼改禅而继。易寅而丑。即夏商不能因尧舜。而况千百年之后邪。故封建之必为郡县也犹田之必不可复井刑之必不可复肉也挈土地授天下贤智。而不必为谁家之物。挈人民予天下贤智。而不必治以不肖之子。公且仁郡县之制矣。有天下者道选贤智。分布郡县。即周历可过。而何事封建为也。
李克生曰发封建之必不可行议论风生灼然证据
○封建论 【下】
国家郡县之制、不异于秦。封建之法、稍似于汉。即有煦濠之变。一夫倡难。四国莫和。若濠起南昌、王文成自吉安。聚郡县兵。蹙之鄱阳。郡县封建、得失益明矣。而今天下之害。有出于分封之外者。莫如诸卫所之世官世戍王府有封建之名而无封建之实卫所无封建之名而有封建之实何以明其说也、王府兵不过护卫。民不过庄丁。选昏子女、各有属邑。长史等官、例不外迁。亲王以下、禁不出廓。絷其手足。柔其爪牙。事制曲防。即欲如煦如濠不可得。而安有七国八王之旤。所谓有其名而无其实者也。其流之害、不过宗禄繁多。有司莫给而巳。若卫所则异是、指挥镇抚千百户之世爵世禄犹藩封之将军校尉也。卫所旗军之世戍世饷犹藩封之庶人也。合天下卫所若干旗军若干、禄粮颗粒皆闾阎脂膏也考古兵制、或藏兵于民。或取兵于民。以民卫民。因而卫国。无有养军以卫民者。我 祖宗若曰、与其取民之丁而罢其身。孰若取民之财而入其资。民出资以养军。军出身以卫民。民不必罹锋镝而自完。兵不必广召募而自足。将不必加遴选而自精。不可谓非良法矣。乃今世官不识一丁。世戍不胜一雏。而世禄如故。世饷如故。一遇烽燧。莫敢擅调。即调之。莫能发一矢。突一阵。远不能悉数、即如万历中、宁夏朝鲜播州三役、有一卫官卫军足调乎。不得不召募客兵以讨贼。而养兵之费。又出自民间。民既困于养军。又罢于养兵是何惜军珠玉贱民粪壤也乃粮一日不继、辄鼓噪、甚且恃众而叛。远不能数、即嘉隆间、留都军变、杀黄侍郎矣。大同军变杀、抚臣总兵据城以叛矣。闽中军变、逐伍方伯矣。宁夏军变、戕抚臣、挟亲王、且指斥乘舆矣以之杀贼故为选愞之状以示不能以之谋叛又大张狼虎之威莫敢谁何乃卫所武弁奸者倚之为利。弱者依之自固。西北诸边卫不与有司同城者、虏使其民。日朘其下。是所谓无封建之名而有封建之实者也罄民间之财以养不能战之卒是养蠹也其旤犹可言也竭有司之力以媚莫敢谁何之军是养贼也其旤不可言也及今不一议处、恐他日国家之旤不在夷狄。不在盗贼。而在若辈矣。夫竭力以赡宗犹曰祖宗属籍。 天子之骨肉也。此辈何功何亲、至与属籍共廪而食乎。舛矣。况二百年来、罪人永戍者、不可胜计、而又使罪人之子孙。与属籍共廪而食乎。舛之舛矣。今议者辄曰、尺籍日耗、予行天下、见有耗者、有不耗者、而不耗者尚多也、南直江浙湖广河南山东之戍、日见消耗、即无折冲之劳。而有运漕之苦。故多逸亡。若西北九边、闽广秦蜀云贵、坐而食之。世而守之。即有绝者、旋圽旋补。不战不漕。月有余栗。又何苦而耗也。故清勾选补优给借袭之法。当行于漕戍。不勾不补不给不借之法。当行于不漕之戍。比试比枪之法、又当槩行、而严核之、不中者如律、逓降至卒而止、若曰彼祖宗有功、不忍弃之、则 朝廷之祖宗独无功乎。而其子孙犹降庶人也。柰何严于宗室而宽于武弃也或曰如子言、世戍将益耗、脱有变、将何所恃邪、曰世戍养之不足恃。不养之易为乱。不足恃必养其足恃者而后可易为乱将使之无乱而后可故养世戌为土著。而练之以守城。养召募为客兵。而练之以备寇。有土著。则客兵不敢骄。有客兵。则土著不敢乱。是两敉之势也。苐世戍可减不可增。召募可增不可减。是在主兵者。加之意耳。
李克生曰说卫所无封建之名而有封建之实自是确论
○封建
周大封建。自昭王溺楚后。酿成春秋战国。数百年争战之苦。封建贻之也秦不封建。令西东二汉。享四百年之安郡县贻之也周初之治。成康周召之贤非封建之利也秦二世亡始皇胡亥之暴非郡县之害也迷者乃谓周以封建。历年八百。秦以郡县。祚止二世。何其悖与。
李克生曰千年公案数语道尽
○年号称正论
年号称正者多不终。其文为一止魏曹芳正始。曹髦正元。俱被废弒。魏主焘正平。逾年弒。魏主诩正光弒梁临贺王正德。改正平。豫章王栋改天正。武灵王纪改天正。俱被弒。宋徽宗改正和。亡虏。元顺帝改至正。亡国。我 明二正、正统有土木之难。正德无螽斯之祥。故曰、宰相须用读书人者、以此。宋端宗名昰、其文为日、一止也。故宋亡于端宗。
附陆文裕公深蜀都杂抄曰正字以一止为文前代多讳之如齐文宣之子殷字正道叹曰吾儿其替乎后果不终梁武陵王改元曰天正识者以为一年而败此乱亡之事或出偶然考之帝王建元自汉武始两汉之世无有以正纪年者至齐魏王芳改元曰正始高贵公卿曰正元竟俱不祥金炀王有正元正隆之号金哀宗亡国之年亦曰正大元顺帝终于至正岂尽偶然耶后世临文亦宜稍避所谓宰相须用读书人也
○宗藩论 【上】
今天下宗藩难言矣、说者曰、枝叶蘩茂、不宜絷之一城、四累之业、随所之焉、汉唐宋之禁、不若是厉也、文叔玄德。犹幸其在草野间。更生德裕汝愚。起自博士家。宗田宗学。何可尽废不讲哉。嗟乎、此说铃也、乍听之则是、徐而绎之则非、在汉唐宋则可、在今日则不可、何以明之、 国家之兴、起自燕藩、难繇内作、势不得却、其后子孙不臣者、从而效之、在二德时、汉煦濠鐇、杂然而起、彼其意曰、此吾 祖宗故事、不足异也、向非 列祖在天之灵、阴褫其魄、国事偾矣、锢之城圉。彼犹生心。一弛其禁。将何不肆。万有一吴濞者。北通齐。南连楚。又将何以制之。今天下墨吏多矣、而犹不敢尽肆者、重则诛、轻则戍、国法烱如也。令宗室而官也、脱有墨者、将诛之戍之乎。将听之乎。求更生德裕汝愚未必得。而刘歆林甫师睪之徒接踵矣且也、王官不令外迁。姻连宗室、不官两京。 祖宗之微意可知巳。而欲官其子孙乎、此其势必不尔也。嗟乎咸英韶护。非不铿然响矣。而以奏之举大木者之侧。则不若前呼舆謣者之为适。夫宗室亦国家之大木也。宗田宗学之说。咸英韶护之奏也。适于耳。未适于用也。
李大生曰此自防微杜渐之说然迩来宗学开而天潢疏殊亦变通之良法美意时捷于南宫者于予有同籍之驩应是中垒文饶一流人未可以执一论也
○宗藩论 【下】
祖宗之制、必不敢更矣、 国家宝历。绵千万年。天潢日衍。莫之纪极。将不食之乎。其势何以自存。将人人食之乎。则民力不堪。而宗室与民交病矣。宗室病则饥。民病则乱。以啼饥之强宗怒于城。以思乱之愚民应于野。则百年之后之事。岂待智者而后晰乎。故愚以为今日亲王郡王将军之禄、不宜太厚也。少杀之以给庶人可也。媵妾之数宜限也。然无从稽也。请限其子女之数。亲王毌论、郡王至庶人、裁有定数、踰者即请名、勿名可也宫室苑囿服餙饮馔之备宜禁也。请自亲王始。示朴为宗室先可也。分封之圉宜广也。两直三辅地、制不以封矣、江浙闽广川滇诸省、纵不封亲王、亦宜分王郡王毋令环据秦晋楚齐之郊。重困其民可也。朱子社仓之法。宜讲也。料一城庶人若干、岁食粟若干、 天子请自出太仓粟。始而令亲王郡王将军之富者助之。抚按郡邑又助之。仿朱子遗意、择宗室贤者。督长史出内。以畊时给。以敛时偿。毋诛其息可也。长史辅导之言宜择也。今槩以阘茸老誖不肖者、遗之诸王、是弃之也。宜稍择壮且贤者为之。待其称而加服色。服色不足劝。或加司郡空衘。可也。庶人男女之婚娶宜恤也。民间与亲王郡王将军中尉连姻者、勿官两京、下至庶人、亦宜稍弛此禁。令其男可室。女可嫁。不至旷怨可也。请名请婚之疏宜汇也。贫者不能即请、及婚且子矣、而后请、其未请时之子不敢名、大率以仲季为长也宜令每岁终抚按汇为之请可也。高墙诸罪人宜析也。 祖陵在都梁。 孝陵在石城。 长陵在燕山。皆桐宫也。聚之一圜。不若析之四陵。以少其众。而阴折其衺纰。且毋独罢中都一区也。宇内之矿宜开也。天下银矿铜矿铁矿、在在有之、名曰封闭。实以訾盗。有司不敢闻。不若公开之。端以訾宗室岁禄可也。嗟乎此补偏捄弊之方也。若宗室之阽危。有奴隶所不胜。楮笔所难形。九重所不忍闻者是在 圣天子推 祖宗之爱加之意而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