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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无邪小记
妇人之蚌,形态各殊,每具奇诡特征,不可方物。有青莲居士者,旅居冀南某埠,识一扬妓。厥名少卿。花信年华,玉环体态,烟视媚行,状极冶荡。居士固花丛健将,择肥而噬者。悦其风骚,拟赋雲雨。香车夕迓,扫榻偕眠。孰意其蚌干燥,毫无津润,居士颇为所苦。且亦不工承迎,失之呆板,居士大为败兴,嗟叹不胜。其友某君,戏为排律一首调之,题名“良夜”。其词曰:“良夜秋声馆,佳[按:原作隹]人春梦婆。风流招近局,方便住行窝。入抱亲兰麝,登床解绮罗。肌肤凭捉搦,耳鬓喜厮磨。色相徒评骘,功夫失揣摩。骊探虽尽致(居士每喜以手指剔探女蚌),蠡测总成讹。土木形骸拙,涓埃报施苛。息姬原不语,子野讵闻歌。大嚼横陈蜡,空搔隔痒靴。虚张射潮弩,终曳鲁阳戈。竟索枯鱼肆,难翻古井波。脂车艰蜀道,洗甲少银河。乏润应投笔,浮醪误酌螺。亢龙心有悔,渴骥力无多。未赐金茎露,还讥玉殿珂(女不肯尽兴,托词同班赵玉凤以善浪为人所轻,故不愿作声)。恍同迎旱魃,漫冀舞天魔。瘖土悭啼鴂,龙沙窘戍[按:原作戌]驼。间关跋涉苦,能不叹蹉跎。”亦欢[按:原作叹]场之趣事也(见《莲友蚌异记》)。
磨镜之事,作俑者不知谁人,然风行一时,上海最盛。良家妇女,被诱而甘自堕落者不知凡幾。闻妇女若经一度摩擦後,便不思与男子近。其後竟有人藉以牟利。借旅馆为舞台,秘密公开,售票任人观览。民十九,有四女子北上,莅止津门。辟室某旅馆,以二十元代价,即可参观此新奇秘戏,但每次只限四人。观客之座,距离舞台约四尺强,庐山毕现,一览无馀。床上悬百枝烛光电灯一盏,耀如白昼。旋二女子出,均裸其全体,一剪髪天足,一留髪纤足,仿佛一男一女者。二人登床之後,向观客送媚,即开始工作。初甚寂静,但见床帐微微颤动,如听泉品茗。继暂不宁,如粗风暴雨,终则翻江搅海,浪花四溅,兔起鹘落,上下翻腾,左右激荡,作鸭食声。白布一条,洪水淋漓,盖已登峰造极矣。斯时也,两女双颊飞红,星眸迷离,气喘声吁。而锣鼓声息,宣告闭幕矣。观者目眩心摇。有不克遏止者,给以番佛念尊,即可跃登舞台,匹马单枪,叫阵挑敌,战她个数百回合也(录自拙厂之《镜前写真记》)。
有某大老者,後房多宠人。粉白黛绿,列屋而居。争艳斗媚,各不相让。大老年近古稀,貌似童子,周旋其间,雨露均霑,无竭蹶之虞。此何故耶?後耳其亲信某君所言,方知大老日食阴枣七枚,故能夜御十女,老当益壮。采阴补阳,虽属旁门左道,不可为法,然其效果,常有出人意料之外者,不可以无稽之谈视之也。大老所用女仆,为数十四,均年轻貌美,以重资雇来。每晚以干红枣七枚,分置于七人。女仆分两班,隔日一易,川流不息。枣经浸润一宵,次晨[按:原作最]取而食之。女仆经六个月後,即遣之归家,无不面黄肌瘦,精神萎靡。休养数月,始复原状。体弱之人,有因而致死者。呜呼,万恶金钱,何所求而不得!以生命为儿戏,供一己之淫乐,虽曰筋强骨壮,能御多女,然缺德过多,终受天谴。有识之士,所不取焉(拙厂撰《尝枣记》)。
郑雲璈赠情人词,调拣香词云:明明的山盟共设,郁郁的炉香漫热。怕情人心见别,贴香肌把着人香烧彻。此际情儿切,此後疤难灭。便做了冷痛热还疼,须知是我和伊着疼热。“烧肉香”者,情人留作表记之意。明代《嫖经》有“走、死、哭、嫁、守,抓、打、剪、刺、烧”。
“小开连理竇,微创合欢眠”,李庆英“梳拢诗”中句也。
董如瑛“步步娇”词云,灯前笑拥芙蓉面,鬓亸雲鬟乱。偏喜夜如年,梦怯阳台,自觉情见倦(见字疑作儿)。欹枕并香肩,喘吁吁不奈多娇颤。所谓枕席虽尽乎情,彼此各了其事也。
《山歌》有“春画歌”云,姐儿房裡眼摩锉,偶然看着子介本春画了满身酥。个样出套风流家数侪有来奴肚裏,那得我郎来依样做介个活春图。
又“後庭花”歌云,使得枪儿也弄得钯,丢得团[按:原作[鱼團]]鱼也摥得虾。一般道理无两样,在行姊妹那弗晓得後庭花。
[毛乍]屄匠人做子[毛乍]屄床,[毛乍]屄姐儿嫁子[毛乍]屄郎。[毛乍]折子床傍打地铺,[毛乍]穿子地皮见阎王(妇人是阎王皂隶,姹童是阎王催批)。
松江傅四,名姝也。有“笃痒山歌”云,姐儿笃痒无药医,跑到东边跑到西。梅香道,姐儿拾了[按:拾了二字似不通。疑应作啥子。吴语“为啥”之意]弗烧杓热汤来豁豁。姐道,梅香呀,你是晓得个,热汤只豁得外头皮。松人谓女阴为“笃”。
山阴俞蛟(青源)《梦厂杂著》,其“临清寇略”,因亲遇王伦之乱,被围临清,而躬临壁垒者也。验云,城上以劈山炮、佛郎机、迟山鸟齐發,铅子每丸[按:原作九]重二两。乃自午至酉,贼徒无中伤,谓炮不过火,贼挟邪术。忽一老弁急呼妓女上城,解其亵衣,以阴对之,而令燃炮。群见铅丸已堕地,忽跃而起,中王伦弟伪称“四王爷”之腹。群知其术可破,益令老弱妓女裸而凭城,兼以鸡犬血粪汁缚帚洒之。由是炮无不發。鸟三娘兖州人,年二十许。娟[按:原作娼]媚多姿,而有膂力,工技击。本走马卖械妇。率诸女巷战,独挥而刀,能捍蔽锋镝。忽于马上跃升屋,自屋而楼。楼三层高十馀仞。官军围三匝,矢炮拟之若的,三娘扬袖作舞状,终莫能伤。日将夕矣,有老弁就贼尸割其势,置炮上,一發而三娘堕地。与此可见男女二根,尚有辟邪之用。
男人天然痴叟之《石点头》末一卷“潘文子契合鸳鸯冢”,楔子言及当时有关男色之方言云:男色一道,从来即有此事。文人之总题曰“翰林风月”。若各处乡语各自不同,北方作“炒茹茹”(疑是菇字),南方人名为“打篷篷”,徽[按:原作微]州人名为“搨豆腐”,江西人名为“铸火盆”,宁波人名为“善善”,龙游人名为“弄苦葱”,慈溪人名为“戏蛤蟆”,苏州人名为“竭先生”(李家瑞作“兔子考”,谓“兔子房”即“顿子房”之讹)。
东昏侯于芳乐苑立紫阁诸楼,壁上图男女私亵之像。
前废帝好游华林园竹林堂,使妇人裸身相逐。有一妇不从,斩之。
刘宋後废帝有白棓数十,各有名号,为“击脑”、“槌阴”、“剖心”之诛。
骑马布,即月水衣也。别名“蒙阴令”,亦曰“张罗”。
伪器,俗名“角先生”,俗名“广东人事”(角先生因“触器”二字而得名也)。
月布一名“料峭布”,足辟邪魔。张华《博志》[按:《博志》书名原文如此。原书名应为《博物志》]:月布在户,妇人留连。见《梅圃馀谈》。
喜布在北方名福帕(读作罢)。通作喜绢。扬州等地曰“状元印”。
微雲词裔“咏马桶”七排廿四韵曰:笑问谁家新嫁娘,簇新马桶桶箱装。封来备受奁单上,开出全排巾架旁。金斗口哆工合制,铜箍腰束烂生光。匀圆有样宜彤管,安置无颇傍碧床。朱漆四围猩血色,红熏一道麝脐芳。十年纵有人嫌臭,三日还应我羡香。乍觉枯肠多茗饮,正思下体试兰汤。抽身悄解罗裙带,探手徐宽锦裤裆。露出臀圆疑雪皎,贴将腿嫩怯冰凉。赚郎入帐先安枕,教婢垂帏更敛裳。坚忍腹膨挨子细,微鬆股缝泻丁当。珠零一串音初缓,玉滴千条势忽长。迸裂雨声淋沥沥,抉开河溜放汤汤。御沟落叶兼流赭,蜀道金生更出黄。半晌支颐低恋坐,一番裹足巧修妆。拭缣临起挑凌乱,掩袖回看待盖藏。轻唤侍儿来掇去,亲劳保姆去倾忘。小姑不使寻常见,生客何由轻薄张。点点沥干临浊水,萧萧涤净向斜阳。口留奇暖因偎肉,股压深痕尚截肪。准备三更登赤体,端携一个进红墙。饶他亲密同于婿,输尔温柔老是乡。曲幔更衣倍寂静,闲窗脱履坐徜徉。肌柔滑理常容近,愿化身来伴洞房。
帆影楼主“咏溺壶”十二韵云:弗惭形秽入重帷,胯下无妨暂伏雌。号鳖一身藏器待,伴龟四脚把床支。无情作妾难当夕,馀热因人得幾时。白玉雕锼谁弄巧,丹砂吞吐太嫌私。溺先援手权呼嫂,饮後撑肠便想伊。暗摸漆颅悲智伯,暂存辩[按:原作辨]舌笑张仪。矛头利钝[按:原作纯]君胥受,髀肉丰消尔岂知。铜漏声添五夜静,瓦全臭怕万年遗。凝红浑贮杨妃泪,熨碧如亲竹婢肌。汩汩口悬原易竭,皤皤腹满要平持。膨脝惯近双凫宿,颠倒偏同匹马骑。寄语老妻休嫉妒,推渊加膝总相宜。
东汉栾巴,初为阉人。後忽阳道通畅(以已腐之人,而有再朸[按:此字为手写,不甚清晰]之理,且能子焉。此辈岂可纵之闺阁中哉?)改为郎中,迁桂阳太守。以直节著。死于陈蕃窦武之难。有子贺,官至雲中太守。
则天以贞观十一年入宫,时年十四。永徽五年复入宫,六年立为后,时年三十二(高宗时年二十八耳)。六十岁高宗崩,又窃国二十一年,共八十二岁。史言则天好自涂饰,恒如四十许人。真天地间大妖也。武瞾杨贵妃年龄,详载《识小录》卷一及四卷。
明汪司马伯玉子妇,以妒宫其夫。司马方与客饮,家人仓惶报之。客问故,司马徐曰,新妇下小儿腐刑。
牧马有不通淫者,名曰飘沙。
汉窦武母生武,并生一蛇。晋刘毅妻郭美没于桓玄有身。玄败,郭还,生一儿一鼠。
中秋无月则兔不孕。俗曰兔无雄,望月而生也。第兔实有雄,且具二卵,又一说兔尻有九孔,舐毫而孕,生子从口中出。亦荒唐。
悔谷名春,户部尚书子,某孝廉孙。尚宾已承荫为应天通判。父子争一婢,至持刀相杀。子刺中父,幸不死。郑鄤号峚阳,常州人。壬戌庶常也。淫魂之行笔不忍书,至强奸十三岁之媳,遂至此女自缢。吾苏缙绅中有衣麻衣而昵陈元者。元,娼而优,最淫。缙绅皆为之颠倒。又有缙绅而为僧者。曾中甲科,历官藩臬至三品。性喜与猪卧起,辄解其意,便溺不污床席。猪肥腯便杀食之,前後积猪蹄爪盈箱,时时出而嗅之,以为异香也。性喜淫,将平生所与淫者男女尽数写出付梓。後悔悟为沙门。彼教中传为野猪精转世。
《粤西记》:宜州有怪如人,长丈馀,遍体鳞甲。遇妇人不食,以口吸其阴气蒸蒸出。良久弃之去,妇人不能兴,家人追寻负之归,调养经年始复常。
《大集经》:殊致罗婆菩萨告诸龙言,贤劫初,有一天子,名大三摩多。其夫人与驴交而生人,委弃厕中。有罗刹妇收养之。及其长成,身体端正,福德庄严,惟唇是驴,故号为怯卢虱吒大仙。汉言“驴唇”也。日月星辰皆此仙为之也。见《曲园随笔》。
《风流自赏》,中山李凤仪所著之笔记也。封姓家蓄一牝猪,日与牡犬杂处。猪游牝时,竟以犬作艾豭与交。交已,犬势入猪牝户不遽出,亦犹犬与犬交者。然主人恶其蠢然二畜,非匹耦而相从也,鞭打移时,颇类胶黏,或犬随猪避,亦猪偕犬奔,东则东,西亦西,互相鸣吠,见者无不哗笑。逾时开释,孕数月猪腹蓬蓬,屈期竟产数子。犬首猪耳,鼻口似犬,四足作猪蹄,而身之与尾又酷肖犬形。鸣声格格戛戛,非猪非犬,閧动一时。主人恶其不祥,梃击之,弃诸原野云。余乘车过陈家沟时,于铁轨旁曾见二次,皆牡犬牝豕也。一则犬伏豕背,正作媾状,一则二根凑合如犬相交。俗有詈“母猪狗”者(见《水浒传》),殆谓此也。荒野无人处此种事何能免。马驴相交而生骡,其始亦复如此。俗传牝犬之阴如锁,此说甚谬。盖犬势入而蓬勃,故不易脱笋也。
月经一名月水,《神仙腹食经》亦名月客。其经曰,仙药有阳丹阴丹。阴丹妇人乳也。妇人十五已上,下为月客,有孕,月客绝,上为乳汁。明光宗服红铅。红铅乃妇人经水,谓为阴中之阳,纯火之精。梵典所言“非梵行”,亦曰“不净行”,指婬事也。
《德苑珠林》,引文殊问经:“若佛子自婬,教人婬,乃至一切女人不得故婬。婬因,婬业,婬法,婬[按:原作淫。因前文有言,凡佛典中言及“淫”皆作“婬”,故改]缘,乃至畜生女,诸天鬼神女,乃非道行婬。”又引《智度论》“除己论外,馀之男女鬼神畜生可得行婬者,悉是邪行。虽是自妻不犯,然须避于非处。谓自妻非道及得身已,亦须避之。”又《成实论》云,“自妻非处,谓口及大便处”。指一切不正当之洩欲也。
幽欢词,调寄“点绛唇”云:殢雨尤雲,靠人紧把腰儿贴。颤声不彻,肯放郎教歇。檀口微微,笑吐丁香舌。喷龙麝,被郎轻啮,却更嗔郎劣。见《支颐集》。
成化戊戌,徽州倪进贤出入阁老万安之门,得庶吉士。安病阴痿,进贤自誉善医,具药瀋为洗之。因改御史。时人呼为“洗鸟御史”。
有新妇夜遗其溺者,一人以诗嘲之曰:丹青不用自成龙,梦裏频频告出恭。智伯有头无可用,沛公如厕不相从。非关雲雨巫山湿,若决江河大地通。枕畔忽惊郎唤醒,方知身在水晶宫。
老年续娶或纳妾者,以诗嘲之曰:二八佳人七九郎,婚姻何故不相当。红绡帐裏求欢处,一朵梨花压海棠。又曰:偎他门户傍他墙,年去年来来去忙。采取百花成竅[按:竅(窍)字在此殊不可解。当为蜜]後,为他人作嫁衣裳。此集句也。又曰:七十做新郎,残花入洞房。聚犹秋燕子,健亦病鸳鸯。戏水全无力,衔泥不上梁。空烦神女意,为雨傍高唐。
王成宁见村妇便溺道旁,因作“塞鸿秋曲”云,绿杨深锁谁家院,见一女娇娥,急走行方便。转过粉墙东,就地金莲,清泉一股流银线。冲破绿苔痕,满地珍珠溅。不想墙儿外马上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