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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修类稿
○三伏伏者藏也,庚金伏于夏火之下,故曰伏。夏至后第三庚为初伏,四庚为中伏,该第五庚为末伏,不知越之而立秋后初庚为末伏,夫既秋矣,又何谓之伏耶?《史记》注以始皇置伏,又云穆公以是占之,马迁尚疑其人,亦此恐久而传讹也。○海水咸苦水味本淡,而海水咸苦者,亢极而反之义。盖气生水,而水流至海,会萃而极矣,水极则反火,乃为咸苦;然过土煎熬为盐,但咸矣,是藉土以制其太过耳。○西湖两堤十二桥吾杭西湖之桥,皆有名:自南而北,一曰映波,二曰锁澜,三曰望山,四曰压堤,五曰东浦,六曰跨虹,此东坡所筑之堤之桥。自净慈寺前直抵大佛头者,堤即所谓苏堤,所谓西湖六桥也。其里湖,正德间知府杨孟瑛开复,一带西岸亦筑六桥,向闻于杨曰,南畔三桥,可名为源、复、治;北畔三桥,旧有水口,吾筑为桥,可名为二龙、流金、涵玉,与古西冷、断桥共十四也。又里湖横筑以通灵隐之堤,乃淳间赵汝[B170]所筑,予意当称赵堤,今混以苏名,非也。杨岸则多近山陆,不可名堤矣!
○历书沿革《礼记》疏云:汉初,惊蛰为正月中,雨水为二月节。前汉之末,以雨水为正月中,惊蛰为二月节。七十二候见于周公时训,后魏始载于历。国初历,其式与今不同,有袭爵、受封、祭祀、祈福、求医、治病、乘船、渡水、登高、履险、收敛、货财等件,通者曰宜,不通者曰忌。纪年由洪武元年以前书吴元年,溯上只书甲子平行,不用年号。
○白浪县毛翔,登州老医也。自言:土人捕鱼海中,去远,见有城府,便舣舟,见城欹侧,半陷水中。城楼上有榜曰:“青州白浪县。”字犹可识。水际腽肭脐无数,见人亦不畏,俯而擒之,所得甚多。归语人复往,不可寻。《王会篇》:良夷,乐浪之夷也。《山海经》:朝鲜在列阳东海北山南。注:今乐浪县。《尔雅疏》:九夷,二曰乐浪,汉乐浪郡,故朝鲜国。所谓白浪,即乐浪,其人误读不可知,或陵谷之变,沦入于海耳。
●卷三 天地类○岁年岁者,《说文》曰:木星。以其岁行一次,故曰岁。而字之从步也,律历书名五星为五步是也。年者,《说文》曰:谷熟也。取其谷熟一番曰年,故字从禾。○节中气侯每月有节气,有中气,如丑之终,寅之始,则为节;寅之半,则为中。
五日为一侯,积六候而成月,故一岁则有七十二候;三节为一气,积六气而成时,故一岁则有二十四气也。
○月建正月节,戌时,北斗之杓指于寅位之初。雨水,正月中气,斗杓戌时招寅位之中;二月指卯,三月指辰,名曰月建,亦名斗建。若遇闰月,其月内无中气,戌时斗杓指于两辰之间。
○雨夹雪雨者,气之升而云之致也;雪者,雨之凝而寒极之致也。其雨雪相杂而下者,云有高低之故,低成雨而高成雪也。
○气候集解夫七十二候,吕不韦载于《吕氏春秋》,汉儒入于《礼记 月令》,与六经同传不朽。后魏载之于历,欲民皆知以验气序,然其禽兽草木,多生北方。盖以汉前之儒,皆江北者也,故江南老师宿儒,亦难尽识。况陈氵皓之注,多为谬说;而康成、颖达,亦有讹处。予因是广取诸家之说,并《说文》、《埤雅》诸书,而又询之农牧,似得所归,然后并将二十四气释之于稿,以俟博识者鉴焉。立春,正月节。立,建始也;五行之气,往者过,来者续,于此而春木之气始至,故谓之立也;立夏、秋、冬同。东风解冻,冻结于冬,遇春风而解散,不曰春而曰东者,《吕氏春秋》曰:“东方属木。”木,火母也,火气温,故解冻。“蛰虫始振”;蛰,藏也;振,动也;蛰藏之虫,因气至而皆苏动之矣。鲍氏曰:“动而未出,至二月乃大惊而走也。”“鱼陟负冰”;陟,升也;鱼当盛寒,伏水底而逐暖,至正月阳气至,则上游而近冰,故曰负。
雨水,正月中。天一生水,春始属木,然生木者必水也,故立春后继之雨水,且东风既解冻,则散而为雨水矣。“獭祭鱼”。獭一名水狗,贼鱼者也;祭鱼,取鱼以祭天也;所谓豺獭之报本,岁始而鱼上游,则獭初取以祭。徐氏曰:“獭祭圆铺,圆者,水象也;豺祭方铺,方者,金象也。”“候雁北”。雁,知时之鸟,热归塞北,寒来江南,沙漠乃其居也;孟春阳气既达,候雁自彭蠡而北矣。草木萌动,天地之气交而为泰,故草木萌生发动矣。
惊蛰,二月节。《夏小正》曰:“正月启蛰。”言发蛰也,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桃始华”。桃,果名,花色红,是月始开。“仓庚鸣”。庚,亦作,黄鹂也,《诗》所谓“有鸣仓庚”是也。《章龟经》曰:“仓,清也;庚,新也。感春阳清新之气而初出,故名。”其名最多:《诗》曰“黄鸟”,齐人谓之“搏黍”,又谓之“黄袍”,僧家谓之“金衣公子”,其色B18111111黄,又名“B18黄”,谚曰:“黄栗留黄莺”,莺儿皆一种也。“鹰化为鸠”。鹰,蛰鸟也,鹞之属;鸠,即今之布谷。《章龟经》曰:“仲春之时,林木茂盛,又喙尚柔,不能捕鸟,瞪目忍饥,如痴而化,故名曰鸠。”《王制》曰:“鸠化为鹰,秋时也。”此言鹰化为鸠,春时也。以生育肃杀气盛,故鸷鸟感之而变耳。孔氏曰:“化者,反归旧形之谓。”故鹰化为鸠,鸠复化为鹰,如田鼠化为β,则β又化为田鼠;若“腐草为萤”,“雉为蜃”,“爵为蛤”,皆不言化,是不再复本形者也。
春分,二月中。分者,半也;此当九十日之半,故谓之分,秋同义;夏冬不言分者,盖天地间二气而已。方氏曰:“阳生于子,终于午,至卯而中分,故春为阳中。”而仲月之节为春分,正阴阳适中,故昼夜无长短云。玄鸟至,玄鸟,燕也,高诱曰:“春分而来,秋分而去也。”“雷乃发声”。阴阳相薄为雷,至此,四阳渐盛,犹有阴焉,则相薄乃发声矣;乃者,《韵会》曰:“象气出之难也。”注疏曰:“发,犹出也。”“始电”。电,阳光也;四阳盛长,值气泄时而光生焉。故《历解》曰:“凡声,阳也;光,亦阳也。《易》曰:“雷电合而章。”《公羊传》又曰:“电者,雷光。”是也,徐氏曰:“雷阳,电阴。”非也。盖盛夏无雷之时,电亦有之,可见矣。
清明,三月节。按《国语》曰“时有八风”。历独指清明风为三月节,此风属巽故也;万物齐乎巽,物至此时,皆以洁齐而清明矣。“桐始华”。桐,木名,有三种:华而不实者曰白桐,《尔雅》所谓“荣桐木”是也;皮青而结实者曰梧桐,一曰青桐,《淮南子》曰“梧桐断角”是也。生于山冈;子大而有油者曰油桐,《毛诗》所谓“梧桐不生山冈”者是也。今始华者,乃白桐耳。按《埤雅》,桐木知日月闰年,每一枝生十二叶,闰则生十三叶,与天地合气者也。今造琴瑟者,以花桐木,是知桐为白桐也。“田鼠化为β”。按《尔雅》注曰:“<鼠石>鼠,形大如鼠,头似免,尾有毛,青黄色,好在田中食粟豆,谓之田鼠。”《本草》《素问》曰:“β,鹑也,似鸽而小。”今《说文》注β曰:“牟母。”盖青州呼鹌鹑为牟母。鲍氏曰:“鼠,阴类;β,阳类;阳气盛,故化为β。”盖阴为阳所化也。“虹始见”。虹,虹也。《诗》所谓“くぐ”,俗谓之也。注疏曰:“是阴阳交会之气。”故先儒以为云薄漏日,日照雨滴,则虹生焉。今以水巽日,自侧视之,则晕为虹。朱子曰:“日与雨交,倏然成质,阴阳不当交而交者,天地淫气也。”虹为雄,色赤白;为雌,色青白。然二字皆从虫,《说文》曰:“似くぐ状。”诸书又云:尝见虹入溪饮水,其首如驴。恐天地间亦有此种物也,但虹气似之,借名也。
谷雨,三月中。自雨水后,土膏脉动,今又雨其谷于水也。雨读作去声,如“雨我公田”之雨,盖谷以此时播种,自上而下也。故《说文》云:雨本去声。今风雨之雨在上声,雨下之雨在去声也。“萍始生”。萍,水草也,与水相萍,故曰萍;漂流随风,故又曰漂。《历解》曰:“萍,阴物,静以承阳也。”“鸣鸠拂其羽”。鸠,即鹰所化者,布谷也;拂,过击也。《本草》云:“拂羽飞而翼拍,其身气使然也。”盖当三月之时,趋农急矣,鸠乃追逐而鸣,鼓羽直刺上飞,故俗称布谷。“戴胜降于桑”。戴胜,一名戴{任鸟}。《尔雅》注曰:“头上有胜毛,此时恒在于桑。”盖蚕将生之候矣;言降者,重之,若天而下,亦气使之然也。
立夏,四月节。立字解见春;夏,假也,物至此时皆假大也。“蝼蝈鸣”。蝼蝈,小虫,生穴土中,好夜出,今人谓之土狗是也,一名蝼蛄,一名硕鼠,一名B19,各地方言之不同也。《淮南子》曰:“蝼蝈鸣,丘寅出。”阴气始而二物应之。《夏小正》“三月B19则鸣”是也。且有五能,不能成一技:飞不能过屋,缘不能穷木,泅不能渡谷,穴不能复身,走不能先人,故《说文》称<鼠石>为五技之鼠。《古今注》又以蝼名<鼠石>鼠可知。《埤雅》《本草》俱以为臭虫。陆德明、郑康成以为蛙,皆非也。“蚯蚓出”。蚯蚓,即地龙也。《历解》曰:“阴而屈者,乘阳而伸见也。”“王瓜生”。《图经》云:王瓜处处有之,生平野、田宅及墙垣,叶似栝楼,乌药,圆无丫缺,有毛如刺,蔓生,五月开黄花,花下结子如弹丸,生青熟赤,根似葛,细而多糁,又名土瓜,一名落鸦瓜,今药中所用也。《礼记》郑玄注曰:“即萆挈。”《本草》作菝葜,陶隐居以辨其谬,谓菝葜自有本条,殊不知瓜亦自有本条。先儒当时如不检书而谩言者,可笑。
小满,四月中。小满者,物至于此,小得盈满。“苦菜秀”。《埤雅》以荼为苦菜。《毛诗》曰:“谁谓荼苦?”是也。鲍氏曰:“感火之气而苦味成。”《尔雅》曰:“不荣而实者谓之秀,荣而不实者谓之英,”此苦莱宜言英也。蔡邕《月令》以谓苦荬菜。非。“靡草死”。郑康成、鲍景翔皆云:靡草,葶苈之属。《礼记》注曰:“草之枝叶而靡细者。”方氏曰:“凡物感阳而生者,则强而立;感阴而生者,则柔而靡。”谓之靡草,则至阴之所生也,故不胜至阳而死。“麦秋至”。秋者,百谷成熟之时,此于时虽夏,于麦则秋,故云麦秋也。芒种,五月节。谓有芒之种,谷可稼种矣。“螳螂生”。螳螂,草虫也,饮风食露,感一阴之气而生,能捕蝉而食,故又名杀虫;曰天马,言其飞捷如马也;曰斧虫,以前二足如斧也;尚名不一,各随其地而称之;深秋生子于林木间,一壳百子,至此时,则破壳而出,药中桑螵蛸是也。“贝始鸣”,贝,百劳也,《本草》作博劳。朱子《孟》注曰:“博劳,恶声之鸟,盖枭类也。”曹子建《恶鸟论》:百劳以五月鸣,其声贝々然,故以之立名,似俗称浊温。故《埤雅》禽经注云:百劳不能翱翔,直飞而已。《毛诗》曰:“七月鸣贝。”盖周七月,夏五月也。“反舌无声”。诸书以为百舌鸟,以其能反复其舌,故名。特注疏以为暇麻。盖蛙属之舌尖向内,故名之。今辨其非者,以其此时正鸣,不知失考也。《易通卦验》、《丹铅余录》俱即名为虾麻,无声,若以五月正鸣,殊不知初旬见形后,形亦藏矣。陈氏曰:螳螂、贝皆阴类,感微阴而或生或鸣;反舌感阳而发,遇微阴而无声也。
夏至,五月中。《韵会》曰:“夏,假也。至,极也。”万物于此,皆假大而至极也。“鹿角解”。鹿形小,山兽也,属阳,角支向前,与黄牛一同;糜,形大,泽兽也,属阴,角支向后,与水牛一同。夏至一阴生,感阴气而鹿角解。解,角退落也;冬至一阳生,糜感阳气而角解矣,是夏至阳之极,冬至阴之极也。“蜩始鸣”,蜩,蝉之大而黑色者,蜣螂脱壳而成,雄者能鸣,雌者无声,今俗称知了是也。按蝉乃总名,鸣于夏者曰蜩,即庄子云“蟪蛄不知春秋者”是也。盖蟪蛄夏蝉,故不知春秋;鸣于秋者曰寒蜩,即楚辞所谓寒づ也。故《风土记》曰:蟪蛄鸣朝。寒づ鸣夕。今秋初夕阳之际,小而绿色声急疾者,俗称都了是也。故《埤雅》各释其义。然此物生于盛阳,感阴而鸣。“半夏生”。半夏,药名,居夏之半而生,故名。
小暑,六月节。《说文》曰:“暑,热也。”就热之中,分为大小:月初为小,月中为大。今则热气犹小也。“温风至”。至,极也,温热之风,至此而极矣。“蟋蟀居壁”,一名蛩,一名蜻ㄇ,即今之促织也。《礼记》注曰:“生土中,此时羽翼稍成,居穴之壁,至七月则远飞而在野矣。”盖肃杀之气,初生则在穴,感之深则在野而斗。“鹰始挚”。挚,搏击也。应氏曰:“杀气未肃。”鸷猛之鸟,始习于击,迎杀气也。
大暑,六月中。解见小暑。“腐草为萤”,曰丹良、曰丹鸟、曰夜光、曰宵烛,皆萤之别名。离明之极则幽阴,至微之物亦化而为明也。《毛诗》曰:“熠耀宵行”,另一种也,形如米虫,尾亦有火,不言化者,不复原形,解见前。“土润溽暑”。溽,湿也,土之气润,故蒸郁而为湿暑,俗称龌龊热是也。“大雨时行”,前候湿暑之气蒸郁,今候则大雨时行以退暑也。
立秋,七月节。立字解见春。秋,挚也,物于此而{秋手}敛也。“凉风至。西方凄清之风曰凉风,温变而凉气始肃也。《周语》曰:火见而清风戒寒是也。“白露降”。大雨之后,清凉风来,而天气下降,茫茫而白者,尚未凝珠,故曰白露降,示秋金之白色也。“寒蝉鸣。”。寒蝉,《尔雅》曰:寒づ,蝉小而青紫者。马氏曰:“物生于暑者,其声变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