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世宗宝训

  上谕辅臣曰今日朕阅各衙门奏牍见礼部一<锍-釒>为乞恩旌表孝行事朕阅之再三甚为叹其成<釒微>天性如此不但下民难之而朕亦不能生尽其餋亡又尽其哀深可旌表但该部意谓宗支与庶民不同今后不许请立牌坊只照例赐敕奖谕朕复思之宗□既与庶民不同若止赐敕为奖似反不及士民也在坊牌委不可立朕欲定为制今后有孝行实迹等项应旌奖者许亲王奏来若系亲王则令抚按官奏来仍行勘明写敕遣官赍持往谕并赐以银叚羊酒庶得扬其善行以风动诸亲卿等议看可否如可朕欲亲撰敕文仍赖卿调润行如今年终日多事务便回具帖子来于是大学士杨一清等请即降旨传行报可
  ○嘉靖七年七月丙戌以
  章圣皇太后加上尊号颁诏天下辅臣拟上推恩条例
  上览之曰
  圣母尊上称号已有
  累朝旧制颁降推恩之条但我宗亲不得异于臣民非睦族亲亲之意今欲除诏内载有关于宗□者其亲王各写书并加以金帛示朕惇睦之意王府结亲者其子弟仕官不许选任京职此岂亲亲睦族之道且今诗礼故家衣冠世族俱不敢于王府结亲恐为子孙之累故各处王府夫人仪宾市井白丁田野愚夫一例滥选家教不端守身不律非惟不能导引宗室为善反纵其为非于犯宪典此例
  祖训大明集礼大明律令俱无开载不知是何年臣下建白准行然成化年间已前多不拘至弘治十三年各衙明纂修问刑条例载入其间遂为定例不敢复犯甚非帝王正大公平之体其议更之辅臣杨一清等因复拟加恩宗室二条请增入末一条之前
  上亲为改定一宗室节年因事减革住□禄粮者除败伦伤化打死人命重情其余诏书到日全革者准□一半减去一分二分者俱准照旧全□以资餋赡一近年事例官员军民之家有女为王妃夫人子为仪宾者其子弟仕官俱不选任京职似非帝王亲亲睦族之道吏礼二部便会查前例果系
  祖宗典章该载照旧遵行若系先年臣下因事建白准行者具奏革去以存公平正大之体
  ○嘉靖九年六月辛巳礼部覆丰林王台瀚所奏处宗室四事一崇辅导二兴学校三定子女四均人役
  上以定子女一事所拟未一令再议余三事悉依拟已礼部复条为三目以上
  上疑未决乃自为书赐诸王欲将朝廷皇子自第二子皆封郡王亲王第二子皆封镇国将军余各减一等书成未发以示大学士张璁璁言诸王封爵原有定制恐一旦减降有失亲睦之道以臣愚计莫若量减禄而不降封郡王以下凡全□俸米者照依京官事例米钞或四六或中半折□其见有米钞兼□者亦量为递减以示樽节
  上以其事重俟从容审处不果行
  ○十一月甲申颁
  圣母女训于各王府赐肃王书曰朕惟政分内外教亦别途矧天子至于卿大夫士之有位者尤当致慎焉朕
  圣母章圣慈仁皇太后以懿哲之资上配朕
  皇考恭睿献皇帝仁明之圣当时化隆一国朕承庆荫乃仰荷
  天命入嗣
  皇祖丕图皆由我
  皇考
  圣母餋育教诲之所致也近思
  圣母尝作女训一书可以辅朕
  高皇后之传
  文皇后之内训而范将来已恭成帙谨奉一部以备曾叔祖之览焉惟曾叔祖亮之余王府文同
  ○嘉靖十八年二月乙丑赵王厚煜迎
  驾于磁州入见行殿
  上谕劳之曰王远来迎迓首先致敬忠诚备至朕甚喜悦明日遣英国公张溶礼部尚书严嵩送王还国及
  驾出王境复赐书谕王曰朕躬诣承天府恭视
  显陵
  二亲计实惟万世之图道经王国王屡请越境迎候朝见又屡奏以途路长远请慎起居又遣内外辅导官迎慰具悉王忠敬勤诚爱朕至意深用嘉悦但行途匆匆莫举宴酬之礼已敕户部岁加禄米三百石并有微物以赐用鉴朕意特兹谕答王益加忠敬亲贤务学勤以教家诚以修身庶保令誉于克终用式藩屏以光世德惟王其钦诚朕谕其后唐王汝训王郑王徽王楚王周世孙各朝
  上皆礼之有差
  裁恩泽
  ○嘉靖六年十一月甲午大学士杨一清言近畿八府土田多为各监局及岁畹势豪之家请讨乞行禁绝
  上曰卿等所奏深合朕意近年里八府地方多有被奸人将军民徵粮地土投献于势要之家朦胧奏讨作为庄田侵占强夺捶挞逼取地租虽节经奏诉委官勘断终不明白民既失其常产何所恃以为命逼迫逃窜者实多京畿如此在外可知便着户部差侍郎一员科道各差风宪公直官一员领敕前去各该地方踏看不问王亲势要除已赏有田土足勾的不动但系泛滥乞讨及额外多占侵夺民产曾经奏诉的查吊籍册再勘是实都退与军民照旧管业各项草场亦有将军地土混占致令失业一体清查断理在外地方都行与各该巡按御史委官查勘各王府及功臣之家除
  祖宗朝钦赐有文籍册可质证的不动但系近年乞讨及多余侵占的都给还军民住种纳粮当差各处势要官员亦有将军民世业指作无粮<扌勉>荒地土及将系官山埸湖荡草涂等项势嘱官司夺为已有都要清出从公处置僧寺田土小民与他耕种租粮本轻多被官豪违例典买倚势兼并田连阡陌料取重租甚至将僧舍屋宇占为住居也要查明改正事完各另造册回报户部职司人民务要从实查考以称朕恤民固本之意承委官员如有畏避权势不行从公勘报的指实参来究治
  ○十二月甲寅科道官勘上驸马邬景和所请地土当分给原主部覆请从其言
  上谕辅臣曰户部覆勘明地土其地原经我
  皇祖考赏与皇亲之家见有郭钦承种而邬景和不该奏讨其时户部也该执奏朕又不知今思似夺
  祖宗之恩以快近戚者朕欲将此拨还钦另查无碍者与景和又思之如此不无多占民地今可依勘官分给似亦好卿等看了票来
  ○嘉靖七年九月辛卯
  皇后父泰和伯陈万言<锍-釒>请令妻冀氏入宫视
  皇后疾
  上不许谕辅臣曰万言意朕知久矣彼数以此令内官付宫人乞奏云中宫不安也不要我每进去看看以未得遂故有此奏彼以为朕无仁义耳朕惟外戚自古来有入宫禁假以视病为言多有窥伺朝廷者在彼为得计在其君为堕计也朕奉
  天命嗣守
  祖宗鸿基惟亲其贤图善治耳皇亲戚里未尝宠爱以致彼之如此也皇后作配朕躬良医妙药岂无治病之具何谓不见亲人不能得好况妇人以夫家为家又我
  圣母慈爱皇后未见多也今疾虽未可岂缘此也内禁是
  祖宗宫掖之地朕不敢狥私纵外戚深入乃降旨谕万言曰宫禁严密非外人所得出入朕虽笃念亲亲实不敢背违
  祖宗典制皇后患病已令医用心调治岂必得见亲人方可痊愈所奏不允母复烦扰
  ○十月丁卯
  上谕辅臣曰近以内官萧敬病故伊名下韩锡等援例乞恩具奏司礼监官持奏朕曰随你每看来及将例来看朕惟成化弘治年间虽有如此者我
  祖宗未著为定例朕先于扶安等亦有行者亦是不能审察朕惟人臣之事君生既与之禄米死有祭葬所待之恩未为甚轻而亦有不知图报如草木者又加如是之滥与恐非体面所宜本内票子乃是司礼监官擅拟祥特与卿等□议可革之否勿得畏避票来看待张少傅事毕回来同奏
  ○嘉靖八年四月甲戌户部以勋戚家冒滥庄田数多覆侍郎王軏奏请申明诏例不许分外奏求其已经钦赏有成命者仍与管业中有世远秩降或非一派相传者量存三之一以为墓祭之费余皆入官以备边储
  上然之因谕曰已赏田土亦宜查明有分外强占者俱给原主自今勋戚大臣务各安分以保禄位不许妄行陈乞
  ○九月癸丑故皇亲安昌伯钱承宗妻为庶长男维垣奏请袭爵部覆故事无外戚累世袭封之例
  上深然其言曰外戚封爵实非古道我
  皇祖定制公矦重爵止许加之军功外戚之封出自后世非可为据今爵秩日冗禄粮日增深为可虑且使无功者坐享重职非古帝王报功之典朕甚不敢近诸臣有建议及此者无非爱国之心卿等其即会府部院寺科道等官从公议处以闻既而议上外戚有军功者独魏定二公彭城惠安二伯余并当革袭得旨外戚封爵既无古典原非
  祖制魏定彭城惠安既有军功其袭封如故余以戚里滥膺封爵名器既轻人不知劝固常裁革念系
  先朝恩命及今已封姑与终身子孙俱不许承袭著为令
  ○嘉靖九年正月壬子驸马都尉谢诏陈乞于近地列肆召□如皇亲例
  上不许曰皇亲列肆以渔民利在法所当革诏国亲臣固宜读书遵礼奉公家典宪岂可效尤牟利所请不允
  ○嘉靖十七年三月庚子先是唐王宇温以文城王袭爵得追封父恭靖王为唐恭王已而复请加封其弟镇国将军为郡王妹县主为郡主
  上以加封非
  祖宗旧制不许仍敕礼部自今陈乞者皆不得滥引毙事依违具奏
  辨学术
  ○嘉靖元年十月乙未礼科给事中章侨言三代以下论正学者莫宋儒朱熹近有倡为异说以坏人心者宜行禁革
  上曰
  祖宗表章六经颁赐敕谕正欲崇正学迪正道端士习育真才以成正大光明之业百余年间人材浑厚文体纯雅近年士习多诡异文体务艰险所伤治化匪细自今教人取士一依程朱之言不许妄为叛经背道之书私自传刻紊乱正学
  ○嘉靖六年二月甲戌
  上观宋儒朱熹著南剑州尤溪县学明伦堂铭自得有述一篇内云今世降理微人欲炽盛无怪彼之附和者但可惜者师生兄弟朋友或一气而分或交以为友亦有不同焉少师杨一清为乔宇之师宇受学于一清有年矣一旦被势利之逼则师之言不从矣桂华为少保桂萼之兄则弟不亲矣湛若水为尚书方献夫之友则友而疏矣吁信势利夺人之速可垂世戒于是一清言乔宇之不听臣言湛若水背献夫之论是诚然矣若桂华能持正论且闻萼之学多自其兄启之未可尽非也
上曰朕阅大典有得而述因叹兄弟邪正殊途桂华桂萼之如此方鹏方凤之如彼吁嗟之余扬抑不平近日多事未暇检牍依卿言朕将原稿更之
○嘉靖八年二月甲戌
  上谕辅臣杨一清曰今日朕以去岁卿奏以萼可同事朕已许于朝觐事毕行已其吏部重任须用一堪之者献夫何如又王守仁窃负儒名实无方正之学至于江西之事彼甚不忠观其胜负以为背向彼见我
  皇兄亲征知宸濠必为所擒故乃同文定举事实文定当功之首但守仁其时官在上耳且如擒宸濠于南直隶地方却去原地杀人至今孰不知其纵恣前日两广之处见彼蛮寇固防却屈为招抚损我威武甚矣乃于八寨而纵戮之以此看来势之固而有备者则不问其为罪之首从轻重一于抚之否则乘机而杀戮自云奇功是人心而否哉况崇事禅学好尚鬼异尤非圣门之徒是可用乎卿等何坚于庇护可独密言之勿以近日攻密谕为非而忌
  ○十月丙午南京吏部尚书湛若水进所纂二礼经传测大略以曲礼仪礼为经礼记为传礼部尚书夏言谓其立论与孔子之言相戾
  上曰既戾孔子之言何以传示后学罢其书不省
  辟邪
  ○嘉靖六年七月乙巳
  上谕辅臣曰朕思每年初度该衙门援例请于朝天等宫寺建斋以为祈寿福者夫人君欲寿非事斋醮以能致之果能敬事
  上天凡所戕身伐命之事一切致谨焉则必得寿年长永奚可斋醮为事乎今欲将内三经厂外二寺凡遇景命初度一应斋事悉行革去止着朝天宫建斋醮如故其
  两宫景命等日皆照旧行夫革三厂二寺之斋者所谓省一分有一分之益之意存一宫之醮者盖仿春祈秋报之意朕此意欲言之已久而恐人讥朕偏尚特与卿等言之庶见崇正之意
  ○十二月壬子礼部尚书方献夫等言尼僧道姑有伤风化欲将见在者发回改嫁以广生聚年老者量给餋赡依亲居住其庵寺拆毁变卖敕赐尊经护敕等项追夺戒谕勋戚之家不得私度诏悉如其言献夫复言皇姑寺系
  祖宗敕建宜留之以安辑年老无依尼僧道姑
  上曰变卖庵寺如议行年老而贫者量给银餋赡各听其父兄亲党收之不必处之皇姑寺
  上复谕献夫曰昨霍韬言僧道无度牒者其令有司尽为查革自今永不开度及私创寺观庵院犯者罪无赦会江西提学副使徐一鸣以拆毁寺院被逮至京献夫乃与詹事霍韬少詹事主绾右佥都御史熊浃上<锍-釒>乞宥一鸣
  上不悦乃尽发其前后章<锍-釒>下大学士杨一清等票处因降谕曰礼部复说将皇姑寺留着安辑无依年老等项尼僧道姑且云此寺系
  祖宗敕建朕思此寺虽有敕建之名原非
  祖宗本意尼僧与僧道不同风俗之坏者甚之而尼僧寺与僧寺道观又不同朕于皇姑二字甚否也今因尚书桂萼奏禁约尼僧毁其寺宇已行了今若皇姑寺仍留是不去其根也余恐无可禁之前日旨出之日于后三四日不知何日哀奏
  两宫
  皇伯母差人谕朕曰皇姑乃
  孝宗朝所建似不可毁吾心不安尼僧逐日无处安身皇帝可遵吾言
  圣母亦差人谕朕曰闻皇帝有旨着拆毁尼寺吾甚不安其皇姑寺闻是
  孝宗时所建且其中佛像多若毁之恐不可尼僧逐出也无处安身可不必拆朕谨听讫未对意以为必是顽愚小人进以祸福之言故
  两宫皇太后一时传谕随即令回奏
  伯母云适奉
  慈谕以奉禁治尼僧事宜欲将皇姑寺留下以称
  伯考建造之意侄敢不将顺但尼僧有伤治化且于伊教有玷况此寺虽有
  皇伯考赐与敕建原非我
  皇伯考圣意所为不过请乞之耳今已令查处伏请
  圣慈鉴之安心忽虑而又差人回奏
  圣母同前但有
  伯母亦有传谕一句次日该朝
  圣母又谕朕云昨说拆寺一事恐不可动其中佛像作何处置况
  昭圣皇太后有谕皇帝何不从之吾今也要建一座寺或将此寺与我亦好朕闻即面奏曰近日因礼部臣奏要禁约僧尼寺已从其请
  两宫尊谕子敢不奉行但尼僧甚坏风俗若不先将皇姑寺首毁之余难禁约伏望
  圣母勿听非人之言福与祸惟天降之惟人所召岂释道能干乎有一等愚人深信故以惑奏子亦闻之
  两宫慈训皇帝不遵是为不孝反依外臣之言惟
  圣母察之
  圣母云随皇帝与大臣议行朕退思
  两宫尊意只是恐致灾也此寺中多皇亲内官供给信施而礼部必有请告之者夫方献夫等论救徐一鸣言不可罪之请查究黎鉴其一鸣系提调学校之官无指理此等事乃擅将古建寺观混同拆毁笞逐僧道是见为贼扰害地方巡按官坐视回护不得不言又江西比之京师就重轻之京师根本之地江西寺观以一鸣拆之为当京师反纵而回护此献夫等言之后先同否不待辨矣卿等加详票旨来一清等奏献夫等<锍-釒>词前后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