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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名臣奏议
上徽宗论求言之诏未及旧弼
陈 瓘
臣窃覩陛下近因日食诏许中外臣民实封言事天下之忠必自此而进矣然而求言之诏普逮于臣民而乞言之礼未加于黄耉窃虑耆德故老乆去朝廷或在谪籍或巳得谢忠于徇国意欲有言泛然应诏则非旧弼之体密贡封事则有彊聒之嫌若非圣问俯及隆谦示敬则黄耉之言或不乐告是以周家忠厚尊事黄耉秦穆改过复询黄髪诗书所载圣主之所宜行也愿因侧身惧变之时明示养老乞言之礼必有嘉谟来助初政格王正事无先于此伏望陛下上禀慈闱议而行之天下幸甚【元符三年三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徽宗乞罢编元祐臣僚章防
曽 肇
臣待罪右省伏见置局编元丰八年五月巳后至元祐九年四月十二日终应干臣僚章防及申请事件以给舍都司郎官兼领自绍圣二年冬置局至今巳及五年据本局人吏称巳编写一千九十册投进又各写浄册纳尚书省门下省讫见今书写枢宻院中书省浄册未曽申纳续准中书省送下章防约五百余件见编次臣以职事须至论列窃见祖宗以来臣僚所上章防未甞置局编写盖縁人臣指切朝政弹击臣下皆是忘身为国不顾后祸朝廷若有施行往往刋去姓名只作臣僚上言行出文字所以爱惜言事之人不欲暴露使招怨怒若一二编録传之无穷万一其人子孙见之必成深隙祖宗以来未甞编録意恐在此今所编録既非祖宗故事又有限定年月且元丰八年四月巳前上至国初元祐九年四月十二日巳后下至今日章防何为皆不编録而独编此十年章防耶臣所未谕臣愚欲乞指挥将见写枢宻院中书省浄册量留书吏立限催促修写了当外其续送到章防更不编録只送中书省上簿收管其余编节杂写人等并各放罢所贵朝廷事体均一不至多留人吏枉费请给【元符三年四月上时为中书舍人初绍圣二年十二月诏给舍都司官自元丰八年五月后至元祐九年四月十一日终应干臣寮章防及申请事件逐名编修写成册申纳三省后三日章子厚言三省巳得防编元祐以来臣寮章防及申请文字密院亦合编许将奏上乞便施行上从之置局凡五年至是始以肇言而罢】
上徽宗乞至诚终始纳諌 邹 浩
臣伏读虞书见舜命羣臣作股肱耳目而戒之曰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夫面从以成其违者是谀也后言以指其违者是谤也二者非事君之道也有虞之臣皆大贤岂不知之舜且以此戒焉是知拂心忤意非人臣之所乐在于人君有以导之而巳此帝舜之圣所以为万世法也臣愚切观陛下即位以来宪天聦明首辟言路旋因日食亟降诏书咸使纳忠无有忌讳言果当理欣然听从増秩赐官风动天下故虽踈远刍荛之贱莫不鼔舞遭遇思日罄竭以补初政之万一而况股肱耳目之寄又安有不尽其忠者乎帝舜之圣今复见于陛下然臣观唐太宗乃近古明君魏郑公且曰陛下贞观之初导人使諌三年以后见諌者恱而从之比一二年勉强受諌而终不平质以其详悉有据验太宗悟曰非公无能道此者人苦不自觉耳于是知纳諌固难而谨终尤为难也子思曰诚者物之终始也不诚无物伊尹曰终始惟一时乃日新彼太宗闻之而悟真大过人者顾不能持以至诚日新无敝使郑公不得而窥焉则其去舜也远矣陛下方稽古以御今如太宗之事亦愿取以为鉴以隆太平之伟绩臣又伏思上书之人所言不一其泛论大体指陈邪正如此者自可留之禁中以备观览至于陈述利害事干有司者即乞降付政府委官看详有可施行旋具闻奏此则圣诏之出不为空文施之国家固非小补唯陛下留听【元符三年四月上时为中书舍人】上徽宗乞法英宗旌赏直言 曽 肇
臣伏见陛下发德音下明诏使人直言无有所讳此尧稽众舜好问之盛德先王立谤木諌鼔诗人询于刍荛之谊也天下幸甚臣窃以谓陛下恻怛询访之诚心既巳形于号令则其于开导奬激使人乐于尽忠献纳亦须有术况诏书巳有其言可用朕则有赏之文则宜实其言以信天下臣伏闻治平四年英宗皇帝践祚之初即求直言寻又下诏上书人所陈政体时务材识出众者命官特加甄擢其次则赐诏书奬谕布衣即令有司召问条对有理量材録用当时咨谋劝诱如此其详至有朝上书暮召对者是以四方万里人人奋励争竭腹心唯恐在后神宗皇帝广览兼听片善必收寸长必録斟酌损益以修政事故熈宁元丰十九年间百度修举功崇业钜虽聦明睿智出于圣性亦虚心采纳羣言之助也臣愚伏愿陛下明谕辅臣讨寻治平四年之令举而行之其上书言事有合圣意者速加旌劝则远近闻之孰不感激智者效其计忠者献其诚陛下不出戸庭而海内之情毕闻于上不胜幸甚【元符三年上时为左正言】
上徽宗论太学生不当以言事殿举
邹 浩
臣准中书省刑房送到録黄一道为太学生张寅亮等妄言裁减皇太后园陵浮费各殿一举事臣寻观寅亮等所上书其言狂谬固当惩戒以示天下縁士大夫巳在选擢而详练滋乆者尤有不能体悉朝廷用意之深况山野一介布衣之贱乎陛下察其无知特从轻典又且追改屏出学押出门指挥则是寅亮等固已在所矜容矣止殿一举诚不为过但近年以来言路壅塞为时大弊自陛下劝奬开导始克通达世以相贺获仰太平今寅亮等若未免殿举窃恐自此以后人复畏避不敢献言天下之事无由周知亦圣政所当深虑者也传不云乎乌鸢之卵不毁而后凤凰集诽谤之罪不诛而后良言进臣愚亦愿陛下以此赦之而已所有録黄臣未敢签书行下【建中靖国元年三月上时为中书舍人】
上徽宗论太学生不当以言事殿举
上官均
臣闻圣人择狂夫之言好问至于刍荛者乐于闻善也诽谤之罪不诛者欲以来直言也盖君臣之势隔如霄壌进言直则有犯分之嫌持论髙则有出位之罪畏嫌避罪则爱身者熟视拱黙而不敢论矣政事有阙偷安固禄而不敢论则九重之奥万事之机安得闻欤贾山有言人主之威非特雷霆势重非特万钧开道而求諌和顔色而受之用其言而显其身士犹恐惧而不敢自尽况震之以威压之以重岂有不摧折者如此则人主不得闻其过失矣圣人知尽言之难也故赏諌臣以厉谀恱之臣贷狂直以开正直之路使工诵箴諌瞽诵诗諌公卿比諌士传言諌庶人谤于道商贾议于市所以集天下之善而成巍巍之功也自陛下即位之初开广言路虚怀开览择其可用者赐官増秩以奬其言四方之士欢欣鼔舞人人出其所长发其所蕴露章抗防几无虚日陛下神明天纵道术精微固所自得至于政事之臧否人臣之邪正法宫之奥纎悉洞照者殆亦收览众言之助也臣以为进士殿举比士大夫贬官非轻罚也张寅亮等踈愚狂瞽诚不识朝廷忌讳然志非怀邪比庶人谤于道可也今被之以重罚疑非陛下开广言路之意臣窃妄度陛下圣度容纳非加怒于无知之小臣特以其言有及执政之意言涉犯分故稍正刑罚以明上下之体然四方之远难以戸晓必以为陛下前日许中外之人得上封事既招其来又罪其言前日赏之今日罪之妄意朝廷有厌言之意自中人以下安宠顾利政事之有阙往往趦趄畏缩而不敢正议矣且加罪一二进士固未足惜窃恐沮直臣之气钳多士之口自此始矣臣以为狂言犯分贷而不罪其为害轻诛责贱士以沮直言其为害大臣愿陛下揆之圣心权其轻重更加矜容以称陛下初政之意以解四方之疑天下幸甚【建中靖国元年二月上时为给事中】
上徽宗乞养直臣以素 江公望
臣闻汉武帝杀人如薙草而汲黯数以直见不少降帝终下之黯在朝淮南之谋为寝一戆直之臣甚微而朝廷轻重系焉是以养之不可不隆听之不可不察去之不可不谨今朝廷以言得谴不过黜官去国而巳然未闻有汲黯之切直何也盖养之不素未必充其才既充其才遇之未必尽其礼礼或加厚听之未必察其情去之未必当其罪以人君之威逐一小臣不啻若怒飇之振槁翩翩然径逝矣而不知适以资防谄嗫嚅相贺之语也伤君之明丧臣之直无甚于此自昔人君之明广大度以优容虚诚心而延伫推内恕以假借忍难行而听纳所以养成人臣之直故其进諌也无首防之疑谋有批鳞直前之勇气事无不闻理无不尽上无过举下无逆情奸人破胆黠吏缩手民贼屏迹国狗希鸣蹇直之气日益尊矣故曰茍得其养无物不长茍失其养无物不消陛下德度宏愽出于天性羣臣进諌涉狂未甞诛戮复加优赉天下之士孰不欲为陛下尽忠况在言责者乎传曰兴王赏諌臣逸王罚之信斯言也然臣闻唐太宗贞观之时导人使諌三年之后諌者恱而从之又一二年勉强受諌而终不平盖受难堪之言常在于慷慨愿治之初必厌于翫习巳安之后汉武帝刚忍之主也而有容直之得唐太宗强明之君也而卒有怠惰之失相去逺矣惟陛下览焉【建中靖国元年五月上时为右司諌】
上徽宗乞辟众正之路开不讳之门
李 光
臣闻帝王之美莫大于询谋治安之时尤先于警戒歴观前世有为之君虽聦明有余而切直之言不絶于耳虽天下大治而几微之念不忘于怀恭惟陛下以睿智寛仁之资膺祖宗积累隆平之业劳心求治几三十年华夏乂安天地交泰符瑞之应史不絶书所谓太平盈成之期实在今日陛下所当忧勤宵旰虚巳以听纳羣臣所宜精白勉励夙夜以戒近嵗以来士大夫狃于因循安于宠禄谀佞成风至妄引荀卿有听从无諌诤之说以杜塞言路多士盈庭莫敢开说是陛下有容纳之德羣臣进拒絶之计朝政之阙失臣下之奸邪生民之利病海内之休戚何由尽闻乎古人有言堂上远于百里堂下远于千里门庭远于万里盖言壅隔之祸深也臣愚伏望陛下博延羣臣明诏天下辟众正之路开不讳之门使忠良蹇谔之士有所规益而谠言进倾邪谗巧之徒不壅塞而下情通实天下幸甚【宣和六年闰三月上时为司封员外郎王黼见其奏而恶之送吏部差知阳朔县】
上徽宗论学校谤伤事 许 翰
臣闻万人所聚必有公言传曰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大决所犯伤人必多是以监谤而衰周乱禁言而强秦亡无逸之训曰小人怨汝詈汝则皇自敬德不啻不敢含怒此防川而导之之术也昔者郑人游于乡校以议执政之善否或谓子产盍毁乡校子产曰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不善者则改之是吾师也毁之何为国家自王安石持矫拂世俗之说流弊至今其患可见陛下方将公听并观力矫此弊优容受纳务尽羣情前日宰相呉敏留李邦彦止是避嫌分谤因以镇抚士民而或者未达其心谓为力排公议或私相讥谤责臣不言臣谓但使朝廷德日以胜则此等疑论自当衰熄窃闻台臣论奏学校谤伤宰相等事臣恐陛下遂行其言则将使忠骾杜塞讥毁不闻朝廷蔽蒙复如前日此乱亡之机也不可不审伏望圣慈勿下其奏以来四方之言而通天下之志【靖康元年二月上时除御史中丞】
上钦宗乞官陈东还呉若旧职
余应求
臣仰惟陛下圣度如天容受忠谠之言未甞少拒虽舜之好问禹拜昌言不过是也又取其尤者而爵赏之导人使言凡有知识孰不竭愚毕虑以贡刍荛之万一哉近者太学生陈东首为忠言献之阙下皆国家大计人所难言奸佞恶之肆为浮言以误天听学官承指几欲屏斥非赖圣明献忠者身几危矣太学生呉若数上书议论不挠言事者以为鼓唱诸生是致朝廷亦行罢黜如此则何以来天下之言伏望睿断赐东一官还若职以昭陛下容受忠谠之心【靖康元年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钦宗乞官陈东 陈公辅
臣窃惟陛下临御之初诏求直言而太学诸生皆上封事陛下不倦听览又从而官之如张炳雷观是已古者听纳之君虽尧舜禹汤不能过也然诸生窃有疑焉以谓陈东之书远胜炳观陛下不官东而官此二人非唯诸生不平炳与观亦固厚顔矣臣窃思之陛下必谓东不当伏阙上书以致百姓纷乱夫东固未甞与百姓也李纲之罢东以忠义感奋恐其言不能上闻故率诸生伏阙争之不谓是日百姓亦来臣询之诸生皆曰方李邦彦等退朝百姓皆诟骂东与诸生力遏之既而百姓諠哗东皇恐忧惧面若死灰遽欲退避而百姓遮拥求出不得然则东岂有意率百姓为乱哉臣观东非唯学问淹该善论天下事亦忠诚奋发之士陛下若用之于朝必能有为议者又谓东书深诋李邦彦而大臣有庇邦彦者不欲陛下官之如是则陛下欲以公议用人大臣以私意沮之也安能免人之言哉臣愿陛下不惜一官以劝尽忠之士以慰太学诸生之心实天下幸甚臣职在言责茍有所闻不敢黙黙惟陛下察之【靖康元年上时为右司諌】
宋名臣奏议卷十九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二十
宋 赵汝愚 编
君道门
勤政
上真宗论勤政 韩 援
臣伏覩近诏举行转对在外文武羣臣未预次对者各许上章奏事此盖陛下克勤念虑旁采刍荛幅员之间蹈咏斯极伏惟陛下膺运图大握枢御极行一事必遵典礼发一言必访古今三载遏密之中过形哀毁万机听览之后未尝怠遑每春泽稍愆宿麦未秀必亲临祠观备荐萧芗减御膳以焦劳走使车而旁午并祷羣望尽降五刑昭感上穹必获嘉应虽有祲沴安能为灾然臣輙以葑菲窥测苍昊退循僣越难避鼎镬死罪近者微有亢旱颇伤稼政天其或者得无以太祖太宗二圣在天陛下春秋鼎盛兆民乐业万国来王万一圣心忽生骄佚故暂加灾眚以儆睿聦昔魏徴对唐太宗曰贞观之初闻善若惊五六年间犹恱以从谏自兹厥后渐恶直言此盖讥其渐怠于政也则知勤俭难守骄佚易生人之常情也宗开元十五年以后深居髙视倦于临御内宠嫔嫱外事征伐连起诏狱无辜诛夷遂至大盗猖獗中原板荡盖亦升平之后骄怠致然也臣伏覩先帝福祚延洪享国长乆孜孜勤俭未尝一日旷于万机自端拱以来益励精为理臣尝权盐鐡判官得与本使上殿奏事一日先帝从容谓臣等曰大凡于职不可不勤朕毎见殿庭兵卒能剰扫一席地剰汲一瓶水必记其姓字夫如是则有以见先帝勤劳庶政片善无遗愿陛下守太祖之丕图遵太宗之遗训兢兢业业无怠无荒臣又闻之图治者在乎远佞人杜谗口书曰圣谗说殄行震惊朕师诗曰取彼谗人投畀豺虎臣观今日朝廷自公相以下悉皆方正无邪佞之徒然事生隐微宜防未兆以陛下聦明神智必无骄佚之虞然愿罔倦烛幽勿使小人乘间而进日谨一日虽休勿休居安虑危在治防乱则天下幸甚【咸平三年十二月上时知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