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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名臣奏议
上仁宗乞不罪王起上言虚妄
赵 抃
臣伏覩圣防下御史台根勘太常博士秘阁校理王起虚妄上言定州夜防掷塼瓦等事见追禁鞫问次臣尝闻太宗皇帝朝有雍丘县尉武程上疏愿减后宫嫔嫱太宗谓宰臣曰武程疎逺小臣不知宫闱中事内庭给使不过三百人皆有掌执不可去者卿等故合知之时李昉奏武程妄陈狂瞽宜行黜削以惩之太宗曰朕曷尝以言罪人但念其不知耳终不加罪今起志在忧国用心无他若縁此获谴臣恐中外臣僚人人缄黙虽有机宻急速大事谁敢复措一词言路榛塞由此始矣伏望陛下上念太宗皇帝不罪言事者之诚恕起之罪以广睿聴有益圣仁若然则尧采诽谤舜达聪明禹拜昌言汉诏不讳不独称美于前世矣【至和二年四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英宗乞诏中外咸上封事 吕 诲
臣恭惟圣徳践祚之初临朝听防搢绅懽忭中外同庆方天下延颈倾耳仰奉新政宜有讲求以厌羣望窃以章圣皇帝御正殿之二日诏羣臣直言抗疏自古求治之君未有如是之切也有以知开辟言路诚邦国之首务矣陛下承先帝仁明之治万机无阙臣尚虑四方幽逺明有未烛百执因循事或过举在继述之体所系尤重臣欲乞陛下特降明诏俾中外臣僚咸上封事指陈朝政之阙失时务之利害采择善言恢张治道则下情无壅圣聦日广昌明盛业自此而始羣心庆赖不胜大幸【治平元年上时同知谏院】
上神宗乞令侍从台阁条对当今急务
刘 述
【治平四年闰三月二十二日诏曰朕以菲徳承至尊托于公卿兆民之上惟治忽在朕躬夙夜兢兢上思有以奉天命下念所以修政事之统愧不敏明未烛厥理夫开言路通上下之志欲治之主所同趣也其布告内外文武羣臣若知见思虑之所及至于朝之阙政国之要务边防戎事之得失郡县民情之利害各令直言抗疏以闻无有所隠言若适用亦以得人观其器能当从甄擢风尔文武其各体朕兹令之非徒下也】
臣伏覩近降诏敕许内外文武羣臣直言朝之阙政国之要务边防戎事之得失郡县民情之利害此诚陛下悉心求治虚已待人图新庶政之急先也天下幸甚臣窃思之内外文武职官固多英俊之士其间论议或有可取然不若侍从台阁乃天下贤才之所聚也臣欲乞特降圣防取当今之急务问以所宜令两制两省及馆阁臣僚一一条对既以究其利病亦以见其器能内外诸处奏到文字就两制馆阁中择智识优长练达时务者三四人置局防详评议逐旋具事理于所属中书宻院参覆商量然后进呈取防施行所兾庶政交修下情尽达【治平四年闰三月上时为御史知杂事】
上神宗乞施行封事 司马光
臣伏以大舜举贤敷纳以言明试以功汉武帝详延特起之士待以不次之位终获其用威加胡越真宗皇帝总览羣臣章奏用其言而显其身以成咸平景徳之治凡察言所以知人知人所以立政自古及今其道一也今陛下即位之初首开言路令中外臣民皆得上封事海内欣欣咸毕精竭思以承休德若于此际能采其嘉谋举其贤材而用之则太平之基可指日而望也茍徒备外饰废其言而不用弃其人而不取则天下頽之事当何时而振起乎臣与张方平先受诏详定中外所上封事虽已尽心精简合于义理可施行者一一奏闻更望陛下择其精者决自圣意必令行之其有识虑稍出于众者愿陛下特赐召对面加询访考其虚实果有可采宻籍姓名遇有差遣随材受任俟其实有显效然后可以不次拔擢如此则嘉言罔攸伏野无遗贤矣【治平四年四月光得防同张方平详定内外官所上封事后上此奏时为御史中丞】
上神宗论听言之道未至者三
彭汝砺
臣闻之凡人莫难于争臣盖人君我之所天也能制祸福能制贵贱而有过则必正之人臣我之所委也非能轻重之非能荣辱之而有奸恶则必言之以至贱应至贵而言其所恶闻之过失以至孤敌至众而发其所隠之奸恶则危辱怨祸之至如归焉危辱怨祸不独其身亦及其子孙夫抱闗击柝乗田委吏皆可以成业而以傥来之名器舎去天下之至安而投不测之危祸背违众人之荣誉而兆无穷之怨恶则其身其计非为其家亦明矣陛下至诚恳恻愿治如臣不肖而优容假借慰藉之良厚则知陛下屈意于天下之贤虽古人不能过也听言之道有所未至者三盖有所疑有所易有所专此臣之所未喻而不敢讳匿者也臣闻之人君所以交于天地应于万物者无所不用其诚也在我者无所不用其诚则人之诚亦至焉臣窃闻陛下励精于事纎悉必躬而不能无疑心周尹言王中正事陛下疑以谓中正不能成就蜀中士大夫故尹言之然后知说者有以焉夫言国恩与乡里孰重必曰国恩重得于人君与得于人臣孰重必曰人君重违重而取欺天下之罪从所轻而取小人之誉臣子恐不敢如此臣伏思陛下于百官之中取六七人者为谏官御史使得察百官邪正辨天下利害而言之则必以其人为可信也以为可信则任之而不疑以为可疑则去之而不任既任之复疑之既疑之复任之非诚之至也盖上以疑待下则下亦以疑事上上下之志不交则不足以有成矣陛下所委者外台也今外台乞罢免黜逐者日夕不絶使陛下以意度之以为某人为某事言某事为某人言某人臣知有所不能徧臣非为尹辨恐陛下以是心待天下则贤才如尹者知有所不言矣臣所论多陛下宣谕及所戒饬者则知陛下之意不以不肖可恶而将告教之也臣虽巳铭刻然于义有所未安则其告之亦不敢后也盖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陛下知足以明天地辨足以雕万物圣敬日跻方登于尧舜而羣臣区区曽不足以髣髴于五帝之佐其何能仰望清光哉陛下归视收听退藏于深宫羣臣犹且缩栗震慑不敢以尽使以明为用则荧荧之火必不能为光矣臣毎见陛下之臣称陛下髙明博厚比于天地论之于古则贯穿歴世而不遗施之于今则周旋万事而无尽臣下知嗟叹而巳臣独有疑焉臣前论市易事蒙宣谕以谓不知本末臣诚山野未更于事然臣所以事陛下其严如天凡所欲言稽之古参之今听之民谋之士大夫反覆至于无不同然而后言少疑阙之十至于八九焉则于本末之际不敢言不知也陛下诚尽察之而少赐寛闲之燕使臣得指书于前而少容尽其区区之愚则臣之言必有以当圣心者盖天下之人散之则愚合之则智故曰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夫妇之愚非足以言于君子然有取焉以其有所长而巳不以其不足听而忘之也如臣闇未谕指数其言不善固不足道惟陛下以诚心待之则言有善于臣者有不得疑之矣臣尝言之曰是非在于众人当与众人共之利害系于天下当与天下共之盖虽人主有不得专也吕嘉问之奸欺险谀自大臣以至于仆圉之贱自朝廷以及四海之逺盖无不闻知所以爱怜而不忍去者独陛下而巳夫人君之于人臣固有所谓庸之者能有益于国而于民为损能有利于上而于民为害皆非先王之所庸也传曰民功曰庸则先王之所以庸之者以民为主而巳夫辟土地以彊国实府库以富国以今言之如所谓才也而孟子以为民贼况嘉问上欺陛下下欺于民实未有以益国羣臣言之愈切陛下持之愈固臣未知所谓也夫嘉问区区实不足数为陛下道然陛下以是待天下之士是害有甚于嘉问者陛下有不得知矣有所疑似乎不能毋意有所易似乎不能毋我有所专似乎不能毋固凡此皆非防臣所望于圣学也有所疑则忠信之士不至有所易则礼法之臣不勉有所专则正直之言不进忠信之士不至则所与者谲诈而巳礼法之臣不勉则所任非所严者矣正直之言不进则过有不得而知矣此不可不戒也臣闻之治国犹治疾不能望而知之闻而知之亦可矣不能闻而知之脉而知之亦可矣知疾在一支则治一支在一体则治一体以一支体为不足忧则嵗时日月之变外有传之内小有积而大四支百体病有不可胜治矣臣窃惟陛下刚健不惑日励精于事天下指日数月以望唐虞成周之太平今有为十年矣而事功未至于成就而其有加焉凡此疑皆言路不通之过也惟陛下加察【熈寜元年十一月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神宗论近嵗用言好同恶异
彭汝砺
臣伏以陛下自初改为今几十年损益赓续纷纷莫知所止条令数下使车结轨于道郡县之吏不能胜任言理财者几悉矣而公私之用愈屈于不足风俗雕德义陵夷浮虚刻核如无复有所惮也旱蝗水潦饥馑疾疫加之师旅逺方骚然不安矣此固陛下励精夙夜弥纶以臻厥成之时也臣愿陛下加谨焉毋忽于其动思所以安之于其烦思所以寛之于其易思所以难之于其薄思所以镇之于其贫思所以贷之此今日之至计也夫潜神于一堂而欲以周知四海之逺制法于一时而以施及万世之久夫岂一耳目手足之力哉惟在尽人谋而巳防臣浅陋实无益陛下毫发之事惟陛下益广言路以通下情下情通则忠谋日至而利害之迹邪正之实不得隠于天听矣盖事系于天下则当与天下共之事系于众人则当与众人共之非可以私也臣观朝廷近嵗用言之道同之则众誉之以为竒才为知治体而果用之异之则众愚之以为同俗为不知治体而果废之夫是非在理不在同异使同而有所附焉虽同乃所以为欺也异而有所取焉虽异乃所以为忠也夫上所好恶民之表也上惟同之为好则民亦以同为贵上惟异之为恶则民亦以异为贱人不能无贤不肖事不能无利害而人人雷同环合以可不可为一则将沮君子而为小人将饰罪而为功虚方欺而为实利方诈而为义末流之臣恐不可胜治矣陛下道济天下而智周乎万物嚬笑俛仰之间安抚四海之外羣臣防尘终何足以有益耶惟深为天下屈意聴纳以荅天变以同民忧幸甚【熈寜九年十一月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哲宗乞下求言诏书 司马光
臣闻周易天地交则为泰不交则为否君父天也臣民地也是故君降心以访问臣竭诚以献替则庶政修治邦家乂安君恶逆耳之言臣营便身之计则下情壅蔽众心离叛自生民以来未有不由斯道者也夫道犹歧路近差跬步逺失千里今皇帝陛下新临大寳徳性髙明太皇太后同防万几圣谟光大初发号令不可不谨斯乃治乱之岐途安危之所分也当以要切为先以琐细为后臣窃见近年以来风俗頽士大夫以偷合茍容为智以危言正论为狂是故下情蔽而不上通上恩壅而不下达闾阎愁苦痛心疾首而上不得知明主忧勤宵衣旰食而下无所诉公私两困盗贼巳繁犹赖上帝垂休嵗不大饥祖宗贻谋人无异志不然则天下之势可不为之寒心乎皆罪在羣臣而愚民无知往往怨归先帝此臣所以日夜愤痛焦心泣血不顾死亡思有开发于朝廷者也臣愚以为今日所宜先者莫若明下诏书广开言路不以有官无官之人应有知朝政阙失及民间疾苦者并许进实封状尽情极言仍颁下诸路州军于要閙处出榜晓示在京则于鼓院投下委主判官画时进入在外则于州军投下委长吏即日附逓奏闻皆不得取责副本彊有抑退其百姓无产业人虑有奸诈则责保知在奏取指挥放令逐便然后陛下于聴政之暇畧赐省览其义理精当者即施行其言而显擢其人其次取其所长舍其所短其狂愚鄙陋无可采取者报闻罢去亦不加罪如此则嘉言日进羣情无隠陛下虽深居九重四海之事如指诸掌举措施为惟陛下所欲乃治安之源太平之基也陛下若以臣言为可取伏乞决自圣意下学士院草诏书施行羣臣若有沮难者其人必有奸恶畏人指陈专欲壅蔽聦明此不可不察【元丰八年三月上时光初自洛入京太后遣内臣梁惟简问光所当先者光上此疏】
上哲宗论宋彭年等言事获罪乞速下求言
之诏 司马光
臣昨在京师伏防太皇太后不以臣愚疎无取遣使访以得失岂惟防臣有千载一遇之幸中外闻之踊跃相庆以为言路将开下情得以上通太平之期指日可待也当是时臣未暇备论天下之事先陈所急于三月三十日上言以近嵗风俗頽士大夫以偷合茍容为智以危言正论为狂致闾阎愁苦而上不得知明主忧勤而下无所诉公私两困盗贼巳繁宜下诏书不以有官无官之人有知朝政阙失及民间疾苦者并许进实封状鼓院检院州军长吏不得抑退其义理精当者行其言而显其人狂愚鄙陋者报闻罢去亦不之罪又于四月二十一日复上言皇帝陛下初即政于用人赏罚尤不可不当夫谏诤之臣人主之耳目也不可一日无之说命曰若跣弗视地厥足用伤设有人闭目而塞耳跣足而疾趋前遇险阻能无伤乎贾山有言人主之威非特雷霆也势重非特万钧也开道而求谏和顔色而受之用其言而显其身士犹恐惧而不敢自尽况震之以威压之以重乎顷者王安石秉政欲蔽先帝聦明专威福行私意由是深恶谏者过于仇讐严禁诽谤甚于贼盗是以天下之人以言为讳百姓愁苦无聊靡所控告致怨谤之语上及先帝臣尝痛心泣血思救其失是故首乞下诏开言路以通下情臣谓羣臣茍有肯进言者陛下必加褒擢以劝来者此乃古人市骏骨揖怒蛙之意也召诰曰王乃初服呜呼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贻哲命今皇帝新即位太皇太后初垂帘天下之人莫不属目倾耳臣自到西京以来朝夕伏听朝廷惟新之政以为必务明四目达四聦以发天下积年愤郁之志今开言路之诏既不闻颁于四方而太府少卿宋彭年言在京不可不并置三衙管军臣僚水部员外郎王谔乞令依保马先立条限均定逐年合买之数又乞令太学増置春秋博士使诸生肄业朝廷以非其本职而言各罚铜三十斤臣忽闻之怅然失图愤邑无巳臣非私于二人直为朝廷惜治体耳夫阿意箝口容身窃禄此小臣之利也威福在巳人不敢言此大臣之利也然民怨于下而不闻国家阽危而不知于陛下有何利哉彼宋彭年王谔臣素不识不知其人为贤为不肖但惜陛下临政之初而二臣首以言事获罪臣恐中外闻之忠臣解体直士挫气欲仕者敛冠藏之欲谏者咋舌相戒则上之聦明犹有所不照下之情伪犹有所不达太平之功尚未可期也宋彭年所言虽不识事体但当废而不行亦不宜加罪至如孔子作春秋为万世法王安石秉政辄黜之使不得与诸经并列于学官学者毋得习以为业王谔所言未至不当乃以越职为罪古者置谏鼓设谤木询于刍荛未闻有位于朝而以言事为越职者也若当职之人既不肯言不当职之人又不得言则以四海之广兆民之众其政治利病天子深居九重何由得闻之哉昨日进奏院逓到告身差臣知陈州然则臣自今于一州之外言及他事亦为越职何敢言矣今二臣之罚既不可追伏望陛下如臣前奏下诏不以有官无官当职不当职之人皆得进言择其可取者防加旌赏使天下之人知朝廷乐闻善言不恶论事无可取者寝而勿问庶几愿纳忠之人犹肯源源而来也臣禀赋愚戆文学政事皆出人下惟不识忌讳不阿权贵遇事妄言无所顾避以此荷知于累朝见称于众人若亦不得言则无所复用于圣世矣上孤太皇太后陛下下问之意下负防臣平生愿忠之心内自病悼死不瞑目【元丰八年五月上时新知陈州诏令过阙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