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名臣奏议

  穆宗尝问朕欲学经与史何先刑部侍郎薛放曰六经者圣人之言孔子所发明天人之极也史记道成败得失亦足以鉴然谬于是非非六经比穆宗曰吾闻学者白首不能通一经安得其要乎对曰论语六经之菁华也孝经人伦之本也汉时论语首立于学官光武令虎贲士皆习孝经元宗亲为注训盖人知孝慈则气感和乐也穆宗曰圣人以孝为至徳要道信然
  宋仁宗庆歴四年赵师民上劝讲箴曰若帝之元于稽古先将以其道格于皇天格天如何谨徽旧典惟圣时宪乃克尽善在帝宅中亮章温雅将以其文化成天下化成如何顺考正道席上之珎兹惟国寳天下有帝体元剏制非先圣之旧章不足以秉同文而执司契日中为市以熭四方非先圣之遗法不足以举大义而正国常帝度其身郁郁乎文彰礼施乐以副皇坟帝出其言穆穆厥声含仁吐义式谐羣情自天降祥我民既康不观于经惧先猷之寖忘四夷效命有严誓令不观于经虑大功之未定无以方隅之多事而谓经籍之宜息虞舜征苖诞敷文徳无谓宸居之至尊而忽右文之为贵西伯造周天经地纬无以陈久之可替乃谓迂阔而难行先哲之言虽无老成无讥鄙生之窭陋而畧愚儒之浅昧先师之谈不以人废无以世治之或殊而谓陈言之可侮商弼之谏事不师古无玩嵗月之其除而谓寸隂之巳速周王之戒惟日不足有以见世主之御图或万机纷然不酌于古道则风化有时而弗宣有以见人君之居极或百度差忒不断于古义则权制有时而弗克昔令王之经世必去害而称利眀主观其书可以効财成于万事昔贤臣之事君有谋猷而必陈明主观其书可以示轨度于羣伦正朝之上法宫之中非赞襄雅奥不足以兴嗜欲于清躬神丽之防光眀之处非啓廸深厚不足以立正事于古语是故可以上文可以立武可以奉天地可以为宗主匪止玩其辞而释其诂可以观道可以行仁可以对万物可以临兆人不止明其旧而知其新靖恭乙夜緫览羣书夫圣人之至徳何以加诸从容晏朝防绎微防非天下之至精孰能与此臣初闻始元之间儒风寖还待问之臣赐以清闲臣伏观永平之烈经术未缺羣儒议前称制以决桑干之后来自幽陵束髪右袵斯文有承金陵之君越于夷裔虽则讲习其文巳弊李唐之兴贤君挺生贞观初治开元既平东壁羣山儒风墨卿侍从之臣官有佳名在我太祖神武披攘亲驾辟雍真儒有光有赫太宗文武并运经臣师师以承帝问于穆真皇讲求多艺以其人文发为盛际陛下即位纂承天禄肇开贤扃以延儒服西临迩英北啓延义曕仰皇明弥纶圣智成天下之务昔游焉而穆清陈天下之谟顷于兹而讲肄帝坐甚明天章不秘愿以议道愿以出治下臣执经敢告中侍
  师民又尝讲诗如彼泉流奏曰水之初出喻王政之发顺行则通通故清洁逆乱则壅壅故浊败贤人用则王政通而世清平邪人进则王泽壅而世浊败幽王失道用邪黜正正不胜邪虽有善人不能为治亦将相牵而沦于污浊也帝曰水何以喻政对曰水者顺行而润下利万物故以喻政此于比兴义最大后讲论语问修文徳曰文者经天纬地之緫称君人之道抚之以仁制之以义接之以礼讲之以信皆是帝曰然其所先者无若信也曰信者天下之大本仁义礼乐皆必由之此实至道之要复问钻燧改火曰古之圣王举动必顺天时所以四时变火随木色近世渐务茍简以为非治具而遂废之至其万事皆不如古又问子夏子张所言交道孰胜曰圣哲之道含覆广大与天地参善者有以进徳恶者俾之改行子张之言为优他日读汉记问长安城众莫能知共推师民因陈自古都雍年世旧址所在若画诸掌帝恱曰何其所记如此
  嘉祐五年右司谏赵抃上言曰臣窃以人主之御天下也其聪明必欲广聦明广则祸福之鉴逺矣其尊威必欲重尊威重则上下之理明矣伏惟陛下承祖继宗体尧蹈舜睿圣仁厚固四海称颂之不暇何阙遗之有焉然臣备位谏垣朝虑夕思不敢循黙者庶防有补于未至万分之一耳夫易之吉凶诗之美刺礼之污隆乐之治乱春秋之善恶以至史汉之书先代得失存亡无不纪述今经筵侍讲者讲吉不讲凶讲治不讲乱侍读者读得不读失读存不读亡臣愚以谓陛下非所以广聦明之义也伏望发德音命经筵臣僚临文讲诵无隠讳至于吉凶治乱得失存亡之所由兆尤宜详究铺陈之使祸福之鉴日闻宗庙社稷无穷之福也夫帝王文章天子翰墨真圗书之秘寳实圣神之能事今夫辅弼左右之臣宦官近戚之家碑名挽词佛牓僧号或上求御制或仰觊宸翰咸出非望多遂其请臣愚以谓陛下非所以重尊威之道也伏望惜堂陛之崇秘奎壁之彩慎重命赐杜絶幸望上下之理从而益明朝廷中外莫大幸也二者惟陛下留神察焉臣无任激切纳忠待罪之至
  仁宗时王拱辰为学士承防帝于迩英阁置太经蓍草顾曰朕每阅此卿亦知其说乎拱辰具以对且曰愿陛下垂意六经旁采史策此不足学也
  英宗即位天章阁待制知谏院兼侍读司马光上奏曰臣伏覩讲筵所告报依干兴年故事讲论语读史记续奉圣防直来春臣闻傅说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又曰念终始典于学厥徳修罔觉然则学者帝王之首务不可忽也况今陛下初临大寳所宜朝夕延访群臣讲求先王之至道览观前世之成败以辅益圣徳缉熈大化不可但循近例以寒暑为辞如此使下情何以上通四方何以观望殆非所以广聦明宣令名也伏乞依前降圣防择日开讲筵
  治平元年光又奏曰臣伏覩讲筵所告报奉圣防令自九月初五日后逐日开讲筵至重阳节住讲将来开春别选日开讲筵臣窃以国家本设经筵欲以发明道谊禆益圣徳先帝时无事常开讲筵近嵗因圣体不安遂于端午及冬至以后盛暑盛寒之时权罢数月今陛下始初清明方宜锐精学问之时而五日开讲八日巳罢臣恐议者以为陛下非有意于求道但欲循故事备外饰而已群臣非有意于明道但欲塞职业求锡赉而已若果如此臣窃为朝廷羞之且陛下近増置诸宫教授仍下诏戒勗宗室使之向学傥陛下不以身先之则宗室安肯奉诏哉臣愚以为陛下若别有所为未暇开讲则且俟他时亦未为晚若既开讲筵则恐数日之间未宜遽罢
  光又奏曰臣伏覩经筵所讲说论语将毕窃以尚书者二帝三王嘉言要道尽在其中为政之成规稽古之先务也陛下新承大统留意万机欲求楷模莫盛于此臣不胜区区欲望陛下更以圣意裁酌将来论语既毕令讲说尚书
  二年光又上乞经筵访问防曰臣以驽朽得侍劝讲窃见陛下天性好学孜孜不倦然于经席之中未尝发言有所询问臣愚意陛下欲防群臣之短恐于应对之际仓猝失据不能开陈稠人之中受其愧怍此诚圣心仁恕之极群臣捐躯无以报塞然臣闻易曰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辨之论语曰疑思问中庸曰有弗问问之弗知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以此言之学非问辨无由发明今陛下若皆黙而识之不加询访虽为臣等踈浅之幸窃恐无以宣畅经防禆助圣性伏望陛下自今讲筵或有臣等讲解未尽之处乞赐诘问或虑一时记忆不能详备者许令退归讨论次日别具劄子敷奏庶防可以辅稽古之志成日新之益
  治平间起居注韩维上言曰臣幸得以史官侍左右记言动窃见每开迩英阁召近臣讲读经史陛下未尝一发徳音有所询问遂使执经者不得极其说秉笔者无所载其美巳事而退莫不俛黙有不自得之意臣窃惑之臣闻傅说有言王人求多闻惟以建事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盖治天下者必先于建事欲建事者莫重于师古欲师古者莫急于求多闻然则今之所谓讲筵者陛下之所以求多闻也尧舜圣帝必先稽古三代令王皆有师傅之官坐论道义尔后徳薄不能如古然至于欲治之主亦莫不以此为急汉髙祖初得天下感陆贾之言知不可以马上治之每奏新语篇篇称善光武数引公卿郎将讲论经理夜分乃寐唐太宗命学士杜如晦等十八人更直阁下降以温顔与之讨论经义此数君者岂乐勤苦而徇虚名哉诚以治天下之要莫不出此故功业隆于当时声名流于后世非其幸也其道以致之也朝廷自宰相以及羣司率以职事进退所言皆目前常务而又廹景晷不得详尽其理迩英阁者陛下燕闲之所也侍于侧者皆献纳论思之臣陈于前者非圣人之经则歴代之史也御燕闲则可以留漏刻之永对侍臣则可以极咨访之博论经史则可以穷仁义之道究祸败之原起而行之则上可以为尧舜三代之君下犹不失为汉髙光武唐太宗也然非从容降接则无以尽臣下之情非往复研究则无以见圣人之奥非力而行之则不足以追前古之治陛下于此三者似未尽之此臣所以不得不惑也至于群臣亦皆惑之议者以为陛下向在亮隂惟于咨决政事有不得巳而言耳其余可得而略也今礼制终毕臣下倾耳以听玉音语曰时然后言陛下之言此其时也臣虽不敏请秉笔以竢干冒天威臣无任惶惧战栗恳激之至
  张方平上言曰荀子曰圣王有百吾孰法焉欲观圣王之迹则于其粲然者矣禹汤有传政而不若周之政也非无善政也乆故也传者乆则论略近则论详当今之世而君必谈尧舜臣必称禹稷是迂儒拘生之论非适时济用者也伏以唐氏有天下三百年其间治乱得失详矣朝廷立国之纪典刑制度因于唐者也故观今之政唐氏最近臣以不敏忝职谏司思有以荐乙夜之亲程广观文之典学欲乞今后莭略唐书纪传中事迹令可施行有益治道者间録一两条上进伏乞万机之暇特赐开览善者可以为准的恶者可以为鉴戒兹亦贾谊错借秦以喻汉事之意也
  神宗初诏侍臣讲读监察御史唐淑问言王者之学不必分章句饰文辞稽古圣人治天下之道歴代致兴亡之由延登正人博访世务以求合先王则天下幸甚熈寜元年右正言供谏职孙觉论人主有髙世之资求治之意在成之以学上奏曰臣闻人主患无髙世之资有有其资而无求治之意有有其意而无好学之实三者之备而治效不成者未之有也然此三者常若不可以兼备何也聦明睿智博达而防通者髙世之资也然或矜其才以天下之万事为不足为若此者必无成蚤朝晏罢选用群臣孜孜而不懈者求治之意也然或蔽于一曲而不见圣人之全因陋就寡而不本先王之意若此者虽安易危虽强易弱可以偷安于一时而不可传之后世人主欲无此患其惟学乎夫学非防好而审问谨思而力行则不足以览道徳之粹精极性命之微妙人主之学茍不深造于道徳性命之际则无以应万务之变知羣下之情以尧舜之圣而称之曰若稽古夫古者人主之所当若又当稽也以孔子之圣而孟子称之曰学不厌诲不倦夫已诲人矣然犹不忘于学学可以巳耶陛下以髙世之资求治甚力好学而不倦可谓不世出之主矣然臣独以为未者窃观朝廷之政未尽得先王之意而先后之序未尽合圣人之道也臣非以谓朝廷无贤臣左右无端士顾恐陛下于学问之道未能极髙明而道中庸政事之间未能先本务而后末业也陛下幸听臣言以听政之暇特召两府大臣或从官之中素所亲倚者虚心克巳问以上躬之所不逮时政之所过差使之具以条对必有能言之者矣陛下増益其所未至勉强其所不能救其所偏觧其所蔽则臣将见陛下之治度越汉唐而比隆于三代矣
  二年监察御史里行程颢上防曰臣伏谓君道之大在乎稽古正学明善恶之归辨忠邪之分晓然趋道之正故在乎君志先定君志定而天下之治成矣所谓定志者一心诚意择善而固执之也夫义理不先尽则多听而易惑志意不先定则守善而或移惟在以圣人之训为必当从先王之治为必可法不为后世駮杂之政所牵制【一作滞】不为流俗因循之论所迁惑自知极于明信道极于笃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必期致世如三代之隆而后已也然天下之事患常生于忽微而志亦戒乎渐习是故古之人君虽出入从容闲燕必有诵训箴谏之臣左右前后无非正人所以成其徳业伏愿陛下礼命老成贤儒不必劳以职事俾日亲便座讲论道义以辅养圣徳又择天下贤俊使得陪侍法从朝夕延见开陈善道讲磨治体以广闻听如是则圣智益明王猷允塞矣今四海靡靡日入偷薄末俗哓哓无复廉耻盖亦朝廷尊徳乐道【一作义】之风未孚而笃诚忠厚之教尚鬰也惟陛下稽圣人之训法先王之治一【一作正】心诚意体干刚健而力行之则天下幸甚
  知明州陈襄被召修起居注进诚明说曰臣窃以帝王之徳莫大于务学学莫大于根诚明之信而蹈乎中庸之徳也生而不动之谓诚知而有为之谓明正而不邪之谓中故诚者立善之本也明者致道之用也中庸者常徳之守也三者立天下之能事毕矣圣人者先得乎诚者也因诚而后明必资乎学全尽以居之神固以行之酬酢万物而无失于曲当此之谓诚则明矣贤人者思诚也因明而后诚者必择乎善所谓善者可欲之谓也性也正而公者也所谓恶者有所不可为之谓也情伪者也邪而私者也存其所谓正而公者而去其所谓邪而私者此之谓择善矣精一以守之中正以养之持循戒惧于不闻不覩之际此之谓慎独而固执之矣久而不息则形形而不息则明明而不息则动动而不巳则化化而不已则神髙明博厚而配乎天地此之谓明则诚矣子思曰溥博渊泉而时出之溥博如天渊泉如渊言其诚之笃也诚之者笃则其为之者至是以其政不肃而行其教不言而谕其事不劳而成举而措之天下之民无不从服而不知为之者故曰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一此之谓也是之谓诚明之学伏望留神圣览
  通判越州曽巩上言曰准御史台告报臣寮朝辞日具转对臣愚浅薄恐言不足采然臣切观唐太宗即位之初延羣臣与图天下之事而能绌封伦用魏郑公之说所以成贞观之治周世宗初即位亦延羣臣使陈当世之务而能知王朴之可用故显徳之政亦独能变五代之因循夫当众说之驰骋而以独见之言陈未形之得失此听者之所难也然二君能辨之于羣众之中而用之以收一时之效此后世之士所以常感知言之少而颂二君之明也今陛下始承天序亦诏羣臣使以次对然且将歳余未闻取一人得一言岂当世固乏人不足以当陛下之意与抑所以延问者特用累世之故事而不必求其实欤臣愚窃计殆进言者未有以当陛下之意也陛下明智大畧固将比迹于唐虞三代之盛如太宗世宗之所至恐不足以望陛下故臣之所言亦不敢效二臣之卑近伏惟陛下超然独观于世俗之表详思臣言而择其中则二君之明岂足道于后世而士之懐抱忠义者岂复感知言之少乎臣所言如左臣伏以陛下恭俭慈仁有能承祖宗之徳聦明睿智有能任天下之材即位以来早朝晏罢广问兼听有更制变俗比迹唐虞之志此非羣臣之所能及也然而所遇之时在天则有日食星变之异在地则有震动防裂水泉涌溢之灾在人则有饥馑流亡讹言相惊之患三者皆非常之变也及从而察今之天下则风俗日以薄恶纪纲日以防壊百司庶务一切文具而已内外之任则不足于人材公私之计则不足于食货近则不能不以盗贼为虑逺则不能不以夷狄为忧海内智谋之士常恐天下之势不得以久安也以陛下之明而所遇之时如此陛下有更制变俗比迹唐虞之志则亦在正其本而巳矣易曰正其本万事理臣以谓正其本者在陛下得之于心而已臣观洪范所以和同天人之际使之无间而要其所以为始者思也大学所以诚意正心修身治其国家天下而要其所以为始者致其知也故臣以谓正其本者在得之于心而巳得之于心者其术非他学焉而已矣此致其知所以为大学之道也古之圣人舜禹成汤文武未有不由学而成而傅说周公之辅其君未尝不勉之以学故孟子以谓学焉而后有为则汤以王齐桓公以霸皆不劳而能也盖学所以成人主之功徳如此诚能磨砻长养至于有以自得则天下之事在于理者未有不能尽也能尽天下之理则天下之事物接于我者无以累其内天下之以言语接于我者无以蔽其外夫然则循理而巳矣邪情之所不能入也从善而巳矣邪说之所不能乱也如是而用之以持久资之以不息则积其小者必至于大积其微者必至于显古之人自可欲之善而充之至于不可知之神自十五之学而积之至于从心之不逾矩岂他道哉由是而巳矣故曰念终始典于学又曰学然后知不足孔子亦曰吾学不厌盖如此者孔子之所不能巳也夫能使事物之接于我者不能累其内所以治内也言语之接于我者不能蔽其外所以应外也有以治内此所以成徳化也有以应外此所以成法度也徳化法度既成所以发育万物而和同天人之际也自周衰以来道术不明为人君者莫知学先王之道以明其心为人臣者莫知引其君以及先王之道也一切茍简溺于流俗末世之卑浅以先王之道为迂逺而难遵人主虽有聦明敏达之质而无磨砻长养之具至扵不能有以自得则天下之事在于理者有所不能尽也不能尽天下之理则天下之以事物接于我者足以累其内天下之以言语接于我者足以蔽其外夫然故欲循理而邪情足以害之欲从善而邪说足以乱之如是而用之以持久则愈甚无补行之以不息则不能见效其弊则至于邪情胜而正理灭邪说长而正论消天下之所以不治而有至于乱者以是而巳矣比周衰以来人主之所以可传于后世者少也可传于后世者若汉之文帝宣帝唐之太宗皆可谓有美质矣由其学不能逺而所知者陋故足以贤于近世之庸主矣若夫议唐虞三代之盛徳则彼乌足以云乎由其如此故自周衰以来千有余年天下之言理者亦皆卑近浅陋以趋世主之所便而言先王之道者皆绌而不省故以孔子之圣孟子之贤而犹不遇也今去孔孟之时又逺矣臣之所言乃周衰以来千有余年所谓迂逺而难遵者也然臣敢献之于陛下者臣观先王之所已试其言最近而非逺其用最要而非迂故不敢不以告者此臣所以事陛下区区之志也伏惟陛下有自然之圣质而渐渍于道义之日又不为不久然臣以陛下有更制变俗比迹唐虞之志则在得之于心得之于心则在学焉而已者臣愚以谓陛下宜观洪范大学之所陈知治道之所本不在于他观傅说周公之所戒知学者非明主之所宜巳也陛下有更制变俗比迹唐虞之志则当恳诚恻怛以讲明旧学而推广之务当于道徳之体要不取乎口耳之小知不急乎朝夕之近效复之熟之使圣心之所存从容于自得之地则万事之在于理者未有不能尽也能尽万事之理则内不累于天下之物外不累于天下之言然后明先王之道而行之邪情之所不能入也合天下之正论而用之邪说之所不能乱也如是而用之以持久资之以不息则虽细必钜虽微必显以陛下之聦明而充之以至于不可知之神以陛下之睿知而积之以至于从心之不逾矩夫岂逺哉顾勉强如何耳夫然故内成徳化外成法度以发育万物而和同天人之际甚易也若夫移风俗之薄恶振纲纪之防壊变百司庶务之文具厉天下之士使称其位理天下之财使赡其用近者使之亲附逺者使之服从海内之势使之常安则惟陛下之所欲何求而不得何为而不成乎未有若是而福应不臻而变异不消者也如圣心之所存未及于此内未能无秋毫之累外未能无纎芥之蔽则臣恐欲法先王之政而智虑有所未审欲用天下之智谋材谞之士而议论有所未一于国家天下愈甚无补而风俗纪纲愈以衰壊也非独如此自古所以安危治乱之防未尝不出于此臣幸蒙降问言天下之细务而无益于得失之数者非臣所以事陛下区区之志也輙不自知其固陋而敢言国家之大体惟陛下审察而择其冝天下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