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经世文新编续集

  论整顿财政宜自 宫廷始
古者帝王御宇其大经大法非徒以束缚其臣民已也太皿必以身先之以为天下之倡率故自礼乐征伐以至爵禄刑赏必非专为臣民而设其为子孙计者太皿亦至周且备即以爵禄言之孟子言周室颁禄基于下士而终于国君夫以国君专制一方土地人民均其所有宜若可以予取予求供其靡费乃食禄之制视与卿等较若画一如此其必无厚取于民侈用无度之事可知也自洪范有惟辟玉食之说解经者已疑之周官有惟王不会之说则尤为后儒所集矢然后世专作威福之君与夫陷君于恶之臣则固乐引是为据以遂其侈靡之愿近时推日本立宪政体宫廷所用除制定帝室及皇族费外不得有一毫扰累及民泰西诸邦无论为君主为民主率岁有常俸及经费不得多取其一国之所入则有岁计度支表宣布国中示无所私独中国则不然天子之权既重于是一国之臣民皆若为君之奴隶一国之田亩皆若为君之产业于是罄一国之所入悉以奉之天子天子亦视为己所应得之财任意挥霍不留余地及乎猝有灾荒兵戈以及所不料之事则仍征诸民间以求足用而后已又不足则破败纲常极其求财之法虽至天怒人怨亦不复有所顾忌此固自古已然于今为烈者矣我 朝开国力惩明习康熙年间屡以明代奢侈为言然 圣祖以宽大御群臣 宪庙以综核名实继之裁陋规以入公于是府库骤充几有西汉粟红贯朽之景象 纯庙继统承平日久民物康阜于是丰亨豫大之规模遂独为 本朝之冠历次南其侍从之蕃盛宫室之崇丽铺设之华美供应之周至其见诸纪载者实为旷古所无于是极盛之后难乎为继自嘉道以后始以边血半继以匪乱 国家敝矣帑项竭矣而 宫庭支用犹以盛时为例不闻有减膳损衣之美德为天下留有余不尽之藏乃至此次 回銮虽有躬行节俭之 谕大小臣二当各崇俭约之 谕而数月以前已有每站须费七万之说近日津报所纪又有 回銮经费已筹备壹千三百万之说 跸路所经省分夫马为之一空供张采办之使日夕相望于道一旬日之休息而请欠五十万一彩棚之搭太皿而估费四万金岂以 太后春秋已高将藉此以博其欢心耶抑臣工之自便私图也呜呼靡费如此何以为继其他诸事从何支办此固天下臣民所为悬心忧虑者也而要由中国财政悉听命于君上不复有一定之限制一定之规则始今 朝廷以民穷财尽之故臣工建议无所不备甚至应办之事应兴之工皆一律废阁而独不闻远师古训近仿西制以恭俭节用之说责难 君上甚且导其波而助其澜抑又何意也
  军机大臣奏裁减谒陵随扈人员摺附清单
臣世铎等跪奏为遵旨议奏事上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奉上谕朕钦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皇太后懿旨来岁之春只谒东陵所有由京启銮及御道行宫一切均目力从简省王公各官除每日值班必应从行人员外其余均毋庸随扈应如何酌量变通破除常格务使轻而易举之处着御前大臣军机大臣内务府大臣核议具奏请旨遵行等因钦此臣荣禄等遵即将各部院衙门向例请派随扈人员悉心酌核择要开单进呈恭候裁定并将各衙门应带司员人等切实行知一律减派前奉谕旨业经通饬钦遵在案臣世铎等将三旗侍卫亲军校亲军等及銮仪卫官员校尉上虞备用处侍卫拜唐阿虎枪处景运门官兵等按照向例逐加咸裁缮具清单恭呈御览至健锐营内外火器营向均随扈现在已有直隶各军随从护卫拟请将健锐营内外火器营此次无庸派出臣世续等将御茶膳房造办处上驷院内务府官员及苏拉匠役等查照上尸由酌量咸撤缮具清单恭呈御览其应备各项差务随时从简办理应行备带什物亦择要隹乃带至武备院御鸟枪处由内务府传知各该衙门钦遵懿旨务从简约自行酌办臣等公同商议现当时事多艰宫廷力行节俭屡奉明诏一切均加撙节大小臣工皆当激发天良仰体圣怀诸从咸省力戒虚糜庶无负朝廷实事求是之至意所有臣等会同遵议缘由谨缮摺具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谨奏奉旨知道了钦此 臣世铎等将各旗营官员拜唐阿等谨拟咸撤数目开单恭呈御览 三旗侍卫每次共派一百九十八员此次咸去四十八员共派一百五十员 三旗亲军校亲军等每次共派一百五十三名此次咸去三十三名共派一百二十名 銮仪卫每次共派官九十六员此次咸去二十六员共派官七十员 銮仪卫校尉每次共派一千三百四十名此次咸去四百六十九名共派八百七十一名 上虞备用处侍卫拜唐阿每次共派八十九员名此次咸去四十四员名共派侍卫念三员拜唐阿二十二名健锐营每次派出官五员兵六十名此次拟撤 虎枪处每次共派官兵一百六十六员名此次咸去一百三十五员名共派官兵三十一员名 内外火器营每次共派官三员兵五十名此次拟撤 景运门每次共派官五十九员共派兵五百七十三名此次咸去兵八十名应支搭尖营城应用驼六十六只马三十五匹均无可核咸 臣世续等将内务府各等处官员人等谨拟减撤数目开单恭呈御览谨查得上尸由由内传出随营总管首领太监等七百余名此次传出三百四十三名减撤二百五十余名又上尸由传出披甲苏拉抬夫七百五十余名此次传出四百二十一名咸撤三百二十余名又上尸由传出车辆三百九辆此次传出二百四辆减撤一百五辆又上尸由传出连鞍驼马八百四匹此次传出连鞍驼马并大马圈马共六百二十五匹咸撤一百七十九匹至内务府以及御茶膳房造办处上驷院应备各项差务上尸由听差官员共二百三十三员苏拉匠役等共二千八百十二名此次拟派官一百四十五员减撤官八十八员拟派役一千七百三十五名减撤役一千七十七名所派员役既少车辆盘费较上[届](案)可期从简其应备各项差务随时斟核从简办理至各处应行备带什物择要隹乃带稍涉繁冗者酌量咸撤其武备院御鸟枪处应由内务府传知各该衙门遵奉懿旨务从简约自行酌量办理
  粤督陶奏请裁宦官疏
两广总督臣陶模跪 奏为请除数千年之獘政以光 盛治谨陈管见仰祈 圣鉴事窃维国家兴衰系乎主德自古人君未有亲君子而不致治者未有亲小人而不致乱者治乱之几不可不察也夫以人民之众事几之繁远而外国近而宫廷[悉](息)待治于一人之身位则至尊而事实至难诚知其难虽日进正直明智之士讨论于前犹惧未足以应万几而乃以小人间之则天下之不危者几何太皿小人者岂必皆大奸大恶但使不读经史不识道理惟同人主之喜怒为向背则朝夕侍侧即足以损君德于无形夫廷臣虽有不肖人主无由而近之其得以常近人主者惟宦官而已人主与宦官日近必与贤士大夫日疏德之不明过之不闻内外之相隔上下之不通莫不由此是以宦官干政之祸史不绝书至其有关君德者其几甚微而为害尤烈也我 朝家法严明二百余年从未有内监预闻政事 至治之盛往古所无然臣谓除弊当如除莠留其芽孽终恐发生不若绝其根株永无滋长在 皇上春秋鼎盛圣德日新岂至习于近侍而为亿万世计似有应烦 圣虑者伏思前代用宦官太皿由妃嫔众多之故我 皇上后宫减少左右使令本有宫女至内廷各项差使悉可改用士人均不必定须内监今者 乘舆西幸扈从内监其数尚多臣愚以为宜及此时大加裁汰酌留忠谨者二三十人余悉遣散 回銮之后请 旨饬下王公大臣公同筹议定宫府一体之制永不再选充内监则是数千年相沿之弊至我 皇太后 皇上而始除非惟一时之盛事实亦千古之美谈方今外侮纷乘事机危白诚如 圣谕欲求振作当议更张惟兴革之事本非一端中外臣工当已陆续上陈微臣之意窃谓事有似微细而实重要者宦官是也此等弊政若不早除何以为变法自强之本且环球各大国均无内监独中国尚仍旧习彼中人士恒相讥议若改此制则风声所播外国倾心于折冲樽俎之事不无关系臣备职外臣妄言内政惟是受 恩深重未报涓埃冀交力愚忱以仰裨 圣治于万一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 奏
  立宪法浅说
天下各国之政体大要有三从前译本称之曰君主政治曰民主政治曰君民共主政治君主政治中国之外如俄是也民主政治如美如法等国是也君民共主政治如德如英等国是也近人译本以谓君主民主君民共主等称似与原义仍有未安改称之曰专制政体共和政体立宪政体专制政体者一人专其权于上以制万民万事者也共和政体者凡事由民间建议而政府从令而行者也立宪政体者公立法律君民皆相遵守者也斯说一出于是而中国政府乃归入专制之属虽然以予言之中国亦何尝能专制哉名为收其权于一人实则一人乃退处于无权之地徒受此专制之名而已专制之义一人指挥于上万众慑伏于下出令如轰雷奉令如流水乃今而后可以尽专制之分量然而一人独处其势最危吸力稍弱扶挟稍疏塌然溃矣中国君主或称曰孤或称曰朕以谓其尊无二其大无方也不知孤者孑然无耦之羲朕者无形无影无端之义由此言之危乎不危况复万国注射四面受敌而欲以一人旨意之所可否以当其冲能耶否耶譬诸疾病元气既伤外邪复中攻邪则元气并陷补元则伏邪愈坚虽有华扁犹知难矣况病者方自为主持妄订方药而求其病之能愈哉历代以还外交之纷纠未有如今日者也有秦之世专制斯起然以秦政雄谲而不能制其后赵高鹿马之谋陈涉鸿鹄之志以汉高之雄略而不能制其后诸吕人彘之惨赤眉铜马之祸以光武之雄伟而不能制其后群狼之宦官钜鹿之人妖以唐祖之神武而不能制其后无渔阳之鼙鼓马蒐之风云以宋祖之沈雄而不能制其后之不缚束操纵于宦官称侄称臣于敌国自余朝代忽起忽落约计不数十年间即有一土争长争雄干戈血战以大地为杀戮之剧土以人命为赌博之资本驱万民于锋镝没肝脑于泥涂天地生人之心吾知其必不若此也此无他皆专制之一念累之也虽欧美各国未尝无大战争民主之君未尝不遭轰击然而文明发达日渐弥沦弭兵思想已萌芽孽且推求其争杀之故如以同部民人而互相残杀者太皿寡惟中国自来皆以本国之人争杀本国之人者为多且推求其故皆为一人之交力力以杀彼一人又为彼一人之交力力以杀此一人使善于诙谐者设譬以问诸其人实则两边人皆无所谓也此等杀戮亦杀得可笑矣乎然犹谓憔悴虐政濒于死亡逃避无法姑用是不惜身命以争将来一日之太平不知祸乱方终而专制之义仍踵起毕竟循环往复久则百数年速则数十年仍以其昔日之所以杀人者终归必为人所杀然则几自杀之也彼一人何足惜其如苍生何其如人群何然则何以谓专制之一念累之也大凡专制政体其初念亦非有意害人也惟其视此国为彼自有之物而此物又为人人所窥伺而贪得之者即或无贪得之心而凡于此物中稍得尺寸假手皆可以操纵当时睥睨一世此中委曲弊窦良多吾无法以制驭之此弊乌能已乎此物乌可久乎慢藏犹能诲盗冶容犹能诲淫况此物之足以动人不知比财与色其相去几千亿万倍而又千方百孔弥缺良难竭力攫拏稍纵即逝自非尽其制驭之力穷其制驭之方不足以语于斯矣此专制之所由起也 乃知专制之起由于视国家为私有之物夫既视国家为私有之物是故凡诸制度无所谓国政也防弊之术焉已耳无所谓官常也箝制之术焉已耳无所谓民治也镇压之术焉已耳一私既起万弊丛生是故以言夫君君有权也亦有限也专之则为无限之权而心皿可大权之旁落主权之外移以言夫官官有权也亦有限也专之则迫而严为之限而重分其权而宁可窃权于奸邪寄权于妇寺以言夫民民有权也亦有限也专之则严促其限而尽夺其权而宁可潢池之弄权不许善良之自主穷其私之所至于是而黜陟不必由公评当官则限以回避利弊不许其上陈设官不必其有用经费可出以勒派国用不必其共知宁购炮械于外人而不准民间之制造宁驱无赖以送死而不能编民以为兵宁失刑于权所不及之地而必严刑以治其绝不外向之民种种弊端良难尽述大要言之则曰断无兴利惟有防民而已矣
然苟当锁港之世海内一家虽不能治犹曰苟求无事即可以坐享太平也今则万蝟丛钻群雄冲突自非群策群力不足自全而仍欲以一人之智力以当其冲祗见其不知量矣本原既乱百事皆非故即以学堂言之学生成学转多受佣于外人智识渐开乃竟苦苦于谋叛而所谓平民者又视国事为于我无所关匪斯人之天良素昧太皿束缚既多抑压太过大背公理又加之以愤极之时艰故其胸中之所蕴积乃不可以复遏而蚩蚩者民平日既不令其参知国事至是而语以国家之急故亦漠然置之若以为亦于我无所关也然则何以谓锁港之世海内一家虽不能治犹之可也今试有巨家于此其平日之训其子弟也遵循而已矣恭顺而已矣苟其无事衣租食税未尝不足以保家也一旦天昏夜黑剧盗猝至呼徒啸侣明火治械以入其家则强梁子弟健仆豪奴乃转适用太皿时异而势不同至是而所谓遵循恭顺者乃窜缩战污一任倾筐倒匣饱其所欲而去耳然窃以为今之能见及此者太皿亦不一其人然而不得稍为变计者无他太皿恐将以败吾之私产也若曰是固吾所私有之物强盗攘夺乃无可如何之事而惟恐其播弄于家人之手而已呜呼由此言之而谓其尚可挽救乎即具绝大爱心绝大能力亦所争者旦暮迟速而已矣况于泄沓如故也是故因而任之则已濒死道荡而夬之则扰乱太平二者俱不可论者于是主立宪之法夫立宪之法试为田各而言之而利已不可胜言矣凡诸利害与众共之人心自一内乱以消外侮自解疆宇可以保全大位于以永固利一建官行政大众得而参预之则公多而私少官常自肃集事自易利二事令知便觉关切既有关切乃肯出钱试观民间办一公事倡一善举等而至于演剧赛会何以一倡百和筹集巨资而无难何至于房捐之类则威之迫之而仍有弗恤则关份与不关份之分也可知君民通气筹欠自易利三事参众议则国家行政不至临时棘手利四猝有事变随地可夬不至观望坐误时机利五事与众定即有敌患哃喝自难利六众之所利众与争之众之所害众与除之利权既葆元气斯固利七争为国争死为国死民气自奋乃可图强利八钻营无益贿赂不行修行立名便可出众从此我国始有好人利九若求出众必创美举各出才力以争上游从此我国始有好事利十民生之初无所统纪众所归往斯谓之王事为民设斯谓之政帝王本意于以不坠若去之威使人慑伏此剧盗之所优为非盛德也苟能师古万世称盛利十一与众守法子孙而圣国固大治子孙而愚国不至乱利十二出入警跸扈卫以兵历代帝王有何乐趣君民通气无复顾忌而后君主乃确较乐于众人利十三秦仅再传汉长四百据为己有终有已时每至易代不忍卒读岂惟累民大遭惨死而已贵为天子至是乃手刃子女而后随之而亡者有之自祝生生世世不生帝王家者有之自缢者有之王位既[失](矢)种裔并绝惟公之与民自免此祸可以永世可以万年利十四此外利益之相因而起者殆不可以笔舌罄余甚矣惫不能更复终所言嗟嗟日暮途远人间何世违时之论徒托空言然而若不能已者悲黄族之将沦惨祸也若夫词语鄙俚不事修饰则余方刻意通俗不暇咬文嚼字以求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