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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四川路事纪略
督院批:披阅呈词,顾全大局之意,与关怀桑梓之情,洋溢褚墨,不胜钦佩。惟本部堂对于此事之苦衷,尚有不能不为该呈等正告者。呈内疑误之所在,尚有不能不为该呈等解释者。本部堂与罗纶等素昧生平,此次奉命督川,受篆后始因研究路事时相接晤。该逆绅等种种嚣陵挟制,不惮开诚布公,再三劝诫,冀其一悟,以维大局。曾未冲突,乌有恶感?即质之该逆绅等,但系天良具在,亦当别无异词。七月十五日,所以毅然将其拘留者,实因地方安危,生民祸福,岌岌系于呼吸。身任封圻,责无旁贷,不得不出于此。自问此心,固可质天日而对鬼神也。该呈等或望重耆儒,或资深扬历。七月十五日以前,西顾同志各种报告之所载,以及议场之所言,悉昭昭在入耳目,谅亦同深忧惧,而无术以挽之者久矣。况该逆绅等叛逆昭著,现更证据凿然耶?本督部堂犹不肯轻于判决者,亦以事关重大,故迭次示谕,均声言请旨办理。嗣于晓示新津克复后情形白话内亦载明,或交大理院判决,正与该呈等慎重之见相符。“曲突徙薪无善策,焦头烂额为上客。”本督部堂亦第求此心之无负君民,岂能执涂人而尽语?然该呈等试回思十五以前之情形,若不先期拘留,则此时全省地方作何景象,当有不堪设想者。况彼等之阴谋祸国,犹有为该呈等所不及见不及知者乎?呈内谓二十上谕,有数千人凶扑督署,肆行烧杀字样,与十九日成都日报第一版所载,有匪徒千余人,拥进督署,欲行纠劫等语,疑其情节离奇。查十五日之变,各街鸣锣聚众时,有人即先在督署附近放火,一面即汹涌入辕。本督部堂犹谕令军队,不准开枪,随即张示辕门,令举代表入署。岂知随贴随扯,直不可以理喻。守卫力阻不获,竟凶扑入辕,冲入大堂。内中有携刀持棍者,有夺取卫兵枪上刺刀者,登时拒伤弁兵数人,众目共睹。暴乱已成,而犹不竭力抵御,坐视其毁督署,害大吏,有是理耶?况当日电奏,悉系据实上陈,并无“烧杀”及“伤毙”字样,原奏尚具在也。呈内又以被拿者皆法团代表,安有今日为爱国家之人,明日即为害国家之人为词。查此次乱事,纯由该逆绅等煽惑酝酿而成,阳居爱国家之名,而阴行其害国家之实。本督部堂,只因其为倡乱首要而拿之,固不问其法团代表与否也。君子谓天下皆君子,故该呈等犹不禁曲为之解耳。又呈内称:被拿诸绅,罪名一日不定,人心一日不安,即乱事一日难平。若然则现在之匪党,与上月被拘之诸人,实有密切之关系矣。且现在所谓吴二代王、孙泽培、方少卿、侯宝斋、侯国治、卓笨田、华山等,非人人知为巨盗耶?以绅衿而与巨盗同声气,则该逆绅等之心迹,更可左证矣。又剿洗二字,未免失实。开战以来,究有何处城镇为防军所屠者?本督部堂为前示内有剿办字样,恐民间断章误会,连示解释,口沫手胝,尤望该呈等竭力牖导,救此蚩愚。至搜查证据,又有释归者,有续捕者各层,此皆治谳常情,殊不足怪,亦决不至有株连。该呈等均系本督部堂所钦佩之人,故不惮藉笔一谈,明兹心曲。总之,邪正不必相蒙,官绅总宜一气。时事艰难,公安为亟。惟望诸君子协力同心,广行劝导,以弭祸乱,是所殷望。此批。
◎四川京官公电
四川电报各分局,译抄分送本处地方官,赴紧照抄多张,分送各府、厅、州、县及自流井各处自治局、劝学所、农商会、城乡父老子弟公鉴:敬告同乡父老,二十日奉到上谕,即已公电遍致各州县,劝令开市、开课,不要惊疑。此次事变,朝廷深知吾民,其初系由误会了意思,及到酿成祸乱,极为痛惜,原无加罪吾民之心。端大臣入川,是朝廷知地方官办理不善,派来查办官吏,不是剿杀吾民。其带的兵队,是保护自己,大臣远行,照例酌带亲兵,本是寻常的事,切莫再有误会。至吾民所疑的:第一是损失吾国权利,不知国有政策,是国家自己兴利,即是将此种权利,收归国有,自己主张,断无外人干涉之理。第二是损失股东利益。不知二十日上谕,已经说过,不令亏损民财,且已饬邮传部妥筹办法,自然一定公平,断不令吾民吃亏。树丹等本日具呈都察院,将吾民父老所欲言之隐衷,已经上达朝廷,必曲加矜惜。总之,朝廷已派大臣查办,只应静候,决不累及吾民。便是已经逮捕之人,亦要问个证据,决不累及无辜。不可借此摇动人心,务望父老互相劝告,从速解散。如果坚执,一旦决裂,虽朝廷本无加罪吾民之心,将不得已而变为用兵之计。彼时大兵一到,玉石俱焚。纵朝廷仁慈,却因国法所在,亦已救不得吾民矣,万勿自误。同乡京官乔树楠、曾鉴、施愚、赵熙、胡骏、黄德章、李文熙、谢绪、岳嗣彝、贺维翰、曾彝进、邓楠、胡冕、马浚年、王章祜、刘方岳、赖毓灵、顾鳌、张智远、曾维藩、李固基、范天杰等敬告。二十二日。
◎度支部、邮传部急电
重庆电局送朱道钮守,泸州电局送赵道、刘道、郭牧,资州电局送资州朱牧、简州牧,川京官又有长电分寄各局,望速抄印数千张,各处递送。刘道须专送自流井陈孟翁,朱道须送绅士舒迪翁,资州牧、简州牧须设法分送成都城外民团。切勿迟误,印刷递送各费,均准开支。度支部、邮传部,漾。
右电,系由渝城印寄者,与赵督发下印贴各街者,文字略异,电中所谓“知地方官办理不善,派来查办官吏”十四字。赵督发下之电,改为“派来查办路事,欲求归于完善办法”。附记。
◎川绅请各大宪饬诘官报局禀(附质问报馆函及报馆覆书)
具禀在籍绅士王练臣、刘锡玲、金兆中、胡吉辅、杨永澍为报馆增损上谕,改易事实,淆乱政体,煽惑人心,呈请查究事。窃维发行报纸,职在开通,而官报体例,尤贵公布法令,以为官民标准。其不得登载冒渎乘舆,淆乱政体,防害治安,败坏风俗之语则一也。省城由路事牵入军事,朝廷特简大员查办,以图挽救,自督宪以暨京外各官所颁示谕文告,皆斯解释群疑,渐求安谧。乃成都官报所出之日报,自七月十五后上谕文告,任意增删变乱,既于报律不合,且于乱事尤大有影响。谨撮其惑乱尤甚者,条举如左,伏候裁酌。
一、如该报十九日,汇刊督宪示谕二道,一版则三道。查督宪告示分日所出先后,最关紧要。该报汇刊于一日,既非受报律第十二条之制限,则于军律为失期,难免疏忽军书之咎。
二、该报十九日登督宪告示二,二十四日登督宪白话告示一。此通行之版也,乃有一报忽多一告示,不审所自出,是督宪军事文书,可以听该报增损也。
三、该报通行三示,于十五街民顶神牌跪署请进,及四街所弹毙者,并不称为匪,乃特别增出之示。则于十五日事,装点情节,云匪徒千余人,拥进督署,欲行纠劫,虽经官军击退,犹复麇集。与通行三示,前后矛盾,致使屡次不足取信于民。此该报变易情节,指民为匪之实在情形也。
四、该报所登二十日上谕,于十五日事,云突有匪徒千余人,凶扑督署,肆行□□,伤毙弁兵云云。窃臣子于上谕宜如何谨恪,并非金石古板,亦非敬避庙讳,岂容以□□模糊了事?即使号码不明,亦当探询登载。且省内外各行政官,敬谨宣布,皆恭录全文。该报竟以阙文登报,其与增损上谕何殊?
五、岑饮帅告蜀中父老子弟书,词意恳切,足以感动民情,原文具在。该报乃于其首加“为剀切晓谕事”六字,末加“切切此谕”四字,此增改查办大臣文书告谕之事也。
六、该报二十九日载四川京官致同乡公电,竟将“朝廷知地方官办理不善,派来查办官吏”二语,任意改为“查办路事,欲求归于完善办法”。查此电系奉邮传部、度支部有专电,命各属刊布。是该电虽属同乡官报告,即与邮传部、度支部命令无异。该报独任意改窜,致文义不通,反滋人民疑惑,其是否受人嘱托,有犯报律第二十四条第三项情事,应请查究。
七、重庆刊本同乡京官公电之后,刊有邮传部、度支部电文曰:“重庆电局送朱道钮守,泸州电局送赵道、刘道、郭牧,资州电局送资州朱牧,简州牧。川京官又有长电分寄各局,望速抄印数千张,各处递送。刘道须专送自流井陈茂翁,朱道须送绅士舒迪翁,资州牧、简州牧须设法分送成都城外民团,切勿迟误。印刷递送各费,均准开支。度支部、邮传部,漾。”查此电发于七月二十三日,该报竟秘不宣布。至今省城附近绅民,尚不知有此部电。紧要军书,时刻皆有关系,使此电早为张贴,事机初发,民情早已安帖,亦未可知。该报竟将紧要部电乾没,不为张贴晓谕,以致酿成大乱,非仅迟误军机时刻之罪情也,不知是何居心!
以上数条,皆其显犯报律第十条各项制限之罪也。至其造作一人私语,而以为舆论,种种剌谬鄙俚,不胜枚举。又其所出《正俗新白话》,同一宗旨,并无编辑姓名,不知是否官家增出,抑系人民发行。名为正俗,实恐俗不能正,尤为可哂之至。并查成都日报七月十五以前,报纸无一字涉及路事。争路不合,当尽纠正之责。争路若合,当存纪事之实,何以前后悬绝殊异?不但外省人见之,不信其为《成都日报》,即本省人见之,亦不解其何以为《成都日报》。职等伏读八月初一日所贴督宪二十四日告示,深恐乡愚于示谕断章取义,不统观上下文,以致群怀疑虑,官民捍隔,于全局大有关系。是列宪原期上下通情,各得其所,然告示所及者少。该报传播省内外,似此离奇反覆,任意增删,职等阅之,转生疑虑,何况乡愚。若不禀恳澈察,恐安抚之具,转成煽乱之机,于各宪安抚至意,亦不免背道而驰。大局已经糜烂,若此以后,更何堪设想!为此具恳大公祖照律查究,庶于大局不无裨益。职等痛念桑梓,谊当劝导,敢布忠告之言,敬祈采纳,不胜惶迫之至。除通禀列宪外,伏乞大公祖大人台前俯赐察核,批示施行。
◎致官报局函
径启者,查官报体例,贵公布法令,以为官民标准。兹阅贵报自七月十五后登载公文,似不合报律。除将不合报律之条,另摺开呈外,合行函致贵报馆,尚希逐条答覆,以释群疑,实为公便,须至启者。
计附手摺一件
王练臣
刘锡玲
金兆中 同启
胡吉辅
杨永澍
按手摺各条件,与前禀同,未及复载,观报局复书自明。
◎官报局复函(辛亥年九月初一日午刻到)
迳复者,顷奉惠书,并手摺一件,质问敝局所办《成都日报》各条,具见热心公益,纠缪绳愆,纫感无暨。查本局除官报外,兼办《成都日报》,于电钞、公牍两门,尤不敢妄意增减。承询各条,似未深悉局中梗概。兹特逐条答复,藉释群疑。除登报外,专复布臆,即希亮察。名正具。
◎答复质问各条列左
一、来书谓:本报七月十九日,所刊督宪告示等件,不应汇刊于一日等语。查本报向来所登督院公牍,非奉督辕送登,不敢登载。是以本局十五日后,承印督宪告示各件,十九日以前,悉未登报。至十八日午后,奉院示,命将近日所送刻印告示各件,即刻速登日报等因。维时十八日报,已经发行,只得于十九日报内汇刊,岂能以军律失期为不伦之比拟?
二、来书谓:本报十九日登督宪告示二,二十四日登督宪白话示一,此通行之版,乃有一报忽多一告示,不审所自出等语。查本局于十八日午后,既奉院示,即将在局所印告示各件照登,于十九日晨早发行。后又奉院示令无登开城告示,因开城事未果,此示中止,而本报则已发行。一面饬人追回取消,另印再送。来书所谓:有一报多一告示,想即指此。实因临时事实上发生变易,并非本报敢于增损督宪军事文书也。
三、来书谓:本报特别增出之示,于十五日事,装点情节。云:匪徒千余人拥进督署,欲行纠劫,虽经官军击退,犹复麇集,与通行三示矛盾。谓:系变易情节,指民为匪等语。查此示系晓谕开城告示,即第二条答复,因开城未果,报已发行而中止者,并非本报特别增出,至本局职司印刷,虽属官办,实系营业性质。承印公牍,无改易原稿之权,此示悉照原文刊印,何得指为装点情节?
四、来书谓:本报二十日,所登上谕于十五日事。云:突有匪徒千余人,凶扑督署,肆行□□,伤毙弁兵云云。不应以阙文模糊了事等语。查本报向例登载电钞,悉由成都电报局送来照登。彼时见电局送登,原报即有阙文,当经探询该局,据称号码不明,自应敬谨阙疑,不特本报所载如此。即电局分送各处是日电钞,悉皆有阙。此事各有权限,本局依据电局原电照登,亦各报通例,何敢有所增损?再本报系照原电敬录,云有数千人凶扑督署,并无“匪徒”二字。而来书所云,添入“匪徒”二字。与原电字句不符,亦非本报增加。
五、来书谓:本报载岑帅告蜀父老子弟书,首加“为剀切晓谕事”六字,末加“切切此谕”四字,为增改查办大臣文书告谕等语。查岑帅此书系奉院发下,饬印多张,交来原底,即系如此。本报照登,亦非自行增改。
六、来书谓:本报二十九日,载四川京官致同乡公电,竟将“朝廷知地方官办理不善,派来查办官吏”二语,任意改为“查办路事,欲求归于完善办法”等语。查此电系由成都县署总务科交印一万余张,由局照原底印就交清,并登入日报。至其中电文有无改易,自有交来处所负责,本局只能照印,无从任意改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