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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乾德二年正月,昭义节度使李继勋、兵马钤辖康延绍等帅步骑万余攻辽州,北汉马军都指挥使郝贵超领兵来援,战于城下,贵超大败。刺史杜延韬危蹙,与拱卫都指挥使冀进、兵马都监供奉官侯美籍部下兵三千人,举城来降。北汉寻诱契丹步骑六万人入寇,继勋复与彰德节度使罗彦瑰、西山巡检使郭进、内客省使曹彬等领六万众赴之,大破契丹及北汉军于辽州城下。
二月乙未,北汉耀州团练使周审玉等四人来降,各赐方物有差。以审玉为汾州团练使,改名承瑨[3]。
四年,北汉复取辽州[4]。
五年,北汉将阎章、樊晖各以砦来降。
开宝元年秋七月,北汉主钧殂,养子继恩立。初,世祖女适薛钊,生继恩;再适何氏,生继元。二子初幼孤,世祖以钧无子,命养为子。钧尝谓郭无为曰:『继恩巽软,非济世材,恐不能了我家事,将奈何?』无为不对。至是病笃,召无为付以后事。继恩既嗣位,怨无为初不助己,且患其专政,加守司空,外示优礼,内实疏之。
八月戊辰,遣李继勋将兵伐北汉。初,帝尝因谍者谓汉主曰:『君家与周世雠,宜不屈。今我与尔无所间,何为困此一方人也?若有志中国,宜下太行,以决胜负!』汉主遣谍者报曰:『河东土地甲兵不足以当中国,然我家世非叛者,区区守此,盖惧汉氏之不血食也。』帝哀其言,谓谍者曰:『为我语钧,开尔一生路。』故终钧世不加兵。至是,闻其卒,遣李继勋等以禁军伐之。
北汉主初立,宋兵已入其境,乃遣刘继业、马峰等领军扼团柏谷。峰至铜锅河,李继勋前锋将何继筠击破之,斩首三千余级,遂夺汾河桥,薄太原城下,焚延夏门。
九月,北汉主欲逐郭无为,畏懦不能决。月余,供奉官侯霸荣率十余人,挺刃入阁,反扃其门。时继恩独处丧次,见之惊起,绕屏还走,霸荣以刃揕其胸,杀之。无为使人梯屋入,杀霸荣。继恩立才六十余日,并人疑无为授意于霸荣,亟杀之以灭口。无为与群臣议立继恩之弟继元,参议中书事张昭敏独曰:『少主非刘氏,故嗣位不终。今宜立宗姓,以慰民望。世祖嫡孙继文,久留契丹,历险阻,宜迎立之,可以固宗社,结虏援。』无为不从,以继元易制,遂立之。
十一月,北汉主遣使告即位于契丹,且乞师。契丹主遣挞烈将诸道兵救之。帝亦遣使赍诏谕北汉主令降,约以平卢节度使授之。又别赐郭无为诏,许以邢州节度使。无为得诏色动,劝北汉主纳款,北汉主不从。初,帝使谍者惠璘伪称殿前指挥使,负罪奔北汉,无为知其谋,使为供奉官。及宋兵入境,璘即奔赴,至岚谷,候吏护送太原,北汉主使无为鞫之,无为释不问。有李超者,知璘奸状,上告,无为怒,并超斩之以绝口。李继勋等闻契丹兵来,皆引归,北汉因大掠晋、绛二州。
北汉主继元妻段氏尝以小过为孝和后郭氏所责,既而病卒。继元疑后杀之,后方缞服哭孝和帝于柩前,继元遣其嬖臣范超执而缢杀之。宫中嫔御遭罹逼辱,无复嫌间。世祖十子,镐、铙、锡最有贤行,继元听群小之谮,幽囚之,未踰年皆死。
二年三月,帝以李继勋等师还无功,谋再举,以问魏仁浦曰:『朕欲亲征太原,何如?』仁浦曰:『欲速则不达,惟陛下重之。』帝不听,命继勋等将兵先赴太原,以光义为东京留守,自将发汴。三月,至太原。筑长连城围之,立砦于城四面:继勋军于南,赵赞军于西,曹彬军于北,党进军于东。北汉刘继业等乘晦突门,犯东、西砦,战败而遁。帝又命壅汾、晋二水以灌城,汉人大恐。郭无为复劝北汉主出降,汉主不从。一日,因宴群臣,无为痛哭于庭曰:『奈何以空城抗宋百万之师乎!』引佩刀欲自刺,冀动众心。汉主遽降阶执其手,引升坐而止。
夏四月,契丹复救北汉,帝度其必由镇、定救太原,使韩重赟倍道兼行赴之。又闻其分道,一自石岭关入,召何继筠逆击,授以方略。继筠遇契丹兵于阳曲,大败之,斩首千余级。重赟亦先阵于嘉山,契丹兵自定州西入,见旗帜,大骇欲遁,重赟急击,大破之,擒其首领三十余人。帝命以所获契丹俘示于城下,城中丧气。宪州判官史昭文、岚州刺史赵文度各以城降。
闰五月壬子,帝班师。时,契丹主遣韩知璠册立北汉主。知璠习知戎备,在围城中,昼夜督察,尽心固守。帝命水军载弩环攻,骁将石汉卿等多战死,北汉兵亦屡败。夜半,忽传呼:『汉主出降。』帝将开壁门,将作使赵璲曰:『受降如受敌,讵可中夜轻出!』已而果谍者。契丹复遣南大王者将兵援北汉,东西班都指挥使李怀忠曰:『敌势已困,若选劲兵急攻,破在旦夕。』都虞候赵廷翰请先登,帝壮之,俾率众攻城。战不利,怀忠中流矢几死。时帝师顿于甘草地,会暑雨,军士多疾,太常博士李光赞上书请班师。帝以问赵普,普亦以为然。乃分兵屯镇、潞,徙北汉民万余户于山东、河南而还。北汉主籍宋所弃军储,得粟三万,茶、绢各数万,丧败之余,赖此少济。
太原之围,南城为汾水所陷。郭无为谋出降,因请自将夜击宋。北汉主信之,选精甲千人付无为,自登延夏门送之。无为行至北桥,值风雨晦冥而止。至是,阉人卫德贵告其事,且言无为献地之谋,踪迹屡露,反状明白,不可赦。北汉主乃杀之以徇。
三年春正月,契丹韩知璠自太原归,言晋阳多梗而刘继元无辅。政事令高勋亦言:『我与晋阳,父子之国,先君以一怒而尽拘其使,甚无谓也。』契丹主乃尽索北汉使者,凡十六人,厚礼而遣之。仍命刘继文为平章事,李弼为枢密使,俾辅继元。继文等久留契丹,复受其命归秉国政,左右皆谗毁之,北汉主乃出继文为代州刺史,李弼为宪州刺史。
是年,北汉主以僧继颐为太师兼中书令。继颐本刘氏孽子,以宗姓授鸿胪卿,尝游华严,见地有宝气,乃于团柏谷置银场,募民凿山,官收十之四,继颐自督,所获即倍于民。时北汉主多内宠,继颐献首饰数百副,北汉主大喜,遂有是命。
六年十二月,北汉主杀其弟刘继钦。初,北汉主为大内都点检,父钧以其幼弱,命刘继钦副之,委以禁卫。北汉主立,亲旧多所诛放,继钦遂谢病请罢。北汉主曰:『继钦但事先帝,岂肯为我尽力耶!』乃黜居交城,寻遣人杀之。北汉主性残忍,凡臣下有忤意,必族其家。自帝亲征及遣将攻伐,因之杀伤不可胜计,大将张崇训、郑进、卫俦、故相张昭敏、枢密使高仲曦等,先后俱以才见杀。
九年八月,帝令党进、潘美、杨光美、牛思进、米文义率兵分五道以攻太原,又遣郭进等分攻忻、代、汾、沁、辽、石等州。诸将所向克捷,进败北汉兵于太原城。北汉主急求救于契丹,契丹主遣其相耶律沙救之。师还。先是,帝尝微行过赵普,与普谋下汉。普曰:『太原当西、北二面,太原既下,则二边之患我独当之。不如姑俟削平诸国,则弹丸黑子之地,将安逃乎!』帝以为然,故虽连年攻伐,至城下,辄退师。
太宗太平兴国四年春正月庚寅,帝议伐汉,薛居正等多以为不可,惟曹彬力赞之,帝意遂决。乃以潘美为北路都招讨使,帅崔彦进、李汉琼、刘遇、曹翰、米信、田重进军,分四面攻太原城。又以郭进为太原石岭关都部署,以断燕、蓟援师。
二月甲子,帝自将伐汉。
三月己未,汉求救于契丹,契丹遣耶律沙为都统,敌烈为监军,帅师赴之。至白马岭,与都部署郭进遇。沙欲阻涧以待后军,敌烈不从,渡涧迎战,未成列,进薄之,契丹大败,敌烈等皆死。会耶律斜轸兵至,进引师退。沙得免。田钦祚护石岭屯军,恣为奸利,进不能禁,屡形于言,钦祚憾之。进武人,刚烈,战功高,钦祚数加凌侮,进不能堪,遂缢而死。钦祚以卒中风眩闻。帝悼惜良久,赠安国节度使。左右皆知而无敢言者。寻诏以牛思进代之。
夏四月,帝发镇州。行营都监折御卿分兵攻岢岚军,下之,遂取岚州。汉人于隆州依险筑城以拒,帝遣军使解晖、折彦赞等先发兵围之,继遣尹勋往,城遂陷。
庚午,帝次太原。时潘美等屡败汉兵,进筑长连城围太原,矢石交下如雨。汉外援不至,饷道又绝,城中大惧。帝至,督战益急,城无完堞。帝虑城陷杀伤者众,诏谕继元降。使者至城,守陴者不纳。帝亲督诸将士进薄城下,列阵于前,蹲甲交射,矢集城上如蝟毛。
五月,汉指挥使郭万超踰城出降,继元亲信之臣多亡,城中危急。帝复诏谕继元速降,当保终始富贵。诏虽入城,而诸将锐攻不可遏。帝犹虑城陷害良民,麾兵少却。甲申,继元乃夜遣客省使李勋奉表乞降。诏许之,因至城北,张乐宴从臣于城台。明日,继元率官属缟衣、纱帽待罪台下。帝释之,赐袭衣、玉带,召使升台。继元叩首谢罪。诏授特进、检校太师、右卫上将军,封彭城郡公,赐赉甚厚。命刘保勋知太原府。凡得州十、军一、县四十一。帝作《平晋诗》,命从臣和。又授汉相李恽以下官有差。诏毁太原旧城,改为平晋县,以榆次县为并州。遣使分部徙太原民居之。纵火焚太原庐舍,老幼趋城门不及,焚死者甚众。
校勘记
[1]北汉宰相 原本作『洺州』,据《长编》卷一改。按:卫融,洺州人。此句或当作『北汉宰相洺州卫融』更切。
[2]击走之 原本脱『走』字,据《长编》卷三补。
[3]『二月乙未北汉』至『改名承瑨』 此五句原本自『北』字下注云:『下阙』,据《长编》卷五补三十三字。
[4]四年北汉复取辽州 按:原本自此至卷末全阙,为尽量保持文献完整,自本句下,取陈邦瞻《宋史纪事本末》卷十二《平北汉》文字补足,以资参考。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六(阙)
太祖皇帝
受禅
圣德(阙)
圣学(阙)
亲信赵普(阙)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七(阙)
太祖皇帝
罢节度使权(阙)
优礼节度使(阙)
驾驭将帅(阙)
政迹(阙)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八 上半卷原阙
太宗皇帝受位(原阙)
秦王事迹
建隆元年,授廷美嘉州防御使。二年,迁兴元尹、山南西道节度使。乾德二年,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开宝六年,加检校太保、侍中、京兆尹、永兴军节度使。太宗即位,加中书令、开封尹,封齐王,又加检校太师。从征太原,进封秦王[1]。
太平兴国五年十一月壬寅,契丹寇雄州。丙午,以秦王廷美为东京留守。壬子,发京师[2]。太子太保赵普奉朝请累年,卢多逊益毁之[3],郁郁不得志。普子承宗娶燕国长公主女。承宗适知潭州,受诏归阙,成婚礼。未逾月,多逊白遣归任,普由是愤怒。会如京使柴禹锡等告秦王廷美骄恣,将有阴谋窃发。上诏问普,普对曰:『臣愿备枢轴,以察奸变。』退复密奏:『臣开国旧臣,为权幸所沮。』因言昭宪顾命及先朝自愬之事。上于宫中访得普前所上章,并发金匮,遂大感悟,即留承宗京师。召普谓曰:『人谁无过?朕不待五十,已知四十九年非矣!』辛亥[4],以普为司徒兼侍中。始,太祖传位于上,昭宪顾命也。或曰:昭宪及太祖本意,盖欲上复传之廷美,而廷美复传之德昭。故上即位,亟命廷美尹开封,德昭授贵州防御使,实称皇子,皆缘昭宪及太祖意也。德昭既不得其死,德芳相继夭绝,廷美始不自安,浸有邪谋。他日,上尝以传国意访之赵普,普曰:『太祖已误,陛下岂容再误耶?』于是普复入相,廷美遂得罪。凡廷美所以得罪,则普为之也。
王禹偁《遗事》云:太祖孝于太后,友爱兄弟,旷古未有。万机之暇,召晋王、秦王。秦王,上弟也。宣祖第三子名廷美,亦杜后所生。今本传言王是太祖乳母所生,非也,其有旨哉?及皇子南阳王德昭、东平王德芳,皆上子也。及皇姪、公主等共宴太后阁中。酒酣,上白太后曰:『臣百年后传位于晋王,令晋王百年后传位于秦王。』后大喜,曰:『吾久有此意,而不欲言之。吾欲万世之下,闻一妇人生三天子,不谓天生孝子,成吾之志!』令晋王、秦王起谢之。既而后谓二王曰:『陛下自布衣事周室,常以力战图功,万死而遇一生,方致身为节度使。及受天命,将逾一纪,无日不征,无月不战,历尽艰危,方成帝业。汝辈无劳安坐,而成丕绪,岂不知幸乎?后各不得有负陛下。吾不知秦王百年后将付何人?』秦王曰:『愿立南阳王德昭。』后又喜曰:『是矣,是矣。然则陛下有此意,吾料之,亦天意也。他日各不得逾,逾者罪同大逆,天必殛之!』上又令皇子德昭谢皇太后。太后又谓上曰:『可与吾呼赵普来,令以今日之约作誓书,与汝兄弟传而收之。仍令择日告天地、宗庙。陛下可以行之否?』上即时如太后旨,召赵普入宫,令制文。普辞以素不能为文,遂召陶谷为文。别日,令普告天地、宗庙,而以誓书宣付晋王收之。上崩,兴国初,今上立书付秦王收之。后秦王谋不轨,王幽死。书后入禁中,不知所之。上子南阳王寻亦坐事,逼令自杀,传袭之约绝矣。按:禹偁《遗事》既与国史不同,要不可信。然廷美尹开封,德昭授贵州防御使,颇与太祖传位之迹略同。恐昭宪及太祖意或如此,故司马《记闻》亦云太后欲传位二弟。盖当时多有是说也。今两存之。所云赵普请使陶谷草誓书,转以相付,则必不然,今不取之。秦王既幽死,誓书收入禁中,南阳王寻亦坐事,令自杀,此尤误。不知德昭自杀乃太平兴国四年八月,德芳死乃六年三月,而廷美七年三月始罢开封尹也。大抵《遗事》言多鄙近,不似禹偁,故不可据信,然亦不可全弃也。两存其说,则祖宗盛德,自著后世,必知其诬矣。又云:廷美乃祖宗母弟,则于昭宪顾命时已辨之。江休复《嘉祐杂志》云:祖宗□□各相去十数岁生。与《遗事》略同,定明当时多有是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