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景祐三年四月,诏群臣转对(不知何时罢,今又复之)。群牧判官庞籍因转对言:『旧制不以国马假臣下,重武备也。枢密院以带甲马二借内侍杨怀敏,群牧覆奏,乃赐一马,三日而复借之,数日而复罢。枢密掌机命,反覆如此。平时百官奏事上前,不自批章,止得送中书、枢密院,盖防偏请,以启幸门。近岁传宣,内降寝多于旧臣,恐法度自此隳也。往者王世融以公主子殴府吏,法当赎金,特停近任。作坊料物库主吏,宫掖之亲,盗官物辄自逃。三司捕未获,遽罢追究。今日圣断乃异于前,臣窃惑焉。又《祥符令》检吏稍严,胥吏相率空县而去,令坐罢免。若是则姑息者获安,而清强者沮矣。』群牧判官司马池因转对言:『唐制:门下省诏书出,有不便者,得以封还。今门下虽有封驳之名,而诏书一切自中书下,非所以防过举也。』
  四月丙辰[6],诏进奏院自今诸道州府更有附递到三班使臣、幕职州县官等实封章奏,并令收接进纳。
  六月辛卯,命资政殿学士晏殊[7]、龙图阁待制孔道辅、马季良看详转对章疏及登闻检院所上封事,类次其可行者以闻。右司谏范讽曰:『非上亲览,决可否,则谁肯为陛下极言者?』不踰月,诏罢看详[8]。
  八年九月丙辰,罢百官转对。言事者颇众,大臣不悦也,故复罢之(此据《政要》)。
  明道元年六月,殿中侍御史张存上疏曰:『陛下嗣统以来,延纳至言,罔有忌讳,函夏之人,共思谠直。自前秋忽诏罢百官转对,去冬黜降御史曹修古等,昨又闻进士林献可因奏封事窜远恶州,人心惶惑,中外莫测。臣恐自今忠直之言与理乱安危之机蔽而不达。』因历引周昌、朱云、辛庆忌、辛毗事以广帝意。存,冀州人也(存上疏不得其时,并苏舜钦作《林书生》诗并见)。
皇祐三年六月辛丑,天章阁待制梅挚请复百官转对。上曰:『今朝廷得失,军民利害,自公卿至于士庶,皆许指事而陈之。纵涉缪妄,亦未尝加罪,何用此纷纷也!』(次对见《圣德》)

入阁礼 神宗附
  景祐元年,知制诰李淑尝上时政十议,《入閤》曰:『唐宝历后,常以月朔御紫宸,行入閤仪。后虽五代俶扰,犹或不废弛。及圣朝,太祖五行其礼,多御崇元殿,备殿中金吾诸仗,设待制候对官。崇元殿即今天安殿也,乾德之后,改御大明殿,即今集英殿也。太宗三行其礼,别定新仪,就文德殿廷增设黄麾仗。真宗亦三行之,绘图讲习,藏之禁閤。兹礼之废,向踰三纪。顾因盛时修起之。』
  四年三月戊戌,翰林学士丁度等上所撰《国朝时令》一卷。诏以五月朔人閤,因读《时令》,寻复问礼官:『朔日夏至入閤可否?』皆言:『五月朔朝会合唐旧制,虽是大祠,比冬至圜丘礼成受贺在质明后无嫌。然据《易象月令》及蔡邕,有闭关静事不贺之说。郑康成据《乐纬春秋说》,夏至有前殿从入罢作乐,后汉尝行其义。今入閤读令,既属嘉礼,在朔与假,本无所碍,惟夏至则经义有妨。或自圣裁,约用汉法。』诏以七月朔入閤读时令。
  宝元二年十二月,帝尝问参知政事宋庠以唐入閤仪。戊辰,庠上奏曰:『夫入閤,乃唐只日于紫宸殿受常朝之仪也。唐有大内,又有大明宫,在大内之东北,世谓之东南。自高宗以后,天子多在大明宫。宫之正南门曰丹凤门,内第一殿曰含元殿,大朝会则御之。对北之第二殿曰宣政殿,谓之正衙,朔望大册拜则御之。又对北第三殿曰紫宸殿,谓之上閤,亦曰内衙,只日常朝则御之,凡天子坐朝,必须立仗于正衙。乘舆正御紫宸,即唤仗自宣政殿两门入,是谓东西上閤门也。以本朝宫殿视之,宣德门,唐丹凤门也;大庆殿,唐含元殿也;文德殿,唐宣政殿也;紫宸殿,唐紫宸殿也。今或欲求入閤本意施於仪典,即须先立仗于文德之庭。如天子止御紫宸殿,即唤仗自东西閤门入,如此则差与旧仪合。但今之诸殿比于唐制,南北不相对,此为殊耳,故后来议论,因此未明。又按:唐自中叶以还,双日及非时大臣奏事,别开延英殿,若今假日御崇政、延和是也。乃知唐制每遇坐朝日,即为入閤,而叔世离乱,五朝草创,大昕之制,更从易简。正衙立仗,因而遂废。其后或有行者,常人之所罕见。乃复谓之盛礼,甚不然也。今相传《入閤图》者,是官司记常朝之制,如閤门有《仪制敕》、《杂坐图》之类,何足为希阔之事哉?况唐开元旧礼本无此制,至开宝中,诸儒增附新礼,始载月朔入閤之仪。又以文德殿为上閤,差舛尤甚,盖当时编撰之士讨求未至。太宗朝儒臣张洎亦有论奏,颇为精洽。或朝廷他日修复正衙立仗,欲下两制,使豫加商确,以正旧仪。』然议者以谓今之殿閤与唐制不同,难复行之。
  熙宁三年五月壬子,诏罢入閤仪。先是,翰林学士承旨王珪等言:『谨按:入閤者,乃唐只日紫宸殿受常朝之仪也。唐紫宸与今同,而唐宣政殿即今文德殿。唐制:天子坐朝,必立仗于正衙。若止御紫宸殿,唤正衙仗自宣政殿东西閤门入,故谓之入閤。五代以来,废正衙立仗之制。今閤门所载《入閤仪》者,是唐常朝之仪,非为盛礼,不可遵行。』故罢之。
  四年正月辛亥,翰林学士韩维等上《文德殿朔望视朝仪》,以入閤旧图所载增损裁定之。诏可。
六年九月丙辰,引进使、眉州防御使李端悫言:『朔望御文德殿,祁寒盛暑,数烦清跸。紫宸之朝,岁中罕御。欲乞朔日御文德,望日御紫宸。所贵正衙内殿之朝仪并举。』从之。

耕籍田
  明道元年十二月庚子,诏以来年二月躬耕籍田。先请皇太后恭谢宗庙,权罢南郊之礼,其恩赏并就礼毕施行。辛丑,命直集贤院王举正、李淑与礼官详定籍田及皇太后谒庙仪注。礼官议:『皇太后宜准皇帝衮服减二章,衣去宗彝,裳去元藻。不佩剑。龙花十六株,前后垂珠翠各十二旒,以衮衣为名。』诏名其冠曰仪天。又言:『皇太后乘玉辂,服袆衣,九龙花钗。太庙行礼,并服袆衣。』诏可之。敕有司制袆衣及重翟以下六车。始太后欲纯被帝者之服,参知政事晏殊以《周官》皇后之服为对,失太后旨。辅臣皆依违不决,薛奎独争曰:『太后必御此,见祖宗若何而拜?』固执不可,虽终不纳,犹少杀其礼焉。
  殊事取神道碑,正传不取。奎基志云:太后为改他服。误也。
  甲辰,以宰相吕夷简为恭谢太庙籍田大礼使,张士逊为礼仪使,张耆为仪仗使,杨崇勋为卤簿使,枢密副使夏竦为桥道顿递使。
  二年正月戊寅,直集贤院李淑上《耕籍类事》五卷、《王后仪范》三卷。
  二月甲辰,皇太后宿斋垂拱殿。乙巳,服袆衣、花钗冠,乘玉辂以赴太庙。改衮衣、仪天冠,内侍赞道。享七室,皇太妃亚献,皇后终献。受册文德殿,帝奉贺还,宿大安殿,遂赴东郊。丁未,祀先农,行籍田礼。礼仪使张士逊奏:『皇帝三推而止。』帝曰:『朕既躬耕,不以古礼为式。愿推终亩。』士逊固请,乃耕十二步而止。御观耕台,三公以下咸推尽垄,悉过五推之数。礼毕,御正阳门大赦,悉以亲耕耒耜,命太仆永秘藏之。民年八十以上,每遇长宁、乾元节,许赴州县燕设。其父母年八十者,与免一丁,著为式。权罢江淮发运司今年春漕,以济饥民。御天安殿受册。辛亥,上作《籍田》诗赐近臣。诏籍田陪位举人免将来文解。
  三月甲午,皇太后崩。
  五月丙子,命宰臣张士逊撰《籍田》及《恭谢太庙记》,以翰林学士冯元为编修官、直史馆,宋祁为检讨官。既而祁言皇太后谒庙事不可为后世法,乃命止撰《籍田记》。
  甲辰,以宰相吕夷简为恭谢太庙籍田大礼使,张士逊为礼仪使,张耆为仪仗使,杨崇勋为卤簿使,枢密副使夏竦为桥道顿递使。
  二年正月戊寅,直集贤院李淑上《耕籍类事》五卷火王后仪范》三卷。
  二月甲辰,皇太后宿斋垂拱殿。,乙巳,服棉衣、花钗冠,乘玉辂以赴太庙。改衮衣、仪天冠,内侍赞道。享七室,皇太妃亚献,皇后终献。受册文德殿,帝奉贺还,宿大安殿,遂赴东郊。丁未,祀先农,行籍田礼。礼仪使张士逊奏:「皇帝三推而止。』帝曰:『朕既躬耕,不以古礼为式。愿推终亩。』士逊固请,乃耕十二步而止。御观耕台,三公以下咸推尽垄,悉过五推之数。礼毕,御正阳门大赦,悉以亲耕耒耜,命太仆永秘藏之。民年八十以上,每遇长宁、乾元节,许赴州县燕设。其父母年八十者,与免一丁,著为式。权罢江淮发运司今年春漕,以济饥民。御天安殿受册。辛亥,上作《籍田》诗赐近臣。诏籍田陪位举人免将来文解。
  三月甲午,皇太后崩。
五月丙子,命宰臣张士逊撰《籍田》及《恭谢太庙记》,以翰林学士冯元为编修官、直史馆,宋祁为检讨官。既而祁言皇太后谒庙事不可为后世法,乃命止撰《籍田记》。

校猎
  庆历五年八月。真宗封禅之后,不复校猎。废五坊之职,鸷禽走犬,悉放山林,于是兵部员外郎、直集贤院李柬之上言:『祖宗校猎之制,所以顺时令而训戎事也。陛下临御以来,未尝出,请修此礼。』诏有司草仪选日,命殿前马步军司互出兵马,以从猎于近郊。壬戌,诏枢密院讨详先朝校猎制度以闻。
  十月庚午,上御内东门,赐从官酒三行,奏钧容乐。幸琼林苑门,赐从官食,遂猎于杨村,燕幄殿奏教坊乐,遣使以所获獐兔驰荐太庙。既而召父老临问,赐以饮食茶绢,及赐五坊军士银绢有差。宰臣贾昌朝等言:『陛下暂幸近郊,顺时畋猎,取鲜杀以登庙俎,所以昭孝德也。即高原以阅军,实所以讲武事也;问耆年而秩饮,所以养老也;劳田夫而赐惠,所以劝农也。乘舆一出而四美皆具,伏望宣付史馆。』从之。
  王安石志孙抗墓云:上大猎于城南,卫士不及整而归以夜。明日将复出,有雉殒于殿中。抗奏疏,即是夜有诏止猎。按:仁宗以五年十月猎于杨村,六年十一月猎于城南之东朝村,七年三月即有诏罢猎。而抗六年三月已罢御史,其谏当是五年冬,然五年冬不归以夜,又不在城南。其在城南归以夜乃六年冬事,何剡奏议可考。恐安石误,今不取。
  六年十一月辛丑,猎于城南东韩村。白玉津园去辇乘马,分骑士数千为左右翼,节以旗鼓,合围场经十余里,部队相应。上按辔中道[9],亲挟弓矢而屡获禽。是时道边居民或蓄狐兔、凫雉,驱入场中。上因谓辅臣曰:『田猎所以训武事,非专务获也。』悉令纵之。至棘店,御帐殿召问父老子孙供养之数、土地种植所宜,且叹其衣食粗粝而能享寿,人加劳慰。还次近郊,遣卫士更奏技驾前,两相当掉鞅挟槊,以决胜负。又谓辅臣曰:『此亦可以观士之才勇也。』免所过民田在围内租税一年。
  七年三月乙未,上因李柬之建议,再畋近郊南城之域,卫士不及整而归以夜。有雉殒于殿中,谏者以为不祥。是月乙亥,诏将复出,谏者甚众。
  有雉殒于殿中,此据孙抗墓志,但年月差殊。今参取附见。
  御史何郯言:『古者天子具四时之田,所以讲威武而勤远略,不从事游戏而玩细娱,载之策书,具有典法。前日伏闻法驾将猎近郊,中外之人,听者颇惑。良以去岁车驾已尝出畋,群臣抗言,随即停罢。兹忽再举,未谕圣心。伏以陛下继统以来,动遵法度,不喜弋猎,不数豫游。恭俭之风,足迈前古。而今之举事,固必有因。岂陛下以宇内有年,方隅无事,故于农隙以讲武经,欲为都邑游观之盛乎?抑有献议者谓田猎之事具有礼文,行之以时,盖举坠典,则向者谏止之言,不足顾乎?若圣意果然如是先定,则非愚臣之所敢议也。然其中事有切于利害者,尚可得而言焉。恭自真宗皇帝即位之后,下诏书,罢放五坊鹰鹞,猎事不讲,踰四十年。校联之籍,率非宿将士卒。久不便习其事,官司又不素详其仪,仓卒而行,必多旷阙。窃闻去岁乘舆之出,往返甚劳,一日之间,迨驰百里,而又兵卫不肃,警跸不严。从官不及侍行,有司不暇供亿,迨于暮夜,始入都门。此岂非士不及其事,官不详其仪而致然欤?而况以骑乘而有疾驰之劳,在原野而弛严卫之备,或御者差跌,变生衔橛,愚民迷误,犯及车尘,臣子之罪,将何赎焉?虽则仁圣之资,固有神灵之卫,然不可不备非常。且西、北二隅变故难测,岂无奸伪杂于稠人广众之中?由是而言,盖可深虑。《传》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矧于万乘之尊乎?贾谊曰:射猎之娱与安危之机孰急?今不猎猛敌而猎田彘,不搏强寇而搏蓄兔,玩细娱而不图大患,非所以为安也。伏望陛下罢省出游,无重过举。遵烈考诏书之旨,念前良警戒之规。优游养神,乐过从狩,拱揖在御,虑无乘危,则宗庙生灵,实有庆赖。臣职当言责,理合开陈,罔逃严诛,责少云补。』编修《唐书》官王畴亦陈十事以谏。是日,有诏罢出猎。

校勘记
[1]劝讲官 原本『劝』字为墨丁,据《长编》卷一○○补。
[2]延羲 原本作『延义』,据《长编》卷二六改。以下凡三处同改。
[3]三品 原本作『二品』,据《长编》卷二八七改。
[4]前席谓王洙 《长编》卷二八八作『帝谓王洙』。
[5]下又应物 原本作『下应初』,据《长编》卷一七○改。
[6]丙辰 原本作『乙卯』,据《长编》卷一○七改。
[7]命 原本脱此字,据《长编》卷一○八补。
[8]看详 原本『看』字为墨丁,据《长编》卷一○八补。
[9]按辔 原本作『接辔』,据《长编》卷一五九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