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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北盟会编
四日庚子臣寮乞李纲依旧右丞。
臣寮上言臣闻李纲推孤忠自许之诚首建天下之大策蒙陛下处之股肱之任虽愚懵无知之人亦能歌舞忻忭况忠直有识之士哉!今日忽闻李纲缘用兵少挫己蒙加罪以常情论之固当责也。以大事论之则臣别有愚见夫李纲起自孤寒奋不顾身施骨鲠药石之论当被坚执锐之敌可谓忠孝之极人之所难能也。然一人之志安能尽千万人之所长惟圣人能兼之诸葛亮管萧之亚匹也。犹有治戎为长奇谋为短之说然刘备不谓其谋为短而不用也。惟在人君因其所长而用之陛下。若谓李纲短於用兵令罢行营使则已。若更脱右丞之职民心定不安也。非特民心不安。又恐天下以李纲缘忠正大用以微罪重责使贤良之士畏惧而不敢言也。窃虑壅遏之弊自此始矣。臣不胜区区为陛下痛惜之伏望陛下察李纲孤立寡助特发宸断始终保全令依旧裁决大事专一进退人材庶少裨陛下重光之明臣於李纲素非亲识亦无一日之雅然采佥言献於陛下也。勿以骨鲠而弃之取进止。
靖康前录曰:先是二十五日纲自奉常除兵侍郎宰执辩事於榻前白时中等谓纲所言皆书生纸上语纲云:时中等不信用书生之言至於此今日庭辩尚敢尔耶邦昌从傍力赞时中谓前此执政非不宣力纲云:邦昌等素无才术虽尽力何补上欲依景德故事置亲征行营司邦昌等愤纲皆谓纲可以任此事乃除纲右丞领行营司及二月一日劫寨之败邦彦。
等以纲不从和议闻官军失利乃置酒都堂快其夙忿故臣寮有是言。
御史中丞许翰上言乞复用种师道。
臣伏见宣制罢枢密使种师道提举中太一宫中外闻之怅然失色按师道名将沈毅有谋山西士卒人人信服臣以台制不得身见师道然素闻其贤如此自兵兴以来臣所询访数百人皆言师道虽以老疾智勇不衰而独闻朝廷以为老无计策不可复用异於国人臣考古进贤之法在易之晋其六三曰:众允之志上行也。夫人各有私合众则公故必众云:其贤也。而後可进此孟子所谓国人皆曰:贤然後察之者人君之所听察如此陛下欲求知人之术则观诸易象而质诸孟子臣恐左右诸大夫一旦之论种师道不如国人素信之审也。昔秦始皇老王翦而用李信兵辱於楚乃见王翦谢之曰:将军虽病独弃寡人乎!其後王翦卒能走楚军略定荆地汉宣帝老赵充国使问充国谁可将者对曰:无逾於老臣者矣。充国与羌相拒坚守不战羌豪数相责曰:语汝无反今天子遣赵将军来年八九十矣。善为兵今请欲一斗而死可得邪後终汉之世无西戎之患者充国之力也。前自吕望以来用老将收功如此者虽一二数至於赵用赵括蜀用马谡宋用王元谟皆见其平日论兵智略纵横使之当敌制变卒皆折北不救以古揆今则师道之老而木讷未当谓不可用也。今令师道复统河朔之师委制阃外之重将吏素服士卒素为用易以成功此上策也。处之枢府选将将兵威名方略可以折冲此次策也。今无故解其兵权委之宫观使士气消沮民心疑惑臣窃恨之金贼(改作人)此行存亡所系今使一大创失利而去则中原可保四夷可服失此机会则非特将来再举必有不救之忧臣恐西戎南夷共知中国太弱争图深入为金贼(改作人)之所为我困於奔命必不支矣。廷臣间愦愦不晓者固不足道至於近有识者多能知之然知之者莫肯力言言之者莫肯疏奏是。又何也。知为身谋畏执其咎一有疏奏形迹可按不如容默成败不与鄙夫事君自古而然臣遭陛下休明之运衔陛下之恩自顶至踵已许国矣。。又当言责不敢不尽窃闻台臣谏官屡劾宇文虚中朝廷重去虚中而轻罢师道此非特臣所不喻也。,或谓师道足不良行害於驰驱朝谒奏事此与国之安危谁为轻重。若孙膑坐辎车中为齐军师田。
千秋得乘小车至汉殿尊贤尚能古有之矣。伏望圣慈哀臣忄卷忄卷忧国之计更与大臣参之(靖康元年二月翰时为御史中丞先是虏师北归师道见上言虏人不知兵俟彼惰归乘其过河半击之决胜可也。上不从师道叹息必为後害寻罢为中太一宫使翰累疏言师道不当罢上曰:师道老矣。难用当使卿见之翰见师道言姚平仲城下用师之失师道言我众彼寡但分兵诸寨控守要害使粮道不通可破矣。翰叹息其言复上此奏也。 注中二虏字俱改作金)。
赐进士出身头品顶戴四川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清苑许涵度校刊。
※卷三十三校勘记。
上意颇回(回误作和) 遣使五辈促种师道战(五误作伍)待捷音(待误作侍) 先往应援东明县获胜耳(耳误作而) 金人之兵(脱之字) 分命诸将解范琼王师古等围(脱解字) 别做一日便押取来(便误作使)回城中已申时後(已误作时)同共管押前去(共误作去) 小注(至天明一作。若天明此段系正文误作小注)。
●卷三十四
靖康中帙。
起靖康元年二月五日辛丑,尽其日。
五日辛丑太学生陈东伏阙上书乞罢李邦彦用李纲种师道。
《书》曰:臣等闻任贤勿贰去邪勿疑者社稷之主也。奋不顾身死生以之者社稷之臣也。妒贤嫉善妨功害能者社稷之贼也。恭惟皇帝陛下聪明英睿独智旁烛贤邪之分宸衷默判天下戴以为社稷之主而在廷之臣奋不顾身以任天下之重者李纲是也。所谓社稷之臣也。其庸谬不才忌嫉贤能动为身谋不恤国计者李邦彦白时中张邦昌赵野王孝迪蔡懋李之徒是也。所谓社稷之贼也。陛下断然不疑拔纲於卿监之中不一二日任为执政中外相庆知陛下之能任贤矣。斥时中而不用知陛下之能去邪矣。然纲任而未专时中斥而未去复相邦彦复相邦昌其馀。又皆擢用何陛下任贤犹未能勿贰去邪犹未能勿疑乎!今。又闻复罢李纲职事臣等惊疑莫知所以此必为邦彦等挤陷盖纲起自庶官独任大事邦彦等疾如仇雠恐其成功臣等闻纲比日用兵偶然小有不利邦彦等遂得乘间投隙归罪於纲然一胜一负兵家之常小胜固未足为喜而小挫亦未足为辱况示怯示弱奇谋秘计,岂可遽以此倾动任事之臣臣况闻邦彦时中等尽劝陛下他幸兹岂诚为陛下之计盖时中邦彦初见边事有警各已差除亲党旋领外任遣家属随之远去,岂有身为大臣不能以一家死社稷之难其意正欲於仓卒之际各自逃遁以保妻孥自诸大臣一鼓而倡之百官有司群起而和之遂令京城之人然骚动弗安其居至闻群臣劝陛下他幸则中外汹汹不敢自保当时。若非纲为陛下建言则乘舆播越在外宗庙社稷已为邱墟生灵已遭鱼肉陛下将有弃宗庙社稷之名何从复有天下赖陛下聪明不惑群议断自圣志特从纲请中外闻之虽愚夫愚妇等无不举手加额仰叹圣德之盛纲之力岂曰:小补之哉!是宜邦彦等谮谤忌嫉无所不至臣等伏见邦彦等向事太上皇帝享高爵厚禄为日最久坐视天下之敝未尝肯发一言以图补报至於王黼童贯蔡攸共兴北师天下皆知其不可上皇决之帷幄唯郑居中力争以为不可轻举而王安中者力赞王黼以遂其役邦彦等辈非不与闻此议。
而略不可否於其间其实亦皆阴助王黼以贻今日之祸使上皇痛自罪抑避位而去陛下新即宝位遽有变乱之虞栗栗危惧不遑宵旰邦彦等并当引己归咎自求贬放以谢君父而乃当此危急之际尚敢偃蹇自。若持禄固位坐妨贤路。又复忌嫉贤能害国家之大计盖邦彦首倡讲和之议。又许割地挫辱国势今欲必遂前非以逋罪咎幸纲小失因缘沮败陛下。若听其言斥纲不用则宗社存亡将未可知。若谓虏(改作金)人真欲请和则既和之後尚敢攻我京城纵兵肆掠屠我畿内犬羊之性急则摇尾缓则跳梁乍服乍叛(删犬羊至此十六字)变诈百出窃知今日国势困弊不可支梧俄闻陛下信任李纲自知灭亡无日请和之意必更激切而邦彦等乃得藉口以沮成谋遂致李纲罢废罢命一传士大夫失色兵民骚动至於流涕相吊咸谓不日为虏(改作敌)擒矣。则是罢废李纲非特堕邦彦等计中。又堕虏(改作敌)计中也。闻朝廷。又欲增与骡马等物无乃假寇兵而资盗粮乎!。又闻邦彦等尚执前议必欲割地与之曾不知祖宗土地得之甚难。又况河北实朝廷之根本而三关四镇是河北之根本。若弃三关四镇是弃河北则朝廷能复都大梁乎!能都洛阳乎!。且如太原一郡凡经艺祖太宗两朝亲征仅乃得之祖宗所以必取者盖以其控扌二虏(改作辽夏)下瞰长安才数百里今弃太原则长安京城千里已在其睥睨中朝廷。又安能往(删此字)都乎!此祖宗所以特重两河之地自真宗仁宗朝以来北虏(改作契丹)盖有割地之请矣。朝廷甯屈已增币以塞其欲至於土地一寸不肯与之圣圣相承咸念祖宗艰难之功惜国家要害之地不忍弃也。今陛下即政之初邦彦等便欲弃祖宗之境土不知待陛下作何等主也。不知割与太原中山河间以北十有馀郡之後邦彦等能使虏(改作金)人复不敢盟否窃恐口血未乾已引兵南乡矣。自大梁至长安既不可都必将迁而之金陵则自江以北非朝廷有况金陵正虑童贯蔡攸朱π等往生变乱虽欲迁而都焉。又不可得陛下将於何地而奠宗社邪。又况保州乃祖宗陵寝所在一旦陷於胡虏(改作异国)必遭暴露国祚长短所系非轻邦彦等忍弃之邪其意不过欲纾目前之急不为国家长久之计。又不过欲沮李纲成谋以快私愤亦恐李纲功成之後自知前议之失罪有所归故并力沮之期於必胜想邦彦等日在陛下左右每一言及李纲用兵之事必欲作惊以恐陛下欲陛下必听怖之状争为危急之言其计以害李纲自纲遭遇不次拔擢邦彦等自知必不能安身朝廷之上乃荐引私党以塞陛下进用李纲之路而王孝迪者。又是邦彦姻家必为群奸力排李纲以助邦彦而在台谏者亦多邦彦等党与前日邦彦等请召国子监长贰相见乃闻祭酒谢克家除谏臣司业孙觌除御史臣等在学备见此事众心不平,岂有天子欲用耳目之官而宰相大臣前期召见以收私恩其意安在想今台谏之中鲜为陛下发一言以明李纲之无辜者。若纲可谓孤立无助臣等窃谓今日朝廷之上非特纲为孤立而邦彦等自为身谋不肯以腹心事陛下恐陛下亦成孤立矣。可胜寒心天下共知李纲可以大用臣等请为陛下言其一二顷岁京师大水自宰执大臣下及百官争占舟船或结木伐为避水计是时邦彦等皆在朝廷曾不闻一人为君父备者亦不闻一人言及灾异者独纲慷慨为上言之至为奸臣谮逐数年不用前者边报初至宰相骨肉尽皆出京独纲妻孥未尝迁徙陛下方此当深北顾之忧而左右无一人为陛下请行者独纲奋然以身任之纲之用心可以见矣。陛下何忍信朋邪之计而斥正人端士乎!。若以纲用兵小挫遂当废罢则童贯创开边隙以贻今日之祸近。又引兵数十万以事云:中之役几於匹马只轮无还者朝廷曾不议贯之罪何李纲小挫而加罪乎!。若以虏(改作敌)请和遂欲罪纲以谢虏(改作敌)无乃中其反间之术乎!。若曰:邦彦等谮谤之故遽废斥之无乃遭愚弄乎!一进一退在纲为甚轻在朝廷为甚重盖今日宗社安危在此一举幸陛下即反前命复纲旧职以安中外之心无终为异议所沮昔魏文侯令乐羊将而攻中山当时异议沮之至有谤书一箧及羊功成而返文侯出其书示之羊乃再拜稽首曰:此非臣之功主君任贤之力也。唐宪宗讨蔡数不利群臣争请罢兵宪宗曰:一胜一负兵家常势。若师常胜则古何惮用兵邪但论帅臣勇怯兵力强弱处置如何耳讵一败便沮成计乎!,於是左右不能容其间而裴度请身督战卒破蔡贼史臣有言非度破贼之难任度之为难也。故韩愈颂宪宗之功曰:凡此蔡功惟断乃成宪宗号中兴之主正在於此惜其弗克自终也。臣等窃愿陛下远鉴前代已然之事坐照今日异议之臣奋发英断复用李纲以成大功宗社幸甚臣等为陛。
下今日计莫。若斥邦彦等援纲而相之想吴敏耿南仲必与纲共事更愿速降诏旨召徐处仁唐恪等置诸左右而阃外之事尽付种师道使专之内外将相之臣必肯悉心协助陛下大有为於天下矣。臣等学校书生素与纲无半面之雅与邦彦等亦昧平生所以必劝陛下进纲而退邦彦等,岂有他故哉!盖生灵之命与宗社存亡在陛下用纲与不用去帮彦与不去之间天下公论如此臣等岂敢默默陛下。若以臣等之言为未足取信试御楼呼召耆老一问之呼军兵一问之呼行道商旅一问之试咨百官君子使言之必皆曰:纲可用而邦彦等可斥也。陛下用舍之际不可不谨臣等以布衣之贱论及宰相大臣罪当万死干冒天威不胜俯伏待罪之至。
李纲种师道既罢李邦彦坚主割地之议遣割地使及遣使议和陈东发愤伏阙上书太学生具礻阑郭会於宣德门下者数百人同日军民数万会於宣德门同太学生伏阙乞用李纲是日会虏(改作敌)复攻城军民数万人不期而会於宣德门下击登闻鼓遇内侍朱拱之撕擘死骨血无馀。又邦彦适过军民骂曰:李邦彦汝是浪子,岂能做宰相拾瓦砾击之邦彦跃马奔入朝堂乃免由是内侍官撕擘杀之(删此四字)张道济而下(下添撕擘二字)死者二十馀人渊圣登宣德门传旨抚谕开封尹王时雍以兵士数十人簇定东。又命刽子数人不离左右主管殿前司王宗氵楚亦以殿前兵来往巡视东挺身於斧去刂之间时雍宣言曰:太学生以布衣敢劫天子当行诛戮渊圣命中使宣谕故东得免死百姓皆言金人攻城急乞召李纲捍贼渊圣从之召纲复用为尚书右丞尽兼旧职仍兼提举城壁守御使促登西壁百姓见纲皆呼曰:右丞。且与百姓为主纲亦言曰:纲已在此即登城矣。百姓不足忧促归照管老小是日斩首乱者十馀人移时方定邦彦等谮东以布衣胁天子不可救渊圣不从邦彦惶恐乃乞致仕。
传信录曰:初太学生陈东与诸生千馀人是日诣阙上书明余及师道之无罪不当罢军民闻之不期而集者数十万人填塞驰道街巷呼声震地畀登闻鼓於东华门击碎之上遣吴敏耿南仲慰谕诸生俾之退反为军民所拥不得行必欲见余及师道乃去不得报则杀伤内侍二十馀人皆脔割之虽毛骨无存者。又诟骂宰执李邦彦蔡懋王孝迪赵野等殴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