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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康济录
识认婴儿法 须记其头目疤及手指旋纹防箕防罗始无差错足指悉騐而记之方得其微衣褓是何顔色布帛单绵此次辨也
一曰凶年之所弃父母性命尚在不保安顾婴儿或有人通知或有人抱来急宜收养问其来歴便其长大知父母之姓名也
十六视存亡以惠急需
【汉钟离意 周 畅南北朝宋文帝 后周贺兰祥】
【隋辛公义 唐太宗诏宋仁宗谕 赵 抃】
【吕公着 元仁宗明太祖 林希元】
汉钟离意防稽山隂人少为郡督邮太守贤之任以县事建武十四年防稽大疫死者万数意独身自隐亲经给医药【隐亲谓亲自隐恤之经给谓经营济给之】所部多蒙全济
谨案大疫之时不难于给药而难于亲为调治身且不恤药岂吝施病者借之而得生非周礼司救之道欤
周畅为河南尹安帝永初二年夏旱久祷无雨畅因收葬雒城傍客死骸凡万余应时雨嵗乃稔
谨案君子之处事求其无歉于心而已尸骸零落暴露风霜于心安乎河南尹特为收葬虽不能必其有雨然而天道昭昭毫厘不爽尔既恩施于枯骨天岂不恤于生人此雨之所以立降也
南北朝宋文帝元嘉四年五月京师疾疫遣使存问给医药死者若无家属赐以棺器 二十四年六月京邑疫疠使郡县及营署部司普加履行给以医药
谨案凡帝王遇病者当法神农之心而救之生见死者宜效文王之道而使之掩文帝此举两得之矣否则病者咨嗟死者暴露何以见仁风之广被
后周贺兰祥为荆州刺史时盛夏亢阳祥亲廵境内观政得失见有发掘古塜暴露骸骨者谓守令曰此岂仁者之为政耶命所在收葬之即日雨是年大有州境先多古墓俗好发掘至是遂息
谨案发掘古塜骸骨抛残不特大伤天理亦且浇薄成风此际之县家所为者何政聴其凶暴而不加禁止茍非刺史之深仁曷能致时雨之大降甚矣廵行之不可少也
隋辛公义为岷州刺史岷俗一人病疫阖户避之病者多死公义欲变其俗命凡有疾者悉舆至防中亲身为之拊摩病者愈召其家谕之曰设若相染吾殆矣诸病者子孙皆感泣而去敝风遂革合境呼为慈母
谨案死生命耳故有病疫而死者有不死者必非一病而尽死也但无药食调理此必死之道辛公知之力挽頺风亲自拊摩见病之不能染也岷俗感之而化慈母之称至今犹在恵爱何深也
唐太宗贞观十年关内河东疾疫遣医赍药疗之 十六年夏谷泾徐虢戴五州疾疫遣赐医药 十八年自春及夏庐濠巴普郴疾疫遣医往疗
谨案贤君爱民不使一民失所肯令疾疫为之遍染耶太宗命医赍药而往亹亹不倦民命自重不特无忝于神农之味药且沛陶唐仁夀之遗风矣
宋仁宗至和元年正月壬申京师疫内出犀角二令太医和药以疗民疾其一通天犀也左右请留供服御帝曰吾岂贵异物而贱百姓哉立命碎之
谨案君之民散于国君之寳蔵于库无寳不失其为令主爱民则世称为圣君仁宗深恤抱疾之众不寳通天之犀其识鉴岂不可与抵璧投珠之圣主共垂万世哉
神宗熙宁八年吴越大饥赵抃知越州多方救济及春人多病疫乃作坊以处疾病之人募诚实僧人分散各坊早晚视其医药饮食无令失时以故人多得活凡死者又给工银使在处收埋不得暴露
谨案人病矣饮食汤药一无所有虽轻病尚不能生况饥饿之躯乎赵公用及僧人使视汤药真妙想天防僧以慈悲为心者固勇往而直前即无此心亦不得不以活人自命也虽然究须诚实者方佳而赏劳亦不可少
哲宗元祐三年冬频雪冻死者无算吕公着为相日与同列议所以救御之术乃发官米官炭遣官分塲贱卖以惠贫民疾病之人日给医药饘粥又不时委官看问以故得多全活
谨案米炭则分塲而贱卖药食则日给而救援且又不时委官分看非贤相而能之欤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其时体相君之心而活民者要亦不少真不减虞夏黄农之世矣
元仁宗皇庆二年十一月京师大旱疫帝问弭灾之道翰林学士程钜夫举汤祷桑林事以对帝叹曰此实朕之责也赤子何罪明日大雪
谨案帝王之心常与天地相通者也上不爱民则疾疫频传元元是恤大雪降于次日则髙逺而不能力求者天也呼吸而可以相通者亦天也君天下者可勿以小民之疾苦为念哉
明太祖洪武三年命天下府州县防设恵民药局拯疗贫病军民疾患每局选设官医提领于医家选取内外科各一员令府医学授正科一员掌之县医学授副训科制药恵济其药于各处出产并税课抽分药材给与不足则官为买之
谨案大有为之君未有不以民命为重者此惠民药局所由建也妙在即以税课抽分之药材而给之不足又买之后世果能守而不废欤太平日久贵者愈贵贱者益贱上下不相关死生不相恤始有不可知之事矣
嘉靖时佥事林希元疏内有云时际凶荒民多疫疠极贫之民一食尚艰求医问药于何取给往时江北赈济亦发银买药以济贫民然督察无方徒资冐破臣愚欲令郡县博选名医多领药物随郷防局临症裁方多出榜文播告逺近但有饥民疾病并听就厰领票赴局支药遇死者给银四分令人埋葬生死沾恩矣
谨案林公説一食尚艰何从得药真切中病根之语此医药之所以不可不并设也然不随郷立局处处有医病者焉能匍匐就医得药而生至死者给银收葬不至暴露尤见深仁急宜法也
视存亡总论曰民之大事生死而已生惟疾病可忧死则暴露为惨二者不知所惠而谓民之爱戴犹深者恐未之确也周静轩有云天之立君以为民也君之立国以行保民之政也故炎帝察寒温平热之性以疗人疾后之为君者可勿体此意以救民哉药局之防命医之举宜急行焉生之于床蓆活之于垂亡虽乏神犀赖兹慈母庶无忝耳设不幸枵腹而死矣茍不助银令人速掩血泪染尸兽餐初毙青燐夜泣白骨飘零生不能充肠而足食死复暴露于荒郊防防赤子遭此惨伤可云泽润苍生保民之政一无歉欤今则并举而列之于右则君臣各有所法不至有愧于前人岂尚贻讥于后世周礼云司救者有人以治民病也掌除骴者有人以掩骼埋胔也皆大典也每嵗宜然况饥年乎
十七弭盗贼以息奸宄
【鲁孔子 汉光武谭 显 唐太宗】
【权德舆 宋司马光苏 轼 谢 谔】
【董 煟 金牛德昌明成化谕 邱 濬】
鲁孔子曰民之所以生者衣食也上不教民民匮其生饥寒切于身而不为非者寡矣故古之于盗恶之而不杀也今不先其教而一杀之是以罚行而善不及刑张而罪不省夫赤子知慕其父母由审故也况为政兴其贤者而废其不贤以化民乎知审此二者则上盗息谨案圣人之意重教而不重杀故曰古之于盗恶之而不杀况当饥馑之时命在须臾之际其为盗也意在盗其生耳茍与丰嵗之为盗者而同其罪必欲置之死可云审得其当哉要知杀固不可纵亦非宜圣人加一恶字弭盗者能体此意亦无愧于读书之人矣
汉光武帝建武十六年郡国羣盗并起郡县追讨到则解散去复屯结冬十月遣使者下郡国聴羣盗自相紏擿五人共斩一人者除其罪于是更相追捕贼并解散徙其魁帅于他郡赋田受廪使安生业自是牛马放牧不收邑门不闭【古者给人以食取诸仓廪故称廪给廪食也】
谨案以兵治盗盗匿则不知以盗治盗盗散仍可捕生五人而杀一人为盗者人人自危所以并相解散也徙其魁帅不杀可知邑门不闭良心尽现要非赋田受廪使其有生业之可安者不能也
谭显为豫州刺史时天下饥馑竞为盗贼州界收捕万余人显愍其困穷自陷刑辟辄擅赦之因自劾奏有诏勿理
谨案仁哉刺史谭公也万人之命悬于一人之手与其杀之以彰王法无宁生之而令自新况人至众岂无株连寃抑之累哉谭公赦之而自劾天子不问一团生意充塞寰区吾知乱者定而饥者食何也世间之理感召者多当此之时腾欢遐迩岂无瑞麦佳禾之应哉
唐太宗时上与羣臣论止盗或请重法以禁之上曰朕当去奢省费轻徭薄赋选用亷吏使民衣食有余则自不为盗安用重法耶自是数年之后海内升平路不拾遗外户不闭商旅野宿焉
谨案治水而不穷其源理人而不得其本皮毛之用何济于事然则太宗之轻徭薄赋裕其衣食之本源是以徳化民不以盗视民较于用重法而杀人者不有天壤之隔耶后果四海升平匪人改过故贞观之治可为万世法
宪宗问宰相为政之道寛猛何先权徳舆对曰秦以惨刻而亡汉以寛大而兴太宗观明堂图禁杖人背是故安史以来屡有壊法之臣皆旋踵而亡由祖宗仁政结于人心人不能忘故也然则寛猛之先后可见上善其言
谨案徳舆之对宪宗大得为政之体天理人情之至也以秦汉而观兴亡了然惨刻何为唐之太宗恩浃人心是以危而复安乱而复治徳舆所对悉得其要天子安得不善其言由此观之刑清政简俗厚风淳皆君上敦崇寛大之一念所由成耳临民者可勿鉴诸
宋司马光知谏院时言臣闻勅下京东西灾伤州军如贫户以饥偷盗斛斗因而盗财者与减等断放臣窃以为未便若朝廷明降勅文预言与减等断放是劝民为盗也百姓乏食当轻徭薄赋防仓赈贷以救其死不当使之自相刼夺况降勅而劝之臣恐国家始于寛仁而终于酷虐意在活人而杀人更多也
谨案温公岂不知活人为美政哉但盗刼斛斗而预言减等朝廷之德意虽深小人之盗心益炽是欲活人而反防杀机矣温公之奏何等深切明白盖君子之言有当先期而告谕者有宜存心而未发者时中为妙况天子之诏乎
神宗熙宁七年苏轼知密州军论河北京东盗贼奏曰臣伏见河北京东比年以来旱蝗相仍盗贼渐多今又不雨麦不入土窃料明年春夏之际盗必甚于今日谨按山东自上世以来为腹心根本之地其与中原离合常系社稷安危近年公私匮乏民不堪命冐法而为盗则死畏法而不盗则饥饥寒之与弃市均是死亡而賖死之与忍饥祸有迟速相牵为盗亦理之常虽日杀百人势必不止茍非陛下较得防之孰多权祸福之孰重特于财利少有所捐衣食之门一防骨髓之恩皆遍人心不革盗贼不衰者未之有也
谨案荒歉之年东坡以人之弃市而死者迟冻馁而亡者速因为盗者多殊不知不止此也彼以为作盗而戮者止其一身受饿而亡者必死其阖户此急赈之犹恐其为盗况于不赈乎且山东系中原要地社稷之存亡系焉可勿令其啣骨髓之恩哉要非防衣食之门者不能也前贤论之既当后人玩之当行否则何贵乎有书积案盈箱之乱人耳目也
孝宗淳熙中庐陵艰食饥民万余守谯门录事参军谢谔亟命植五色旗分部给穷民顷刻而定
谨案经济之学不讲仓卒之变难支饥民万余守谯门而不散使无仁术慰羣黎虽无作乱之心难免刼掠之举何以结局参军急命树旗别其五色分部赈之既分其党不得相顾遍恵其民各自为心顷刻而定若此之事设遇饥年可不熟之于衷乎
董煟曰荒政除盗亦当原情顷有京尹者以死囚代为盗者沉之于江此最为得法盖凶荒之年强有力者好倡乱须当有以警惕之使逺迩自肃之为上不然则羣聚而起杀伤多矣
谨案智哉京尹之以死囚而代饥民仁哉董煟之援引以诏后世纵之恐诸人之効尤杀之在情理有可恕以此而警穷民非饥年禁盗之妙法耶
金牛德昌为万泉令属蒲陕洊饥羣盗充斥城门昼闭德昌到官即日防城门纵百姓出入榜曰民苦饥寒剽掠郷聚以偷旦夕之命甚可怜也防自新者一不问贼皆感激解散县境以安
谨案干戈息盗不若至诚感人民因饥馑而为盗非扰社稷而兴兵胡为乎闭其城而必欲致之死牛公洞悉其情使之自新人孰无良有不感激而解散者乎灾伤既至此类恒多斟酌用之可称上智
明宪宗成化二十一年正月廵按山西监察御史周洪奏翼城垣曲等县饥民啸聚为盗招抚不服宜发兵捕之上曰民廹饥寒朕甚悯焉其令镇守廵抚等官宣布朝廷寛宥之意明示有司抚御之方果有执迷不服然后相机除勦
谨案兵者凶器也不得已而用之亦必大伤和气民当饥嵗衣食全无御史与其既乱而请发兵何不未饥而请先赈不知罪已但欲杀人何以为御史仁哉上谕生意多而杀机少圣天子之心矣社稷有不巩固而盗贼有不败亡者哉
邱濬曰臣愿明勅有司遇有水旱灾伤势必至于饥馑必先榜示禁民刼夺谕之不从痛惩首恶以警余众决不可行姑息之政此非但救饥荒乃弭祸乱之先务也倘有富民闭籴何以处之曰先谕之以恵隣次防之以积善许其随时取直禁人侵其所有民之无力者官与之劵许其取息待熟之后官为追偿茍积粟之家丁口颇众亦必为计算推其赢余以济匮乏若彼仅自足亦不可强也凡有所积不肯发者非至丰穰不许出籴彼见得利又恐后时自计有余亦不得不发矣
谨案刼粮之众固可恨闭籴之民亦可嫌古人以数字而慰万民曰刼粮者斩闭籴者籍诚荒政之妙防也今邱公欲痛惩首恶以警余人非善法欤虽然衣食无资恐难终止故勦除不如招抚之美蠲免不及赈济之佳实恵及民心懐盛德何忧百姓之倾危否则鲜有不为明主之责罚者慎之慎之
弭盗贼总论曰弭丰年之盗易弭饥嵗之盗难何也持法若严则失缓刑之意治之稍寛又防刼夺之门呜呼惟知之真则处之当盖廹于饥寒而图茍活者实不等于以刼掠而为生涯者也此孔子有曰古之于盗恶之而不杀汉光武徙贼帅于他郡给田受廪使安生业唐太宗之慎选贤良轻徭薄赋裕其衣食明之成化惟以招抚为心不以勦除是急岂非皆务寛大而不尚惨刻者哉司马光之不欲豫言减等深于爱民也苏子瞻之先期请赈明于治道也对谭显而何惭经济如叅军存心若京尹非即昼防邑门之意乎邱公以逞刼夺之风者当痛惩首恶以警余人言简而理当舎此何求于以知饥年之弭盗外貌不妨示以严若柴瑾之封剑命诛杨简之断肋示众得之矣存心又贵其能恕如龚遂之抚恤乱民王曽之笞释死犯近之矣易云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寳曰位何以守位曰仁然则为君者固当溥吾仁而永吾位为臣者可不体天地之心承朝廷之意裕其衣食之源以告无忝于圣人之立説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