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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会要
十四年,重建阙里庙成,遣大学士李东阳往祠。东阳还,疏言:“臣奉使遄行,适遇亢旱。天津一路,夏麦巳枯,秋禾未种。挽舟者无完衣。荷锄者有菜色。盗贼纵横,青州尤甚。南来人言:江南、浙东,流亡载道。户口消耗,军伍空虚。库无旬日之储,官缺累岁之俸。东南财赋所出,一岁之饥,已至於此。北地此窳,素无积聚,今秋再歉,何以堪之?事变之生,恐不可测;臣自非经过其地,则虽久处官曹,口理章疏,犹不得其详。况陛下高居九重之上耶?臣访之道路。皆言:冗食太众,国用无经,差役频烦,科派重叠。京城土木繁兴,供役军士,财力交殚,每遇班操,宁死不赴。势家巨族,田连郡县,犹请乞不巳。亲王之藩,供亿至二三十万。游手之徒,托名皇亲仆从,每於关津都会,大张市肆,网罗商税。国家建都於北,仰给东南,商贾惊散,大非细故。更有织造内官,纵群小掊击河官吏,莫不奔骇,鬻贩穷民,所在骚然。此又臣所目击者。夫闾阎之情,郡县不得而知也。郡县之情,庙堂不得而知也。庙堂之情,九重亦不得而知也。始於容隐,成於蒙蔽。容隐之端甚小,蒙蔽之祸甚深。臣在山东,伏闻陛下以灾异屡见,敕群臣尽言无哗。然诏旨频降,章疏毕陈,而事关内廷贵戚者,动为掣肘。累岁经时,俱见遏罢。诚恐今日所言,又为虚文。乞取从前内外条奏,详加采择,断在必行。”帝嘉叹,悉付所司。(《三编》。 )
弘治十一年冬,十月,清宁宫灾。刘健等言:“近年以来,灾异频仍,而清宁宫之灾为尤异。恐讲者或谓天道茫味,变不足畏,此乃慢天之说。或谓天下太平,患不足虑,此乃误国之言。或以斋醮祈祷为弭灾,此乃邪妄之说,适足以亵天。或以纵囚释罪为修德,此乃姑息之弊,适足以长恶;向来奸佞之人,每用此荧惑圣听,妨蠹圣政。大小臣僚被其胁制,畏罪避祸,箝口结舌。下情不达,上泽不宣。愁叹之声,仰干和气。灾异之积,正此之由,望特降纶音,戒谕臣工。痛加修省。广求直言,采择施行,以收人心,以回天意,实宗社生民之福。”(《三编》。 )十四年秋,帝以军兴缺饷,屡下廷议。刘健等言:“天下之财,其生有限。今光禄岁供,增数十倍。诸方织作,务为新巧。斋醮日费钜万。太仓所储,不足饷战士,而内府取入,动四五十万。宗藩贵戚之求土田、夺盐利者。亦数千万计。土木日兴,科敛不已,传奉亢官之俸薪,内府工匠之饩廪,岁增月积,无有穷期。财安得不匮?今陕西、辽东边患方殷,湖广、贵州军旅继动,不知何以应之?望陛下绝无益之费,躬行节俭,为中外倡。而令群臣得毕献其诚。讲求革弊之策。天下幸甚。”武宗即位。刘健等上言:“陛下登极诏出,中外欢呼,想望太平。今两月矣,未闻汰亢员几何。诏书所载,徒为空文。此阴阳所以失调,雨阳所以不若也。如监局、仓库、城门及四方守备内臣增置数倍。朝廷养军匠,费钜万计,仅足供其役使,宁可不汰?文武臣旷职偾事,虚糜廪禄者,宁可不黜?画史工匠滥授官职者,多至数百人。宁可不罢?内承运库,累成支银数百余万,初无文簿,司钥库贮钱数百万,未知有无,宁可不句校?至如纵内苑珍禽奇兽,放遣先朝宫人,皆新政所当先,而陛下悉牵制不行。何以慰四海之望?”(已上《刘传传》。 )正德元年,吏、户、兵三部及都察院各有疏言事,为宦官所挠,传示帝意,令阁臣调旨。健等不奉命,别拟以奏。帝不听。健等力谏,谓:“奸商坏乱盐政,武臣负罪玩法,北征将士无功授官,御用监书篆滥用匪人,皆宜痛抑。今陛下不信大臣,而信群小。欲以一二人私恩,坏百年旧制。臣等岂敢苟从。所拟四疏,谨以原拟封进”不报。居数日,又言:“此为盐法赏功诸事,极陈利害。拱俟数日,未奉玉音。若以臣等言是,宜赐施行。所言如非,即当斥责。乃留中不报,视之若无。政出多门,咎归臣等。宋儒朱熹有言:‘一日立乎其位,则一日业乎其官。一日不得乎其官,则一日不敢居乎其位。’伏乞圣明矜察,特赐退休。”帝优旨慰留之。(《三编》。 )六月庚午,健复上言:“近日以来,兔朝太多,奏事渐晚,游戏渐广。经筵日讲,直命停止。臣等愚昧,不知陛下宫中复有何事急於此者?夫滥赏妄费,非所以崇俭德。弹射钓猎,非所以养仁心。鹰犬狐兔,田野之物,不可育於朝廷。弓矢甲胄。战斗之象,不可施於宫禁。今圣学久旷,正人不亲。直言不闻,下情不达。而此数者杂交於前。臣不胜忧惧。(《刘健传》。 )
十三年,帝以大将军寿肃清边境,加封镇国公。梁储、毛纪上言:“‘公’虽贵,人臣耳!陛下承祖宗业,为天下君,奈何谬自贬损。既封‘国公’,则将授以诰券,追封三代;祖宗在天之灵亦肯如陛下贬损否?况铁券必有‘免死’之文,陛下寿福无疆,何以甘自菲薄,蒙此不祥之辞?名既不正,言自不顺。臣等断不敢阿意曲从,取他日戮身亡家之祸也。”不报。(《梁储传》。 )
嘉靖初,杨廷和议典献典礼,先後封还御批者四,执奏几三十疏。帝常忽忽有所恨。江左比岁不登,中官请遣官督织造。工部及给事御史言之,皆不听,趣内阁撰敕。廷和等不奉命,因极言民困财竭,请毋遗。帝趣愈急,且戒毋渎扰执拗。廷和力争,言:“臣等舆举朝大臣言官言之,不听。顾二三邪佞之言是听。陛下能独与二三邪佞共治祖宗天下哉?且陛下以织造为累朝旧例,不知洪武以来,何尝有之?创自成化、弘治耳!宪宗、孝宗爱民节财,美政非一;陛下不取法,独法其不美者,何也?即位一诏,中官之幸路绌塞殆尽,天下方传诵圣德。今忽有此,何以取信?”因请究拟旨者何人,疑有假御批以行其私者。帝为谢不审,俾戒所遗官毋纵肆而已,不能止也。(《杨廷和传》。 )
帝以四方灾异,敕群臣修省。费宏等因言:“陛下用度无节。工役不休。畿内土地,牛成庄田。内库收纳,要求逾倍。太仓无三年之积,而亢食日增。京营无十万之兵。而赴工不已。直臣得罪未见原,言官举职乃被诘。律所当行者,数经谳不诛。罪无可辨者,遽传旨获免。干和召怨,自非一端。”帝引咎褒答,然不能用也。(《费宏传》。 )
五年,世庙成,章圣皇太后欲谒见。帝询张璁、桂萼,俱援庙见礼,言:宜先见太庙、次谒世庙。大学士费宏、杨一清争之不得;石缶复上疏极谏,言:“陛下欲奉皇太后,谒见世庙。臣窃以为从令固孝,而孝有大於从令者。臣诚不敢阿谀以误君上。窃惟祖宗家法,后妃入宫,未有无故复出者。太庙尊严,非时享、袷祭,虽天子亦不轻入,况后妃乎?璁辈所引庙见之礼,今奉先殿是也。圣祖神宗行之百五十年,何至今日忽倡为异议?且阴阳有定位,不可侵越。陛下为天地百神之主,致母后无故入太庙,是坤行乾事,阴侵阳位,不可之大者也。”帝不听。(《石缶传》,《辑览》。 )
万历中,叶向高以宿望居相位,每事执争效忠,如:东宫讲筵,瑞王请婚,福王之国,补缺官,罢矿税。再三陈请,其言多格不用。所救正十二三而巳。尝疏言:“今天下必乱必危之道,盖有数端,而灾伤、寇盗、物怪人妖不与焉。廊庙空虚,一也;上下否隔,二也;士大夫好胜喜争,三也,多藏厚积必有悖出之衅,四也;风声气习日趋日下,不可挽回,五也。非陛下奋然振作,简任老成,布列朝署,取积年废弛政事。一举新之,恐宗社之忧,不在敌国外患,而在庙堂之上也。”帝不能用。又言:“今天下灾伤死亡,几辅、中州、齐、鲁流移载道;中外空虚,人才俱尽。罪不在他人,臣何可不去?且陛下欲用臣,则当行其言。今章奏不发,大僚不补,起废不行,留臣何益?”自是乞休疏六十余上,词极哀,始允其去。(《叶向高传》。 )
庄烈帝操切,温体仁以刻薄佐之,上下嚣然。大学士钱士升因撰四箴以献,大指谓:宽以御众,简以临下,虚以宅心,平以出政;其言深中时病。帝虽优旨报闻,意殊不怿。有武生李者,请括江南富户报名输官,行“首实籍没”之法。士升拟旨下刑部提问,帝不许。温体仁遂改轻拟。士升曰:“此乱本也,当以去就争之。”乃疏言:“郡邑有富民,固贫民衣食之源,未尝无益於国。《周礼》荒政十二,保富居一。今秦、晋、楚、豫巳无宁宇,独江南数郡稍安。此议一倡,无赖亡命相率而与富家为难,不驱天下之民胥为流寇不止。”疏入,帝报曰:“郎欲沽名,前疏巳足。”“前疏”谓四箴也。士升引罢乞归,允之。(《钱士升传》。 )
◎举贤
士奇雅善知人,好推毂寒士,所荐达有初未识面者。而于谦、周忱、况锺之属,皆用士奇荐,居官至一二十年,廉能冠天下。宣德七年。士奇请廷臣三品以上及二司官各举所知,备方面郡守选。报可。(《杨士奇传》。 )宣德三年,都御史刘观以贪被黜。杨士奇、杨荣荐通政使顾佐公廉有威,为京尹,欧清弊革。帝擢佐右都御史。佐视事,郎奏御史不法及老疾者三十二人。朝纲肃然。(《顾佐传》。 )
李贤务持大体,尤以惜人材、开言路为急。所荐引:年富、轩︼、耿九畴、王、李秉、程信、姚夔、崔恭、李绍等,皆为名臣。时劝帝延见,有所荐必先与吏、兵二部论定之。及入对,帝访文臣,请问王翱;武臣,请问马昂。故言无不行,而人不病其专。(《李贤传》。 )
万历初,张居正用李成梁镇辽,戚继光镇蓟门。成梁力战却敌,功多,至封伯;而继光守备甚设。居正皆右之,边境晏然。两广督抚殷正茂、凌云翼等亦数破贼有功。浙江兵民再作乱,用张佳允往抚即定。故世称居正知人。(已上《居正传》。 )
◎委任
永乐十一年,征卫拉恃,太孙侍行。帝命学士杨荣以间陈说经史,兼领尚宝事。凡宣诏、出令及旗志、符验,必得荣奏,乃发。十六年,命荣掌翰林院事,益见亲任。诸大臣多忌荣,欲疏之,共举为祭酒。帝曰:“吾固知其可,第求代荣者。”诸大臣乃不敢言。〓〓二十一年,复从出塞,军务悉委荣,昼夜见无时。帝时称“杨学士”,不名也。(《杨荣传》。 )
仁宗御西角门,阅廷臣制诰。顾金幼孜、杨荣、杨士奇三学士曰:“汝三人及蹇、夏二尚书,皆先帝旧臣。肤方倚以自辅。尝见前代入主恶闻直言。虽素所亲信亦畏成顺旨,缄默取容。贤良之臣言不见听,退而杜口。肤舆卿等当深用为戒。”因取五人诰词,亲增二语云:“勿谓崇高而难入,勿以有所从违而或怠。”(《金幼孜传》。 )
洪熙元年,建宏文阁,命学士杨溥掌阁事。帝亲授溥阁印,曰:“朕用卿左右,非止助益学问,亦欲广知民事,为治道辅。有所建白,封识以进。”宣宗即位,罢宏文阁,召溥入内阁。帝谓溥曰:“古君臣更相戒饬,用致太平。卿将何以辅朕?”对曰:“臣受国厚恩,安敢忘报。”帝曰:“直箴朕过,报朕多矣。”溥曰:“直言非难,能受直言为难。陛下既以命臣,臣敢不尽忠以告。”(《杨溥传》。 )
英宗即位,方九龄,军国大政关白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推心任士奇、荣、溥三人。有事,遣中使诣阁谘议,然後裁决。三人者亦自信,侃侃行意。士奇首谏,请:练士卒,严边防,设南京参赞机务大臣,分遗文武镇抚江西、湖广、河南、山东,罢侦事校尉。又请:以次蠲租税、慎刑狱、严艰百司。皆允行。正统之初,朝政清明。士奇等之力也。(《杨士奇传》。 )
天顺之世,李贤为首辅,吕原、彭时佐之。然贤委用最专。初,御史刘浚劾柳溥败军罪,触帝怒。贤言:“御史耳目官,不宜谴。”石亨谮贤曲护,帝{宀浸}疏贤,寻悟,待之如初。每独对,良久方出。遇事,必召问可否,或遣中官就问。宪宗即位,门达既窜,其党多投匿名书构贤。贤乞罢,有诏慰留。吴后废,言官请诛牛玉。语侵贤。又有造蜚语构贤者。帝命卫士宿贤家;护出入。(《李贤传》。 )
弘治末,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人同心辅政,竭情尽虑,知无不言。初或有从、有不从,既乃益见信,所奏请无不纳,呼为“先生”而不名。每进见,帝辄屏左右。左右间从屏间窃听,但闻帝数数称善。诸进退文武大臣,厘饬屯田、盐、马诸政,健翊赞为多。(《刘健传》。 )
神宗初即位,慈圣太后训帝严,每切责之,且曰:“使张先生闻奈何;”万历六年,慈圣将还慈宁宫,谕居正曰:“我不能视皇帝朝夕,恐不若向者之向学勤政,有累先帝付托。先生有师保之责,舆诸臣异。其为我朝夕纳诲,以辅台德,用终先帝凭几之谊。”(《居正传》。 )
◎崇奖
永乐二年,立春日赐解缙等金绮衣,与尚书埒。缙等入谢。上曰:“代言之司,机密所系,且旦夕侍朕,裨益不在尚书下也。”(《解缙传》。 )
二十年,杨荣从出塞,军事悉令参决,赍予优渥。师还,劳将士,分四等赐宴。荣、幼孜皆列前席,受上赏。宣德元年,帝征高煦还。以杨荣决策功,受上赏,赐银章五,褒予甚至。(《杨荣传》。 )
洪熙元年,仁宗赐士奇玺书曰:“往者朕膺监国之命,卿侍左右,同心合德,徇国忘身。屡历艰虞,曾不易志。及朕嗣位以来,嘉谟入告,期予於治。正固不二,简在朕心。兹创制‘杨贞一’印赐卿。尚克交修,以成明良之业。”宣德五年,敕鸿胪寺:“士奇老有疾,趋朝或後,毋论奏。”(《士奇传》。 )
金幼孜进礼部尚书兼大学士。学士如故,并给三俸。(《幼孜传》。 )